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中,云华居一片狼藉,却唯独两人屹立不倒,怀景逸是行动自如,但云华道君稍有不济,靠着阵法强撑。
“果然是你!”云华道君目光紧锁怀景逸,“杂役院操纵天劫异象,灵鸾峰山腰借以地底灵气施法,果然都是你!!!”
“如你所见,是我又如何。”怀景逸的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他看着此时颇为艰难的云华道君,勾唇,眼中挑衅之意正浓。
然而下一刻却见人开始迎着风向自己靠近。
云华道君的行动很慢,但每走一步,脚下便有一朵莲花浮现。
怀景逸虽强,但所使用的招数一是需要天时地利,就比如这云华居灵气浑厚,是对战的好地方;二是必须一招致胜,绝不能拖太久,而钟云华的阵法却恰好是这两者的克星!!!
他终究还是顾忌云华道君的,随即,脑速飞转,方才云华道君并未提及那日夜游之事,而看向自己的眼神也与那一世做道侣时截然不同,或许……有可能……那一世的记忆因为某种原因被尘封了!!!
将此事前后想通了,那一切都好办。
怀景逸忙拦住人,隔空对话:“等一下,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何必一见面就大动干戈?”
说着,意念微动,云华居的狂风就慢慢停了下来,但屋内已乱作一团。
“那你告诉我,什么叫进水不犯河水?”没了狂风阻碍,云华道君哪还会停下?
眨眼间就逼近了人,袖中一物射出。怀景逸截住了那物,乍一看却发现是三片绿叶——他神识附着的媒介。
如今他左右为难,眼看着人靠近自己,却不知是推拒,还是细究这东西是何时到人手里。
“你屡次展开神识查探我云华居,这就叫进水不犯河水?”
云华道君的声音幽沉,好似就在怀景逸耳边响起一样。他终究是不太习惯有人靠得如此之近,不由自主地开始往后退。
然而他退一步,面前的人就逼近一步,直到后背抵在了窗柩上,退无可退,这才开始出手挡住人,但气势已经弱了大半。
“查探云华居我承认,但这于你也没有什么损伤,你……你当如何?”
似是等到了自己想到听的话,云华道君稍稍退开身子,站立:“不如何,你只需告诉我今日苍涯院一事的原委。”
怀景逸当然不能将算计渣攻、消除原主怨念值的事情告知,所以谎话张口就来。
“说实话!”云华道君的声音却是越发低沉。
不能说瞎话,那他无可奉告。
“你不愿说,我也不强求,但是你先将这井水与河水搅浑的——”
云华道君忽然抽回怀景逸手中的绿叶,于指尖摩挲,话说到一半却是留一半,注视着人,讳莫如深。
怀景逸立即戒备,“你想如何?”
“我云华居的需要人看管内室。”
就是那日寝房所见修炼的内室?“灵鸾峰不缺杂役弟子……”
“若我没猜错的话,你离不开灵鸾峰。”
“我……”
瞧着云华道君深邃的眼眸里一抹流光闪过,怀景逸心中警铃大作。
——云华道君在套话,他险些中了计!!!
但云华道君猜错了,怨念值没有消除,任务就不算完成,他只是暂时不能离开渣攻而已。
“云华道君大可试试,看我能否离开灵鸾峰?”但这话说完,怀景逸顿时就后悔了,俨然中了激将法的计,遂无论云华道君说什么,他都闭口不言。
察觉到对方的抗拒,云华道君作罢,但眼神转瞬变得伶俐,眉间肃然:“既然你不愿,我也不强求。但你始终还是灵鸾峰的杂役弟子,若是有违合欢宗律令,我定不姑息。”
这话就好像是在说:千万别给我逮着了你的小辫子。
——还怕了你不成?
怀景逸:“……告辞。”
话毕,他转身就走,怕自己再留下来会一言不合就动手,着实是钟云华太气人了。若不是为了任务,这个世界他一刻也不想呆。
云华道君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人飞走的身影,眯眼,好似要将人瞧出个所以然来。
而怀景逸前脚刚走,后脚恭一道君就来了。他见云华居这狼藉不堪的模样,面上冷如寒铁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这是怎么了?”
