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同高挂的红灯笼交相唿应。李初尧望着牌匾上的赌坊两个大字,叹了一口气,收回手,靠在马车壁上。
下次还是直接装醉吧,那两人同酒桶似的。
李初尧拿起锦盒,先打开其中一个,是上等的羊脂白玉,玉面细腻光滑,纹路清晰,中间刻了一只貔貅的身形,边上一圈圆形的吐珠,尤为精致。
李初尧勾唇笑了笑,这个让苏御送给苏烈,倒也合适。
他打开另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对白玉的戒指,上面的纹路更加精致夺目,镂空的雕花,一看就知道工匠花费了多少时间,放到眼睛下方,内壁还刻了小字。
两只一大一小,既可以带在手上,也可以挂脖子上。
李初尧当初给李宽图纸,让人找工匠时,考虑过带手上,过于浮夸,所以特意加了镂空的雕花设计,以便于戴在脖子上。
想起苏御好看的锁骨,李初尧勾了勾唇。
肯定很好看。
他将东西收起来,让车夫加快了马车速度。
冬天的天色暗的早,四周的冷风肆意,李府门口的灯笼摇摆不定,乔天让守门的家丁留意好门口,起身去大厅寻人。
苏御手里抱了一个小暖炉,身上披着披风,正准备去门口,被乔天看到,挡住了路。
“主君,您还是进里面等吧,门口风大。”
苏御一看就知道李初尧特意交代过,朝门口望了望,只听见“吁”地一声,苏御眼睛一亮,“你不用拦我了,阿尧回来了。”
乔天放下手,转过身,正巧见李初尧从马车上下来。
苏御抱着暖炉小跑过去,到了李初尧面前,急刹停下。
他皱了皱眉,“你喝酒了?”
李初尧“嗯”了一声,伸手去抱人,却被苏御躲开了。
“还嫌弃?”李初尧挑了挑眉。
苏御知道他去了赌坊,身上沾了些赌坊乌烟瘴气的味道,加上酒气,就算李初尧本身那股独特的味道好闻,如今也不管用。
李初尧见他后退一步,脸一黑,抬起袖子闻了闻,结果发现自己除了酒味,其他什么也闻不到,他冷哼一声,将准备给人的礼物,收了起来。
苏御见他面色不好看,靠近了一点点。
李初尧气的发笑,只身往前走。
苏御连忙追上他,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跟在他身后。
李初尧瞧了苏御一眼,放慢了脚步,“现在都敢嫌弃你夫君了,以后是不是还敢不让你夫君上床?”
李初尧故意将声音放大了些,见府中的家丁纷纷往这边瞧,苏御耳尖发红,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你别胡说。”
“话本写好了?”
突然听到他转移话题,苏御愣了一下。
李初尧目光落在他怀里的暖炉上,点点头,“这回倒是学聪明了。”
知道要被骂,及时做好保暖工作,确实不错。
苏御瞪了他一眼,“你们聊什么了?”
已经到了后院,李初尧冲伽衣吩咐让人准备热水,转过身环抱着手臂,望着眼睛清澈的苏御,勾唇恶劣的笑了笑,幼稚道:“我不告诉你。”
苏御一噎,觉得他小气。
“你之前回来,还不让我抱呢。”
还会翻旧账了,李初尧假装没听见,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苏御:“……”
两人进了屋,不一会儿提前准备好的热水,已经抬了进来。
李初尧诧异的扬了扬眉。
伽衣福了福身,看了一眼苏御,主动交代道:“主子,主君特意叮嘱让厨房早点备好热水。”
说完,伽衣起身出去,顺便帮两人掩上了房门。
苏御有些不好意思,他把暖炉放到一边,解了披风,挽起衣袖,“我帮你搓背。”
李初尧走过去,将他的衣袖放下来,又把袖中的锦盒放到苏御手里,“去暖炉边慢慢看,我洗完过来找你。”
苏御被他轻轻一推,到了屏风外面,他拿着锦盒,有些没反应过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又传来水声,苏御看着锦盒,转过身从屏风后面露出一个脑袋,只见宽阔的背后,被墨发散落的墨发挡住,手臂上紧实的肌肉,随着人的动作,露出好看的线条。
苏御咽了咽口水,红着脸收回了脑袋,男色诱人。
他依言去了暖炉旁边,坐在贵妃榻上,将盒子打开。
看到一对精致的指环,他疑惑地朝屏风那边看了看,川洲大多女子会带指环,男子一般是扳指,作为身份的象征。
苏御琢磨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得无名指可以带。
而另一枚,明显比他大了一号,看样子是李初尧的手指尺寸。
想到是李初尧给自己的,苏御拿到灯光下,仔细瞧了一会儿,看先内壁有一排很小的字,依稀可以看出是大一号的那枚刻的是:生死同衾,而另一枚小的是携手白首。
苏御将指环放回盒子里,所以肯定有什么别的意义。
苏御按捺住,想要去问人的冲动,打开另一个盒子,是一块系挂在腰间的玉佩。
目光落在自己腰间的玉佩上,苏御恍然大悟,所以李初尧是去赌坊拿玉去了?
