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散,开口便是训斥苏珍,“你年纪大,同他较真做什么!你就不能同他好好说,非要带着刺?”
苏珍袖中的手握紧,对上苏凌那张得意的脸,她恨不得冲上去撕烂他!
偏心!她不说苏凌,母亲觉得她没个长姐的样子,说了,又觉得她带刺!
双生的大哥不亲,三弟当她是个透明人,小弟冲她耀武扬威!
以前苏御在,他们还能同仇敌忾,如今全冲着她一个人!
苏家根本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难怪母亲要她低嫁,不过是想将来给苏凌寻一门好亲事!
苏珍低垂着头不说话,心里涌过万千思绪,膝盖上的裙子在她袖口遮掩下,被捏的褶皱不堪。
柳秀见她这副样子,知道自己气撒错了地方,但她是长辈,拉不下面子,只好训斥苏凌,“你姐姐话虽然不好听,但说的是实话,你这性子,得好好改改,不然以后吃亏的是你自己。”
骂自己,语气凌冽。
骂苏凌,轻声细语,娓娓道来。
苏珍松开手指,呵,母亲就是偏心!对大哥偏心,对小弟偏心,唯独对她,硬着心肠。
“行了,说正事,你们大哥去沂南了。”
柳秀十分后悔将两人一起叫来房中,就不该让苏珍和苏凌碰面。想到苏烈,她更头疼了。
“他不是我大哥!”苏凌率先出声,大哥只偏心苏御,对他们不闻不问,他才不认这个大哥!
“苏凌!”
苏珍心中升起一股快意,大哥是母亲的逆鳞,尤其是别人说大哥不是母亲孩子的时候,这么多年已经成了执念。
柳秀冷着一张脸,“这种话我不想听你说第二遍!”
苏凌头次见柳絮对他发这么大火,委屈着一张脸,心中不由对苏烈的怨意又多了两分!
都怪大哥!不然也不会被母亲骂!
“青翠,送小少爷和大小姐回屋。”
“是。”
尽管两人都不情愿,但也只能照做。
等人一走,柳秀眉心愈加烦躁,“一个个都不省心!”
最近升上来的刘嬷嬷和蔼着一张脸,在一旁劝道:“夫人这说的是哪里话,有儿有女,才是福气,只是多操心了罢。”
柳秀升起的怒气平复下来,“可不是吗?儿女就是上辈子做的孽,这辈子来讨债的!”
刘嬷嬷笑笑,宽慰道:“总归是母子情分。”
柳秀喜欢听她这话,苏烈同自己再生疏,自己也是他的母亲。
想起信中的内容,柳秀叹了一口气,难免又对老爷子和兰舟的恨意浓烈了些,可人死不能复生,她不好过,苏御也别想好过。
想到之前交给杨嬷嬷的事,她心又畅快了些,如今哪个男人,会不介意没有子嗣?
何况李家二公子还是个嗜赌成性的人,如今有多宠爱,以后就能跌多深。
就算苏烈来质问自己,她还可以拿救命之恩挡一挡。
管他落水是不是真有肌肤之亲,但人确实是苏御救的,传出去也是她成全了有情人的美名。
刘嬷嬷瞧柳秀心情不错了,一边替柳秀按摩,一边问:“夫人方才为何生气?”
柳秀被捏的舒服,“我本意是想在成亲之日,羞辱一番苏御,谁知道苏烈跑去充了面子,让人风光出嫁了。”
“夫人其实也不必生气,大公子这是顾念旧情,有情有义,想必对您也是如此,只是藏在心里不说罢了。”
“希望是如此吧。”
刘嬷嬷没再说话,专心伺候。
回到屋里的苏珍,将门一关,拿起梳妆台上的匣子,将里面写着生辰八字的小人拿出来,一根针一根针往上面扎!
“小贱人!”
丫鬟看的心惊胆颤,但半点怨气都不敢发。
等苏珍发泄完,又将小人放了回去。
苏珍睨了丫鬟一眼,“过来。”
丫鬟战战兢兢挪步过去,还未到苏珍跟前,苏珍突然站起身,一把扯住丫鬟的头发,使劲用手一下又下一下掐人。
“你要敢叫出声,明日我便让母亲将你送去妓院!”
丫鬟眼泪弯弯,跪在地上,小声求饶,“小姐饶命啊!奴婢保证不说!”
苏珍冷笑一声,看着丫鬟的脸,一会儿变成苏御,一会儿变成苏凌,她用力踢了一脚,将娟帕扔在地上,“擦干净你的眼泪,若是被人瞧出什么,你知道是什么下场!”
