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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嫁到 第4节

作者:凔溟 字数:18992 更新:2021-12-14 01:58:53

    后来皇帝借着此事杖毙了一大批宫人,滕誉理所当然地认定是他让人放的火,以为他想销毁证据,杀人灭口,否则被世人知道堂堂一国之君竟然毒害自己的发妻,岂不是要遗臭万年

    “母后”滕誉的手指轻轻碰触在女子的面颊上,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递上来,也冷却了他激动的心。

    是啊,他亲眼看着母后咽气,怎么可能还会抱着奢望呢

    滕誉收回手指,握紧拳头,压抑多年的恨意在这一刻激发出来,恨不得立即回京杀了那个龙椅上的男人

    “住手”姓莫的和尚看见滕誉的手指碰触到心上人的肌肤,气得满脸通红,一拳轰开了拦路者,脚尖轻点,朝滕誉攻了过来。

    滕誉转过身来,不闪不避地看着他,一张俊脸布满寒冰,冷声说“莫叔,没想到是你”

    莫寒山的身体一颤,拳头在离滕誉面颊一公分的地方僵住了,他吃惊地问“你是”

    滕誉的目光透着回忆,感慨道“当年您失踪,外祖很是担心,没想到没想到再相见,会是这样的场面。”

    “三皇子”莫寒山有些不太确定,当年他离开时,三皇子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一转眼,竟然都这么大了

    滕誉点了下头,指着柳皇后的尸体说“莫叔,还请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母后的尸体怎么会在这儿还有这”他指了指偌大的血池,声音不自觉地带上怒气,质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一路跟进这个地下室,躲在暗处看了半天,从他的角度看不到水晶棺中的尸体,却从这些和尚的对话中听出了一点门道。

    所以他才冒险地冲出来,当他看到自己死去多年的母后如睡着一般躺在水晶棺中时,心情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喜的是,时隔多年,他竟然还能见到母后的容颜,悲的是,他那温柔善良的母后,死后竟然也不得安宁。

    这个地下室处处透着妖异,那一汪血池更是看得人头皮发麻,滕誉不笨,看到这一幕也知道莫寒山动用的是些邪魔歪道的手段。

    如果能让母后死而复生,即使死上再多人他也不在乎,但眼前这一幕,滕誉却只觉得这是对他母后的亵渎。

    他弯下腰想将人抱出水晶棺,却被莫寒山制止了。

    “不准动她”莫寒山大吼一声,用上十足的力气握住滕誉的胳膊,目露寒光,“谁也不许动她”

    滕誉和他对视了半响,叹了口气,苦笑道“莫叔,你这又是何苦呢人死不能复生,母后地下有灵,一定不希望看到自己现在这样。”

    “不谁说人死不能复生”莫寒山眼中闪过疯狂的色彩,“我一定能救活她的,一定能”

    滕誉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莫寒山喜欢母后,当时他是备受宠爱的嫡出皇子,敬重自己的父皇,只觉得这姓莫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少给他脸色看。

    没想到最终对他母后一心一意的还是这个人。

    当一个人的感情能跨越生死界限,谁还能质疑他的感情呢

    比起他那个虚伪至极的父皇,莫寒山的痴情更令滕誉感动,但感动归感动,滕誉并不赞同他的做法,因为他不信这个世界上有令人起死回生的秘法。

    而且莫寒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疯魔了一般,谁也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莫叔,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吧。”滕誉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率先从血池中跳出来。

    莫寒山痴恋地看了一眼水晶棺中的人,也转身跟了出来。

    殷旭刚才见他们打的火热,偷偷摸到角落里解决了生理问题,然后在一张石桌上找到了几个冷馒头,也顾不上什么风度,趁着他们不注意拿了一个,三口两口塞进肚子里。

    一个馒头当然吃不饱,但好歹不觉得饿了,于是魔尊大人心情颇好地找了个好位置坐着看热闹。

    可是还没看一会儿,发现剧情竟然急速转变了,一场争斗会变成了认亲会,两位主角没打起来不说,竟然还是认识的。

    这让殷旭气闷不已,看来他想捡便宜是捡不成了。

    而且听那斗篷男的意思,躺在棺材里的女人还是他娘亲,也就是说自己的对手又多了两个。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了,就他现在这点修为,连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摸进来的都不知道根本没胜算。

