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餐厅来。
第三天，乔宁昀确实到餐厅吃饭了，也没阻止顾一铭同桌——因为厨子做了牛肉火锅，现涮好吃。
只是，他们几乎不说话，顾一铭试图开口，得到的尽是“哦”、“不吃”、“哼”等零碎的词句。
顾一铭本就不健谈，遇到一个字一个字赏下来的老婆更是为难。
终于，复试的日子到了。
乔宁昀说了最长的句子，“你去吗？师父安排了你的位置。”
顾一铭忙说，“去！”
复试的场地换成了一个大剧院来做复试现场。现场聚集了国内最好音乐学院的各位老师，又有业内影响力极大的迷音协会成员，每个人都想趁这个机会多交流，闹哄哄的。
乔宁昀自然也想交流，转来转去的。
顾一铭默然跟随。
“嗯？你还在啊。”乔宁昀回过头，才发现自己有个跟班。
顾一铭递上水，“嗯，我陪你。”
乔宁昀喝了，感觉清爽的水化掉了之前的怒气，“好吧，伏伯伯来了吗？”
伏伯伯就是迷音协会的会长伏泉明。伏泉明就喜欢乔宁昀这种乖巧懂事的后辈，加上跟顾一铭认识的关系，也就不让喊会长、伏总之类的生疏称呼，直接叫伯伯了。
顾一铭发现老婆消气了，赶紧说，“还在路上，我等会儿去接。”
“我也去吧。”
“方便走开吗？”
“可以的。我现在还没到行动不便的程度……”
乔宁昀嘀咕着，语气不大高兴。
顾一铭注意到乔宁昀在低头看肚子，小声问，“宝宝动了？”
“没。”乔宁昀没好气，“但是我的裤子又紧了点。”
“买新的。”
“……”
乔宁昀瞪去一眼。
顾一铭也发现自己说的话不大好，补救，“肯定是原来的裤子缩水了。”
乔宁昀怕再受气，拒绝再聊下去，“你问问伏伯伯到哪里了？”
顾一铭照办，得到回复就说，“到外面了。我们出去吧。”
他们去了剧院门口旁边的校道，见到了伏泉明的车子。伏泉明下车，后面还跟着一个黑衣黑帽的男人。
男人身形高大却一直低着头，用墨镜把脸遮住大半。
上半脸挡住了，下半脸就引起人的注意了。这个男人的唇形温和，颜色偏浅，被胡子拉碴挡住些许却还辨出线条柔和的脸型，削减了黑衣带来的冷峻气质。
乔宁昀没什么感觉，好奇是哪位前辈。
顾一铭却是天天盯乔宁昀的人，发现这个男人下半脸有点熟悉。仔细看看，发现去掉胡子、给凹陷的脸颊填上一点肉的话，真的跟乔宁昀鹅蛋脸很像了。
伏泉明主动介绍，“乔乔，这是我的朋友，邢烨。这是乔宁昀，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后生。”
“你好。”邢烨伸手，声音哑哑的。
乔宁昀礼貌握手，“你好。您也是迷音协会的吗？”
“不是。我不喜欢音乐剧。”
“噢。”乔宁昀笑了笑，“那您赏脸真是我们的荣幸了。这边请。”
邢烨却皱起眉头，“我不是来看复试的。你叫乔宁昀？”
乔宁昀有点懵，“对啊。这是我的名片。”
邢烨接过，也递上了自己的名片，“我现在做装修生意。”
乔宁昀看了装修公司的名片，反应过来，“原来您是伏伯伯要介绍的朋友啊。”
他们那天聊到了搬家的事。乔宁昀搬到新家，就觉得原来的公寓设置两个房间、又在客厅区放那么多装饰是浪费空间，想进一步改造成工作室。
伏泉明混音乐圈，当然知道什么装修适合音乐室，“我介绍一个做装修的朋友给你。”
乔宁昀看到装修公司的名片，以为说的就是这位朋友。
“啊？”伏泉明懵了，“等等……”
邢烨抢先说，“是，加个微信？”
乔宁昀刚要拿手机，顾一铭就阻止了，“加我的吧。乔乔现在不方便跟进改造。”
“哦对。不好意思，您跟他讨论吧。”
乔宁昀想起装修污染对宝宝不好的事，不亲自监督，全权交给顾一铭了。
邢烨皱皱眉头，但还是加了顾一铭的联系方式。
乔宁昀继续招呼，“我们进去聊吧？位置可以选择的，二位想坐在哪一排？”
“我不坐了。”邢烨直接说，“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邢烨挥挥手又坐回了车上，好像就是下来透个气。
乔宁昀懵了，有点不知所措。
