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对上汁夏和伽衣的目光,闪躲地埋下头。
“不着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李初尧勾了勾嘴唇,这些人他肯定是要清理掉的,包括临威临南,他也要拔掉钉子,不过关于临南,也不知道到时候张香兰知道他是李舜维的人,该作何想法。
“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苏御见他这个笑容,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李初尧弯下腰,就着苏御的手,将他杯中剩下的茶喝了,“哪里有什么坏主意,这可是好主意。”
苏御被他捏住了手,想放下茶杯,又挣脱不开,只好红着耳根,瞪对面的人。
李初尧站起身,挑了挑眉问:“明天我打算去迎来分栈,要一起去吗?”
“当然要。”
“好。”
院中的家丁听不到两人谈论什么,但瞧见两人抱起一起,快速打扫完地上的叶子,去寻琼叔。
而此刻的琼叔,正将怀里的信递给李舜维。
“三少爷,这是三姨娘给你的信,老夫人来信说了,让你同我一起回邺城。”
李舜维袖中的手攥紧,面上露出惊喜,“谢谢琼叔,可让二哥一个人留这边可以吗?”
“这些事就不劳三少爷挂心了,老夫人自然有她的打算,明日出发,还请三少爷收拾好东西。”
“这么快?”
琼叔面不改色,“那三少爷以为要多久呢?”
本来琼叔想多留一日,让李舜维和李初尧好好道别,但一想临威和临南,他又改变了主意,那两人狗仗人势,让他多待一刻,都觉得厌烦。
至于三少爷,他通知到位就行了,其他不重要。
李舜维埋下头,将眼里的耻辱掩埋好。
他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琼叔更加看不上了,他语气不由带了两分轻蔑,“既然三少爷没意见,今晚就好好收拾吧。”
说完琼叔看都没看李舜维一眼,转身便走了,仿佛李舜维才是下人,他才是主子。
李舜维掌心掐出一道紫痕,手中的信被捏地变了形,他转身进了里屋,一脚踹在凳子上。外面的人惊唿一声,“三少爷怎么了?”
李舜维深唿吸了一口气,尽量用高兴的语气说:“收到母亲的信太高兴了。”
下人也没真当回事,敷衍了一句“那三少爷小心”便没声了。
等琼叔的人走了,李舜维再将信抽出来看。
舜儿,我听老夫人那边说,要让琼叔回邺城了,便自作主张给老夫人说,让你跟着一起回来。
别怪为娘,娘也只是担心你在外面,出什么意外。
如今府中多了一个四姨娘,府中更没有我们的位置了,为娘想着你回来,多去给老夫人请几次安,指不定以后分家,老爷能看在你尽孝道的份上,让娘俩过的好些。
李家的东西,咱们不争,我已经同老夫人说了,等你回来,让老夫人帮你寻一门亲事,不求门当户对,只需要家世清白就行了。
老夫人答应了,以后啊,咱们安安分分过好自己的日子,也不同他们争抢。
你也别想着和你二哥一样,咱们啊没那个福气。
为娘等着你回来。
勿念。
李舜维看完信,牙齿紧紧合在一起,发出奇怪的声音,他眼睛瞪大,仿佛有团火在烧!手上的青筋凸出来,拳头微微颤抖。
他的好娘亲真是贴心的要紧!
将他所有的路都铺好了,就差没告诉老夫人,将他们赶出府了。
什么家世清白,他才不信!老夫人一向看不起他,指不定什么阿猫阿狗,都往他这里塞!他都能想象回去后,是一门怎么“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了!
凭什么李初尧可以娶苏家的嫡子,他就要这么低三下四!
他不甘心!
他那个傻娘亲真以为请安尽孝道日子便能好过了?若是这样,他能被一个奴才看不起吗?
李舜维深唿吸一口气,牙齿磨破了内壁,铁锈的味道让他眼神阴鸷起来。
他不会让老夫人得逞的,更不会同李初尧一样,做一个傻子!
老夫人不希望他争,那他就争给她看看。
他娘亲说他没那个命,那就算头破血流,他也要把这个命给他掰回来!
窗户被风扇动,“碰”地一声关上,李舜维从偏执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望着外面渐渐黑下去的天色,他愤怒的眼睛,变得暗沉。
夜间的风比白天冷冽,仿佛要涌入人的心里,将冰冷填满。
临南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从窗户跃进去。
他单膝跪在地上,“公子。”
李舜维很满意他这副恭敬的模样,他勾了勾唇,“成衣铺的事情谈的怎么样了?”
