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御穿上鞋下床,点亮屋里地烛火,他踱步在窗前,皱了皱眉,又试探地喊了一声,“是莫一吗?”
“是我。”
磁性的声音带了几分黑夜的凛冽,苏御心跳加速,他手放在窗户上,紧张的试了两次才打开。
李初尧那张俊逸的脸映入眼帘,眉毛上挑,明亮着一双眼睛,嘴角噙着笑,将苏御装满了怀。
苏御瞪大眼睛,他压住怦怦的心跳,声音低的微不可闻,“你怎么来了。”
李初尧伸手抚摸他的脸,微凉又细腻的触感,让李初尧皱了皱眉,“记得起床开窗,不知道多穿点?”
苏御耳尖一红,想到自己只穿了里衣,他心一慌,手放在窗户上,立马就要合上。
李初尧抬手制止,一手撑在窗柩上,一边说:“宝贝儿,总得等我进来吧。”
苏御愣住,出神之际,李初尧已经翻了进来,他稳稳落在地上,手覆在苏御手背上,替他将窗户合上。
“嘎吱”一声让苏御回过神来,他一把推开李初尧,垂下头,有些不知所措道:“我们还未成亲。”
李初尧闷笑一声,一把将人横抱起。
苏御下意识的抱住他的脖子,眼神慌乱无措,纠结得皱起眉。
李初尧将他放在床上,用被子把人裹住,“不冷?”
苏御呆呆地摇头,这就没事了?
李初尧勾起嘴角,凑到苏御耳边,喉结滚动,磁性的声音带了几分低沉的诱惑,“宝贝儿,你好像很期待发生点什么?”
苏御脸“刷”地红了,他立马用双手捂住耳朵,辩解道:“你胡说!”
李初尧握住他的手,放嘴边吻了一下,“想我没?”
苏御见李初尧兴致溢然,调侃味十足,好像只有自己认真了,他冷哼一声,“刷”地拉起被子,往下一拱,将自己全部盖住,背对着李初尧。
完了,逗过了!
李初尧讪讪摸摸鼻子,轻轻扯了扯被角,柔声哄道:“宝贝对不起,是我想你了。”
苏御褪下的红色,肉眼可见又升了起来,好在被子裹住,外面的人看不见。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真不想我?那我走了?”
床边的重量减轻,坐着的人起身,脚步声响起,苏御急得立马掀开了被子坐起身,结果那人非但没走,还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苏御一僵,眼珠无所适从转了转,眼里隐隐含着泪光。
李初尧心下划过一抹心疼,他用手刮了刮苏御的鼻子,“想什么呢,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为了见你,怎么舍得走?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喝药?”
苏御收住情绪,“嗯”了一声,又往里面挪了挪,“你要不要躺上来?”
李初尧动了动眉毛,抬手将灯灭了,一边动作一边问:“不怕我做点什么?”
“你会吗?”
苏御问得认真,李初尧对上那双澄澈的眼睛,败下阵来,“不会。”
珍惜还来不及,怎么舍得!
李初尧躺上床,长手一身,将人揽进怀里,握住苏御的指尖,轻轻捏了捏,“我被禁足了。”
苏御看了他一眼,干脆靠在他怀里,轻声“嗯”了一句。
“照琼叔的态度来看,估计写给我祖母的信,没少说我的坏话。”
“那你要怎么办?”
“乖乖禁足呗。”
李初尧说的轻松,好像被禁足的那人不是自己。
苏御在他怀里换了一个姿势,“你会乖乖听话?”
李初尧垂眸看了苏御一眼,捏了捏他的脸,“不会。”
苏御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你二十多天见不到我,不想我?”
苏御难得没害羞,老老实实承认,“想。”
李初尧闷笑出声,他把怀里的人抱紧了两分,调侃道:“莫一若是不来找我,你就这么光想着?”
苏御咬了咬嘴唇,没接话。
李初尧用另一只手捏住苏御的下巴,同他四目相对,眸色认真道:“阿御,想我便来找我,自己来也好,差人来请也好,我总能空出时间的。”
“不然你未来夫君这么好看,被人勾走了,有你后悔的!”
听到后面这句不正经的话,苏御眯了眯眼睛,语气平平,“谁勾走了?”
“当然是……”李初尧话未说完,腰上多了一只手,他立马改口,“没人勾走,也勾不走。”
苏御掀起眼皮瞭了他一眼,收回手问:“莫一呢?”
“让他先假扮我一会儿,不然我明日一早再走?”