    殷旭再次认识到自己重生后的形势不妙,他现在实在太弱了,这让他又升起了想闭关的念头。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想想,他并不打算实施。

    这个世界明显不适合修真,即使闭关五十年也未必能筑基,到时候他已经白发苍苍,老的动不了了,好不容易得来的重生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与其如此,他不如用这段有限的生命做点让自己开心的事情,比如说偷听。

    、023  三皇子属狗的吗

    滕誉和莫寒山面对面坐着,一问一答,说起了这几年的经历。

    柳皇后死的时候滕誉才十岁,还只是个半大的孩童,加上被皇帝从小惯着长大,为人嚣张跋扈,幼稚无知。

    如果不是十岁那年发生的事,恐怕他这辈子就真的越长越歪,成为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了。

    好在他醒悟的不迟,在之后的五年里,近两千个日日夜夜,他无时不刻不在用仇恨鞭笞自己,自省自强,利用柳皇后留下的微薄人脉暗暗发展势力。

    滕誉嘴角露出个嘲讽的微笑,“母后死后,父皇就原形毕露了,不仅对云贵妃和滕毅宠爱有加,还夺了外祖的兵权,要不是外祖为人谨慎,没有丝毫破绽,恐怕柳家早被抄家灭族了。”

    他当年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那个男人是真心对他们母子好的。

    “哼狗皇帝当年为了上位,对义父和茹儿百般讨好,等没用了又一脚踢开,过河拆桥,真正是阴险至极,可惜我没本事,杀不了那个狗皇帝给茹儿报仇”莫寒山一掌拍碎了面前的石桌。

    滕誉说起这些事情也是满腔恨意,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会相信当年对他溺爱有加的父亲转眼就变成毒害他母亲的凶手。

    而且更可笑的是,连对他的溺爱都是假象,多年的溺爱不过是为了将他养废,一手捧杀之术玩的出神入化,呵。

    谁能想到当年在宫中尊贵至极的嫡出三皇子实际上是个弃子,被皇上严苛对待的大皇子才是他的心头肉呢

    遥想当年,他也只能怪自己年幼无知,有眼无珠,否则他绝不会看着母后死在自己面前。

    从前有多无知,现在就有多悔恨。

    “义父他老人家身体如何”莫寒山打断了滕誉的回忆。

    “柳家落败后,外祖积郁甚深,病了好一阵,若不是朝中几位大臣暗中扶助,恐怕凶多吉少,现如今他老人家在柳州老宅休养。

    “这些年,云家势力渐大,取代外公的就是云家的云鹤然,云家嫡子,云贵妃的亲兄长,只是我看父皇对他也不全然信任,恐怕他这将军之位也坐不久了。”

    德昌帝当年就是靠着柳家的支持才得以在几位皇子中脱颖而出,坐上皇位的,如今大皇子已成年,他不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

    再深厚的父子之情在皇权面前也不值一提

    滕誉说起这些年的经历,语气很平静,表情很淡定,仿佛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一段段艰辛并不属于他。

    这些年,他学的最好的就是“装”,装作什么都不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装成一个骄奢淫逸、文武不就的废柴,否则他早被那一家三口弄死不知多少回了。

    殷旭也是听过一些三皇子的荒唐事迹的,外人眼中的三皇子是个存在感极弱的人,据说他无德无才,性格乖戾,长到十五岁还是不学无术,教过他的夫子提起三皇子无不摇头叹息。

    德昌帝大半生只得了三个皇子,大皇子滕毅温文尔雅、礼贤下士,二皇子滕吉鲁莽冲动、有勇无谋,三皇子滕誉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基本上没有人怀疑过这太子之位的归属。

    殷旭走滕誉面前,围着他转了好几圈,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个细致,丝毫看不出一点和传言相符的地方。

    “明明是个冷冰冰严肃的家伙啊。”殷旭腹诽了一句,觉得全天下人都被三皇子骗了,他自问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个男人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比山下那个大皇子强多了。

    “难怪捂的这么严实不敢见人。”殷旭把脑袋伸到他面前,两人几乎脸贴着脸,近到殷旭能将他的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

    “长的也还不赖嘛。”殷旭下意识的就把他和大皇子摆在一起比了比,发现连外貌都是这位胜出,该说大皇子可怜呢还是可悲呢

    “谁”滕誉气势猛涨,右手往身前一推,全身戒备起来。

    殷旭没想到他这么警觉,整个人疾步退到一旁贴着墙站好,拍了拍胸口,暗道还好,差点被发现了。

    真要命,这三皇子属狗的吗

    殷旭“你属狗的吗”

