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尧勾起嘴角,在苏御额头亲了亲。
接连几日阴雨绵绵,院中不平的地方,都积满了水。
房檐上的雨滴隔着一下又一下往下落,“嗒”地落在地方。
院中的土壤被打湿,小径上落了泥巴,踩出一串脚印来。
苏御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又回过头看向躺椅上的李初尧,“大哥说过近几日便到,这都过了好几日了,不会遇上危险了吧?”
李初尧将手中的书放低了一点,对上苏御担忧的眼睛,他冲人勾了勾手指。
苏御走过去,自然的坐到他腿上。
“不会,现在沂南的流寇都去种茶叶去了,哪里有什么危险。”
“还有十天就过年了。”
李初尧点点头,舒坦的日子,过的可真快。
庄秋来将铃铛接了回去,而前些日子,顾莱那边也来了信,邺城的小姐和夫人,特别喜欢窈遇的东西,可以准备第二批预定了。
要不是苏烈来信说,快到沂南了,李初尧人应该在窈遇。
李初尧坐直身体,将手中的书搁在苏御胸前,“这里不对,我明明给你说的是,天上有十只金乌,天狗吃了九只,爱上了最后一只,所以只留了一个太阳。”
“你看你写的,天狗偷吃了小金乌,被天帝惩罚,堕落凡间,与小金乌再次相遇,这分明是胡扯,都被吃了,还怎么能再续前缘。”
苏御:“……”
这分明都是你说的!
李初尧又往后翻了几页,指着上面的比翼鸟继续说:“比翼鸟和狐狸,都不是一个种族,相爱了还能共用一个心脏,简直是胡说八道。”
“闭嘴!”苏御忍无可忍,“这些分明是你讲给我听得!”
李初尧假装失忆,“我有说过吗?”
苏御冷哼一声,李初尧讲的怪谈,他们都没有听说过,但又感觉,好像可以有一个这样的世界。
李初尧仔细回想了一番,好像还真是他说的,可他不是吐槽吗,谁知道苏御还真的全写成了小故事。
但别说,追着看的人,还挺多。
“你再给我讲讲,和尚取经的故事。”
李初尧对上苏御的眼睛,莫名心虚道:“宝贝,咱们不能抄袭。”
“可我翻遍了书肆也没找到那本书?”
李初尧摸了摸良心,要是在川洲能找到,那才有鬼了,他给苏御建议道:“不如你听了延伸着写?”
“也行。”
于是每当苏御没有灵感,找不到故事写的时候,便找李初尧讲故事,直到讲完四大名着,还有现代很火的玄幻电视剧,也没能消退苏御找他讲故事的热情。
而此时,两人还在讲“三打白骨精”。
外间的伽衣和汁夏听得津津有味,听到里面的人,咳嗽了一声,赶紧送水进去。
苏御觉得李初尧讲的,比外面的说书先生还好。
语气抑扬顿挫,非常有感染力。
小厮来禀报的时候,李初尧刚好将这一段讲完。
伽衣询问了事情,起身进了里屋。
“公子,乔管家让人来说,苏大公子到了。”
“大哥到了?”苏御“腾”地站起身,故事也不听了,满脸洋溢着惊喜。
伽衣点点头。
“夫君,我们快去迎接。”苏御将李初尧拉起身。
李初尧把书丢在躺椅上,大手一拉,将苏御拉进怀里抱住,“这么着急做什么,苏烈来了又跑不掉。”
苏御冷静下来,搁在李初尧胸前的手,不由自主捏了捏他的衣襟。
李初尧在苏御脸上亲了一下,拉着人去门口。
苏烈将苏御留在苏家的孤本,全部带了过来,整整一个箱子,乔天怕被雨打湿了受潮,让人赶紧抬进屋。
细雨如丝,落在人头上,密密麻麻,如同白了头发。
乔天让人撑伞,苏烈却摇了摇头,示意小厮将伞给他。
苏御本以为只有苏烈,没想到他马车里,还藏了一个人。
李初尧同苏御对视一眼,只见一双细手,被苏烈扶着下了马车。
“大哥,这位是?”苏御眨了眨眼睛,不会是他未来的嫂子吧?
苏烈哪里看不懂他脸上写的什么,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脑袋,目光掠过李初尧,介绍道:“这是兰枫鸢,打听到故辞的孤本在我手里,便想从我手里买,但这些都是你的东西,我说了不卖,他不死心,便跟着来沂南了。”
苏御目光落在兰枫鸢身上,想买故辞的孤本?
