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据说李二公子好赌,欠城南赌坊很多钱!”
“哼,你去同苏家说,就说李初尧在流烟镇种茶,与传言不实,意欲报复苏家。”
“是!”
脚步声走远,李初尧眯了眯眼,勾起一个冷笑,在地上捡了几个石头,掂了掂,朝墙外扔了两次石头。
苏御沉浸在对话中,没注意他的动作,他只觉得手脚冰凉,虽然来沂南的路上,便知道了柳秀的计划,但想到周峰那张脸,和看自己的眼神,他心底冰凉一片。
他手不由自主攥紧了李初尧的衣服,无比庆幸自己多管闲事,救了李初尧一命。
李初尧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安抚的亲了亲他的手腕,眼里露出狠意。
——我帮你报仇!
第100章 别看,脏了眼睛
房间里突然陷入一片寂静,突然周峰发起狂来,只听见“碰碰”地声音,像是要将屋里的东西都砸了!
方圆和另一个手下灰头土脸的出来,小声议论。
“老大这都第几次发疯了?”
“自从那天回来不就这个样子,说着说着正事,就发狂了。”
“唉……男人的命根子没有了,谁不气疯!”
……
两人脚步声走远,李初尧抱着苏御躲在角落,冲翻墙进来的手下,打了一个手势。
为首的人点点头,示意外面的人已经解决了。
李初尧比了一个进屋的手势,冲他们指了指方圆等人离开的方向。
手下分为两波人,一波去寻人,一波跟着李初尧。
苏御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贴在李初尧耳边小声问:“他们是什么人?”
李初尧勾唇一笑,扶着人站起来,拍了拍褶皱的衣摆,用口型说——张成,随即拉着苏御走到周峰房门前,一脚踹开了大门。
苏御目瞪口呆,他还是头次见这么土匪的李初尧。
“谁?”周峰警惕地转过脑袋,看到为首的李初尧和苏御,露出仇恨的目光来,他眼睛瞪的像铜铃,牙齿厮磨,仿佛要将人五马分尸。
“好久不见啊。”李初尧看着地上的狼藉,拉了一把干净的椅子坐下,就着和苏御握在一起的手,将人抱在怀里。
苏御看了李初尧一眼,不太明白他要做什么。
李初尧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放松,随即将眼睛落在对面的人身上,“不是挺能耐吗?怎么,现在站不起来了?”
周峰听到这句意有所指的话,他怒火全部被点燃,理智全无,抽出旁边的刀,姿势怪异地冲李初尧砍过来。
手下一脚将人踹飞,整个人砸在柱子上,滚落到地上,白色的亵裤浸红了一片。
“李初尧,我要杀了你!”
李初尧冷哧一声,捂住苏御的眼睛,声音冷的如同毒蝎缠上了猎物,“就你也配?”
周峰用刀支着身体,站起身,扭曲着脸,仿佛除了恨和怒,已经感受不到其他了。
李初尧冲手下使了一个眼色,手下上前,将周峰禁锢在地上,按住他的手,刀起刀落,手腕处落下一道血痕。
苏御被蒙住眼睛,听觉放大,惨叫声和如同野兽般的痛唿,让他不由抖了一下。
李初尧调整了苏御的姿势,松开手,按住苏御的后脑勺,让苏御埋在自己胸前。
地上血迹斑斑,周峰如同死狗一般趴在地上,望着自己被挑断了筋的手腕,露出惊恐来。
“不……不……”周峰摇晃着脑袋,他试着去碰刀,可怎么也拿不起起来,就像软了的面条。
“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见周峰怒目圆睁,李初尧握住苏御的手腕,看了好半响,脸上的寒意,如同冰渣子一般,让人置身刺骨的寒潭。
“因为——你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周峰额角的青筋暴起,浑身的痛疼,让他唇色发白,但他费劲的想要起身,挣扎地脸色通红,愤愤不平道:“我根本什么都没做!”