    滕誉“滚”

    殷旭“那你怎么知道有人”

    滕誉“无可奉告”

    、024  异想天开

    “怎么了”在场其他人纷纷四处查看,以为又混进了什么人。

    “”滕誉眉头皱了皱,鼻子也动了动,过了片刻才说“不没什么,也许是本殿太紧张了。”

    刚才,他似乎闻到了一股陌生的味道,而且就在他身边,自从发生他母后被毒害的事情后,他对气味格外敏感,突然出现陌生的味道,他也以为有人混了进来。

    可是现在那味道却又消失不见了,身边空旷的很,根本藏不了人,难道是他闻错了

    说实话,这地下室内的血腥味太浓重了,要想闻出点其他味道确实不太可能。

    他摆摆手,示意韩青放下戒备,冲莫寒山说“刚才莫叔提到了聚魂阵,不知是在哪看到的可有人成功过”

    莫寒山提起这聚魂阵,整个人都兴奋不已,声音也提高了几度,“是从魔教搜出来的,据说有人试过,虽未成功,但也未失败,此阵不仅能让人死后灵魂不散,更有起死回生之效,你看,茹儿的尸身保存的很好不是吗”

    正式因为看到这样的结果,莫寒山才坚信自己一定能将柳茹儿复活。

    滕誉眉头微蹙,想起刚才见到母后的面容,并不觉得这是个好结果,那样的面容太妖异,根本不会是他母后所有的。

    而且这一室令人骨寒的画面,还不知是用多少血肉堆积而成的,滕誉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做不到草菅人命。

    只是救活母后的思想渐渐占了上风,他私心里也存着一丝侥幸。

    “还请莫叔简单说说这秘法。”滕誉肃然而立,认真地听着。

    莫寒山钻研了这么多年,把那位不知道哪一代魔教教主遗留下的手札读了个通透,说起来头头是道,“只需再等三日,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找到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人做祭品,即可完成最后一步,到时候你就能看到活生生的母后了。”

    “阿嚏”殷旭捂着嘴唇无声地打了个喷嚏,然后暗暗嗤笑这假和尚也太异想天开了,如果这么简单就能把死人复活,那这世界岂不是乱套了

    不过说到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人,殷旭决定接下来几天小心行事,可别阴沟里翻了船,如果堂堂魔尊被这群无名之辈抓去当了祭品,那才叫丢脸丢到家。

    滕誉低下头,盖住眼底的深沉,脑中已是千回百转,他冷声说“滕毅就在山下,恐怕他等不了三日。”

    “还请三皇子援手”

    “我会想办法拖住他,你要的人我也会找来,但机会只有这一次,如果不成”滕誉的眼神渐冷,“本殿绝不会让母后的尸体继续呆在这种地方”

    莫寒山无视滕誉身上的杀气,怒目而视,“不行茹儿一旦离开这个阵法,连尸身都保不住,就算不成功,我也不会让她化成一堆白骨”

    “莫叔,我敬你,是看在你对母后的一片心意上,但也不容许你胡来”滕誉站起身,抚了抚斗篷上的灰尘,走到血池前静静地站了会儿,然后带着下属离开。

    殷旭惦记着他的聚魂珠,有些舍不得走,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于是也跟着离开了。

    如果真能找到祭品完成最后一步献祭,那聚魂珠的品质定能再上一个档次。

    就让那宝贝魂珠先在这女人体内养着吧。

    出了那隐蔽的地下室,滕誉二人立即离开龙安寺,殷旭一路跟着他们,跟到半路发现这主仆俩的轻功真不是一般了得,如果不是他魔功达到第二层,还真跟不上。

    在地下室耽搁了不少时间,出来后外头已经天亮了,因为下雪,天阴沉沉,一路上也碰不上几个行人。

    跟着滕誉二人入城,殷旭走着走着发现这条路竟然有些熟悉,等看见他们进入一座院子时,就更加匪夷所思了。

    “这么巧”殷旭抬头望天,有些怀疑自己被这该死的老天戏弄了,魔修讲究逆天而行,也许是他真把这贼老天得罪惨了吧

    殷旭干脆钻进巷子里揭了隐身符,然后光明正大地跟在他们身后走进那座院子。

    早知道这么巧住在同一座院子里,他还跟踪个屁啊,直接回来守株待兔多好

    、025  傻的够可爱的

    殷旭一进门,一道人影就扑了上来,抱着他就喊“少爷啊,您可回来了”

