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渝并不想接他的破代言,但是他知道许旻这话既然说出口了,今天这瓶酒就必须得有人喝。
许旻这个变态从来不会给任何人面子,如果宫渝今天胆敢说不喝,那许旻自然会想办法让他一滴不剩地喝光。
“行了年轻人,刁难人也要有个度,差不多得了。”一道沉稳有力的男声从围观人群的后面传来。
许旻啪地一声放下酒杯,眯着眼睛回过头来,嘴角微勾,玩味地看向人群。
众人被他的眼神吓到,生怕他认为是自己发出的声音,纷纷挪动脚步,给身后说话的人让出条路。
贺冠伟大方地走出来,踱到许旻面前,皱眉看着宫渝面色不太对劲的状态,怒道,“年轻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许旻突然笑了起来,还愈演愈烈地拍动着桌子,肩膀都抑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
贺冠伟在圈里一直都备受敬仰,也鲜少出席与演艺事业无关的活动,更不认识许旻这些后起新秀,权当是年轻人在胡闹,他才想要来说教几句。
见许旻这副样子,他刚要再说点什么,却迎头被抡了一巴掌,打得他连连后退,踉跄着扶住桌子才得以站稳。
“你算什么东西?”
许旻嗤笑,转头又去抓着宫渝的衣领,“宫老师,喝呀。”
宫渝转头去看被服务生扶着,往宴厅外蹒跚而行的贺冠伟,内心涌起一阵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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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珩接到方特助的电话,让他得以在不离开宫渝的前提下,远程和关羿分析了一下最近相中那块地皮的资料和照片,两人意见不太统一,关珩并不看好那块地,和关羿出现了分歧。
现在的价格并不能让他们的利益得到最大化。
最后关羿朝他丢句“别逼逼”,便挂了电话。
室内的暖气开得不小,关珩有点热,就着水龙头弯腰洗了把脸,擦得半干,然后走出去找宫渝。
可迈进宴厅的瞬间,关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宫渝脸色酡红,软绵绵的身体半靠在沙发上低垂着脑袋,一时间竟判别不出他到底是睡了还是昏了。
关珩疾步朝他走去,却突然看见俯下身、似乎是要去亲吻宫渝脸颊的许旻,急忙冲过去将宫渝挡在身后,一把抱住许旻的身体,将他牢牢固定在怀中。
“许总好。”
许旻的身高和关珩差不多,但骨架并不如关珩宽大,整个人被关珩颇有技巧性的力道锁在怀里,挣也挣不开,不由气得破口大骂。
“你他妈什么东西?!”
关珩没有忘记上次自己冲动地帮宫渝解围,结果倒惹得宫渝不快的事。
他也明白今天这场酒会来得都是商界人士居多,他虽然没有在公司以外的地方露过面,但要真的在这里闹出点什么动静来,无论是欺负人还是被欺负,单凭他哥关羿那睚眦必报的狗脾气,都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他不在乎为了宫渝和某个对家相斗,只是担心宫渝会因此受牵连,影响前途。
想到这里,他把脸上的笑容值拉满:
“许总,我第一次见您,实在是感到很亲切,就忍不住跑来抱您了。”
许旻完全忘了关珩这号人,更何况上一次关珩把他撞翻的时候,脸上还戴着口罩,任凭许旻有再好的记忆力,也记不清一双模糊的眼睛。
“那你他妈的能不能松开我?”
许旻正急着把喝光酒瓶里装了催|情药的宫渝搬到楼上,突然被这么个小屁孩缠上,不禁咬牙切齿。
关珩把脑袋埋在许旻肩头,闹脾气似地摇着头,像是撒娇,两指夹住裤袋里的手机,在许旻背后给关羿发了条消息。
【49:收购,现在就收购,马上打钱。】
他记得许旻也在争这块地皮。
果然,没过三分钟,仍被关珩抱着怼在墙角诉说衷肠的许旻便接到了电话,他烦躁地撞开关珩,转头不甘心地瞅宫渝一眼,随后匆匆离去。
相比自己盯了几个月的地皮,宫渝还没那么重要。
关珩松了口气。
哥哥应该会很满意他这样的解决方式吧。
关珩半蹲在宫渝身前,将醉倒的人平放在沙发上,向服务生要了条毛巾,走到洗手间用温水将它打湿,准备给宫渝擦擦脸和伤口周围。
可再回来的时候,他却再次看到让他目眦欲裂的场景。
不知何时过来的凌友友正咬牙抱起浑身无力的宫渝,把他拼命地朝电梯拖拽着。
关珩冷笑一声,大步朝凌友友走过去,一把按住他肩膀,抽手把宫渝从他怀里拉出来,捂进自己怀中。
凌友友被关珩破坏了数次好事,此时见到他自然是极为愤恨,想着自己背后有靠山,便完全忘记了关珩的可怖之处,梗着脖子叫嚣:
“你干什……呜啊!”