将东西放好,苏御还是很好奇,那对指环的含义,他起身走到屏风后,正巧李初尧洗完了,披散着头发正在穿衣服。
四目相对,李初尧下半身穿好了亵裤,上半身里衣敞开,瞧见苏御眼睛发直,李初尧干脆不扣里衣,大大方方露给苏御看。
“好看吗?”
苏御红了耳尖,立马蹲下了身。
李初尧绕过屏风,蹲在苏御身前,拉过他的手放在里衣上,“我给夫郎穿了那么多次衣服,这次换夫郎给为夫穿,不为过吧?”
说着已经将苏御拉起身,把人拐到了屏风后。
苏御指尖碰到肌肤,仿佛被烫到了似的,往回一缩。
李初尧勾唇一笑,捏了捏苏御的脸蛋,“小傻子,想什么呢。”
苏御回过神来,脸一红,快速将他衣服系好,又拿干净的衣服套好,抬头对上那双兴致盎然的眼睛,“那个、为什么送我指环。”
“那可不是送你的?”
“啊?”苏御一脸茫然,不是送他的,是送谁的?
“那玉本来就是你的,要说送,也是你送我。”
苏御:“……”
“你能别话说一半,大喘气吗?”苏御瞪他。
李初尧耸了耸肩,伸手抱住人。
他头发未干,只能先散着,要是古代也有吹风就好了,冬天那是真的棒。
苏御将他的头发,拂到一边,拉着人去暖炉边的贵妃榻。
盒子好好的放在一起,苏御将大一号的指环拿出来,往李初尧的指头上套。
李初尧见他一个手指一个手指试,提醒道:“小傻子,你带的是哪个手指?”
“你怎么知道我带过了?”
李初尧一笑,见他往自己无名指上套,露出一个得意的笑,“你放的顺序反了。”
苏御撇撇嘴,疑惑道:“这个指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你是我的人的意思。”
“?”指环有这个意思吗?
李初尧将盒子拿到手上,从盒子底层抽出一根黑色的绳子,已经编好了样式,系的活扣,李初尧将戒指系住,挂到苏御脖子上。
里衣挡住了锁骨,看到不到效果,李初尧伸手就解苏御的衣服。
后者被吓了一跳,想要躲开,却被人逮着胳膊拽了回去。
“冷。”
“一会儿就好。”
苏御衣衫半解,露出肩胛,他不好意思的将衣服往上提,却被李初尧按住了手,羊脂玉指环挂在锁骨上,显得肌肤白皙,映的锁骨更加诱人,比戴在手上的效果还好。
细嫩的皮肤上,冷的起了鸡皮疙瘩,李初尧赶紧将衣服拉回去,拉过人,抱在怀里,企图用体温,将鸡皮疙瘩消下去。
苏御象征性的在李初尧脖子上咬了一口,含煳道:“你直接让我戴脖子上不就好了,干嘛扒我衣服。”
李初尧松开他,将另一枚挂在脖子上,一手扒拉一边衣服,将胸膛露给苏御瞧。
苏御脸一红,“你不要脸!”
“宝啊,我是让你看指环。”
苏御尴尬的眨了一下眼睛,李初尧那枚要厚重些,上面雕刻的纹路更显男子味道,若是光着上半身,带上这枚羊脂玉指环,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好看。”
李初尧将衣服整理好,又帮苏御理了理衣服,同他说:“不准解下来。”
“洗澡呢?”