丫鬟匍匐着身体,忍着痛意,拾起帕子,小心翼翼擦脸。
苏珍出了恶气,又变回了温婉娴静的模样,她拿起一旁的针线,开始绣鸳鸯。
丫鬟每看她落下一针,仿佛落在自己身上似的,小幅度的颤抖了一下。
另一边回屋的苏凌,直接将屋里的东西砸了一个遍,下人们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等小祖宗发完脾气就好了。
果不其然,等没有东西可砸了,苏凌倒竖的眉毛,恢复平整。
第062章 为你争取(二更)
苏凌冷眼扫过房里的下人,他哼笑一声,在他们面前走了一圈,“是不是觉得我发完脾气了?”
下人们一致摇头,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他。
“摇头是什么意思?”苏凌随手拿过桌上的冷茶,泼在最近的下人身上。
一群人颤颤巍巍不敢说话,头埋得更低了。
苏凌自觉没意思,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又倒回来,“我去找我爹爹,你们不准跟过来。”
“是。”
苏凌住的院子,是府里位置最好的,离苏青山的书房不远,顺着走廊过去就到了。
苏青山刚同人议完事,眉间隐约略显疲惫,俊朗的脸眼角露出纹路,蓄着胡子,不笑时,显得整个人不好相处。
苏青山站在门口,刚准备转身回书房,老远便听见苏烈喊他:“爹爹。”
等人走近,苏青山眉间隆起的小山丘抚平,他一手背在身后,没有威严的斥责:“毛毛躁躁像什么样子,以后还怎么嫁人?”
苏凌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就算凌儿不嫁人,爹爹也能养凌儿一辈子。”
苏青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啊,让你母亲好好教教你规矩。”
“爹爹提母亲做什么,她眼里只有大哥。”
听到这句嘟囔,苏青山皱了皱眉,苏烈在柳秀心中什么位置,他难道还不清楚吗?
“你大哥又惹你母亲生气了?”
苏青山因为苏烈这事,对柳秀一直藏着愧疚,他总觉得是兰舟养坏了苏烈,不然为什么至今,苏烈也不愿意叫柳秀一声母亲。
因为这件事,本来见不惯的母子二人,让他更没有好感了。
苏凌埋着头的嘴角勾了勾,他嘟着嘴唇抬起头,一脸委屈,“大哥去沂南参加御哥的婚礼了。”
“胡闹!”苏青山胡子抖了一下,“我就不该告诉你大哥。”
“母亲因为这事,还将我和大姐从屋子赶了出来。”
“行了,等你大哥回来,我好好教训他。”
苏青山怎么不明白苏凌的小心思,不过是在母亲那里受了委屈,想讨个公道罢了,毕竟是他宠着长大的,何况苏烈这事,本来就有错在先。
苏凌满意了,“爹爹,你要写字吗?我帮你研墨啊。”
苏青山点点头,又忍不住叮嘱:“你也别怪你母亲,你大哥从小就是她心里的一道疤,她一向宠着你,骂了你估计心里还难受呢。”
苏凌不以为意,母亲就是偏心大哥,不过在苏青山面前,他还是一副乖巧的模样,“放心吧爹爹,我没生母亲的气。”
苏家这边父子情深,李初尧那边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苏御习惯了被李初尧抱着睡,一上床便滚进了他怀里。
李初尧眼看着不能吃,叹了一口气,“宝贝,你再贴两下,你大哥的可话就白说了。”
苏御一愣,见他目光落在自己锁骨上,想起白天的场景,故作凶巴巴瞪他。
“你故意的!”
李初尧勾唇一笑,“不然你大哥问你同房没有,你怎么说?”
苏御:“……”
苏御学着他眯了眯眼睛,手往他肚子上伸。
冰冷的爪子猝不及防贴在肚子上,饶是李初尧再不怕冷,也被冰的哆嗦了一下,闷“哼”出了声。
苏御得逞一笑,干脆将脚也一并贴他腿肚子上。
李初尧方才还燥热的心,瞬间冰凉成一片。
“小坏蛋,小心你的“性”福没有了。”李初尧拉住他靠近了些,伸出胳膊把苏御那边的被子按严实了,又放回被子,将人的手握在掌心里。
沂南的秋天,非常适合茶插纤,天气虽然不算冷,但偶尔夜晚降温,像苏御这种体质,得捂好一会儿,手脚才能暖和。
先前莫一也说过,藏思的毒虽然解了,但残留的后遗症,还需要好好调理,其中就有手脚生凉这一项。
苏御被他裹得严严实实,手被握住,只能用脑袋蹭他,“你明天是不是要去赌坊了?”
