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沈延垂下眸子睨了还在江闻岸脚边委屈蹭着的小黑,凉凉道:“怕就怕它是故意的。”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着他刚哄着先生让他碰一下的时候来。
沈延合理怀疑小黑就是故意的。
他早就发现小黑很喜欢黏着先生,从前只是没表现得那么明显,这段时间倒越发学坏了,开始跟他争宠了。
“什么故意的?小黑这么可爱,它能有什么错呢?”
江闻岸左手牵着沈延,右边跟着小黑,一起走进上一次住下的洞穴里。
琉月菱给他们准备的衣裳只有适合睡觉时穿的里衣,两人身上穿的都是一样的,十分单薄。
沈延将二人换下来的衣物搭好在外边的石子上,江闻岸坐在一旁烘头发。
头发终于干了,江闻岸刚在床上坐下,便见小黑将头搭在他的腿上,摇晃着身子嗷嗷叫,脖子上挂着的小铃铛叮当作响。
挂铃铛的绳子湿了。
江闻岸立刻会意,立马替它解下铃铛。
小黑叼着铃铛,快速跑出山洞外,将其放在江闻岸的衣裳之上一起晾,这才欢快地跑回洞内。
彼时二人已经躺好面对面聊天了。
小黑十分不客气,直接跳上床,挤进两人中间舒舒服服地躺着。
沈延忍无可忍:“小黑!”
“呜呜呜~”小黑似乎被吓到了,蜷缩着手脚往江闻岸怀里钻。
约莫一人大的狼怂得跟小狗狗一样。
江闻岸这会儿是真觉得它是故意的了,但是总有点想笑是怎么回事?
沈延强硬地将小黑抱起来,拖离江闻岸身边,坐在床上严肃地跟它说话。
他指着江闻岸,“他,我的,知道吗?”
小黑看看他,又看看江闻岸,哼哼了两声,又趴了下去。
不听不听。
“他是我的,只能和我睡,听明白了吗?”
小黑原先表现得十分有灵性,这会儿倒会装傻了,看得江闻岸忍俊不禁。
他大概能猜到是因为什么,大概是他先前说的话确实让小黑难过了,它害怕被抛弃,因而一个劲儿地讨好他。
“小黑。”江闻岸抱了抱黑狼,对着它温柔说话:“先前我跟你道过歉了,以后不会再那样说,你不是原谅我了吗?”
“只要你愿意留在我们身边,我们都不会赶你走的,所以你不用害怕。”
“呜呜~”
小黑好似听懂了,欢快地吐着舌头,用头蹭了蹭江闻岸的手臂。
蹭完又转头看沈延,靠近他,也在他身上蹭了蹭以示讨好。
沈延的脸色缓和了些,稍稍松了口气,他也没有真跟它生气,就是看穿了小黑的小心思,有些心虚。
它表现得太明显了,下次先生就不吃这一套了怎么办?
小黑好似真的听懂了江闻岸说的话,长腿一迈跨过他的身子,挤在他身边趴下。
江闻岸将沈延拉了下来。
右边躺着延延,左边躺着小黑,突然感觉自己是个人生赢家。
作者有话要说: 小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日常小甜甜大概要暂时告一段落了,作者本人端着一大盆狗血走来了!
但是为什么我总感觉大家把小黑当成狗了?(虽然我也觉得它是二哈属性哈哈哈)
小黑:我是狼我是狼我是狼!
第64章
江闻岸是被小黑蹭醒的。昨日洗过澡后它身上的毛发蓬松柔软,蹭在他的脸上很舒服,不愿醒来。
见叫不醒主人,小黑改为将爪子拍在他脸上。
江闻岸一脸懵地睁开眼睛,只见小黑的爪子被沈延抓住了。
沈延轻轻捏了下狼爪子,有些警告的意味。
看向江闻岸时目光柔和,“先生,再睡会儿。”
江闻岸醒来了就慢慢清醒了,这会儿也睡不着了,干脆坐了起来,这才发现沈延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
他凑过去看了一下,发现是一卷丝帛,上面画着一对璧人,分明是佟玉婉和皇上。
“这是在哪儿找到的?”
沈延摇摇头:“不知道,小黑叼过来的。”
沈延也是被小黑蹭醒的,彼时它嘴里就咬着这块丝帛。
“我第一时间去找了菱姨,结果发现她不在,不过在外头留了线索,我想等先生醒来再一起去看。”
“那我们现在就去看吧。”
琉月菱昨夜坚持说有什么事第二天再说,一大早起来又不在,足以说明她想要让沈延自己找答案。
晾在外头的衣裳早就干了,沈延取来小黑的铃铛给它系上,二人拿起衣裳欲换上,突然看到岩石上有一个指示方位的箭头。
二人即刻将衣裳穿好,顺着指引往前走。
箭头通向他们昨夜泡的浴池,到达时却发现池子里有暖雾自下而上蒸腾,池水竟又成了暖泉。
“这里?”
