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剪影。
女人眼角的余光微微一顿。
细看屏风外的男人和她有着如出一脉的相似气质,优雅的教养展现在举手投足间。
山伯在外面招待着兄弟俩, 心里生起不小的唏嘘。
分明是心有灵犀的母子,却不能得见。
上一任楚爷是有错, 可也是夫人先发誓跟楚家人老死不相往来。
“你们楚家男人的贪得无厌,还是这么令人作呕啊。”
年长女人的声音淡淡响起。
“连追女人的手段都如出一辙。”
利用一个孩子对母亲的依恋, 无.耻地趁虚而入。
“秉承家族的宗旨,捕回自己的猎物而已, 无缘得母亲的教诲,真是遗憾。”
年轻男人听着歉意的语气, 却是毫不为耻,欣然接受的话语落入耳中, 女人平静的面庞多出一丝气恼。
“山伯,送客。”
老先生亲自将楚珩送出门,为他打伞:“您能来, 夫人是高兴的。”
楚珩上车前,连盛跟连乘请他止步:“山伯,您不用多说,先生都知道的。”
车窗降下,露出楚珩平静的面容:“山伯,往后还有请你继续照顾母亲了。”
山伯惶恐:“应该的,敢问刚才那位先生……”
楚珩含笑道:“下次,我会带他一起来拜见母亲。”
车子绝尘而去。
山伯惊喜不已,夫人连儿媳妇都帮忙追了,看来母子和解有望了。
远在西城区的刘老头,在这一个雨天也迎来不速之客。
面对亲自携礼登门造访的楚珩,他好像找不出任何借口拒绝楚珩进门。
“你是谁?”顾长君比他更直率问出。
“这、这是……”刘老头生怕脑子不灵光的顾长君惹到楚珩。
谁料楚珩十分和气,甚至像对待一个孩童般的和蔼可亲:“我是楚珩,阿清的朋友,你呢?”
顾长君愣了愣,歪头好像回忆:“哇,阿清交到好朋友了!”
楚珩眯眼笑得弯弯:“是的,好朋友。”
另一种意义上的好朋友,好到昨天刚上床的地步。
刘老头傻眼看着,在楚珩面前完全没有防备心的顾长君,兴冲冲邀请楚珩进自己房间聊天。
顾长君记忆缺损归缺损,对外人的戒备心不少,甚至莫名敌视很多人。
没想到这个楚珩一来,反应出乎意料。
刘老头忧心忡忡,碰上这么个老狐狸,阿清哪里是对手啊。
“这是我的房间,阿清的在隔壁,你要去阿清那等他回来吗?”
“不,暂时不需要。”楚珩仿佛带上了笑脸面具,甚至跟顾长君开起了玩笑,“没问过阿清就进他的房间,他会生气的。”
“哦,对哦。”
“而且此行我来,只是想了解一下阿清的长君哥是怎样的人,我已经见到了。”
“我?”顾长君愣了。
楚珩站在他的画架前,端倪着上面的素描画像。
短短几天,顾长君又产出了好几幅画,创造力简直能让所有经常断更的鸽子精羞煞。
楚珩抽出一张画着苏清侧脸的画纸,顾长君着急:“啊,那个…那个不能动。”
这是要送给苏清的画,就不能让别人动,很简单的一个认知。
助理伸手阻止顾长君上前,直到楚珩细细看完,侧身回望而来。
“那么,长君哥,作为回礼,你愿意接受我的邀请,来我家拜访吗?”
顾长君完全呆愣。
显然这个邀请不是取决他的意愿,无论刘老头怎么不放心,顾长君还是被请上了车。
被老爷子咬牙切齿的目光瞪着,楚珩置若罔见:“袁舒,以我的名义给谈家去一份信函。”
“谈家?先生是说那个国画谈家?”
车厢里,楚珩打开卷起来的画纸,指腹轻轻摩挲:“这种技法,我知道的,除了已逝的谈老前辈,就只有这一代的谈千山会了。”
瓢泼大雨将城市的高楼大厦全部隐藏直到雨过天晴,苏清带着顾小细回来,才发现有人先他一步回来偷了家!
他刚进门,扭头领着顾小细只能又出来,直奔生态园别墅,问楚珩要人。
这男人居然幼稚地劫了长君哥做人质!