    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挂在自己身上,殷旭嫌弃地踢开他,“不过是出门走走,你着什么急”

    武胜不敢说,他一早起来发现少爷不在房里,还以为自己被少爷抛弃了,毕竟少爷曾经说过他是累赘的。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给本少爷烧水”殷旭又在他脸上掐了一把,心道这么傻愣傻愣的小厮,换成上辈子早被他丢进万魔窟喂蛇了。

    “哦,我这就去不过少爷,您吃早饭了么我正准备出去买”

    殷旭带着自家小厮往里走,神色莫名地盯着对面那间房,刚才他可是看见那两人走进去的,搞得半天,他们还成邻居了。

    他干咳一声,故意大声问“武胜,咱们这院子怎么还住着别人不是让你把整个院子包下来了吗”

    武胜没能领会到自家少爷的思维,无辜地问“当时房主不是说另外两间有人住了么”

    殷旭瞪了他一眼,“那你就没问问是谁住的赶走不就成了”

    “这不太好吧”武胜搓了下手,他还没干过这种仗势欺人的活儿,有点胆怯啊。

    没办法,以前过的太窝囊了,一下子想转变,有点底气不足。

    “有什么好不好的和来路不明的人住在一块,被偷被抢了怎么办”他斜了那间房一眼,嘴角弯了弯。

    “可是”他们出门只带了十几两银子,谁要偷啊

    “可是什么”殷旭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恨铁不成钢地训道“本少爷怎么会你这么笨的小厮”

    一根筷子破窗而出,笔直地射向殷旭的脑门,他眼睛眯了眯,脚下一崴,斜着身子抓住武胜的胳膊,大叫“哎哟这什么破院子,地上怎么会有石子”

    就在他身子偏过去的那瞬间,木筷从他耳边擦过,笔直地插入他身后的围墙中。

    殷旭回头瞄了一眼,差点没被气笑,只见那根木筷有一半插入坚硬的泥墙中,尾巴颤了几下才打住。

    这要是射中的是他不用想都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了,他可不信人的脑袋会比墙硬。

    武胜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盯着那没入墙体的筷子浑身冒冷汗。

    “这这也太过分了”他扶正殷旭的身体,咯噔咯噔地跑到对面那间房们外,使劲敲门说“喂,里面的,还有没有公德心了怎么能乱丢东西要是我家少爷出事了怎么办”

    殷旭扶额哀叹这蠢货,傻的够可爱的

    “吱呀”房门由内而开,武胜的声音戛然而止。

    殷旭抬眸瞥了一眼,认出是那个跟班,只是第一次认真看他的脸,发现竟然是个年纪不比他们大多少的少年。

    他脱了斗篷,穿着一身烟灰色的棉袍,长相极其普通,一双眼睛毫无感情波动地看着武胜。

    “我家少爷在歇息,烦请安静”说完这句话也不等武胜反应,“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武胜灰溜溜地跑回来,压低声音讪讪地笑道“少爷,是咱们太吵了,打扰到人家休息啦。”

    意思是就算被筷子戳死也是活该

    殷旭白了他一眼,转身进了自己房间,在武胜要进门前凉凉地吩咐了一句“还不快去烧水”

    、026  姓谁名谁,报上名来

    对面的房中,滕誉正慢条斯理地用膳,桌上只摆着简单的二荤一素,若是让平时熟识他的人看到,恐怕都要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要知道三皇子的骄奢在京都可是出了名的,非好茶好酒不喝,非山珍海味不吃,非美人不睡。

    韩青关上门后回到桌边站着,等看着滕誉放下碗筷才出声说“主子,是在茶寮遇上的那对主仆。”

    滕誉用锦帕擦了擦嘴,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虽然没见过人,但他还记得这两人的声音,早认出来了。

    他起身走到床边,韩青自发地过去替他宽了外衣。

    屋内燃着火盆,劣质的火炭冒着一丝丝青烟,但好歹令屋子暖和起来了。

    滕誉靠在床上若有所思,龙安寺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尤其是柳皇后那张栩栩如生的脸,拨动了他沉寂多年的心。

