定能拒绝程沐筠这个小妖精的。
没错。
寂明被小丫鬟安排在东厢房,所有外来之人都住在此地。
程沐筠穿着木屐,走路却依旧没有声音,他抬手,袖子顺着落到手肘位置,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笃笃笃——里面依旧有烛光,寂明声音传来,“何人?”
程沐筠笑了一下,挺不正经地那种,“大师何必明知故问,此时此刻,还会有何人?”
倒映在纸窗上的烛火跳动一下,很快又安静下来。
“程施主,此时已是子夜时分,贫僧已经睡下,不便见客,请回吧。”
程沐筠自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大和尚,你可是忘了?当时我让你进来,可是说好了条件的,怎么的,此时又反悔了?你们出家人,就是这般出尔反尔?”
一串话,说得很有几分强词夺理的意味,然而却很有效。
过了片刻,门开了。
寂明出现在门后,着白色中衣,肩上披着那件灰色僧袍,看来的确是已经入睡,匆匆起来的。
程沐筠一点也不心虚,也不等寂明多说一句话,自旁边空隙挤了进去。
门不宽,寂明身形高大,肩膀宽阔,程沐筠挤进去时,笼在外面的红色轻纱,和灰色僧衣短暂纠缠于一处。
寂明低头,不悲不喜,只平静侧身,并把木门敞开留在那里。
此处房间,布置也算是华丽,比之程沐筠的卧房也差不了多少。
只是屋内所有的家具都没有使用过的痕迹,被子依旧工整地叠在一旁没有打开,只在床上微微的凹陷痕迹。
程沐筠如入无人之境,坦然走到窗前软塌,没有骨头似的靠了上去,又从塌下储物格,摸出来一壶酒。
“大师,长夜漫漫,何以解忧……”
寂明在一旁落座,腰背笔直,坐姿端正,“出家人,不饮酒。”
“啧。”程沐筠嫌弃道,“方才可是你说来会故人的,不饮酒,算什么会故人?”
此时,他倒是厚颜无耻地接下“故人”二字,变化多端,喜怒无常,一字一句都在挑衅着眼前的僧人。
寂明看着他,视线并不躲避,坦然道:“可以茶代酒。”
“喝茶有什么意思。”程沐筠眼珠一转,“不如,我们来做的更有意思的事?”
寂明不语。
程沐筠却是得寸进尺,根本不接受无声的拒绝,坐起身子,越过桌上几案就去挑寂明下巴。
“手感不错,光滑温暖。”他的手指,沿着下巴一路到达耳廓。
寂明并不闪躲,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只说道:“施主,请自重。”
程沐筠笑得愈发轻佻,抬脚就把塌上的几案踢到地上。
酒壶碎裂,酒香弥漫,很快占领屋内每一处空间,令人口舌生津。
两人之间,没有了阻碍,程沐筠愈发放肆,直接自后方搂住寂明,脸靠在对方肩上。
他抬眼,如钩子般,嘴里却埋怨道:“这衣服质地太过粗糙,不如留下当我的夫君之一?绫罗绸缎,想穿什么都有。”
寂明只是垂下眼帘,左手抬起,立于胸前,开始拨弄佛珠。
“寂明大师,我看出来了,你只不过是假正经而已。”
程沐筠的唇,落在寂明耳廓,吹气如兰,吐出一句话来,“你的元阳,早已没了,对吗?”
寂明拨弄佛珠的手停了下来,就在程沐筠以为在这次斗法中取得上风,终于动摇对方心境,可以准备蛊惑之时。
寂明抬起左手,猛得捏住程沐筠不老实往他丹田探去的手,琉璃佛珠发出耀目金光。
程沐筠眼前一阵刺痛,再睁眼,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东厢房外面的院子。
屋内只传来一句风轻云淡的话。
“程施主,时候不早,有事明日再谈。”
作者有话要说:木屐是我国古代的拖鞋,文化输出传出去的哦
第75章 万人嫌师弟人设崩了
一声夜鹰的啼哭声刺破夜幕。
程沐筠这才从仲愣中回过神来,动作有些迟缓地低头,看了眼自己散乱的头发,半敞的衣襟。
还有,踩在长廊上的赤脚。
他是鬼,自然不会因为没穿鞋弄脏了脚,只是这感觉很不好。
程沐筠皱眉,拢着衣服就去敲门,“我的鞋!”