没想到他话都没说完,就被关珩一条蘸满了水的湿毛巾抽到面门,那种力道是他生平从未尝试过的凶猛,击得他当场鼻血直流,捂住脸蹲在地上哭嚎。
昏睡的宫渝被这喧闹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地抓着关珩的领带,声音沙哑:
“…我好……难受……又冷又热……”
关珩心疼地抱紧他,俯视着仰头朝他们瞪过来的凌友友,声音森然:
“你再看他一眼,我抠了你的眼珠子。”
第21章
和关珩那双陡然阴沉下来的眸子乍一对上,凌友友便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这才恍然想起那次关珩把他堵在餐厅的洗手间里暴揍一顿的事情。
宴厅里的人还是很多,都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偷笑着打量蹲坐在地上的凌友友,全然没有许旻还在的时候那种紧张氛围。
凌友友气得发疯。
他没办法忍受被人用那种轻蔑的目光审度和讥笑,他在和许旻在一起之后便发过誓,永远不会再让嘲笑过他的人将他踩在脚下。
关珩不过是个学生,看着高大而已,能有几分力气?
凌友友抹了一把口鼻上的血迹,抓着沙发扶手站起来,抬腿朝已经背对他的关珩冲了过去。
“哎?凌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一道属于御姐的声线从斜后方传来,正好给关珩提了个醒。
他抱紧宫渝直接快步朝横向走了两步,果然下一刻,没刹住车的凌友友一头撞在了电梯门上,痛得当场躺在地上,捂着发出剧烈撞击声的膝盖缩成一团。
这个动静,不骨折也够他瘸上十天半个月。
关珩低头看他,勾着嘴角冷笑一声,然后从凌友友的身上跨过去,径直来到刚刚给他提醒的女人面前。
“谢谢姐姐。”
秦曼一袭殷红的落地长裙,纤白手指拨弄着深栗色的大波浪,大大方方地朝关珩摆摆手:
“哈哈,不客气。”
关珩拢拢宫渝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肩头,抽手去按电梯,期间还不小心踩到了凌友友的手指,他惶恐状:
“哎呀,抱歉啊凌先生,我没看到您,怎么躺在这里,地上不凉吗?”
凌友友扭曲着一张漂亮的脸,痛得骂都骂不出来:“……”
“笑死,脑子还没眼睛大,就敢出来算计人了。”
秦曼优雅地向给她倒酒的服务生道了声谢,擎着高脚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凌友友。
她之所以敢这样不顾后果地讽刺凌友友,是因为她承受得了凌友友背后的资本力量。
秦曼在圈里的地位是连贺冠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她色艺双绝,为人大度,多年来背后一直都有众多金主不求回报地默默扶持,虽然年过三十,但看上去仍旧有着少女般的率真纯良。
就连除了宫渝对谁也不感兴趣的关珩,对她的印象都还算不错。
关珩道了谢,正专心致志地盯着电梯上的数字,秦曼却突然叫他,“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了姐姐?”
关珩心下一沉,回避她的问题,侧头反问。
“你认识关羿吗?”
秦曼捻着裙摆朝关珩踱步过来。
她的声音不大,但毕竟全场的焦点就在他们这里。
艳压圈内一众小花的三金影后,背靠金主一脱成名的漂亮小男星,绯闻缠身这两年却突然性情大变的顶流影帝,还有一个名不见经传、长相却足以秒了圈内大半鲜肉的神秘少年。
这样的阵容很难不被人注意。
被别人当成笑柄的凌友友此时恨不能让自己立刻昏过去。
原本和许旻定好的计划彻底被毁掉,只能呆愣愣地躺在原地等待有人来把他弄走,自然没心情去听秦曼和关珩说的那些废话。
“关……羿?”关珩作思考状,然后长长地“哦”了一声,“是那个关氏集团的总裁吧?”
秦曼打量着他的脸,点点头。
“谁能不认识关总呢,”关珩咧嘴笑笑,“我市十大杰出青年呢,是值得我们青少年学习的榜样。”
除了爱打弟弟这一点之外,还是比较值得年轻人学习的。
秦曼刚要提醒关珩还没回答她的问题,关珩却先她一步说道,“姐姐,电梯来了,我先带宫渝哥离开了。”
在圈里阅人无数的秦曼已了然于心,她捂着胸口项链,低头好心提醒凌友友,“凌先生,自求多福吧。”
“滚,给我滚远点。”凌友友咬牙骂道。
秦曼不与他计较,挑挑纤细的眉梢,轻笑着端起酒杯走远。
谭方从宴厅门口快步进来,四处找了一圈儿后,才在秦曼似笑非笑的指路下找到了凌友友的踪迹,忙大步跑过去。
“凌先生,不好意思,总裁回公司有急事,让我过来接您回家。”
谭方知道凌友友爱作妖爱撒娇,以为他躺在这里是在等许旻回来亲自把他弄走,便想也没想地将人抱了起来。
“啊——!我的腿!混蛋,滚!别碰我!”