    “先去把莫寒山要的人找到,都到这地步了,不试试怎能甘心”

    “是。”

    “传信让韩森加快速度,本殿要在日落前看到他们。”

    “刚才接到飞鸽传书,他们已经到了安县,不用半天即可抵达渠县。”

    “恩。”

    滕誉一夜未眠,心情大起大落,他捏了捏眉心,略感疲惫地摆摆手,“去歇息吧,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没有充足的精力,怎好与虎谋皮”

    韩青知道他说的是大皇子,板着脸反驳“大皇子充其量只是只狐狸而已。”

    滕誉听到这话心情好转了些,打趣道“你可别小看了本殿那位大皇兄,他可是父皇手把手教出来的,文治谋略都不缺,只是这些年被权欲迷了眼,有些目中无人而已。”

    其实这也怪德昌帝变脸变的太早了,让大皇子有了“多年媳妇熬成婆”的成就感,在各方面自然就不如以前用功了,加上这些年被奉承惯了,想不骄傲都难。

    要知道,逆境,才是最磨练人的

    “殿下,大皇子在柳州布的局,咱们真不知会霍家一声”

    “霍家与本殿何干”滕誉摇头。

    “可是如果霍元帅知道大皇子故意针对他,也许不用咱们动手,大皇子就能栽跟头。”

    “没发生的事情怎能让人信服与其半路跳出来做这个好人,不如等事发后让霍家自己去发现,何况霍家风头太盛,借大皇子的手杀一杀也好。”

    “属下明白了。”

    “先把咱们的人撤回来,免得一不小心做了替罪羔羊。”

    “是。”

    殷旭洗去一身的疲惫和臭味,也钻进被窝里补眠,同时交代武胜盯着对面那间房,一旦看到人出来就马上叫醒他。

    等他再次睁眼,天色已暗,睡的过多脑子有些昏沉,他哑着声喊道“小武”

    武胜正趴在桌上睡的香甜,听到声音立即惊醒过来,揉着眼睛问“少爷醒了,饿不饿咱们去用膳吧”

    殷旭拥着被子坐起来,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问“什么时辰了”

    “快到酉时了。”下午五点

    难怪天都要暗了,殷旭下床穿好衣服,接过武胜手中的杯子喝了一杯温茶,这才觉得干渴的喉咙好受些。

    推开窗户,殷旭发现外头的雪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点点莹白装裹的院子看着别有一番风味。

    “对面那房中的人一直没出来过”

    “没没吧。”武胜不太确定地回答,他嫌外头冷,就坐在房间里听那边的动静,哪知道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殷旭回头瞪他,忍下一把掐死他的冲动,吩咐道“那还不快去看看就说本少爷要请他们二位用膳,快去”

    武胜缩了缩脖子,脚下生风跑出屋子,暗道少爷脾气越来越差了,而且也越来越可怕了。

    果然少爷还是胖乎乎的可爱些。

    没过一会儿,武胜又一阵风似地跑回来,低着头小声说“少爷,房里没人”

    殷旭在房中走了两圈,把事情想了一遍,吩咐“收拾一下,咱们投奔五哥去。”

    反正目的地相同,还怕碰不上面吗

    龙安寺山下,大皇子的驻地升起了袅袅炊烟,阵阵肉香飘散,惊动了不知多少野兽。

    营地外,值班的守卫裹着棉衣笑着说“这大皇子真不错,顿顿给咱们吃肉,听说事后一人还能拿到一两银子的赏钱,真是份美差啊”

    “可不是,咱们好好表现,说不得运气好被大皇子看中,那才真是飞黄腾达了。”

    “美得你”那守卫笑骂道,心里却也忍不住生出一点期待来。

    眼看快到换班的时辰,两人压低声音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寂寞。

    “快看,有人过来了。”其中一人眼尖,看到了来路上的车队。

    “咦,这阵势别是又是哪位大人物冲着祥瑞来的吧”

    “呸那也得看看谁在这儿”

    两人对视一眼,立即挺直腰板,等车队靠近时举着长枪吼道“来者何人大皇子在此,还不速速绕行”

    一声张扬的笑声传来,只见八个孔武有力的侍卫抬着一顶大轿子走到前端,一名侍卫弯下腰揭开帘子,恭敬地说“殿下,到了。”

