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对工人们很好,我感激他,怎么会怪他!”
白黎不以为意,冷冷说:“说说吧,你家里什么情况。”
姑娘低下头,似是挣扎了一会儿,咬咬唇说:“我叫双喜,家里除我以外有五口人,继父、继母,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白黎:“你继父继母为何不工作?弟妹多大?”
双喜叹口气说:“他们被我养惯了,说是每日我带回去的食物足够,不需要他们工作。”
白黎:“你一个女子,就算是在工地上干活,也是按劳分配,你能干多少?竟能养活五口人?”
双喜说:“我爹爹以前当过兵,我随他学过些武艺,体力比常人要好些,干的也多些。”
白黎:“既是体力比常人要好,又如何会晕倒?”
双喜不说话了。
白黎心中有数,想来是这姑娘把平日里的口粮偷偷带回家养那群懒人了,自己根本没吃饱,所以体力才会跟不上去。
继父,继母......
这姑娘大概是被吸血虫附上了,非要榨干她最后一滴血才肯罢休。
白黎有心救她,但是也要那姑娘愿意被救才行。
于是白黎冷笑道:“我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不过工地有规定,每个月都要清理懒惰耍滑之人,你去领了工钱便离开吧。”
双喜吓了一跳,噗通跪下说:“不行啊东家,求您不要赶我走,我家里那么多人都要等我养,这大冷的天,我们......我们能去哪里呀,我没有偷懒真的没有!”
白黎食指在楠木椅子上轻轻叩击,说:“你确实没有偷懒,所以你可以留下。”
双喜猛然抬头。
“但是他们要走。”
双喜愣愣看着白黎,似乎在挣扎,过了一会儿才说:“不......不行。”
白黎冷笑道:“那我便救不了你。”
双喜给白黎磕了个头,落下两滴泪来,说:“东家以为我胆小怯懦,不敢逃离,我其实也很想与家里断绝关系,可是,我有一亲生妹妹还在他们手里,我不能连她也不要。”
白黎:“你可以带着她。”
双喜:“怕是他们不放。”
白黎:“若你决议断绝,我可帮你,要走要留,还是要看你自己。”
双喜抬头,定定看着白黎的脸,片刻后,咬咬牙说:“好。”
白黎便笑了,说:“你便留下吧,小姐身边缺个护卫,家里虽有几个护院,终究都是男人,不太方便。”
双喜惊喜到:“您是说要我留在您家里?”
白黎:“你可愿意?”
双喜叩头到:“愿意,愿意,我们从西边逃难而来,颠沛流离,您为我们提供居所,我一定全力护卫小姐,我这条命就是白家的!”
白黎摆摆手,便有家仆过来把她带去白晴那边。
白黎把白省叫过来交代了一番,当天下午,白省便去工地宣布了一个民怨沸腾的消息。
说是双喜今日晕倒是因为继父母懒惰贪婪,不愿参加劳动,便以幼妹要挟,克扣了她的口粮,导致双喜精力体力跟不上,所以给东家惹了大麻烦,东家因此差点担上人命官司。
为了避免此类事件再次发生,东家决定免了所有人的奖励性食物,将这部分食物添加到平日的饭食中,日日有人监督,禁止夹带饭食回家。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许多人家中有幼小的孩子、年迈的老人,无法参加劳动,就等着带回去的奖励性食物活命,这奖励性食物一取消,那他们要怎么活命!