苏清气鼓了脸瞪沙发上的人。
这人却像没看到他的态度,气定神闲道:“阿清来要人的话,去那边找,如果是专门来看我的话,我的房间你知道在哪。对了,可能你需要把顾长君再留给我一会。”
楚珩随意一抬下巴,指了指中庭的草坪,手里翻阅着什么文件。
苏清生生噎住。
“哥,不要紧吗?”连乘看着苏清气势汹汹领着顾小细出去的样子都有些怂,没想到他哥这么镇定。
不愧是他哥!
楚珩眼帘微垂,手指轻叩着桌面:“阿乘去看看外面,迎一下客人。”
“好。”横竖留在这他也帮不上忙,有些话题只有连盛能跟上他哥的思路。
连盛瞅了瞅还在窗外草坪上的苏清,调出电脑资料:“前不久苏清委托私家侦探调查的顾长君的事,果然没那么简单……”
他犹豫一下,还是把自己查出来的东西发给了楚珩:“要是让苏清知道,他肯定会恶心,哥,要给他看吗?”
楚珩面色微寒,狭长的凤眸微微挑着,迅速浏览了一遍资料,掩唇出声:“这些人……”
连盛头一次见他直接表露的面色不善。
他们中出几个人.渣不是挺正常的吗,只不过这几个刚好臭味相投凑到了一起,只不过他们刚好都是出身特权阶层的权贵家庭。
听着外面草坪上苏清的说话声,连盛终于明白楚珩那丝冷意从何而来。
如果当初的厉海天囚禁苏清事件,也有这些人参与其中,正是一伙人……
“哼,看来这些人不知道他姓谈。”
“是,我也觉得是这样。”楚珩终于说话,连盛松了口气,后背一层冷汗附和。
“如果顾长君就是谈家早年走丢的那个孩子,那也太大胆了,他们怎么敢。”
顾长君的神志不清,不可能是背后的人还在他姓谈时残害的。
那些人只会欺软怕硬,欺压一下没背景的人。
是了,顾长君的走失应该是个意外,那些人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只是可怜顾长君,小时遭难,好不容易平安长大又遭此一劫。
这个人也太倒霉了吧!
连盛感叹着,苏清忽的出现:“你们在说什么谈家,长君哥从小就跟我们认识。”
“没什么没什么!”连盛吓了一跳。
苏清狐疑扫过他和楚珩,后者的恬然自适简直让人咬牙切齿。
“我要带他们回去了!”
“我说了,阿清,还需要你们再待一会。”
楚珩这样叫他比叫他卿卿还难受,偏这人还能无缝切换,毫无压力。
“那你就留着他们吧。”他走了!
反正顾长君在这里待的还挺开心,和顾小细有的吃有的玩。
楚珩皱眉,起身抓住了他的手,一言不发。
迎面连乘从屋外进来,身后跟着一位芝兰玉树般的清俊男士。
连乘见这僵持的架势目瞪口呆:“这……咋了这是?”他瞅连盛想得到答案。
身后的男人见状毫不犹豫忽略眼前的场景:“楚珩,你说的人,他在哪?!”
楚珩没空理他:“不请自来是你们谈家的家教吗。”
那人一步上前:“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不过来,哪怕有一丝线索!”
苏清挣扎停下,楚珩顺势也放开了他。
苏清扭头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折返回中庭。
算了,有外人在,等这个男人走了再带顾小细他们回家。
却没想到,这个男人一见到窗外的顾长君,脱口而出:“斐然!”
谈家与楚家的历史一样渊源流长,最为人称道的是在国学方面的成就。
尤其以谈家的画享誉中外,从上个世纪就以自成一派的独特技法和刚正不阿的风骨著称。
提起谈家那位老爷子,谁都知道这是国学大师,曾经给领导人画过画像的。
到谈千山这一代谈家也是青年才俊辈出,家风清正,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可是这样的家庭,也有个不为人知的隐秘痛苦。
-
草地上,顾长君在和顾小细玩闹,说不清是谁陪谁。
不一会顾小细要顾长君给自己做剪纸玩,却把自己摔倒了,蹭破了点膝盖的皮。
娇气的小姑娘立刻眼泪汪汪,原本是蓄水状态,见到折返回来的苏清,立刻变发洪水状态。
苏清还没来得及顾上她,顾长君也突发状况。
顾长君忽然扭扭捏捏,害羞脸说:“阿清,你姐姐在哪?”
苏清:?