伏泉明干笑，“对不起，我朋友身体不舒服，没办法跟我们一块看复试。我们不用管他，直接进去吧……我跟迷音协会的朋友坐一块就行。”
乔宁昀觉得邢烨古怪，可也没有多问什么。
顾一铭一边走一边邢烨的朋友圈，发现空白就思考：是屏蔽还是没发？
他们坐到位置聊了几句，就看到主持人上台了。
乔宁昀也就不能陪了，“不好意思，我要回评委席了。您有什么需要就跟顾一铭说，他会帮你解决的。”
伏泉明点点头，目送乔宁昀离开。
顾一铭也看着，确定乔宁昀好好坐着、而且在遥远的地方就问伏泉明，“刚才那位是跟乔乔很像的退隐前辈？”
“对。他脾气有点古怪，但是装修公司做得不错。确实可以考虑他。”
“您原来想介绍的是谁？”
“一个独立设计师，心细，我觉得比较适合乔乔。你想要她的联系方式吗？”
“嗯，谢谢。”
顾一铭把事情分得很清楚。
工作室装修要交给设计师，至于长得跟乔宁昀有几分相似的邢烨……
他得好好查查了。
*
复试人员除了林文睿和方俊旭以外还有两个备选，一个是初学音乐剧唱法的流行歌手，一个是出道不久、在别的剧组打过酱油的新人演员。
流行歌手自带团队，新人演员和现场人员熟悉，而方俊旭还是音乐学院的学生，且为顶尖的那一拨，坐在那里就不断有老师过来打招呼。
林文睿成了最透明的一个，默默在准备。
乔宁昀听说这个情况，特意去后台给林文睿打打气。
“其实竞争也不算大。歌手有公司，合约方面不好安排，算是最后的考虑了。那位新人演员的水平不大稳定，超常发挥才进的复试。”
反正周围没人，乔宁昀就说了大实话，让林文睿放松一点。
林文睿可就太放松了，笑说：“那我挺稳的。这次四进二，比不过方俊旭也能当B角嘛。”
这是一句自我安慰，落到高标准严要求的乔宁昀耳中就不大中听了。
乔宁昀对待音乐剧认真，便也希望林文睿端正态度，“但是这部剧的B角出场机会比A角少啊。为什么不争最好的？你练习这么多天，只是为了当B角吗？”
林文睿敛笑，严肃答，“不是。我会努力的。”
“也别有太大压力。”乔宁昀拍拍肩，“加油。”
林文睿郑重点头，拿了曲谱再看看。
乔宁昀也不多说了，走出准备室，因为迎面而来的阳光稍微转了转头。
他就这么看到了不远处角落一闪而过的人影。
“嗯？”乔宁昀再仔细看看，“是我看错了吗？奇怪……”
小助理正好找过来，“乔乔，快开始了。”
乔宁昀不多想，跟着小助理回了剧场，“好，走吧。”
最先开始是顺序抽签。四个试镜人员走到舞台上，当着所有评委的面进行抽签。方俊旭第一个，林文睿第二个，接下来就是歌手和新人演员了。
“又跟在方俊旭后面啊。”
乔宁昀有点担心。
陆天硕笑了笑，“有压力才用动力嘛。没事的，好好看。”
“嗯。”乔宁昀忽而想起一件事，“师父，你有没有听过邢烨这个人啊？”
乔宁昀跟邢烨只有一面之缘，但总觉得那是个热爱音乐的人。邢烨的黑衣看起来普通，袖扣却有音符的图案，手表也是Glory与剧院的联名款，价值高达100万而且很难买。
不喜欢的话，花一百万费劲买这款表做什么呢？
乔宁昀好奇，过后搜索却没找到邢烨的资料，只能问问师父了。
陆天硕也疑惑，“没听过。他是试镜人员吗？”
“不是，随便问问。”
乔宁昀也就放弃了，安心等演出。
乐队准备好，方俊旭就第一个走上台，大方鞠躬迎得了学员组评委的热烈掌声。
迷音协会组成的评委团不明所以，还是跟风鼓掌了。
方俊旭跟乐队点头示意，开始演唱。技巧纯熟，咬字上也变成了音乐剧的类型，叫学院组评委不住点头，用骄傲的表情在表示。
“看，这就是我们的尖子生。”
协会组就平静许多，间或有欣赏点头的表现。不过，乐曲结束，协会组出现了不大满意的神色，小声地议论着。
“就这么结束了？没有故事性啊。”
“煽情部分很生硬，像是在模仿。”
“新人这样也不错了。不过他的动作……好僵硬啊。是谁教他的？”
乔宁昀也这么认为，而且知道方俊旭模仿的是原评委组的孔英毅。
方俊旭的完美多在于技巧方面，在情感表达就有一种照本宣科的生硬。生硬意味着方俊旭自己也不理解这个剧，只能照着老师的意思来。
三天时间太短了，方俊旭无法彻底理解，孔英毅就用了最直接的方式。
老师唱，学生学。