传出来的声音依旧古井无波,没有任何起伏,“天色已晚,贫僧明日归还。”
程沐筠翻了个白眼,心想在我的地盘这么嚣张,非要给这和尚一点颜色瞧瞧不可。他抬脚就去踢门,却被一道柔和的金光,往外推了几步。
这力道来得突兀,程沐筠一时不察,居然没稳住身形,飘了出去。
“……”
程沐筠怒极反笑,阴阳怪气道:“明日第一缕阳光出现时,若是未见到我的鞋,就把你剥光了吊在桃花林供人欣赏!”
房间内,再无其他声响传来,连烛火都熄灭。
初战失利,程沐筠也只得怒气冲冲地返回自己的房间。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觉得很生气,“寂明,不让你破戒我程沐筠就改修厉鬼道。”
系统听到瑟瑟发抖,问道:“你你你,你怎么这么生气,不会真看上这出家人了吧,不好吧。”
程沐筠冷笑道:“你想什么呢,还记不记得我这个世界的负面属性是什么?死之前的执念是什么?”
“嫉妒……和想被所有人喜欢?”
“那我被人拒绝了,生气且不甘心是正常现象,别想太多,乖。”程沐筠可以不用睡觉,只是闭上眼睛,也能模拟睡觉的状态。
翌日,程沐筠起床,打开衣柜,眼神自几件衣袍上扫过。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喜着白衣,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就是白色衣物用纸张化形起来更方便快捷而已。
除去昨夜那袭红色外袍,都是清一色的白色,似乎缺了点味道。他转身,到了书房,铺开纸张,落笔。
寥寥几笔,勾画出一套衣物,同当初程沐筠在闾山派上穿的衣物有些相似,却又有些不同。
程沐筠拿起白纸,吹了口气,白纸腾空而起,悠悠落下时,便化作身上衣物。
青衫玉冠,比之一袭白衣多了些锐利之意。
程沐筠对着铜镜,整理衣服,将衣襟拉至最紧,严严实实地遮住了颈部,只隐约露出喉结来。
很好。
他转身开门,还未跨出一步,就见昨夜遗落的木屐整整齐齐地摆在门口。
他挑眉:“系统,这个纪长淮,倒是难得挑起了我的胜负欲。”
系统总算得了开口的机会,“所以你刚才在为悦己者容吗?”
程沐筠:“艳鬼这职业,引诱身体为下道,勾心才是上道,寂明是个恋旧的人,我就不信见了这身衣服,他还能岿然不动。”
系统一哆嗦,劝道:“你冷静一点,想想自己的目标,纪长淮是唐希的官配啊,这是一本虐恋文,最终的目的就是两人兜兜转转终成眷属,你勾引纪长淮这是要干什么?想想负数的进度条。”
“正是负数进度条的问题,有句话叫不破不立。”
系统:“啊?”它又跟不上程沐筠清奇的脑回路了。
程沐筠以前养过一个器灵,和这系统一样傻,什么都懵懵懂懂的。
或许是有些移情,他对系统很耐心,解释道:“现在纪长淮都出家了,你觉得他还会和唐希开始一段感情吗?”
系统愣愣道:“好像很难。”
“进度条的负数,肯定就是这个原因,纪长淮的人设都已经崩了,从闾山派的温柔正义大师兄,变成看破红尘的出家人。不把人设给掰正了,进度条就别想别成正的。”
系统连连点头,“有道理有道理,那唐希怎么办?”
程沐筠:“你放心,我脑子清楚得很,我的目标分三步走,第一步,先诱惑寂明破戒还俗;第二步,搞清楚自己怎么死的,我估计其中还有隐情,反正到时候人鬼殊途,顺理成章地把寂明给甩了,让唐希去安慰受伤的他,走治愈向,不错吧。”
听到这里,系统有些犹豫,“可上一次的治愈文……被你搞成那个样子。”
程沐筠沉默片刻,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唐希这个人。嗯,是个正常人,不会哒哒哒也不会打哭嗝。
虽然吃不了苦,有些优柔寡断,但比阮棉正常多了。
“没事,唐希是个正常人,我记得剧本里他还是成长式的主角,从一开始的不能吃苦变成后面的独当一面。”
程沐筠把木屐随手扔进屋子,决定继续第一步的计划。
勾引寂明,除去为了开启剧情线外,还有一个好处。
寂明如今修的佛法,纯正无比,如能引诱他,双修几次,程沐筠估计自己就能顺利离开这个宅子了。
不管怎样,被困在此处还是不符合他的性子,太过无聊。
程沐筠没有去找人,而是让小丫鬟备了茶在凉亭。
今日天边无云,即便是清晨,阳光也晃眼得很。程沐筠打着油纸伞,站在凉亭外,光线还是太亮了,让他很不舒服。
如若不是因为寂明,他这个时间点是绝对不会出门的。
程沐筠手指动了动,自凉亭四角垂下层层纱幔,把阳光悉数隔绝在外,这才让他舒服些许。
准备好一切之后,他才在石凳上坐下,煮了茶,又开始抚琴。
程沐筠的琴,是跟纪长淮学的。
当初在闾山派苦修,除去修行砍柴挑水之外,程沐筠唯一的休闲活动便是听纪长淮抚琴。
纪长淮见他喜欢,便亲自去后山寻了适合的木头,给他做了一把琴,又手把手地教他指法教他琴谱。
那把琴,曾经被程沐筠视作最重要的东西,悉心呵护。琴如今自是遗留在闾山派,十有八九是被劈了当柴烧。
曲子,却还是熟悉的。
片刻之后,程沐筠一曲奏罢,便见灰色身影立于纱幔之外。
他似乎站了许久,只是没有出声打断琴音。此时琴音停了,寂明也未动。
“大师,在外面不热吗?”