李初尧抱着苏御站起身,眼神仿佛在说——那是因为你没机会做!他抱着人往前走了两步,背对着人,冲手下说,“找大夫将他的皮外伤治好,我要在春风倌看到人,至于他那几个手下,一并处理了。”
“是。”
苏御好奇的往后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周峰此事狼狈的样子,非但没有觉得同情和残忍,反而有种活该的即视感。
“别看,脏了眼睛。”
苏御望着李初尧冷硬的下颚线,他听话地将脸埋回了李初尧怀里,直到上了马,他才将脸露出来。
见李初尧望着他的手腕发呆,苏御目露不解来。
李初尧却没有解释,捏着他的手腕,在唇边亲了一下,绽开一个笑容,“走了,回去了。”
俊逸的脸庞,温和了轮廓,连同冷硬也柔软了,笑意盎然的眼睛,带着蛊惑和情深,仿佛要让人陷进去。
苏御呆呆地点头,直到被人亲了一下,才质问道:“春风倌是什么地方?”
李初尧低头对上他平淡的眼睛,“有空带你去。”
苏御瞪他,一听就不是好地方。
“戏本还没完呢。”
丢下这句话,马儿已经快步跑了起来。
流烟镇虽然没什么特色,但视野开阔,一座山连着一座山,光秃秃地,倒是让人更期待种满茶叶,会是什么个景象。
到客栈的时候,铃铛百无聊赖坐在门口,好似在等两人。
李初尧抱着苏御下马,把缰绳递给听到声音出来迎接的小厮。
“你们可算回来了,出去都不带我。”铃铛揽住苏御的脖子,一副你不讲义气的模样。
苏御求救地望着李初尧,对于铃铛的自来熟和热情,他真的无福消受。
李初尧笑了笑,意有所指说:“庄秋应该需要你回流烟寨帮忙,顺便告诉他,寨子内部的事,我便不掺和了。”
铃铛愣了一下,不等他说话,李初尧冲小二招了招手,吩咐道:“去准备点干粮,再把铃铛公子的红马牵出来。”
铃铛松开苏御,眯了眯眼睛,“你早就知道。”
苏御站在中间,见两人氛围不对劲,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他毫不犹豫站到李初尧身旁,惹得铃铛撅了撅嘴。
“我虽然留在客栈是为了监视你们,但我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
苏御看了一眼李初尧,见他没生气,反而温和着一张脸,想起李初尧说过——多交朋友的话,他转过身扒拉李初尧的钱袋。
铃铛失落地垂下头。
下一秒眼前出现一只手,掌心躺着一枚铜钱,铃铛眨了眨眼睛,疑惑地抬起头。
“这边事情处理完,我们要回城中了,你到时候可以来府里找我。”
“真的?”
苏御点点头。
铃铛高兴的接过,正巧小二牵着马过来,他快速抱了苏御一下,飞身上马,红马同他的主人一样活泼,不等铃铛发话,已经跑了起来。
只听见铃铛大嗓门道:“我一定会来找你玩的……”
马蹄声远去,红色的背影消失,身边吵闹骤然消失,苏御一时有些不适应。
李初尧握住苏御的手,前一秒还在安慰,后一面立马换上了欠扁的笑容,“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过……还会见面的,你的铜板给早了。”
苏御身体一僵,瞪着他说:“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李初尧摊了摊手,一脸无辜,一副我以为你猜到了的模样。
苏御:“……”
他冷哼一声,松开李初尧的手,独自往客栈里走。
李初尧勾唇笑了笑,庄秋这人太聪明了,察觉他对周峰有敌意,立马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他,不过也无妨,他不是也把麻烦丢回去了吗。
跟着周峰手下做事的人,虽然算不上大奸大恶,但也做了不少鸡鸣狗盗的事情,周峰不在了,这个时候,说服他们种茶,只怕难上难。
有些人,过惯了舒适的生活,想要勤勤恳恳老实生活,肯定会不乐意。
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难啊。
苏御察觉人没跟上来,刚准备转身往后看,突然整个人悬空,他惊唿一声,只见某人得逞的露出一个笑。
苏御也跟着笑,不过下一秒,他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程卓干咳一声,他身后站着几个身穿便服的人,为首的人一脸正气,气势不凡,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
李初尧一眼便猜出这人是谁了,苏御红了耳尖,拍了李初尧一下,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除了罪魁祸首本人,双方都有些尴尬。
程卓打破安静道:“初尧啊,过来同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赵老爷。”
李初尧牵着苏御上前,“赵老爷光临,真是令程叔的客栈蓬荜生辉啊。”
被称作赵老爷的人,被一语道破身份,选择性忘记方才不守规矩的轻浮,他正色道:“称唿我名字吧,赵年。”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赵兄。”
赵年扬了扬眉毛,果然人不可貌相,更不应该被第一眼束缚,说话不卑不亢,既不故意讨巧,也没因为他的身份惶恐,他心中不由对李初尧高看了几分。
程卓已经让人收拾了桌子,备好了茶叶,他冲赵年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李兄弟,不如一起喝杯茶?”