人们议论纷纷,白省又多说了三言两语,成功把双喜的继父继母推上风口浪尖,众人的怒火一下子就对准了这对懒惰的夫妇,挥动着手里的工具差点把这两人砍死,两人带着亲生孩子仓皇而逃,哪有时间顾及不是亲生的那个,因此白省轻而易举的就在混乱中救下了双喜的妹妹——四喜。
事情不到半天就解决了,四喜仅仅四岁半,哭着鼻子被送到了白家,姐妹俩抱头痛哭,给白黎磕头把额头都磕破了皮。
白黎确实需要她们感恩戴德,如此双喜才会死心塌地跟着白晴,白黎若是要走也能更放心一些。
家里有会功夫的男人,但是只一个大小姐在,也是多有不便的。
双喜的事情算是个小插曲,到了冬月,工程进度慢了下来,此时大框架已经做好,各个投资商开始规划布置自己的部分,白省的工作重心转移到了建造白黎要求的那些个项目上。
白黎则成天泡在了三里亭的园子里,那边又增添了人手,冬季他的花草都要娇养着,温室里什么时候烧炭,什么时候通风,什么时候保暖,还有虫病的治理等等,都是很细致的活,白黎忙里忙外,宠祖宗似的供着那些花木,凛冬之中,他的花开了数十株,连花匠们见了都啧啧称奇。
他辟出一个棚子专门栽植了各色梅花,角落里有一株山梅,早早开了花,雪白的梅花挂满枝头,好似新雪压梢头,最是纯洁可爱。
白黎小心翼翼捡了十几朵花型最好看花瓣最饱满的,用小镊子取出来放进精致的小盒子里,每个盒子只放了一朵花。
之后他回到家中,他的院子里有一套小型的制皂工具,专门供他自己做些特殊的皂,送给特殊的人。
比如叶庭澜。
也只有叶庭澜。
这套设备相当复杂,不像是工业器具,更像是实验室的设备。他选了最贵最好的材料,经过数次过滤和提纯,做出了纯净透明的皂液。
而后他在半球形的模具中加入一些皂液,光这个过程就花了很长时间,他小心翼翼,避免任何一点小气泡,而后把一枚漂亮的梅花用小镊子极为细致的放了进去,再加入一些皂液,等到冷却成型,就是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滴,中间一朵洁白的梅花。
放在阳光下这种皂折射阳光,恍如琥珀,白黎戴了棉质手套,选了最完美的一块皂,找了个玉质的小盒子铺上了柔软的锦缎放好。
程九又回来了,明日就要离开,他这次先南下再北上,船到了京都之后还要再往北走一点,拉一些冰块回到南方卖。这是年前最后一次出航。
白黎把白玉盒子交给程九,让他务必小心保存,亲自送到叶府,程九看着粗犷,对白黎交代的事情却从不含糊,立刻又找了塞满棉絮的木盒子,把玉盒放在中间,小心翼翼护了起来。
最后一趟船拉的东西极多,程九清早就起来装船,白黎披着柔软絮了棉花的宝蓝色斗篷去码头送他,却撞见一个满头是血的人疯了一般快步跑向知府衙门,大喊:“老爷——不好啦——”
白黎心中一紧,直觉事情不妙,带着白顺快步跟着跑了过去。
他落后几步,等到了朱必那里,便看见朱必瘫坐在椅子上,双目圆睁,一句话说不出来。
白黎上前按住朱必的肩膀晃了晃,急切到:“大人,说话,快说话!”
朱必眼珠子缓缓转向他,大喘了两口粗气,从喉咙里呜咽处一句模糊不清的话:“培知......出事了......”
那个满头是血的人还跪在地上,气还没喘匀,白黎转向他,问到:“说,公子怎么了?”
那人又惊又怕,满脸泪水冲刷着血污,哭嚎着说:“公子被土匪绑了去,所有人都绑了,我拼死逃出来回来报信......”
白黎心惊肉跳,打断那人的话,问:“在哪里被绑的,怎么回事?”
那人哭到:“公子在林州看到灾民流离失所,说是有古怪,便说要去查查,后来公子说不查了要走,却没想在林州外山林中遭到了土匪......”
白黎问:“什么时候的事?”
那人说:“有大半个月了。”
朱必惊到:“大半个月,培知他......”
生死未卜。
白黎安慰朱必说:“大人莫怕,九哥的船正经过林州附近,我这就找人与我同去!”
朱必拽着他的袖子,说:“你去做什么,那可是虎狼之地,我修书一封让捕快送去林州,林州那边自会派人剿匪去!”
白黎:“大人,你说公子那般顽固倔强的人,为何会突然放弃调查?”
朱必一愣:“你是说?”
白黎:“是。”
朱必立刻皱眉,白黎大步往门外走,说:“所以还是我去比较好!”
他小旋风一般便出了门,朱必在后面怎么都叫不住他。
白黎边走边对白顺说:“去叫些好手来,要机灵可靠的,找人回去告诉姐姐我出趟门,莫要说是做什么,只说和九哥一起。”
白顺腿脚麻利地去了,白黎跑到码头叫住程九,把事情简单一说,程九自是不会泄密,只对船老大说白黎要往西部去做点事,要搭个顺风船。
船老大自然没意见,白黎可是他最重要的客户!
作者有话要说: 朱助攻又来了!
第二十五章
腊月初一,?林州荒郊发生了一起抢劫案,一个高壮的土匪带着几个衣衫破烂的小弟抢了一个年轻商贩。
那年轻商贩靠贩卖一些低劣的香皂为生,土匪看上去混的不怎么样,?所以连这般小商贩也抢。
那土匪是个穷凶极恶的,?抢了人家还把人家小少年绑起来拖着走,?动静闹得不小,?惊动了鬼牙山的土匪头子邹大哈,邹大哈立刻带了几个得力手下前来查看。
他指使手下把那群人团团围住,指着那土匪头子问:“这位兄弟面生地紧,哪里来的?”