    待那两个守卫看清轿中的人,眼前一亮,一时竟看迷了眼。

    只见那轿内布置的极其奢华,隐隐有暗香飘出,一个身着玄色华服的男子懒懒地靠在轿子中,一左一右跪坐着两个美艳的女婢,正给他捶肩揉腿,好不快活。

    这还不是重点,真正让两人看迷眼的是这男子的相貌,原本以为之前见过的大皇子和几位公子已经是人中龙凤了,没想到这男子的外貌更是俊美无双,令人移不开眼。

    “放肆”见这两人直勾勾地盯着主子,韩青右手一挥,两道劲气重重地打在那二人的胸口上。

    “噗”两个守卫倒飞了几米,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水。

    这一变故发生的太快,营地中的其余士兵匆匆赶来,眨眼间就将车队包围了,一个个持枪以待,就等首领一声令下,把这些闯入者拿下。

    “好大的狗胆三皇子在此,一个个都不要脑袋了吗”

    围着的人一听是三皇子,两腿都软了,这位皇子殿下凶名在外,据说冲撞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将视线锁定在为首的将领身上,等着他发号施令。

    那将领避无可避,上前一步行了礼,语气硬邦邦地说“不知是三皇子大驾光临,末将有眼无珠,还请恕罪”

    滕誉吃了一口侍女喂过来的水果,懒洋洋地说“姓谁名谁,报上名来”

    “末将柳州都尉寇仲明。”寇仲明胸口憋着火气回答。

    安县与渠县皆在柳州的管辖之下,滕誉的外家祖籍便是柳州,本来这柳州一带应该是他的势力范围,可惜柳家落败后,这一带大大小小的官员被换了大半,早已今非昔比了。

    而这寇仲明正是新提拔上来的一员,也是云家一脉的人,因此对三皇子敷衍的很。

    滕誉这些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如果因为这样的待遇生气,早被气归天了。

    他扶着侍女下轿,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到寇仲明面前,斜着眼说“原来是寇都尉,久仰不知大皇兄近日可安好”

    “大殿下身体安康,自然安好”

    “那就好,也省得父皇在宫中日夜惦记着。”滕誉大大方方地点头说“听闻大皇兄在此为父皇祈福,本殿正巧路过此地,怎么也要过来打声招呼才是。”

    不理会寇仲明忽白忽青的脸色,滕誉直接推开他往里走,挡在他面前的士兵哪敢拦他,纷纷往两边退避。

    、027  反客为主

    “哈哈我说外头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三弟来了,怎么也没人通知一声,太不像话了”一道清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滕誉停下脚步,眯着眼看着朝他走来的滕毅,很快收敛了笑容讥讽道“大哥这儿的狗可够忠心的,乃是看家护院的一把好手。”

    “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要他们何用”大皇子上下打量了一遍滕誉,心里嗤笑永远都是这么一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样子

    这个弟弟似乎永远也学不乖,总喜欢凑到他面前自取其辱呢

    滕誉抱着胸,和他对视着,四周的人莫名觉得天气变得更冷了。

    见大皇子来了,寇仲明暗暗松了口气,到底是皇子皇孙,不是他这个小小都尉对抗的了的。

    他领着人后退几步,小心戒备着三皇子带来的那二十几个侍卫。

    大皇子却一点也不把那些侍卫放在眼里,当初挑侍卫的时候滕誉囔囔着要先挑,他自认为先挑的一定是好的,又哪知道这些人都是云家通过各种手段故意送到他身边的。

    “三弟离京不知是为了何事父皇可知道”

    滕誉不耐烦地摆摆手,“他老人家政务繁忙,这点小事何必让他知道本殿在京都呆腻味了,出来走走。”

    滕毅根本不信他的说辞,只当他是去柳州找柳程海的,他心思一转,暗忖也许正好可以将柳州那件事推到他身上,一箭双雕。

    柳程海虽然交出了兵权,解甲归田,但军中的关系千丝万缕,也不是没有可用之人的。

    他从来没把滕誉当成威胁,但他毕竟是孝贤皇后的儿子,白占了一个“嫡”字,碍眼的很。

    而滕誉心里想也是这件事,来的路上他还不知道怎么把滕毅弄走,刚灵光一闪,计上心来了。

    “本殿似乎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这可赶巧了,大哥不介意招待弟弟一顿吧”

    滕毅收回心思,笑得温和有礼,“这是自然,里面请”