兰枫鸢一身书香墨客的味道,长相文质彬彬,但唯独那双桃花眼,又给人添了两分风流的味道。
他勾唇笑了笑,“在下兰枫鸢。”
李初尧和苏御点了一下,听苏烈介绍:“这是我弟弟苏御,正是我同你提过的,孤本的主人,这是我弟夫李初尧。”
双方拱手一拜,十分客气。
李初尧看了一眼苏烈头顶的雨珠,同人说:“进屋说话吧,门口冷。”
于是乔天在前面领路,一行人去大厅。
自从李初尧给府里制定了规矩,平常府中的闲杂琐事,全部归乔天管,不是什么大事,乔天自行安排即可。
包括上门的客人,统统由乔天接待。
可以说乔天算的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样的安排,让苏御和李初尧更加悠闲,反正乔天能够安排妥当。
到了大厅,茶水已经备好,一人一椅旁,还放了擦拭的毛巾。
兰枫鸢从进屋开始,余光一直落在苏御身上,他轻轻蹙了一下眉,感叹道:同老爷子书房的画像,还真是像。
苏御没有察觉,李初尧却注意到了,若不是对方是双儿,又姓兰,李初尧真想将人丢出府。
李初尧握住苏御的手,“兰公子为何执着于画?”
“实不相瞒,故辞是祖上的先人。”
李初尧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苏御。
兰舟可有提起过?
苏御摇了摇头,他从未听过。
对于两人视若无睹的互动,苏烈干咳了一声,好歹还有客人在,你们来收敛点。
苏御撅了撅嘴,将手抽了出来,不过很快又被李初尧握住。
苏御冲苏烈无辜眨了眨眼睛。
苏烈:“……”
他装作没看见的喝了一口压惊,如今他这个弟弟,被宠的太不像话了。
不过也挺好。
兰枫鸢看到这副场景,不由一笑,他光明正大将目光落在苏御身上,“不知道,苏公子可否割爱?”
苏御摇了摇头,“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东西,抱歉。”
兰枫鸢眼里闪过一抹诧异,想到老爷子书房那副画像,他皱了皱眉。
但想到每次问起,老爷子都用不孝女代替,并且不准人再提起,他又将这份疑惑压了下去,可能只是巧合吧。
“既然是这样,也无妨,不知道可否借我看完?”
苏御点点头,“当然可以,你是大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苏烈扶了扶额,他这个弟弟,什么时候有了做媒的心思了。
苏御眨了眨眼睛,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你那么温柔的扶人下马车,还有为人撑伞,还想狡辩。
李初尧敛眉沉思,兰这个姓,太巧了。
他开口建议:“这样吧,兰公子先住府上,等书看完了,想离开再做打算如何?”
“那就多谢了。”
苏御:“……”都不客气一下吗?
他不由将目光挪到苏烈身上,还说没关系,人家都为你留下了,还从京城那么远的地方,来了沂南。
苏烈抽了抽嘴角,他不过是不想呆在苏家过年,顺便送书过来。同兰枫鸢结识,完全是意外,怎么到苏御这里,就变了味了。
第115章 接风宴醉酒
李初尧倒没有注意到苏御同苏烈的眼神交流,既然人准备留下了,后续的事情,让刀疤脸帮忙去查就好了。
李初尧冲身后的乔天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上前,同兰枫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兰公子,雨淋了容易风寒,不如我先带您去客房梳洗一番。”
“那就有劳了。”兰枫鸢有苏烈撑伞,身上并未打湿,他看出是李初尧支开自己的意思,顺着台阶便跟着人走了。
等人一走,苏御立马坐到了苏烈身边,开始盘问:“大哥,你是不是喜欢兰公子。”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苏烈额角三根黑线,“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喜欢他了?”
苏御竖起两根手指头,抬手指向自己的眼睛,“两只。”
苏烈气笑了,他站起身往一边走,苏御立马跟上前,仿佛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又不会笑话你,有喜欢的人是好事,毕竟你都快十九了,再不娶妻就老了。”
李初尧听到这话,不由抽了抽嘴角。
他十九娶夫郎。
他站起身,拉住苏御,“别闹,你大哥衣服湿了,让人先去换了。”
苏御只好停住脚。
苏烈转过身,拍了拍李初尧的肩膀,“多谢。”
苏御:“……”
他不就问了一个关于终身大事的问题吗?