苏御:“……”
“来回奔波挺累的。”
“我觉得你精神挺好。”
“那是为了见你。”
“……”
天边泛起鱼肚白,太阳渐渐升起,刺目的阳光从未关好的窗户偷偷跳进来,晃着光影,落在人脸上。
李初尧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打了一个哈欠,难得重生这么久,有了赖床的想法。
他从床上坐起身,拿过一旁的衣服换上,想起昨晚苏御的建议,他咋咋舌,成亲之前,还是将鸿书叫回身边吧。
不然他晚上见苏御去了,莫一一个人也无聊。
他真是一个好上司。
第045章 看一眼(一更)
临近中午的时候,琼叔让人通知李初尧在前厅待客。
“谁来了?”
李初尧跟在小厮身后,一脸疑惑。
小厮没回话,一根筋往前走。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他这是被架空了?除了琼叔的命令,他连个小厮都使唤不动了?
他攥紧手指,隐忍的吐出一口浊气,无妨,来日方长,有些人总归是要离开的。他居于一偶,还愁不能只手遮天?
他不动声色将人记了一遍,暗自筹谋,等琼叔离开,怎么将这些人一个也不留。
到了客厅,小厮就走了,示意李初尧自己进去。
张成和顾莱正同琼叔喝茶,后者一副主人的模样,半点没有管家的自觉。
“尧弟啊,多日不见,越发懒惰了,连招待我们,都只能让琼叔来,说找你,还得差人来请你才来。”
张成这话一出,琼叔脸色不好看,越俎代庖,对主子指手画脚,哪一句话里不是嘲讽他。
李初尧对上张成的眼睛,不动声色勾了勾嘴唇,他漫不经心地说:“这不是犯了错被祖母禁足了吗,放心吧,要不要欣赏一下我的新宅子?”
琼叔听了这话,脸色稍稍好了些,他恭敬站起身,“既然是少爷的朋友,那少爷好生招待,我让人准备午膳。”
不等李初尧拍板,顾莱站起身打断,“不用了,我们同你家主子,说几句就走,午膳便不用麻烦了。”
琼叔露出一个僵硬的笑。
这是提醒他只是一个下人。
“行了,琼叔你不是还有事要忙?”李初尧给了琼叔一个台阶下,免得顾莱怼死他。
“那老奴告退。”
等人一走,张成啧啧咋舌,“搬个家反而给自己搬了一座牢笼,尧弟,你也是前所未有啊!”
“别打趣我了,走吧带你们逛逛。”
“逛就不……”
“好啊。”顾莱打断张成的话,“既然来了,总要欣赏欣赏吧。”
“是啊是啊。”张成对上顾莱的眼睛,立马改口。
“走吧。”
李初尧领着人四下随便逛,小厮去禀告琼叔,后者眯了眯眼睛,让他们不必监视了。
到了后院,终于可以好好谈事,张成一屁股坐下,拿起旁边的茶水一口闷了,颇为不解:“你忍他们做什么?”
李初尧慢悠悠喝了一口热茶,“做错了事,也要有反省的自觉不是吗?”
“那你这自觉,也太让人接受不来了。”
张成大大咧咧惯了,何况顾莱在他身边,很多事情都懒得动脑子。
顾莱看了他一眼,“你是想借此机会,看看哪些人可以用?”
李初尧摇了摇头,目光凌厉,隐约还夹杂了一丝恨意,“他们给的人,我一个都不会用。”
张成同顾莱对视一眼,没说话。
“我得让老夫人放心不是吗?如果连琼叔都管不住我,李家的人,怎么知道我是软柿子好捏呢。”
顾莱:“你自己心中有数就行。”
张成跟着点头。
“你们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李初尧可不认为,两人会平白无故来看他。何况顾莱这个大忙人,有一堆事等着他呢!
“我们来向你辞行。”
“辞行?”
这回轮到李初尧惊讶了,不过见张成苦大仇深的模样,回想起之前宋家托镖的事,李初尧心下了然。
顾莱知道他猜到了,“嗯,鸿书学东西很快,跟着我奔波回邺城也学不了什么,不如明日我还是让他过来跟着你吧。”
“行。”
李初尧欣然答应,这倒是应了他心坎,他顿了一秒,又接着问,“你们何时出发?”
“回去吃过午膳便出发。”
“这么快?”