然,云华道君不以为意,轻描淡写道:“方才练功,不慎失手了。”
恭一道君:“……你乐意便好。”
那厢离开的怀景逸,一出灵鸾殿,直奔杂役院而去,方才途中偶遇恭一道君,想来是莫苍涯从刑堂回来了。
之后渣攻将被关苍涯院禁闭,这段时间里,他总要做点什么。
杂役院东厢房,怀景逸刚准备推门而入,就见门从里面开了,是宋玉青。
而恰在这时,他注意到了庭院五尺之外的簇竹后,隐匿着一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被云华道君借手惩戒情敌的恭一道君:住的地方都被毁了,你开心就好。
第二十五章 师尊他丧心病狂25
宋玉青开门,正准备下山去碧霞峰的灵植园。自从那日撞到怀景逸偷看云华道君之后,他就再也没见到过那人了。如今灵植园的工作,他还要一人做两人的份。
他正想着怀景逸,却不想一开门就遇到了人,表情顿时变幻多彩了起来,时而惊喜,时而忧虑,总之十分复杂,最后却莫名恼怒了起来。
怀景逸站在门外,正欲踏进屋,却见门“砰”地一下被重重关上了。
他:“……”
这杂役院东厢房不呆也罢,怀景逸离开,打算去一趟碧霞峰,瞧瞧柳辰星和游泽澜怎么样了,但转瞬思及庭院暗处藏的那人,又折了回来,敲门。
宋玉青就在门后,听到了人离开又回来的脚步声,语气怨怼:“你不是想走吗,干嘛还回来?”
今日的宋玉青不太正常,怨念颇多,一见面就对他撒气实属莫名其妙,怀景逸问:“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还想问你,你这几天去了哪里?”
“我一直都在灵鸾殿。”
“呵,灵鸾殿莫师叔的晋升大典,云华道君亲自下令,早就不允许杂役弟子入内!”
怀景逸摸了摸鼻子,余光就瞧着那庭院里的簇竹无风自动,眸子里算计一闪而过,“我在苍涯院伺候,这几日都和莫师叔待在一起。”
而此时,听到这话的宋玉青脾气更大了,“你今晚别想进屋。”
怀景逸:“……”
他呆在门外,一直到那隐匿的人离去。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再去碧霞峰叨扰人,恐有不妥,于是再次敲起了门:“宋玉青,开门。”
否则他只能撞门了。
可就在这时,空中陡然出现一道凌厉的真气,直往这门上打,似是要破开门,但这等金丹修为的真气还不得将东厢房拆了?
怀景逸立即挥袖挡开,但那道打过来的真气却突然收了回去。
真气的源头是东厢房走廊尽头的拐角处,怀景逸就见游泽澜走了出来,飞身而至。
若不是那道真气,怀景逸都不曾察觉有人。他蹙眉,内心震撼,紧接着就听游泽澜戏谑:“你若下次想整垮莫苍涯,记得叫上我,碧霞峰灵丹多的是,用上一颗上品灵丹,我就能藏在暗处叫莫苍涯发现不了。”
怀景逸:“……”
方才没能发现游泽澜,许是因为他服了短时间内屏蔽气息的灵丹。碧霞元君不过化神修为,却能炼化出给云华道君治病的灵丹,而游泽澜能有那灵丹这也不足为奇。
不过照着游泽澜这这种暴殄天物的做法,碧霞峰迟早有一天会被他拖垮。
恰在这时,宋玉青开了门,顿时三人两两相看。
怀景逸被宋玉青瞪了一眼,就见人精致的脸庞气鼓鼓。门开了,他也并未多想,正要进屋,却不想身旁的游泽澜突然勾住了他的肩膀。
猝不及防地被人摁在怀里,他蹙眉,忽然感觉气氛不对劲,就见游泽澜和宋玉青对视着,前者似笑非笑,后者沉着一张脸,气氛无端紧绷了起来。
怀景逸推开游泽澜,却不想人将他的肩膀揽得更紧了,不虞,下一刻却冷不防地被宋玉青问:“他是谁?”
“碧霞峰游师叔。”
“你是不是觉得我修为还不够高?”宋玉青低着头,声音微沉,不再是先前的怒意,却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你五灵根,修为精进确实不易,但修行是个人的事,不思进取,药石枉然。”
怀景逸始终感觉宋玉青的心思不在修炼上,但还是那句话——若修士无视这修真界的法则,那么这修真界也将没有这修士的容身之所,况且宋玉青才一筑基修为的弟子。
宋玉青根骨尚佳,只是这些年蹉跎了。他能提醒的也就这些,余下的还得宋玉青自行领悟。
又是“砰”地一声震响,门再次在他面前关上。
游泽澜此时却突然笑出了声,似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乐不可支。
感受着人胸腔震颤,怀景逸没遇见紧皱,一掌蓄力拍过去,“你笑什么?”
游泽澜轻松躲过那一掌,随即笑得更大声了,“先前,我见他将你关在门外,帮你开门,你为什么要拦着?莫不是怕我伤了他?”
怀景逸:“!?你来我杂役院作甚?”