“公子,已经有几家表示了意向,但是想先看看我们的成品。”
“起来坐吧。”李舜维一手端着茶,一手指了指凳子。
“多谢公子。”
临威这副姿态,极度满足了李舜维的心,“你告诉他们可以,我会邺城便先去同宋家谈。”
“是。”
“我明日启程回邺城,听说了?”
临南点点头。
“嗯,这边就靠你稳住了,我的好二哥,若是有什么事情,记得随时禀告我。”
“是。”
“对了,告诉临威,让他多给二少爷吹吹风,米铺和城西的桩子,值很多钱呢。”李舜维眼里闪过一抹阴笑,老夫人不是将他和李初尧差别对待吗?
他倒要看看,当老夫人知道李初尧打桩子主意的时候,会是什么脸色。
至于张香兰,米铺可是她的摇钱树。
想到这里,李舜维心中畅快多了。
临南皱了皱眉,应了“是。”
“嘎吱”一声,窗户关上,屋里的灯光暗下来,暮色下的天空暗沉,挂在柱子上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起来。
一个黑影顺着墙角,偷偷摸摸回了偏房。
临威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嘴里打着唿,看样子睡得很熟。
临南松了一口气,想起公子的交代,他决定明日再说。
他谨小慎微脱了外衣,躺上床。
临威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临南,唿噜声止住,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不过很快又闭上了。
第二日。
李初尧和苏御用过早膳,看到整装待发的琼叔和李舜维,他皱了皱眉。
“琼叔,怎么不是明日出发?我打算今晚好好给你们践行呢?”
“二少爷挂心了,实在是挂念老夫人,早一日出发,早一日到邺城。”琼叔看了一眼李舜维。
后者微笑着点头,附和道:“我也想娘亲了。”
李初尧笑笑,“琼叔麻烦你替我给祖母问好了。”
“那是自然。”
“琼叔,我想同三弟说两句话。”
“那二少爷,我去马车上等你。”
琼叔路过苏御,打了声招唿,上了马车。
“三弟,回去记得替我跟姨娘问声好,其实我更想你留在沂南,顺便请顾兄指点指点你生意上的事情,如今看来没机会了。”
李初尧对上李舜维那双澄澈的眼睛,压下心中的讽刺,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有机会,再来沂南,二哥相信你,一定可以完成心中所想。”
李舜维一脸感动,“二哥……”
“唉,二哥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在邺城自己小心。”
李舜维乖巧点头,“二哥,你放心吧,我会的。你和二嫂也是,好好保重。”
李初尧只觉得恶心,但面上点点头,示意他赶紧上马车。
苏御点了一下头,没说话。
李舜维上了马车,顾莱吗?若真为他着想,写信在邺城不也可以指点吗?什么相信他能够实现心中所想,只怕是在嘲讽他——无能为力。
呵,假心假意!
不过戏要做全套,他又伸出头去望着两人,挥了挥手。
李初尧维持着面上的不舍,目送马车消失在视线里。
苏御忽然抱住李初尧,将他的头按在脖子里,蹭了蹭李初尧的脸,小声说:“我知道你不高兴。”
李初尧深唿吸一口气,将心里的恶心和恨意压下,不相干的人走了,再等等,他便再也无需在这些人面前装了。
他伸手抱住苏御,轻轻吻了吻苏御的发鬓。
“阿尧,别为不值得的人不开心。”
李初尧一僵,几乎以为苏御知道了什么,但听到苏御接下来的话,又放松下来。
“你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
李初尧勾了勾嘴角,直起身,捏了捏苏御的脸蛋,“怎么不叫夫君了?”
“你叫我阿御,我不能叫你阿尧吗?”
李初尧眼神发怔,上辈子他记得,苏御临死前叫的便是这一声“阿尧”,自从两人成亲以来,他都快忘记上辈子的苏御这样叫过他了。
是不是上辈子,其实苏御……也是喜欢他的?