程九粗着嗓子答到:“兄弟,?郦州那边的,?寨子里出了点事,无路可走,出来捡些散活干,?行个方便。”
说着扔过去一个小牌子,?邹大哈看了,?确实是郦州那窝土匪的身份牌,郦州那边因为收了钱要杀一伙富商,?被官府围捕,?已经死的死逃的逃了,有几个流落街头的也不意外。
邹大哈冷笑道:“郦州的喽啰也敢来我林州抢生意,?真是找死!”
程九连忙解释:“不是要抢生意,只是天气渐冷,兄弟几个没地方过冬,?想宰只肥羊给邹老大当见面礼,求邹老大收留一二。”
邹大哈挑眉:“你们是来投靠的?”
程九:“正是。”
邹大哈见他身强力壮,倒也有几分心动,?又指着那被五花大绑的小肥羊白黎道:“这就是你说的肥羊?”
程九:“我们蹲了几日,就这么一个带着货的,是皂,我寻思能挣点钱。”
肥皂生意这会儿有多好做邹大哈还是很清楚的,他眼珠子一转,让人把白黎口中的布抠了出来,问:“你做肥皂生意的?”
白黎连忙点头,扯着嗓子喊:“我有货源,我能弄到皂,大当家的若是救我,我发誓咱们以后一起做这生意,你七我三!”
邹大哈不是个蠢的,也不会见利眼开,他把所有人都带了回去,分开关押了两天,又单独谈了两次,和心腹商议之后决定留下白黎和他的两个伙计,把程九等人扔进了地牢。
这便是白黎的计划,无论他和程九谁被选上,总会有一个人被扔进地牢,而根据他们已知的消息,朱培知等人就关在地牢中。
白黎被邹大哈叫去喝酒,程九和几个伙计被关进地牢,小喽啰一转身,程九就从头发中拔出一根细铁丝,利落地解开了那劣质的锁链。
他和几个伙计屏气凝神,轻手轻脚在地牢里搜寻,地牢里没有几个人,他们没用上几分钟就发现了朱培知。
朱培知的情况看上去很不好,显而易见被用了重刑,浑身皮开肉绽,小六儿在一旁一点一点给他喂水。
程九往里面扔了一颗小石子,小六儿立刻就看见了他,小六儿差点惊叫出声,好在他还算机敏,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悄然爬到程九跟前,问:“九哥,你怎么在这儿?”
程九长话短说:“小白的计策,我们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跟我说说你们的情况。”
小六儿眼圈红红的,小声儿飞快地说:“公子查到了一些贪污的证据,这才遭了难,他现在情况不太好。”
“这群土匪有多少人?”
“光我们见到的有四五十。”
程九点点头,这时候门外有声响,他迅速回了自己的牢房蹲下,把锁锁上。
几个小喽啰来巡视了一番就回去继续喝酒,晚些时候白黎来了一趟,对程九一行人冷嘲热讽了一顿便离开了。
邹大哈要白黎表示一下诚意,白黎提议要先做一笔生意,钱到手了再谈以后,邹大哈便是这个意思,只是要他的两个伙计带着几个土匪去做,白黎本人却是要扣在山上。
白黎表示了一下不满,适可而止,便让两个手下带了两个土匪走了,那边早已准备好的白顺等人见他们下山,立刻按照原计划出了一批货,土匪们见到了肥皂,心下稍安,又拿去城里卖了钱,这才欢喜着回到了山上。
邹大哈验证了白黎的话,心里踏实了些,便摆了酒席要庆贺一番,西秦酒桌文化极好,二十岁前不允许饮酒,白黎年纪小不能喝,就算是土匪也没有逼他的,只让他身边两个伙计喝了一杯又一杯。
土匪最好这种粗放的酒宴,这一喝就到了月上中天,白黎正要准备实施计划,突然有人大喊:“官兵来了!”
一身冷汗让邹大哈醉意全无,当场拔了刀子,对着白黎就砍,白黎反应神速,又跟着家里的护院们学了几个月的拳脚,灵活地躲开了这一刀。
他没有对这群穷凶极恶的暴徒心存幻想,立刻从一个醉酒土匪的腰间抽出了大刀回砍过去。
他的两个伙计都是带着功夫的,宴会厅登时乱作一团。
地牢中的程九早就放倒了守门的喽啰,小六儿背着朱培知跟在他们身后刚出了地牢门就遭到了攻击。
程九大叫:“不好,怎么打起来了,这不是我们的计划,定是出了什么意外,快都抄家伙跟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