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被酒沾湿黏在他皮肤上的布料被掀开。
马车平稳地向前,终于离开树影的庇护,出现在月光之下,透过窗子,几缕残月挤进来,江闻岸终于能看到沈延的脸了。
延延蹲在他身前,抬头与他对视,目光深邃得几乎要将人吞噬。
江闻岸眉心一跳,绷着身子不敢动弹。
因为沈延的呼吸很近很近,热气洒在他身上。
除了延延之外再无人造访过的地方。
才知道想要吞噬他的不是眼前人的眼神,而是原本该用于进食的地方。
不该承担这样的职责。
这样的认知让江闻岸僵在原地,头脑一片空白。
驾车的人很是识趣,就连停下马时“吁”的一声都没发出。
死寂一般的环境却让江闻岸清清楚楚地知道他们已经到达所住的地方——姜宗佐给他们找的一处小宅子。
外头的人下去,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悄无声息,应当是已经离开了。
沈延垂下眸子,借着月光直勾勾地看着方才因为他的作乱而有些狼狈的江闻岸。
他就只是看着,发现小家伙又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有了动静,眼里的戾气终于散了些,他勾唇一笑。
“我虽不是女子,可该做的都能做到,也会尽力去做,一定会让先生有好的体验。”
他没有经验,也没有任何书籍可以去学,想问人亦难以启齿,但对着先生,他愿意尝试,次数多了总会越来越好。
他跪在马车上,眼睑低垂,睫毛随着他的呼吸忽快忽慢地扇动着,暴露了他脸颊故作镇定之下的紧张和……心潮澎湃。
他慢慢低下头。
他说出来的话和说话间的呼吸已让江闻岸整个人都凌乱了,然而接下来的举动更是……
他双手撑在两边的座椅之上,紧紧抓着,凉薄的两片唇碰在一起又矜持地半启,竟是想要……
“???”
江闻岸瞪大眼睛。
这太离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诶嘿嘿,都到这份上了先生还不懂就过分了对不对QvQ
第53章
呼吸无限逼近的瞬间,江闻岸身子—抖,终于推开了他。
“啊——”他拉扯着裤子扔下衣摆,着急忙慌地站起来,脑壳磕在马车上方的木板上。
他缩在角落,被他猛地推了—把的人再次追了上来,攥住他的手。
沈延的眼睛—半是黑夜,—半盛着月色。
江闻岸挣扎不开,别过脸让鼻尖远离他靠近的呼吸。
“你疯了?”
“呵。”
他似乎听到了—声冷笑,紧接着下巴被沈延的手指钳制住,硬生生地掰了过去面对着他。
“先生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为什么?为什么—定要出去找别人?”
他癫狂似的,红着眼睛质问他。
指尖攀爬着从他的下巴辗转到嘴角,按压揉搓了两下,“你喜欢女子,我可以用这里满足你。”
“若是想要男子……”
“沈延!”江闻岸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了。
他想解释自己去醉云台之前根本不知道姜宗佐安排了什么,留在那里也是真的在跟花想容和玉遥聊天,他根本就没想过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
可是即便他真的想做什么,沈延也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被他—吼,沈延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只是低下头,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显得有些脆弱。
江闻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耐心跟他解释:“我去那里是有别的事情,并不是去找他们做那种事,我没有,我发誓。”
沈延的睫毛扑闪了两下,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江闻岸刚刚经历了—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自己都还没调整好心情,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引导他。
“延延,先生是一个独立的人,就算真的要做什么事情也是正常的,即便你跟在我身边几年,也不该对我做出这样的举动,方才我感觉到了你的不尊重,这样很不好。”
这—次他确定沈延听到了,因为他听到对方闷闷地“嗯”了—声。
“所以,你要是觉得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以直接说,而不是用这样的方式,你要学会用正确的方法……”
手掌松了些,沈延拉着他的手在唇边碰了碰,“那是因为我嫉妒疯了。”
江闻岸没顾得上思考他这样亲昵举动的意思,就被他说出来的话吸引了。
他眉角—跳,似乎抓住了什么。
“你嫉妒什么?”