沈延拿着丝帛,翻过背面看到一行小字。
他将腰间佩戴的琉璃坠子解了下来,丢进暖池中央。
暖池水迅速向外蔓延,从中间升起一块类似陆地的地方,池水翻腾着,片刻之后终于停止了如同海浪袭来的翻滚声。
琉璃坠子就完好无损地放在那片陆地之上。
沈延牵紧江闻岸的手,一同踏了上去,捡起琉璃坠子收起来。
这片陆地稍稍鼓起,比池水略高。
跟着走过的时候,小黑还颇为好奇地伸出爪子探了一下,被热水烫了一下,急忙缩回爪子。
“小黑。”江闻岸朝它招手:“快过来,跟上来。”
这一条像是突然横亘在暖池中间的小路很长,不知跨越整个暖池,还蔓延着到达一片芦苇荡覆盖的地方。
二人默契地顿了一下脚步,小黑却没有停下,直接往里冲。
又是“咚”的一声。
沈延扒开芦苇一看,又是一只湿漉漉的狼。
沈延:“……”
江闻岸:“……”
这谁家的狼,谁要牵回去。
二人来不及叹小黑傻,往里看却发现这儿竟别有洞天。
昨天夜里四周都黑,他们没看到,眼下才发现芦苇荡的后边竟还有一个洞口。
洞口细窄,只能容一人通过。
隐隐有光自里头透出来。
沈延打头阵进入,随后是江闻岸,将毛发上的水珠抖落干的小黑垫后。
二人一进去就自觉地抬手挡住眼睛,在芦苇荡的掩映下外边一直呈现着阴天的状况,没想到在外头看来只是一丁点儿的光亮,进来时却十分刺目。
此地如同一个位于山巅的地窖,以峰顶为地,自顶端往下,有弯弯曲曲的石阶。
头顶没有山体的抵挡,是完全敞开的,天光自上方倾斜,铺满初入之地的每个角落。
“延延,你看。”
顺着江闻岸手指的方向看去,沈延在石壁之上看到了他母妃和父皇的画像,依然是无比恩爱的模样。
沈延微微蹙眉。
周围有很多壁画,主人公不例外地是那二人。
并且似乎往下蔓延着,还有许多。
为了不错过一丝一毫的线索,二人决定继续往下看。
“等一下。”江闻岸四处查看,果然在石壁角落发现了火把。
这儿既有这些壁画,自然应当有欣赏的人,往下走阳光照不到,定当有照明用的东西。
“我带了打火石。”沈延说着便拿出打火石来,于是二人提着火把顺着石阶往下走。
石阶的周围果然布满了壁画,无一不是你侬我侬、羡煞旁人的场面,无论是谁看到,应当都会觉得壁画上的两人十分恩爱。
江闻岸心里有些奇怪,据他所知事情并非如此,因着佟玉婉异族人的身份,皇上分明很看不起她,连带着不待见沈延。
这壁画上的内容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疑问江闻岸没有说出来,沈延亦沉默地认真看着。
半道有一个转角,转了个弯后便进入了日光无法直接照射的地方。
一块突出来的平地之上摆着一块玉璧,上头同样是一副精巧的画。
桃树之上点缀着朵朵桃花,树梢站立着一只黄鹂鸟,桃花飘坠落于树下二人肩头。
身后是一弯澄澈的湖水,亦有朵朵桃花盛开在水面上,与湖面的虚影状似亲密无间。
树下,那娇美可人的女子手执书卷,那英俊倜傥的男子在她身侧微微低头,二人共读一本书,脸上具洋溢着恬淡宁静的笑容。
十分恬静的画面,却有一只张着嘴巴的鸟,只看一眼便使人如同听到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让人觉得莫名有些不合时宜。
再看此画之下还附着一首诗,方觉不仅不多余,还有锦上添花的妙处。
诗云:
“时境缱绻忆南夜,南夜船泊映玉璧,玉璧无暇停婉转,婉转歌喉生时境。”
湖面如同玉璧,玉璧映着桃树,桃树站着黄鹂,黄鹂一展歌喉,静与动与物与人,共同构成了这一处颇有意境的画面,真可谓遗世而独立之时之秘境。
人与景都是静止的画面,一只啼叫的鸟儿画龙点睛,江闻岸忽觉从前语文课上所学的以动衬静大抵不外如是,一切都恰到好处。
美则美矣,然而心中的疑惑却仍然没有得到解答,二人只好继续往下看。
壁画的内容十分多,但都只是日常的夫妻恩爱日常,看不出特别之处,越行越深,周遭已经十分昏暗,凭着火把才勉强可以看见壁画。
