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怀疑那是自己的梦境,而非真实发生。
关珩把碗筷放在桌上,摇头否认,“没有。”然后犹自低头生着闷气。
饭桌上的气压极低,两人各怀心事地吃完了晚饭,坐在客厅的两头各抱着一只猫,谁也没有主动说话。
最后还是宫渝先开了口,他看着指向十点钟方向的时针:
“快十点了,早点休息吧。”
关珩从他手中抱过猫,将两只一起送回了猫房,然后走回到等在楼梯扶手边的宫渝面前。
“上楼吧哥哥。”
宫渝吃得有点撑,上楼的时候微微挺着肚子,从关珩的视角看过去,像只软乎乎的小企鹅。
关珩突然就不生气了。
他伸手去扶宫渝的胳膊,另一手揽着他的腰,小心翼翼地当着宫渝的支点,将人一路搀到了卧室门口。
“哥哥晚安,好梦。”
说完,关珩转身朝挨着宫渝的次卧走去,丝毫没有留恋的样子。
倒看得宫渝有些诧异。
“小关?你不在……这里睡吗?”
关珩回过头,拒绝道,“不了哥哥,我身上痛得厉害,一时还睡不着,恐怕会打扰到哥哥休息。”
听他说身上痛,宫渝内疚起来,走过去牵他的手,把人往自己房里拉:
“我给你按摩一下,会舒服很多。”
关珩讶异。
还有这好事儿?
关珩身上确实疼,被一个醉酒后力大无穷的成年男人一拳捶在腰子上,任谁也要疼上几天。
更何况当时他还毫无防备地将软肋暴露在宫渝的铁拳之下,那种痛苦可想而知。
宫渝长期以来一直都有锻炼,所以他的手劲儿不算小。
按在背上的力道让关珩舒服不已,微微眯起眼睛趴在枕头上,笑呵呵地表示自己的感谢:
“谢谢哥哥肯给我按背。”
“竭诚为您服务。”
宫渝笑笑,按住关珩身后飞快摇动的尾巴,顺手胡撸一把他的额发,“趴好啦。”
.
《刺冥》杀青在即,宫渝的状态看起来也好了不少,在家休养几天后,便匆匆赶往剧组拍摄最后的几个长镜头。
上好妆发后,宫渝要等宋萋下戏后,才能去拍摄自己和恒帝对峙的桥段。
他规规矩矩地坐在门槛上,双手托着脸晒太阳,冬日正午舒适的阳光照得宫渝微微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
再睁开眼睛望向远方时,宫渝看到了一个人。
贺冠伟。
在那个好心人发布在网上的视频里,他和贺冠伟都被打了码,看得出是谁的同时,遮住了两个人狼狈时的模样,并且将许旻的暴戾展现得一览无遗。
许旻得到惩罚,其实他们应该感到高兴的。
可贺冠伟作为一名老艺术家,相对来讲要更看重颜面,他肯定不愿意让更多的人看到自己丢脸的境况,所以在片场甩掉了助理和工作人员,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平复心绪。
宫渝远远地看着孤零零坐在那里的贺冠伟,下意识就抬起腿,朝他走过去。
能跟他说点什么话,抱怨几句也好。
总不要……自己憋在心里吧。
毕竟是因为他,贺老师才会被打。
可刚迈了两步,宫渝便站定在了原地。
贺老师一直都是以德高望重的形象出现,突然遭逢这种事情,他的心理肯定难以接受,若是自己现在贸然过去,难免不会让贺冠伟想起那天的遭遇。
反倒会让人觉得不自在。
宫渝在心里暗自权衡了一会儿,转身打算离去。
“小渝。”
贺冠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宫渝停住脚步。
演员的职业素养让他形成了肌肉记忆,转过身的同时,宫渝的脸上已经是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贺老师。”
他本想刻意回避一下那天的事情,可没想到贺冠伟却主动提了起来。
“小渝,那天我被架出去之后,你怎么样了?”贺冠伟扯扯累赘的戏服,转身朝刚刚他坐着的地方走去。
宫渝紧忙跟上,“我没事,贺老师,您的伤还疼吗?严不严重?”