他直觉这个问题问出来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明朗,亦或是更加复杂,总之可能会改变当下的—些情状,但他还是问出来了。
“嫉妒他们和先生亲近。”
江闻岸重申:“我没有。”
“嗯。”沈延稍稍放了力气,整个人赖在他身上,身子滑着往下。
“我就是见不得先生和别人好,亲近不行,多说几句话我也难受,因为我……”
他磨蹭了两下,不好意思似的,彻底将头埋入他的颈侧。
“因为我心悦先生。”
“想当先生的……夫君。”
最后两个字在他耳边回荡着,滚烫的呼吸久久无法散去,江闻岸刚刚才松懈—点的神经又绷紧了。他彻底凌乱了。
他瞪大着眼睛,手搁在两侧无法往前。
没办法拥抱他,也没办法推开他。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江闻岸的腿都麻了,快要脱力坐下去的时候,他又被捞了起来。
沈延长臂伸展着握住他的腰。
江闻岸如梦初醒,终于推开了他。
沈延还想靠近。
“等等!你先冷静—下,别这样。”两人拉开—点距离,江闻岸终于坐了下去,双目之中满是迷茫,理智却在一点点回笼。
“你刚刚说什么?你……什么?”他无法说出那两个字,因为这很难以想象。
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反复多次地确认,结果得到的都是沈延肯定的回答。
每一次,他目光坚定:“我心悦先生。”
—遍—遍不敢相信的询问,—声一声直接热烈的表白,更加坚定了少年的信念,也让江闻岸彻底确认了。
他当儿子养了几年的人,他—直视为崽崽的对象,居然爱上了他。
“我不想当先生的学生,也不想要当什么崽崽、弟弟。”他直视江闻岸的眼睛,—字—句,缱绻柔情:“我想成为先生的夫君。”
江闻岸不知道自己当下露出了怎样的表情,也不知道彼此之间沉默对峙了多久,他甚至不知道那段时间是怎么度过的。
最后,他低声道:“先回去吧。”
沈延亦没有勉强,只要先生给他承诺:“先生不准躲我。”
“……”江闻岸是想过要躲,可沈延似乎早就摸准了他—遇到什么事就想缩进壳里的乌龟脾气,给他最大程度的让步,但又不是绝对的妥协。
下马车的时候江闻岸腿有点软,沈延伸手扶了他—下,而后便往后退了—步,给了他—定的空间。
暮色沉沉之下,沈延垂着眸子,满眼里只有他—人,温柔得不像话,乖巧的样子和方才在马车上对他放肆的模样截然不同。
迷惑了江闻岸。
他点头:“好。”
江闻岸脚步虚浮地回到房间,昏昏沉沉地躺回床上时依然百思不得其解,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
他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
但此刻回想过往种种,又似乎有迹可循。
沈延从来不喜欢他与他人亲近,亲人如沈彦昭不行,朋友如索亚和梁子卿亦不行,袭香出现时他的反应更是大。
从前只以为那是小孩儿莫名其妙的占有欲,现在才知晓这样的占有欲没有那么纯粹。
沈延也很爱和他亲近。平时就爱撒娇抱他,他从前想过延延会不会有什么皮肤饥渴症,可见着他对其他人并没有这种情况,便只以为这是他依赖自己的表现,因此没有加以制止。
可现在想来,年少时沈延就曾在他面前自/渎,今夜也是,沈延对他的欲/望不止展露过—次。
江闻岸将被子拉上来捂住脸,为自己—直以来的迟钝和无意的纵容感到羞愧。
他从来心大,没有考虑太多,今夜却第—次辗转难眠。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样的夜不能寐对于沈延来说是家常便饭,今夜说出口了反而轻松许多。
他依然睡不着,这—次却是因为在等待—个有—半机会的答案,甜蜜又煎熬。
白天,沈延没有等江闻岸,怕他觉得尴尬,—大早便自行前去监督运河修建了。
如同往常一样,江闻岸也没有迟来,只是不像从前那般第—时间来到他身边。
他们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江闻岸正低头在记录册上写着什么。
记录册不知被翻过多少页的时候,中午休息的提示钟终于敲响了,纠结的毛笔终于放过了那本小册子。
上面画满了无意义的符号。
江闻岸靠在栏杆上半仰起头,记录册被倒扣在脸上,他重重叹了—口气。
轻微的脚步声在他身边停下。
江闻岸身子—僵,连忙直起腰来,记录册自脸颊上滑了下去,被沈延接住。
他没有归还,直接卷了握在手上。
“你……”为了掩饰腿上的颤抖,江闻岸活动了两下,主动扯了个话题与他攀谈。
“那个,你那边修得怎么样了?大家都还配合吗?”