至尽头,又见一狭小缝隙,二人侧着身子仅可通过。
“嗷嗷嗷。”
小黑身子太大,卡着出不来,二人合力将其拽出来,它委屈得直哼哼。
望向四周,始知此“地洞”竟直通山麓,并且并非他们上来时经过的地方,而是无人可进入的一片秘源。
二人如同进入了一副画卷之中,眼前分明是一片桃林,落英飘散在湖水之中,除了少了一搜停泊在旁的小舟外,一切都与壁画上所画慢慢重叠,只是物是人已非。
眼前美景实在是能给人心灵的洗涤,二人被美景感染,牵着手缓缓靠近那片桃林。
小黑跟在狗头,也乖乖地没有再发出叫声,似乎连它也不忍打破此处的静美。
至桃花下,二人抬头,只见枝头有一物摇曳着,沈延将其解下一看,发现是一枚同心结。
此处地势特殊,鲜少遭遇风吹日晒,竟如同昨日刚刚挂上去一般新颖,然而这恐怕得是十余年前的旧物了。
沈延摩挲着同心结,喃喃道:“这像是出自母妃之手。”
“何以见得。”
“母妃编同心结的法子与常人不同,我看得出来,先生看。娘说此处必得多缠两下,才不会松散,此处则应该从底下绕上来,结线出用另一条绳子做结。”
江闻岸凑过去一看,才发现细节之处确实能看出独具匠心。
沈延心中所想很快得到验证,同心结的中间藏进了一张一条,取出来打开一看,果然看见一句海誓山盟,底下落款为“南、婉”。
江闻岸喃喃出声:“婉是你母妃佟玉婉……南是……”
当今圣上分明叫沈时乾。
江闻岸想起起方才看到的那首诗,分明是首藏头诗,原来早就给了他们提示,他脸色微变:“沈时南?!”
沈延的神情也不太好,显然他也想到了一处去。
皇上的后妃和皇上的哥哥私定终身?
这是妥妥的死罪。
江闻岸亦是十分震惊,小说里只提到沈时乾因佟玉婉是异族人而不待见她,连带着不疼爱沈延,然而事实究竟为哪般?
没等二人胡乱猜测太久,湖面缓缓驶来一小舟,小舟之上有一桅杆,桅杆顶端挤着一纸书信,出自琉月菱之手。
信中开头云琉月菱受佟玉婉所托,本来不便将陈年旧事告知沈延,他母妃不愿让他耽于仇恨,只愿他平安快乐度过一身,琉月菱却不忍看他认贼作父,还是决定让他看看属于他父母之间的回忆。
“我想,你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
二人沉默不语,跟着琉月菱的信件重温沈时南和佟玉婉的爱情故事,各自安静在心里揣摩着所谓“认贼作父”是何意义。
原来二人早在佟玉婉进燕京时就已相遇相知相爱,彼时沈时乾还是众人眼中的草包皇子。二人曾经同游南洲,也曾居于此地海誓山盟。只不过那时的佟玉婉还不知道沈时南是当朝皇子。
沈延心下凝重。
母妃后来又为何会入宫为妃?
江闻岸忽而想起了什么,他重新燃起火把,又拉着沈延进入洞穴之中,找到最靠近出口的那幅壁画。
他们刚刚看到最后已是眼花缭乱,以为全都只是日常相处的细节罢了。
直男如江闻岸,最后一幅画上明明画着沈时南以手抚佟玉婉的肚子,他方才眼神粗略扫过,还以为是吃撑了摸肚子,眼下细细看来应该是此时得知佟玉婉已有了身孕才对。
火炬照在墙壁上,二人这才看清壁画右下角有三个小小的字,凑近一看,上头赫然写着:喜事近。
连绵的壁画便是以此画为结尾。
此画距离出口还有一段距离,后面却再没有了,倒像是戛然而止。
在这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呜呜——”小黑进不来,在外边叫着,二人再次出去,发觉另有一叶小舟,送来另一封书信。
信中终于将二人心中疑问一一解答。
第65章
嘉合三十九年,当时还是皇子的沈时南接到秘密旨意,皇帝病重,他回宫侍疾,当时并未将真实身份告诉佟玉婉,只说等他回来接她进京。
他归去之后再也没有半分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