顾莱点头。
李初尧起身去了一趟里屋,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两封信,“麻烦顾兄和张哥,将这两封信帮我送到李府,一封给服侍我的丫鬟伽衣,另一封给我的三弟李舜维。”
顾莱接过信,给伽衣的信封上,一字未写,反倒是李舜维的信封上,更为亲近:三弟亲启。
“我会帮你带到。”
李初尧笑笑,垂眸盖住落下信封上的目光,眼底只剩下冰冷彻骨的寒意。
“行了,我们走了。”
张成见顾莱站起身,也跟着起身,他拍了拍李初尧的肩膀,“万事小心。”
李初尧点点头,“我成亲,你们可能赶回来?”
“时间有点紧,我应该还在外地,届时你顾兄到了便是我到了。”
“行吧,反正你们俩只随一份礼,谁来都一样。”
张成抬手捶了李初尧的肩胛一下,无奈笑了笑。
“那我们先走了。”顾莱迈出脚,没做停留。
李初尧送他们到门口,撞上琼叔,他迈出大门的脚,收了回来。
“二少爷,不必这么战战兢兢,我也只是按照老夫人的命令行事。”
李初尧拍拍琼叔的肩膀,“我懂。”
琼叔露出一张笑脸,“二少爷没误会就好。”
“我明白。”
两人回了宅院,李初尧让人搬了一把椅子出来,躺在院里晒太阳。
既然有人希望他安分守己,那他就悠悠闲闲,混吃等死好了。
至于李舜维……李初尧交握放下肚子上的手指捏紧,依稀可以瞧见指尖按在手背上的地方,泛着青白,指甲留下一个紫色的印子。
希望你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
李初尧嘴角勾起冷笑,仰望天空的眼睛,泛着猩红,下颚紧绷,似乎能能听到牙齿摩挲的声音,整个人好似地狱回归的恶魔,要将人拆骨入腹。
顾莱和张成回到客栈,鸿书正拿着账本,在仔细核对。
两人对视一眼,张成起身去楼上收拾行李。
“鸿书,明日你便去李宅吧。”
听到顾莱的话,鸿书诧异的抬起头,他第一反应是,“可是公子有什么吩咐?”
“不是,我和张成需要回邺城处理事情,带着你不方便。”
“行,那我明日收拾完过去。”
这些日子同鸿书的相处,顾莱知道他是一个踏实勤恳的人,认真做起事来,行事果决,是棵好苗子。
突然,顾莱蹙了一下眉,想到李初尧,他放在身侧的手,紧握了一下,为什么他觉得李初尧好像能未卜先知,无论是同他要鸿书和莫一,还是最初来客栈找张成,都那么理所应当,果然如此的样子。
他将疑惑藏在心里,提点鸿书道:“你家公子在李府悠闲的很,你过去应该做不了什么。”
英雄无用武之地。
鸿书笑了笑,“我相信公子。”
顾莱放下心来,罢了,无论李初尧是不是拥有这些能力,总归不会害他和张成,他跟着一笑,拍拍鸿书的肩膀,头一次不吝啬的夸奖,“你做的很棒。”
“谢谢顾老板。”对于优秀的人的认可,鸿书还是很开心的。
顾莱平时不言苟笑,甚至话少的可怜,将重要的事情扔给他,也是言简意赅,更不用谈客套的夸奖了。
“顾老板你们何时出发?”
“吃过午膳。”
“这么急?”鸿书皱了皱眉。
叁竹从一旁冒出头来,插嘴道:“还能吃过午膳再走,不算着急了,以往我们老板,都是说走就走。”
顾莱睨了叁竹一眼,后者捏起食指和大拇指,做了一个将嘴缝上的动作。
鸿书抿唇不敢笑,他怕顾老板发火。
谁知道后者只是轻飘飘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想笑就笑,别憋着”,直接走了。
鸿书同叁竹对视,两人齐声大笑。
前者是笑后者有趣,后者是笑自己劫后余生。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有缘自然会再见。
眼见离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李初尧看着红绸琼叔将红绸往院子里运,招唿着人张灯结彩,不免也多了两分紧张。
活了三辈子,还是头次成亲,何况对方还是苏御。
想到上辈子再见到苏御时,对方眼里的风轻云淡,以及看破红尘的模样,皆让他心疼不已。
如果他早点,像这辈子一样……苏御就不会受那么多苦……
还有苏御手腕上的那道疤,李初尧心头发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心脏,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捏碎似的,他抬手放在胸前,收缩指尖,攥了攥衣服。
好半响,他才从那种心痛中回神,他深唿吸了一口气,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