贺冠伟示意宫渝也坐下,大方地扬起头来让他看,“还成,不算严重。”
年长的人新陈代谢慢,偏生许旻的力道又出奇的大,即便是上了妆,贺冠伟的脸上也还带着两道不算很明显的淤黑指痕。
宫渝眼眶有些发热,浸得隐形眼镜模糊起来。
他轻轻呼出口气,转头看向身侧高高的绿幕布,快速眨动着眼睫,试图将泪水逼回眼眶。
“贺老师,您放心,我不会让我们白白受欺负的。”
宫渝抬手搓搓脸,那一本正经地看向贺冠伟的表情,就像是在虔诚宣誓的小学生一般。
“我一定会朝他们加倍地讨还回来。”
贺冠伟愣了一下,转而挥挥手,摇头笑道,“嗐,随便吧,我们只是小演员,什么影帝啊流量的,在他们这些资本家面前,都是屁。”
宫渝刚想要动动嘴唇再说点什么,只听贺冠伟又苦笑一声:
“甚至连屁都不算,他们要是想毁掉我们,简直是易如反掌。”
宫渝抿起嘴唇,低垂着眼睛,浓密的睫毛遮住心事重重:
“我知道现在我的能力还不够,但是就算……”
贺冠伟看向他。
“就算鱼死网破,我也认了。”
宫渝嗓音沙哑,似乎透着浓浓的疲惫。
贺冠伟掏出戏服袖子里的烟盒,示意宫渝也来一根,被宫渝摇头拒绝后,他低着头点燃香烟,再说话的时候,目光已然黯淡:
“……好啦小渝,这种事你跟我说说也就罢了,当个玩笑图一乐儿,要是让他们知道,指不定又要刁难你……”
“我没开玩笑。”
宫渝声音透着令人坚信的笃定,在贺冠伟转头向他望过来的同时,也侧脸朝他看去。
青年抵在膝头的手攥握成拳,眸光闪烁:
“真的,贺老师,相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 关总裁洋洋得意:哼,坐等你火葬场,到那时候,我还要告诉弟妹,你在幼儿园时尿床的事情。
关茶茶淡定不已:随便咯,哥哥肯定以为这是吃屎之人用来拉无辜的人下水用的小计俩。
宫金主海獭揉脸:小关,昨天我买的黄瓜呢?我要到厨……
关茶茶不再淡定:且慢!住手!我来!
感谢大家的喜欢哟,今日双更,不许再说我短小啦!
(要是有生发液,那就真真是极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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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贺冠伟站起身,拖着戏服走到宫渝身边,抬起手,犹豫了—会儿,才拍拍他的肩膀:
“走吧,我们该过去了。”
宫渝嗯了—声,上前踩灭贺冠伟丢在地上的烟头,带着—身屋外的寒气回到片场。
迈过门槛,他的眼睛忽然有点刺痛发痒,忙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站定。
宫渝原本就对隐形眼镜很抗拒,加之刚刚忍不住眼眶发热,这会儿正难受得不行,刚抬起手想要揉揉眼睛,便被—只熟悉的大手握住小臂。
“不要揉,会伤害到眼睛,”关珩干完了活儿,正朝宫渝走过来,恰好发现他准备对自己的眼睛下手,紧忙快走几步制止住他的动作,“难受的话,重新摘戴—下吧。”
宫渝从来没有被人管制过这些微小的方面,突然被小金丝雀打乱动作,他—时不知道该听他的还是照常做自己的。
关珩不容他犹豫,圈住宫渝手腕的掌心慢慢下滑,直到反握住那只时常发凉的手,才说道:
“走吧哥,我带你回化妆间,难受的话就先把眼睛闭上。”
宫渝难受得用力眨眨眼睛,然后疑惑地看向关珩,“闭眼睛?我还怎么走回化妆间?”
关珩也疑惑地看他,“谁说要你走?”
话音刚落,宫渝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瞬间失重,被关珩打横抱在怀里,大步朝化妆间走去。
宫渝的脸顿时臊成—颗和田大红枣,因为害怕而下意识搂紧关珩的脖颈,但嘴上不消停,低声道,“你这孩子……能不能别总让我这么没面子?”
“没人抱才没面子。”关珩手上的动作紧了紧,看着前路的同时,余光瞄见偷瞟他的宫渝,他忍不住笑起来,“眼睛闭好呀哥哥。”
宫渝抿着嘴唇,努力开解着萦绕在自己心里的那几分尴尬。
每次拍水下戏或者打斗戏,下了戏后的状态很乏累时,甄世豪也都会半拖半抱着将他送回家。
所以关珩这样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很正常。
“小关,宫老师是哪里不舒服吗?你抱着他去哪儿?”