“你为何要回避我的问题?不过我此行前来,还真的有要紧事。”游泽澜正色,凝视着怀景逸:“碧霞元君让我带你去一趟碧霞峰。”
去往碧霞峰的途中,游泽澜又忽然道:“方才你对屋内那人说的话,颇有几分得到飞升之人的口吻。若不是你修为还在筑基期,我都差点误以为了。”
——还真不巧,我就是飞升上界之人。
怀景逸不欲理会游泽澜,但现在他和人共乘一把剑,于是催促:“你不是说碧霞元君急召么?还不快些。”
然而此时游泽澜却忽然停下了,转身凝视着站在剑尾的怀景逸,眸中暗光浮现。
两人在空中,迎风而立,脚下是万丈深谷。怀景逸再度皱眉:“你这是作甚?”
游泽澜舔了舔唇,俯身凑近怀景逸:“你初见我的时,可不是这般爱答不理啊。”
“往事莫提,一场误会而已。”
当初怀景逸将游泽澜错认成柳辰星,赶着人后头追,着实是一桩糗事,但也无伤大雅。他都快忘了,游泽澜何必还耿耿于怀?
他不习惯近距离挨着人,于是后退,但他忘了现在已是站在剑边缘了,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但好在游泽澜出手快抓住了他。
“我师父叫你所为何事?”
“你都不知道,还不快些带我去碧霞峰?”
碧霞元君自那日在云华居见过后,对他突然热情了起来,不仅送上品灵丹,还说要在修为上指点他,如今还叫他一杂役弟子去碧霞峰,委实难以理解。
再次飞行时,变成了怀景逸在前,游泽澜在后。
不一会儿就到了碧霞峰大殿,较之灵鸾殿十里不见一人的冷清,这里处处可见弟子,碧霞峰内外的弟子都有,算得上是热闹非凡了。
殿上,碧霞元君一身华服端坐,威严却又不失亲和力。
“见过师父,徒儿已将人带到。”
“你退下吧,不过恭一道君刑堂的惩戒还是要做做表面功夫,今日少出碧霞峰。那厮也活了几百年,却是越活越糊涂,云华道君那徒弟也是越修炼越不成样子。”
“谨遵师傅教诲,徒儿告退。”
游泽澜语中带笑。恭一道君许是压根就没把那场私斗放在眼里,依着云华道君对莫苍涯惩戒,也关了柳辰星和游泽澜禁闭,草草了事。
碧霞元君性子耿直,合欢宗上下皆知,但这般说人,倒还真是让怀景逸侧目。
此时大殿内,只剩碧霞元君和怀景逸两人了。
怀景逸:“灵鸾峰杂役弟子怀景逸拜见碧霞元君。”
碧霞元君也不兜圈子,直接切入主题:“听闻云华道君练功失手,将云华居给毁了?”
云华居确是被毁了,出自他的手笔。但这等私事不该直接去问云华道君么?
“确有此事,但弟子并不知其中缘由。”
碧霞元君一声微不可闻地叹息,问:“你年岁多少,修道几年了,是否心有所属?”
这一连串的问题,怀景逸并不想回答,只想吐槽,然而槽多无口。那日云华居一遇后,他就隐隐感觉碧霞元君有牵红线之意,如今这感觉更强烈了。
等一下,牵的红线莫不是……
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里,紧接着就听碧霞元君继续道:“心无所属是最好了,瞧你底子不错,短短几日不见已是筑基修为了,将来仙途定不会太差。若是修炼可以多去云华居,那里灵气最充裕,兴许还能得云华道君指点一二。”
怀景逸:“……”果真牵的是云华道君的红线!
但一个是还虚修为,一个尚还是筑基修为,修为差距是硬伤,碧霞元君莫不是糊涂了?
碧霞元君很快就结束了问话。而怀景逸离开碧霞峰时,怀里捧着大把的灵丹妙药,皆是辅助提升修为的上品灵丹,出手就是一瓶一瓶地送,好似不值钱一样。
呵呵,碧霞元君还真是为云华道君操碎了心呢,不仅管人的病,如今还关心起了人的道侣之事。
可那人为什么偏偏就是他怀景逸?
虽郁结于心,但这事来的也快,忘得也快,这一世他怎么可能再和钟云华缠在一起?
怀景逸回到杂役院后,很快就将这事抛诸于脑后,一众灵丹放在乾坤袋里,再也没拿出来过。
一连好几日过去,他除了听闻:云华道君下令不再派人彻查合欢宗,寻找传说中那个“外宗细作”,两人就再无联系。
经那日云华居知晓他的身份之后,两人应该不再会有交集,这样最好不过,怀景逸如是想。
之后几日,怀景逸都呆在东厢房没有出去,而宋玉青似是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