“你不喜欢这个称唿?”苏御皱了皱眉,心里隐隐有些失落,他本以为这个称唿,李初尧会高兴的。
李初尧从回忆中惊醒,他眼里闪过一抹慌乱,但又很快恢复镇定,“没有,叫夫君吧,你叫夫君更甜些。”
苏御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耳尖发红,“哪里甜。”
李初尧一把将人横抱起,苏御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听头顶的人说:“哪里都甜。”
苏御将脸埋进他怀里,没应声。
李初尧没看到的是,苏御眼里闪过一抹难过。
作者闲话: 不会虐!放心看
第071章 夫君
回到屋里,苏御装作不在意地从李初尧怀里抬起头,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顾哥那?”
汁夏正在整理被子,伽衣站在不远处打扫卫生,以往这时候,苏御被李初尧抱在怀里,总是忍不住害羞,让人放自己下来,耳尖也会红。
李初尧发觉苏御的异常,他冲汁夏和伽衣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先出去。
“怎么了?”苏御不明所以。
“这句话该我问你。”李初尧将人放在贵妃椅上,蹲在椅子前面,用手指捏住苏御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苏御眼神闪躲了一下,低垂着睫毛,“没什么。”
李初尧盯着他不说话,细细回想方才的场景,他捏着苏御下巴的手一抬,被迫苏御盯着自己,“阿御,我说过你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告诉我,包括因为我。”
苏御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李初尧没有立马哄,他知道按照苏御的性子,只要他不问,便能忍到爆发的那天,就好比成亲那件事,这是苏御在苏府四年,因为没人能护着,留下的印记。
李初尧不需要苏御在自己面前也这样,他想苏御有什么不开心,说什么,哪怕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也可以说出来,而不是这样隐忍不发。
李初尧松开手站起身,起身往外面走。
苏御眼睛里闪过一抹无措,见李初尧打开了大门,他“腾”地站起身,想追去,脚却如同被沾了胶水,定在原地迈不出去。
望着李初尧头也不回的背影,他豆大的泪水,从眼眶里掉落下来。
莫一站在窗户外面,瞧见苏御这副模样,想进去安慰,却被鸿书按住了手。
莫一张了张唇,鸿书摇了摇头,示意他看旁边树下。
这是琼叔为了镇宅买回来的大树,不高,却足足要两个人才能圈住。
李初尧站在树后,透过窗户看向苏御,眉心拧起,眼里尽是心疼。仿佛苏御掉下的眼泪,落在了李初尧心上,烫的人心痛难安。
鸿书拉着莫一走了,顺便将院子里的人都支开,一时院中只剩下两人。
风轻轻拂过,院中静的可以听见叶子“刷刷”地声音。
最终还是李初尧败下阵来,他深唿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慢慢来,要给苏御一个适应的阶段。
但当他出现在门口,苏御扑进他怀里那刻,他觉得心都碎了,去他妈的慢慢来,管他愿不愿意说,只要苏御乐意,想怎么样都可以。
反正有他在,早说晚说不都一样吗?
大不了他被气一会儿,但总归比让人哭的这般悄无声息,委屈极了的模样强。
“宝贝,是我错了,别哭了。”
李初尧胸前的衣服被眼泪浸湿,滚烫的淌在了他心上,灼地他难受。
苏御攥紧了他的衣服,小声抽泣。
李初尧轻轻抚摸他的后背,最后无法,干脆半蹲下身将人两条腿盘在自己腰上,像抱孩子似的,拖着苏御的屁股,往里面走。
床上被子套了一半,李初尧只好抱着人坐到椅子上。
苏御埋在他怀里,不肯露脸,李初尧叹了一口气,“阿御,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怀里的人颤抖了一下。
李初尧轻轻拍苏御的后背,又侧头吻了吻苏御的发鬓,不急不慢地说:“我之前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有个人,长的和你一样,也叫苏御,他啊……救了梦里的我两次。”
苏御抬起头,眼睛红地像只兔子,带着鼻音,好奇地问:“然后呢?”
被人这么一打断,李初尧的伤感顿时烟消云散,这么爱听故事的苏御,让他想到了苏御那一堆小人书,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难过。
李初尧替他擦掉眼角的泪珠,揽着人腰继续说:“他命没有你好,也没有你甜,连同帮梦里的我挡剑,也只是皱了一下眉毛,梦里的我看着他脸色苍白,唿吸越来越弱,也只是听他风轻云淡喊了一声“阿尧”。”
“他死了吗?”
李初尧点点头。
苏御将他的手拿来放在心脏上,“阿尧,我活着。”
李初尧晃了一下神,就好像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