李初尧让守在一旁的小厮,带着人去另一边客房。
双儿和男子身份有别,自然要分开,方才乔天带兰枫鸢去的东厢房,这会儿苏烈去的是西厢房。
苏御望着苏烈的背影,可惜的摇了摇头,“兰公子那么好看……”
李初尧曲起手指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好看就得喜欢?”
苏御“啊”叫了一声,捂住额头,“我从来没见过,大哥对谁那么好过,乔天让人撑伞,他非要自己帮人撑,这还不是喜欢?”
李初尧:“……”
“我大哥肯定是身在局中,一时没办法看清自己的心。”
“……我觉得你说的对。”
对上那双凶巴巴的眼睛,李初尧只能说——苏烈自求多福吧。
都说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苏御就是典型。
不过以前怎么没见苏御有这方面?
李初尧不由检讨自己是不是将人带上了歧途。
其实这也怪不了苏御,毕竟最近被李初尧乱七八糟的爱情故事,洗了一下脑,加上兰枫鸢下马车那一幕,苏烈表现的特别,不想误会都难。
“阿尧,我会努力撮合大哥和兰公子的。”
李初尧不由往苏烈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苏烈方才那副模样,若是听到这句话,估计得说一句:谢谢你,我不需要。
李初尧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将话题转移到正题上:“你不觉得兰这个姓氏太巧了吗?”
“可我娘亲只说过,故辞是个了不起的人,从未说过,他同兰家有关系啊。”
苏御本来也觉得巧合,但看兰枫鸢那个样子,并不认识他。
“我会让刀疤脸去查,书房不是挂了兰老爷子的字画吗?你有空带人去看看。”
苏御点点头。
“对了,刀疤脸之前不是也对故辞的书感兴趣吗?你干脆让人来一趟好了,反正兰公子一次也看不完。”
李初尧应了一声,“好。”
“阿尧,大哥没有戴我送的玉佩。”
苏御不由看向自己腰上的玉佩,伸手摸了摸。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可能是玉佩太值钱了,怕人盯上。”
苏御觉得也是,不然为什么大哥不戴。
李初尧没有管苏御的纠结,一把将人抱起来,大步流星回屋了。
晚上,李初尧让人备了接风宴,许是大家兴致都比较好,酒喝得有点多。
苏御酒量最浅,喝了几杯便醉了,当着众人的面,往李初尧怀里挤。
苏烈不忍直视,想问问苏御,兰舟教他的涵养都哪里去了。
李初尧不以为意,将人抱在怀里,拍着背将人哄睡着了。
“你不能这么惯着他。”苏烈难得一脸正色,跟宠孩子似的,苏御开年都十七了,同龄的人,都已经当爹亲了,哪里容得这般胡闹。
兰枫鸢撑着下巴看苏御和李初尧的相处,不由生出羡慕来。
这样的夫君,哪里会受委屈。
他勾唇笑了笑,桃花眼愈加勾人。
在一旁服侍的下人,不由看呆了。
苏御似乎是听到了苏烈的声音,将头埋进李初尧怀里,用后脑勺对着苏烈。
大哥:“……”
心更塞了。
李初尧笑了笑,“无妨,总归有我在,没人说得了他。”
苏烈一噎,想想也是,如今窈遇别庄,这么大一府邸,两人又没长辈,更没闹腾的妾室,确实不需要顾忌那么多。
苏烈叹了一口气,“大家吃的也差不多了,回吧。”
李初尧点点头,他冲兰枫鸢说:“兰公子,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会提醒阿御,将孤本给你送过来。”
“多谢了。”
李初尧抱着人走了。
兰枫鸢看着苏烈,突然说:“其实他们俩这样相处挺好的。”
“你不是只对书感兴趣?”
兰枫鸢挑了挑眉,“自然,若不是……”遗物,他真想带回兰家……
他摇了摇头,想什么呢,君子不夺人所爱。
偏偏他又说了“割爱”,唉。
苏烈见他突如其来的惆怅,皱了皱眉,“如果只是一两本,我想苏御会给你。”
兰枫鸢一愣,随即一笑,桃花眼愈发勾人,眸光流转,仿佛要将人吸进去。
“你这人可真心软。”
苏烈没理他,转身走了。
好心没好报。
兰枫鸢吹了一会儿冷风,也跟着回屋了。
烛火的在石墩里,闪着亮光,被风一吹,火苗偏向一边,隐隐有灭掉的趋势,但风一过,又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