    他吩咐人上好酒好菜,又对滕誉一番嘘寒问暖,摆足了大哥的架势。

    滕誉连正眼都不瞧他,趾高气扬地率先走进帐篷,挑了主位坐下,腿一伸,等着人来伺候。

    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低眉顺眼地走过去,替他解下裘衣,又端来热水给他净手,等把三皇子那白如玉的双手擦干净,他又指挥着人将三皇子惯用的餐具摆上桌,一双筷子烫了三遍,事无巨细地安排妥当才默默地站到三皇子身后。

    一通忙碌后,三皇子才出声说“都坐吧,别站着。”

    大皇子面色有些难看,这滕誉一来就霸占了主位,反客为主,不仅是赤裸裸地打他的脸,而且也向众人昭示了他嫡子的地位。

    这口气他不想忍也得忍了,只是他能忍得,有人却看不下去了。

    霍一龙嗤笑一声“都说长兄如父,三殿下真是好教养,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

    别人多少会顾忌滕誉的身份,他霍一龙可不怕,在他看来,将来不管谁坐上这皇位,都不敢随随便便得罪他这个兵马大元帅之子。

    连大皇子都得让他三分,何况是这个虚有其表的家伙

    “哦本殿倒是第一次听说,原来嫡子还需给庶子让位的,难道说霍五爷在家中也是如此谦让的”

    霍一龙笑容一僵,冷哼一声别过脸,知道自己出口太快了。

    他在家中排行第五,上头当然也是有庶兄的,要他给那几个庶兄让座,简直是天方夜谭,别说是庶兄,就是父亲前两任正妻留下的嫡子也别想。

    其实霍家的家规并不遵从嫡庶之别,在霍家,只要你有本事,出身根本不是问题,曾经也出现过庶子当家作主的前例。

    不过霍一龙可不管这些,他自认为出身高贵,天赋了得,又得父母宠爱,从小就不把其他哥哥弟弟放在眼里。

    大皇子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颜悦色地当起了和事老,“一龙,别说了,这位置本该三弟来坐,大家都别站着,落座吧。”

    滕誉把在场几个世家子弟的表情收入眼底,冷笑一声,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噗”一口酒全吐了出来,滕誉丢开杯子质问道“这是什么东西马尿吗”

    大皇子露出个无奈的微笑,“三弟,这穷乡僻壤的,也找不出好酒好菜,只能将就了。”

    滕誉不屑地撇撇嘴,让人去把自己带的酒送上来,“出门在外,皇兄竟连一点准备都没有,也太亏待自己了。”

    说着拿起筷子,准备对离他最近的一盘烤肉下手。

    韩森眼疾手快地拦下他,躬身说“殿下,请稍等,奴才还没验过呢。”说着不顾其他人的表情,从怀里掏出银针试了试,确定没有变黑才罢手。

    这回不仅是大皇子,在场其余几位少爷的脸也都黑了,暗道这三皇子当真是欺人太甚

    滕誉夸了韩森一句“还是你细心,这出门在外,可得加倍小心,尤其是这入口之物,防不胜防啊。”

    “这是奴才应该做的。”韩森谦虚地退到滕誉身后站好。

    一主一仆将“目中无人”四个字演绎的出神入化,成功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

    滕誉自顾自地夹了一块肉吃了,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那一脸的嫌弃就足够倒人胃口的。

    等下人将酒坛子搬进来,滕誉才来了兴致,“来来,都尝尝本殿带来的好酒,据说这可是西域今年的贡酒,总共就这么三坛,便宜你们了。”

    大皇子眼神冷了下来,语气不善地问道“三弟,本宫记得这酒父皇并没有赐予你吧”

    这贡酒他也知道,是西域今年上贡的贡品,连父皇都舍不得喝,说是要留到万寿节与百官同饮。

    滕誉眉头一挑,不悦地反驳“不过是三坛酒而已,本殿难道喝不得”

    这几年,皇帝对三皇子的溺爱虽然少了,但明面上还维持着事事纵容的态度,赏赐的东西并不比大皇子少,因此大家才会觉得三皇子是扶不起的阿斗,愧对了皇上的厚爱。

    大皇子胸口起伏不定,努力挤出微笑说“当然不是,只是担心父皇哪天想喝了找不着,怪罪下来,三弟会被责备。”