这对于方俊旭来说没什么难度。三年了，方俊旭都是这么过来的，跟着练习数次找到了自我最佳的版本，到了台上就自信满满地重复了。
没有其他人竞争的话，方俊旭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会模仿，至少可以用技巧来表现音乐的优美，能让表演达到中规中矩的水平。
可是，方俊旭的对手是林文睿。
林文睿很懂得自己的优势，上台以后露出了阳光的一面，“各位评委老师好，我叫林文睿。这次又跟在方同学后面，好紧张。”
林文睿在笑，没有掩饰新人的生涩与紧张。
比起方俊旭那样模板一样的傲然神色，评委组更喜欢这样的。陆天硕鼓励两句，协会组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加油，学院组比较内敛，鼓鼓掌做了表示。
林文睿一一谢过，给乐队点头。
伴奏声起，林文睿一个垂眸再一个抬头，眼神已然不同。
极大的反差让协会组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学院组也重新审视这一个毕业后靠兼职谋生、被打上失败标签的选手。
林文睿被那么多目光注视着，仍然稳住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字字唱出角色的故事，末了举起手想要够着什么的样子正合“天空一如初见，就在眼前”的歌词，将挣扎的情绪表达得淋漓尽致。
林文睿本来就跟故事里的人很像。
追求梦想，遍体鳞伤，对上澄澈的天空却还是会微笑，看到初升的太阳依然会说：又是新的一天，加油啊。
情绪到了，技巧的瑕疵便是听众感觉无人能完美的共鸣。
乔宁昀听得怅然，直至如雷的掌声响起才醒过来。
稳了。林文睿会赢的。
评委组深受触动，但还是要按住想要选2号的手，听一听后两位的表演。后两位如乔宁昀想的那样，歌手不走心，随便唱唱，新人演员恢复正常水平，还怯场，唱了一半就跑了。
投票环节是大屏幕直接显示的，以条状统计图实时更新。
林文睿的2号一直猛冲，像是突然竖起来的大楼，方俊旭的1号也在增加，但是很少，在旁边就是个小平房。剩下的两个人就直接是平地炮灰了，票数寥寥无几。
大多数学院老师也投了林文睿，没有给面子的打算。
孔英毅恨得牙痒痒，没看结果就出去了。
乔宁昀很高兴。为了林文睿胜利高兴，也为了音乐学院老师的无私而感到高兴——看吧，大部分老师是正常的，不会为了所谓的私心打压真正有实力的人。
林文睿毫无悬念地赢了，在台上鞠躬久久没起来。
最后，还是小助理过去扶一扶，林文睿才一边哭一边去后台。
乔宁昀起身前往后台，看看林文睿怎么样了。
他还没走到后台，被拦住了。
“乔宁昀是吧？”一个中年男人拦住他，“我叫施柯林，是音乐剧系的主任。”
乔宁昀不喜欢被拦住，也不喜欢施柯林那种叫住学生一般的口吻，抿抿唇，“嗯，我知道你。下个月就正式上任了吧？恭喜。”
“……”施柯林咬牙，“谢谢了！”
施柯林觉得下个月不远，以主任自居，极其不喜欢别人提醒一句“你只是代理主任”。
乔宁昀倒是笑得甜甜的，“有什么事吗？”
“想跟你说说方俊旭的事。”
“噢，方俊旭愿意的话，可以在剧组当B角。”
“这就是问题了。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
施柯林看看周围，确定没人才说，“一个音乐学院有很多学生，出名的没几个。方俊旭是很受关注的尖子生，要是当了A角，宣传起来也好听。”
“可他刚才的表现不如林文睿。”
“一时发挥失常罢了。方俊旭多磨练，也会表现得很好的。林文睿就不一样了，一年没被任何剧团录取说明什么？实力不行！”
“不是啊。我觉得他的实力值得肯定。”
“你不能光看这一场。”
“嗯，我一直看着，这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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