“长君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苏兮不是早跟你分手了吗。”
顾长君一秒变脸,生气道:“阿清!就是你,也不能这样说你姐,小兮绝对不会跟我分手的。”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曾经高考后顾长君也是这么对劝他的苏清说的。
然后苏兮就修改了高考志愿,远走高飞。
还有顾长君这副少男怀春的模样,明显是记忆跳跃到了高中时代。
暗恋女孩的大男孩害羞地过来跟他打听苏兮在哪,想准备一场浪漫的告白。
但虽然意识到是这个可能,苏清却不想再顺着顾长君演下去。
顾长君也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紊乱的记忆必须修正了。
苏清抿着嘴,同样一股倔强劲,却比顾长君多了几分难言的委屈:“她本来就走了,她本来早就不要我们了。”
“阿清!”顾长君像是发疯般喊,“我不许你这么说你姐!对,她说过会回来找我的,一定会回来找我!”
苏清猝不其防,下一秒坐在地上的顾小细也跟着大叫:“阿清,顾大笨蛋又发疯啦!”
“好,你说会回来就回来吧。”苏清深吸口气,“长君哥我不跟你吵这个,你把剪刀给我,小细还要纱布包扎。”
他的克制表现让顾长君平静了几分,提到顾小细也想借顾小细让顾长君下来。
可哪想到,顾长君一看到顾小细,脸色惊恐尖叫起来:“阿清快扔掉她,她是恶魔!”
“长君哥住手!”
顾长君原本恐惧地节节后退,看到苏清迟迟不动,好似鼓起莫大的勇气般突然爆发,一个箭步冲上来,从苏清手里抢过顾小细要扔掉。
楚珩早见势不妙过来,挡住苏清。
顾长君无意中挥舞的剪刀,在他手背划开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这下换连盛连乘那边尖叫起来:“哥!!”
差点被扔出去的顾小细被谈千山及时抢下。
小姑娘惊吓不小,眼泪在眼眶打转,哇的一声哭出来:“我也不要你了!你以为我就喜欢你吗!臭爸爸!坏爸爸!”
宛如平地惊雷,所有人都被这声称呼震住了。
顾小细接着又从谈千山怀里挣出来,冲向苏清:“舅舅,我们也不要喜欢大笨蛋了好不好,呜哇——”
她哭得惨烈,撕心裂肺似的。
在场的人脑子里却只剩下两个字:舅、舅舅??
苏清一屁股跌坐在草地上,楚珩扶着他,冷眼看着顾小细埋头在苏清怀里痛哭流涕,伤心得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熬夜已经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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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沙发上, 顾小细的声音细若蚊蝇,趴在苏清怀里充满濡慕依恋:“妈妈说过,如果我们实在过不下去, 就让我带着大笨蛋来找你。”
苏清眉头微蹙, 顾小细就知道他不喜欢她这样叫顾长君。
小姑娘委屈又伤心:“是他先不要我的, 他还要丢掉我!”
苏清拍拍她后背:“爸爸是神志不清了,你看他糊涂的时候多喜欢你。”
怎么哪里怪怪的。
“那我不要他恢复了!”顾小细毫不犹豫。
谈千山却盼着顾长君恢复记忆与神智。
他看着床上打了镇定剂昏睡的顾长君, 无比肯定。
不会错, 这就是他早年走失的小弟谈斐然。
时隔十多年, 那时小弟才五六岁, 因为他的失误导致小弟被人拐去, 成了他心头永远的痛。
也许小弟当时年岁尚小,不记得他还有他这个哥哥,还有父母和亲人, 他却一刻没有忘记。
谈千山拿着一张儿时的照片,摸了摸顾长君脑袋:“楚爷, 我们谈家欠你一个莫大的人情。”
玻璃墙前的楚珩眉梢微挑,并未回头。
谈千山顺着他的视线看到玻璃墙外的苏清:“我们也欠这个年轻人的。”
连乘听着顾小细刚才跟苏清的对话, 正跟连盛嘀咕,苏兮是吃准了苏清心软吗。
几人一起出去, 顾小细已经在苏清的安慰下好多了,但还是窝在苏清怀里抽泣。
“他们都欺负我, 大笨蛋想给我挣钱买裙子画的画,都被他们撕了, 呜呜……”
早熟的顾小细一点一滴回忆着以前的事。
她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带着一个神志不清的傻子,在老家孤立无援的待遇可想而知。
“不哭了小细, 乖……”
“舅舅,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你会一直保护我们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