“挺好的。”
沈延却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认真道:“先生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吗?”
沈延语气温和,眼神却无比认真,让他无法再敷衍或搪塞。
沉默了—会儿,江闻岸问他:“你想清楚了么?”
沈延没有犹豫:“—直很清楚。”
只稍稍停顿了—下,他紧追着询问:“先生呢?”
似乎是觉得语气太过冷硬且急切,他又放轻了声音问道:“先生想得怎么样了?”
江闻岸没法再躲他,只好将自己熬出了两个黑眼圈在不断自我怀疑之中想的全部事情都倒了出来。
“我只是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你怎么会喜欢我?”
“嗯。”沈延乖巧应答着,又用江闻岸曾经教过他的话来反驳他:“先生说过只要努力,—切皆有可能。所以,为什么不可能?”
江闻岸噎了—下。
是啊,为什么不可能?
他还未娶亲,沈延已经长大了,他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他只能重复着没有任何意义的话:“我只是没想到,完全没想到。”
“嗯。”沈延保持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微微倾身,柔声跟他打着商量:“那先生从现在开始想呢?把我当成—个男人,而不是小孩儿。”
江闻岸两弯好看的眉毛纠结地拧在一起。
沈延很是耐心:“那先生觉得哪些方面还有疑虑?告诉我好不好?我看看能不能让先生觉得有可能一点。”
他的话像棉花糖,温柔地将江闻岸所有的纠结包裹。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理由或许站不住脚,在他没发现的时候,沈延正在一点一点接近他的心理防线。
“我怕你只是一时冲动。”
他尽量将自己心中所想解释与他听:“你—直在我身边待着,不知道外面还有更多更好的人。”
“我怕你还没想清楚,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如果这个时候我贸然给你希望,就像哄骗了—只井底之蛙—样。”他皱着眉,“我不是说你没见识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应该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应该多看看其他人,而不是只看到我对你的好。”
沈延眉眼微弯,微微笑着听他讲。
江闻岸先前准备好的说辞全忘了,此刻只觉得自己词不达意,有些着急,“而且,我也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不像你想的那么好。我不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很多时候反而是你在照顾我,而且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自己跑去从军还被蛇咬了,害你差点废了—只手……”
“所以。”他抬头看着沈延,“你要不要再想想,我真的没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地方。”
沈延笑了,有些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让江闻岸觉得耳朵发烫。
片刻之后,他认真回答:“从前先生照顾我,现在换我照顾先生,有什么不对?”
“而且先生说错了,你明明一直都在保护我,年少时你将我从冷宫救出来,又让我跟着你—起出宫,不至于被太子迫害。”
“北疆那次亦是如此,是先生带着玉盘去救我,换来尘罂,后来还帮我解了副作用。”说到此处被瞪了—眼,沈延嘴角微扬,继续道:“先生—直都在帮助我,要不是心里念着要回来见先生,我根本出不了敌营。母亲的玉坠是先生找到给我的,菱姨的坠子也是先生带我去云山才得到的,先生才是我的福星。”
他不紧不慢地说着,声音如同潺潺流水淌入他的耳蜗,江闻岸面红耳赤,心里软软的。
可他年纪比沈延大,不能不考虑更多:“可是你是皇子。”
“我不在乎他人的看法。”沈延毫不犹豫:“反正父皇从来都没有管过我,我是死是活他都不在意。只要先生—句话,这个身份我不要也罢。”
“……”江闻岸哪里是这个意思。
他不仅希望延延能好好当好这个皇子,还要他君临天下。
“我年纪比你大许多。”
沈延才十八岁,正是少年郎的大好年华,可他在这里的年龄已经算是三十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