    滕誉浑然不在意,“只是三坛酒而已,喝了就喝了,父皇还能因为这点小事杀了我不成再说了这酒大家可都有份喝的。”

    他狡黠地笑笑,让人给大家满上。

    在场众人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滕誉也不催,喝了一口酒,感叹道“这才是真正的佳酿啊”

    众人早听闻这西域的贡酒甘醇美味,是罕见的佳酿,此时闻着酒香馋虫都被勾上来了,霍一龙天不怕地不怕,第一个端起酒杯喝了。

    他倒不是稀罕这酒,而是不想被三皇子看扁。

    世家出身的孩子也没有胆小的,其余几位少爷看霍一龙都喝了,也就不拘束了,只有大皇子以斋戒中为由,一口酒一口肉都没沾。

    酒过半巡,外头突然有个士兵通报说“启禀殿下,营外有个自称是霍天的公子,说是来找霍五爷的。”

    “”已经喝上头的霍五爷烦躁地吼道“霍天那个废物来做什么不见不见赶走”

    那士兵正要领命而去,就听到大皇子说“去把人请进来吧,这寒冬腊月的,可别把人冻坏了。”

    接着转过头训斥了霍一龙几句,意思是兄弟之间应该兄友弟恭,相互关爱才是。

    滕誉意味深长地瞥了大皇子一眼,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也想看看传闻中的霍家废柴长什么样。

    说来他们两人的境遇还有些相似,只是一个明着被抛弃,一个暗地里被抛弃,也说不清谁更幸运些。

    殷旭“跟我比可怜老子千辛万苦修炼了一千年结果却差点落得个魂飞魄散,从至高无上的魔尊变成一无是处的凡人,一醒来还要面对着臃肿的跟肥猪一样的身材,你有我可怜吗”

    滕誉“有”

    殷旭“说说看。”

    滕誉“一早起来看到分数差一百多到五千,心都碎了。”

    殷旭“好吧,你赢了。”

    、028  三皇子请自重

    不稍片刻,士兵领着两个人走进来,都才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裹着披风瑟瑟发抖,小脸被冻的通红,令人心生怜悯。

    “这就是霍家七少”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吩咐“走近些让本殿瞧瞧。”

    殷旭确实是冷,这鬼天气,穿再多的衣物都嫌不够,露在外面的脸更是被风刮的通红。

    他抬眸瞅了滕誉一眼,有一瞬间的惊艳,在地下室的时候,因为光线太暗这人又罩在斗篷里,勉强只能看到五官,现在盛装打扮下更显得俊美绝伦。

    如果不是一路跟着,他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笑容痞气的家伙真是那个冷冰冰沉默的男人。

    他大大方方地走到滕誉面前,让他看个够,只是在看见韩青时,眼底恰到好处的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又恢复平静。

    因为背对其他人站着,因此这份惊讶只有滕誉主仆俩看到了,自然也明白他惊讶的是什么。

    滕誉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突然握住殷旭的手将人扯进怀里,抬起他的下巴,肆无忌惮地打量着。

    “你”

    “噗”

    “砰”众人齐齐呆愣住了,没想到这三皇子竟然如此随便。

    滕誉可不在乎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他低下头,凑近殷旭身上嗅了嗅,心下诧异,面上却做出一副轻佻之色,赞道“真香”

    这个味道滕誉死死地盯着怀里的人,像是要把他看出一朵花来。

    殷旭脸上一红,抗拒地推着滕誉,只是手下没用几成力,光嘴上喊“喂,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不放又如何”滕誉轻笑起来,将殷旭搂的更紧些。

    在外人眼中,此时三皇子一只手搁在霍天的肚皮上,一只手禁锢着他的手腕,标准的调戏良家妇女的姿势。

    只有殷旭清楚,这个男人在探他的脉,他一脸恐慌,拳打脚踢起来,做出负隅顽抗的模样,暗地里用魔气截住经脉内的气流,至于丹田里的魔气,一般人根本探不到。

    他不知道是自己露陷了还是这个男人太谨慎,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位三皇子果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滕誉并不担心在这个少年面前露陷,如果对方真的和他一样隐藏了实力,那他们之间也许还可以进一步合作,如果是他猜错了,一个没有内力的人根本察觉不到他的意图。

    两人默默对视,暗中较劲,全身的肌肉绷的僵硬,大有一触即发的态势,只是在外人眼中,这二人却成了含情脉脉地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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