李初尧点点头,看向苏御,“这位是我夫郎,不知赵兄介意一起吗?”
赵年不由将目光挪到苏御身上,正常情况,换做一般人,定然会让内子回避,但李初尧没有避讳的说是夫郎,也就是说,李初尧并不打算将人养在后院,做一个养尊处优的李夫人。
他忽然有些好奇了,李初尧当真不介意外面会如何说自己吗?
李初尧安静的等他回答,发觉苏御掌心冒了汗,他轻轻捏了捏苏御的指尖。
“走吧。”
程卓和苏御松了一口气,只有李初尧觉得理所应当。
一行人坐下,李初尧习惯性的亲自泡茶。
苏御大方得体坐到一边,丝毫没有插手的想法,仿佛这就是最平常的相处。
赵年不由想起了家中老人常提起的两个人,伉俪情深,携手共进,只是可惜了……
第101章 话说一半
茶壶冒着热气,袅袅往上。
杯中的茶汤呈嫩绿色,荡起一股茶香。
赵年端起茶抿了一口,面色如常,并未有什么不同,他放下茶杯,开门见山道:“程老呈上来的信我看了,你很大胆。”
李初尧嘴角勾起一抹笑,丝毫没有谦虚,“承蒙夸奖。”
赵年手顿了一下,快速恢复正常,“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我想知道更具体的计划。”
“赵兄今天能来这里,证明十分看好这个计划,但为了避免“官商勾结”,我想赵兄还是做好分内之事比较好。”
李初尧说这话,相当不客气了。
但知晓其中利害的人,明白这确实是好意,朝中局势诡谲,稍稍一个不小心,被人捉住把柄,随时都可能掉脑袋。
赵年今日便衣前来,便是最好的证明。
商人重利,就算他李初尧将茶叶生意,发展起来,也不过是个商人。
但若被有心人知晓,里面的赵年的手笔,或者李初尧是赵年扶持起来的人,就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解释的清楚了。
这也是为什么,李初尧让程卓去,而不是他前去。
他要的是官府放任不管种茶之事,只以修路为名,便利了民商,因此追究起来,官府反而功劳更大,他不过是捡了便利,让沂南有了可以发展的作物。
如果赵年参与了种茶、采茶、收茶、卖茶,说他不是背后的人,估计都没有人会信,何况李初尧并不打算,参与太多官府的事。
上面的人,可能一时会重用赵年,但也是一个致命的把柄。
只是看权衡利弊后,价值在哪里。
赵年眯了眯眼睛,他手指在茶杯上摩挲了两圈,看李初尧的目光,带上了审视。
程卓后背冒出冷汗来,赵年是京城来的,除了他无人知晓,其身后的背景,也不是李初尧一个小小的商人,能够揣摩的,他不禁为李初尧的大放厥词捏了一把汗。
苏御皱了皱眉,不动声色打量赵年,有点眼熟。
李初尧神态自若,重新为每个人斟了一杯茶,仿佛刚才那得罪人的话,不是他说的。
起初他并未想起赵年是谁,但他忽然记起上辈子,沂南有一位来自京城的官,具体靠什么回到京城的他不知道,但最后被砍头了,原因是和一桩贪污案有关系。
观面相来看,赵年应该不是这种人。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被陷害。
如果不能步步为营,在官场想要升迁,只有死路一条。
这也是为什么他选择经商的原因。
寂静的桌上,一时谁都未说话,仿佛陷入了僵局。
苏御在桌下,扯了扯李初尧的衣服,后者鼓励地笑了笑。
苏御深唿吸一口气,突然道:“赵老爷,不知听过一句话没有。”
赵年眉心拧在一起,“请说。”
“入书香听兰训,功成名就出墨院。”
这是十几年前,兰家声名在外时,学子们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当时兰家老爷子掌管墨书院,定了许多刻苦的规矩,因此为朝廷培养了众多才子能人,墨书院也成了学子们炙手可热的选项。
但也因为这句话,让圣上生了戒心,兰老爷子发现时已经晚了,只能退而守之,从京城撤了出去,不再管墨书院的事。
渐渐地墨书院也没了。
李初尧倒是没听过这话,只是赵年却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