寂明道:“心静自然凉。”
程沐筠翻了个白眼,心里骂道假正经,语气却还是温柔无比,“昨夜请大师喝酒,大师不喜,今日我便换了清茶,进来一坐?”
“多谢。”寂明撩开纱幔,低头进来。
他抬眼,看到一身青袍,玉冠将所有头发整齐束起的程沐筠之时,愣了一下。
程沐筠挑眉,笑道,“大师,你呼吸乱了。”
寂明被点破心思,回过神来,却也不遮掩,坦然坐下,“施主这身衣物,令贫僧想起往事罢了。”
“哦?”程沐筠不接话。
“程施主,你可记得生前之事?”
程沐筠面不改色心不跳,“不记得,你是出家人,降妖伏魔之事也干过不少,应当知道,我们这种鬼物,除非修到鬼王,不然是想不起生前之事的。”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怎么?大师这么执着地想要我想起些什么,莫非是同我有过些什么?”
话说得不正经,寂明却只是双手合十,道:“都是些已了的尘缘罢了。”
程沐筠嗤笑一声,“既是已了尘缘,那你来此处做甚?想为民除害收了我?”
“程施主,鬼道一途,逆天而行,终将绝于天雷之下,不如放下执念,再入轮回。”
程沐筠自是不听这套,“你这是要渡我?与其嘴上说这么多,不如用实际行动,以身渡我。我记得,你们佛门似乎有句话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寂明垂眸,沉默不语。
程沐筠继续说道:“说起来,要我放下执念也简单,大师你就能助我一臂之力。”
寂明抬眼看过来,问道:“如何?”
“我呢,从有意识起就被困在这处宅子里,修鬼道也是想着能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就是我的执念了。”程沐筠胡说八道一番,一点也没有骗出家人的愧疚感。
反正鬼物的执念,除去他们本身外,无人能知晓。
寂明道:“如入了轮回,也可见到外面的世界。”
“可那就不是我了,入了轮回,投胎转世,不是我的身子不是我的性情,根本就是另一个人,那又与我何关。”
寂明心平气和,继续劝道:“不如听贫僧的佛法,曾经有妖魔听高僧讲经,心有感悟立地成佛。”
程沐筠此时也不再步步紧逼,挥了挥手说道:“行,我就听上一听。”
他心中的想法,自然是要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了解了佛法,才能知道怎么突破寂明的心防。
可程沐筠万万没想到,佛法这东西在他耳朵里,听起来同催眠曲一般无二。明明是无需睡觉的鬼物,才听了不到半柱香时间,就已昏昏欲睡。
他在睁开眼睛之时,已是夕阳西下时分。
周围很安静,只有规律的木鱼敲击声。
程沐筠起身,才发现寂明依旧以他入睡前的姿势坐在石凳上,左手拨动佛珠,右手敲着木鱼。
他才一动,就见寂明睁眼,道:“程施主醒了。”
语气平和,完全没有因为程沐筠听他讲佛法睡觉而生气。
程沐筠反而不爽起来,这个情绪无波无澜的寂明,着实让他很有几分不爽。
他站起来,就往寂明腿上一坐,“试过了,你们佛门的修炼方法不适合我,不如试试我的办法?”
寂明眉心微微一动,正要说什么,就被程沐筠一口咬了上去。
他不张嘴,程沐筠也不气馁,舔了一下,轻笑声溢出,“我倒是发现讲经的好处了,亲起来,就是不太一样。”
话音才落,程沐筠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