凌友友痛得大叫起来,反手去抽打谭方的脸,以此来宣泄自己的愤怒。
宋萋从对她阿谀奉承的男人堆里抽身出来,走到围观人群边上,不轻不重地补上一句,然而为时已晚。
“哦对了,凌先生好像骨折了。”
听到这句话,谭方脑袋里只有许旻会如何惩罚他,而并没有注意跟他说话的人是谁,质问脱口而出。
“你怎么不早点说?”
宋萋和秦曼对视一眼,只觉好笑,“你也没问啊。”
谭方:“……”
深夜,救护车浩浩荡荡地把胫骨骨折的凌友友带回医院,谭方提心吊胆地拨通许旻的电话,跟着上了救护车。
宴厅里仍是一片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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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缓缓上行,关珩把宫渝暂时抵在电梯轿厢壁上,抽手扯松自己颈间有些限制活动范围的领带,随后又将人抱紧,眯着眼睛琢磨着许旻其人,和这场险象丛生的酒会。
他暗自庆幸自家大哥除了狗什么都不喜欢,如果不是必要出席的场合,也一向不愿在公众面前抛头露面,这种宴会请柬自然更是从来都不接受。
想到这里,关珩不由感叹了一句关羿的睿智英明。
“……呃……”宫渝苍白的手指轻颤着抓住领口,脸色越来越红,难受得几乎要哭出声来,“好冷……”
“很冷吗哥哥?”关珩把人放在地上,迅速脱下西装外套,将不住颤抖的宫渝严实地包裹在衣料里,“没事了,没事了,马上就暖和了。”
“好热……”宫渝被温暖包围了片刻后,竟又不满意起来,嘟囔着去拽衬衫上的领结,“难受……”
关珩喉结滚动,像做了亏心事般地慌忙移开视线。
他给宫渝戴好了口罩,遮住那张此时被任何人看到都会愣神的面孔,紧了紧抱人的双手,抬腿迈出电梯,轻车熟路地穿过酒庄地上九层的空中花园,径自朝楼后走去。
酒会所在的恒铭地产并非只有孤零零的一座酒庄,它的后身就是一栋巍峨的酒店,专门为这些所谓的上层人士留有一些尊贵的私密空间。
而至于做些什么,那就不是他们有资格好奇关心的事情了。
关羿虽然从来没来出席过酒会,但挡不住恒铭的老板惦记他,上赶着派人送到关氏一张终身免费入住的金卡,日日期盼着关羿能有一天大发慈悲来他这里赏赏光。
关珩迈进酒店大堂,碍于怀中急需处理的宫渝,他来不及考虑太多,直接报了关羿的名号,惊得大堂经理反复追问了好几遍,确认他身份属实后,才颤抖着嘴唇给他介绍房型。
“关,关先生,敢问……敢问您是关羿先生的什么……”大堂经理问了一半,突然觉得自己冒昧了,既然能核对上关羿信息,那么眼前的这个少年也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于是迅速改口,“我先给您介绍一下我们酒店的特……”
“顶层的,人少的。”
关珩打断他,言简意赅地说了自己的要求。
在大堂经理的执意尾行下,关珩被两位安保人员一路护送到了电梯门口,他挥挥手示意他们不要再跟随,顺带给宫渝扯下了口罩,迈进轿厢。
电梯缓缓运行,关珩将宫渝宝贝似地拢在怀里,轻轻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腕。
不管怎么说,他也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年,抱着一个身高几乎与他不相上下的成年男人走了这么远,多少还是有些吃力的。
关珩垂下乌黑的长睫,目光温柔地落在宫渝的脸上,终于还是没忍住,低头亲在他的眉心。
紧接着,宫渝便睁开了眼睛。
关珩慌了神,忙解释道,“哥哥,我不是……因为我……”
宫渝那双微醺的眸子仿佛浸了水,亮晶晶地注视着他,不发一言。
关珩回望着眼前两汪清澈见底的眸子,停住无用的解释,开口道歉,“……对不起哥哥。”
他静静地等着宫渝的斥责,没想到却被宫渝突如其来的呕吐声打破了沉默。
“唔……呃……”
关珩皱紧眉头。
吐的这么厉害,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