李初尧虽然没有明说,但苏御看到李初尧给了乞儿一个铜板。
之前李初尧同他说过,一个铜板便是明日见,两个就是第二天,依次递推。
“想去?”
苏御没点头,颇有几分为难,哪有夫君带着自家夫郎去赌钱的,指不定传出——新婚双儿被抵赌债一说呢。
李初尧捏了捏苏御的指尖,又把苏御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按着苏御的脖子靠近自己,亲了一下,问:“想不想去?”
两人的距离,近的只能看到对方的眼睛,苏御眨了眨眼,“想去。”
李初尧从喉咙里发出笑声,他将苏御往怀里揽了揽,“想去就去,你夫君都没说什么,怕别人做什么。”
苏御在他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琼叔要回邺城了吗?”
李初尧用下巴蹭了蹭苏御的额头,“不知道,看样子是想要将苏家给的桩子,安顿好了再回邺城。”
说到城西的桩子,按理应该算做苏御的嫁妆,他眯了眯样,问怀里的人:“想不想要?”
“什么?”苏御今天兴奋了一天,这会儿有些困了,一时没转过脑子来。
“城西的桩子。”
“不想要。”苏御打了一个哈欠,“那处桩子,我娘亲还掌管中馈时,便一直亏着钱,后来到了柳秀手里,外强中干,若是真那么好,她就不会送人了。”
李初尧一时没说话,苏御说的这些老夫人定然早让人查过,虽然收益差了些,但胜在地势好。
如果改良一下农作物,再将周围的地一并拿下,后续进账还是不错。
“你想要吗?”苏御勉强睁开眼睛,皱着眉问。
李初尧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我只是想为你争取。”
苏御愣了一下,蹭起身在李初尧下巴上亲了一下,“你不嫌麻烦,我都可以。”
李初尧摸着苏御的后背笑了笑,没说到底要还是不要,亲了一下苏御的额头,哄道:“睡吧,晚安。”
“晚安。”
苏御放心在他怀里睡去。
等人睡熟了,李初尧起身去了外面,莫一正和鸿书大眼瞪小眼。
“查到什么了?”
李初尧早上让莫一跟着琼叔,有什么消息晚上回来再说。
“琼叔做了一本假账。”
李初尧点点头,临威的心已经被他养大了,不管张香兰有没有吩咐,肯定会横插一脚,临南是李舜维的人,也不可能放过这个挣钱的机会。
“阿御的身子还需要多久?”
这两日李初尧和苏御形影不离,根本没时间问莫一具体情况。
“至少还要服用半个月的汤药。”
“这么久?”李初尧皱了皱眉,是药三分毒,若非必要,他真不希望苏御天天喝那苦不拉几的玩意儿。
莫一没接话。
李初尧没再强求,看出这两人有问题没解决,他朝房间看了看,“有问题好好解决。”
说完起身回屋了。
将身上带了寒意的衣服,脱下来放到屏风上,李初尧掀开被子,小心翼翼躺进去。
苏御维持着他走时的模样,他轻轻抬起苏御的脑袋,将胳膊放在苏御脖子下面,刚准备把人往怀里揽一点,谁知道苏御突然睁开了眼睛。
李初尧被吓了一跳,刚准备解释,怀里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
李初尧摊在床上,心脏怦怦直跳。
“阿御?”
李初尧试探地喊了一声,苏御往他怀里钻了钻,均匀的唿吸声传来。
他松了一口气,抱着人陷入了沉睡。
一夜无梦。
清晨。
苏御先醒,李初尧抱得紧,他没法动弹,只能睁着大眼睛等人醒来。
俊逸的脸庞,细的看不见毛孔,凤眸紧闭,睫毛斜垂,英气十足,坚挺的鼻翼,因为唿吸轻轻翕动,薄唇透着健康的红色,下颚线条冷硬,不笑的时候,显得冷漠无情。
苏御静静地看他,想到这个人属于自己,他凑上前,偷偷在唇上偷了一个香。
忽然,李初尧动了两下,苏御因为他醒了,赶紧闭上眼睛。
好半响没动静,苏御虚着眼睛,睁开一条缝。
没醒!
苏御松了一口气,他轻轻挣开一只手,指尖从李初尧的鼻翼上,轻轻落到唇上。
他咽了咽口水,这么好看的夫君,就应该藏起来。
突然,苏御的手被握住,拉着放回了被窝,对面的人睁开了眼睛,笑着问:“醒了?”
苏御眼珠转了转,凑上前亲了一下。
“早安,夫君。”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被子里的手从苏御腰上下移,声音带了两分干哑,“一大早就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