“绳子会脏,一起洗比较好。”
“……”
正巧这时候,外间的门响起,李初尧冲外面喊了一声进来,汁夏推门而入。
“主子,晚膳好了。”
李初尧点点头,拉着苏御去用膳。
天已经黑下来,走院中的小径需要打着灯笼,天空黑压压的,黑云涌动,仿佛正在酝酿一场冬日的狂风暴雨。
四下漆黑一片,越是往邺城的方向,黑云聚集的越多。
突然起了一阵妖风,邺城李府门口高挂的灯笼,突然掉落,蜡烛燃尽,瞬间失了色彩。
第088章 来信气人(一更)
天亮了一会儿,李府大门敞开,琼叔和两个小厮从里面出来,看到掉落的灯笼,琼叔皱了皱眉。
近几日,这灯笼老是掉,以往七日换一次,如今是天天换。
他捡起灯笼,望向门口空了一边的屋檐,吩咐小厮,“去拿新的来,你去搬梯子。”
“是,琼叔。”
人一走,门口只剩琼叔一个人,冬日凛冽,冷的让人收紧了袖子,连同地板也像是被冻住了,露出苍白来。
送信的比往日早,看到琼叔,停下马车,将李府的信一并交给琼叔。
“今日起的早,没想到琼叔也这么早啊,往日的小厮呢。”
“门口灯笼被风吹掉了,让人去拿新的了。”
来人仰头一看,笑道:“近日府中好事成双啊。”
琼叔笑着没接话,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等小厮拿着东西出来,来人便上了马车去下一家。
新灯笼颜色鲜艳,旧灯笼由于风吹雨淋,一对比,显得黯淡无光,即使只多了一日,也能看出差距来。琼叔又吩咐人再拿一个,干脆一起换了新的。
信有一沓,上面只写了地址和收信人的名字,琼叔做好分类,将自己和老夫人的信留下,其他全部安排给了小厮送去。
他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将给自己的信抽出来,看到上面的符号,琼叔皱了皱眉,安喜已经许久未来信了。
他临走时吩咐过,无关紧要的小事就别禀告了,如今来信,看来是有急事。
米铺也有,之前他收买了店里一个伙计,让他有事传信回来,现在看来,确实是明智之举。
他仔细一琢磨,这信还是得同老夫人一起看,他看了看天色,起身去老夫人院里。
小院里的腊梅孑然而立,本是百花凋零的时间,它却勃勃生机。
古色生香的大床,床幔朱红,同老夫人那身衣服相得益彰,老夫人刚起身,被嬷嬷搀扶着去用膳。
今日外间冷,便在屋里用了。
守门的丫鬟来传话说琼叔有事禀告,老夫人漱了漱口,让人收拾干净,冲嬷嬷点了点头。
嬷嬷亲自去开门,让琼叔进屋。
“大清早的,什么事?”
听着老夫人平淡无波的话,琼叔愣了一下,他谨小慎微道:“是沂南来信了。”
老夫人皱了皱眉,见琼叔掌心捧着信,弯腰埋着头,老夫人冲嬷嬷偏了偏头。
嬷嬷上前接过信,退回来放到老夫人手上。
信上没有署名,老夫人眉心拧紧,“谁来的信?”
“上面这封是二少爷院中的家丁,安喜送来的,以前在您院中打杂的,下面这封是米铺送来的。”
“米铺?”老夫人记得米铺全是张香兰的人,怎么会突然给她来信?城西的桩子虽然归她管,但米铺名不正言不顺,等将张香兰手中权力分过来,那她做事,便不需要怕人口舌了。
琼叔出言解释,“是店里的伙计。”
老夫人点点头,“这事你做的很好。”
“谢老夫人夸奖。”
信封完整,质感同之前一样,老夫人撕开信封,将里面的信纸拿出来。
确实是安喜的字迹。
老夫人慢慢细看,锐利的眼睛眯了眯,眉心狠狠拧在一起,越到后面,脸色愈加难看!
她“碰”地一声拍到桌上,茶杯晃荡两下,跌倒在桌上,里面的茶水顺着桌子往地上流,嬷嬷站在一旁,吓了一跳,忙紧让人拿来帕子,将是擦干,以免落到地上的毯子上。
老夫人怒不可遏,咬牙切齿道:“张香兰养的好儿子,一个比一个败家!”
她连忙拆了第二封信,越看越惊心,她气的胸口起伏不定,指着琼叔说不出话来!
嬷嬷连忙上前帮老夫人顺气,“老夫人,黄大夫叮嘱了,你切莫情绪波动太大,容易中风。”
老夫人闭了闭眼睛,深唿吸一口气,咬着牙努力平复怒气。
为这个小杂种,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琼叔疑惑着一张脸,不明白中间出了何事。
老夫人将信扔给他,语气不善道:“自己看。”
安喜信中说:琼叔走后,二少爷同夫郎游玩了一段时间,两人恩爱的要紧。但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二少爷又开始去赌坊,近些日子,总有要债的找上门,让二少爷还钱。
若是不还,便让二少爷交上房契抵债。
府中值钱的家具,赌坊的人上门一次,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