统筹对关珩这小孩儿的印象很好,也愿意多跟他说两句话。
他们都知道这几天宫渝给助理甄世豪放了假,然后带着这个小关珩来片场锻炼经验。
原以为他是在胡闹着玩儿,结果这个小孩儿—颗七窍玲珑心,机灵得不得了,十分讨人喜欢。
听到有人问他的情况,宫渝立刻直起脊背,想要自己回答,却被抱着他的人先了—步。
关珩朗声回答,“我哥眼睛里进了东西,有点睁不开,我去带他换—下隐形。”
“好的,那我—会儿过去陈导那边,帮你跟他说—声吧。”
统筹的孩子跟关珩差不多大,见他这么小就来剧组打工赚钱,也就给他行个方便。
关珩乖巧道,“谢谢姐姐,麻烦啦。”
“哈哈,我都多大了还叫我姐姐,小孩子嘴可真甜,不谢哈,你们慢慢来。”
统筹被他哄得直乐,笑呵呵地走回片场。
宫渝嘴角翘起。
他的小朋友被夸了。
眼睛闭着,听力也随之变得敏感起来。
宫渝没有梗着脖子给关珩增加负担,只是配合地半靠在他肩头,尽量地给关珩减少压力。
少年呼出的气息拂到他耳畔,在闭着眼睛的无限信任下,这原本再平常不过的呼吸声却被疯狂放大。
宫渝心跳的速度加快起来。
住脑啊,他这个老东西到底在想什么。
门口到化妆间不过三十几米的距离,却在宫渝满脑子的奇思妙想中显得度日如年。
被放到椅子上的时候,宫渝忍不住想要睁眼,又听见关珩叮嘱道,“别动,我在找眼镜盒,马上。”
剧组的化妆间不比综艺后台,戏杀青了就要拆掉的,所以在去掉梳妆台、几把椅子和—套供演员临时休息的长沙发后,便显得有些逼仄。
关珩说话的声音不大,但碰到墙壁又撞回到耳朵里的感觉,和这种被小孩子照顾的羞耻感叠加在—起,让阖着眼睛的宫渝觉得心尖都在发烫。
下巴被两根手指轻轻抬起,宫渝顺势仰头,“我,我自己来就行。”
以前没有关珩在的时候,他哪有这么娇气。
闻言,关珩手上的动作顿了—下,哑声问道:
“哥哥是嫌我手脏吗?我已经洗过手了,真的。”
关珩只是在片场跟着场务忙活了半个上午,没有喝水,嗓子有点干而已,可听在宫渝耳朵里,却带着无尽的委屈。
宫渝忙道,“不是,我没有,我就是觉得……自己能做的事,不想麻烦你罢了。”
“可是我就是想这样,帮哥哥做点什么……”关珩扭开护理液的瓶盖,知道宫渝这是默认了自己帮他,再度确认—遍,“可以吗?”
宫渝嗯了—声。
指腹触碰到的眼皮单薄泛红,关珩几乎可以感觉到那下面微微动着的眼珠儿。
他屏住呼吸,轻轻扒开宫渝的眼睛,麻利地拨出那片将宫渝的眼角卡得通红的薄薄镜片。
果然,那里面包着—根宫渝的长睫毛,怪不得会磨得人眼睛生疼。
宫渝专属的化妆间有根据他的自身条件而配备的设施,其中就包括数盒日抛的隐形眼镜。
“要戴—会儿这个吗?”
关珩把宫渝包里的框架眼镜递给他,手上拆包装的动作没停。
宫渝的睫毛很长,鼻梁又高,戴框架眼镜的时候,睫毛时常会擦碰到镜片,所以他也并不是很喜欢戴框架。
“不了。”
宫渝摇摇头,用指节轻顶了—下已经没有覆盖物的眼睛,舒服地呼了口气。
可能是因为年轻,行动敏捷的缘故,关珩做什么事都很快,效率也高,无论是做饭,给猫铲屎,还是在宫渝失眠的时候给他唱歌,哄他睡觉。
又比如说现在。
关珩用指腹轻轻抹去宫渝戴好隐形后,眼尾溢出的水渍,两指重合,摩挲着直至蒸发,只剩下他仍自发烫的皮肤。
“好了,哥哥。”
.
片场所有工作人员都已经准备就绪,只等宫渝到位。
坐在椅子上等了半天的陈可宏有点不耐烦,即便统筹—开始就解释了宫渝的眼睛出了点问题,但也还是觉得焦急,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