碌碌搞了快一个月,除了中途找了条暗巷挠痒痒,什么都没玩过。
陆云真想拖他去看花灯,奈何徒弟的人气太高了,屏蔽气息都挡不住好事修士的追查。他想了很久,去路边买了两个面具,自己带恶鬼面具,给莫长空带了福娃娃。
莫长空身材高大,穿着利落的黑色劲装,配着憨态可掬的面具,像头黑豹般蹲在屋顶的月色下,浑身的危险都变成了搞笑。
陆云真撑不住,笑了很久。
远处的天空出现烟火,姹紫嫣红,百花齐放,数艘仙船在夜幕里腾空升起,挂满彩灯,鼓瑟琴鸣,仙乐传来,是泉城的花楼和赌坊派出的美人儿,各显神通,争奇斗艳,夺尽游客的眼球。
陆云真看到热闹,再也按捺不住了,他拉起莫长空,御剑而去,飞到近处发现酒楼已坐满,屋顶也挤了不少修士。他们好不容易才在人群里找了个角落。
东边仙船是天宫仙娥,梳着飞天髻,挂着明月珰,体态婀娜,在白色的莲花灯里优雅起舞,如诗如画。西边仙船里挂着许多艳丽的走马灯,三个西域来的舞娘,卷曲的长发随意散落,挂着珍珠和金玉,裹着艳丽的红纱,站在高台上,扭动腰肢,时不时朝人群抛去热辣辣的媚眼。南边仙船里用各种灯笼布置出海洋景色,是有鲛人血统的歌姬,慵慵懒懒地坐在红珊瑚树下的贝壳里,声声慢慢,丝丝入耳,勾得人如痴如醉。
北边的仙船似乎是富贵赌坊的,挂着很多做成骰子和赌具的彩灯,上面搭了个木偶戏台,请来了高手匠人,在演《刀灵录》……
莫长空:“???”
隔壁的修士们在小声讨论,他在千灵湖的杀孽——当时猎户家的恶犬成妖,记恨主家,把一家四口都咬死,还吃了人,他闻到血腥气,去杀了恶犬……师尊传音,让他把尸体都埋了,立个坟,他就随便刨了个大坑,把被咬得乱七八糟的尸块全部丢进去,村人看到,说是他吃小孩。
谣言慢慢传开,师尊找到证人和证据,澄清了很多次,效果不好,除了少数的朋友勉强相信,其他人都说他是背着师尊偷吃人肉。
如今,大家信了真相。
泉城的女修说:“我有朋友住在千灵湖,她打听过了,确实是恶犬吃人。只是莫仙长埋尸体的时候,身上沾了很多血,浑身杀气,表情冷漠,动作好像丢垃圾似的,气氛很恐怖……被看到的村人误会了。”
旁边的剑修少年愤怒:“剑灵要有什么表情?替陌生人报仇不够吗?帮忙埋尸还嫌埋得不好,要不要再请全套白事,来场孝子哭坟?”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八卦的热情下,真相被挖掘得很快,也有人觉得莫长空性格很差,曾有偷鸡摸狗,不敬长辈等等恶行,但更多人给怼回去,大家都是熊孩子,谁小时候不闯祸?本来就是天生天养的器灵,没爹没妈,不通人情,干点混账事怎么了?这点小恶行,至于上升到恶魔的地步吗?别人对他有恶意,凭什么不让他反击?
黑刀少年的故事里都说了,刀修和剑修都要有以下犯上的锐气,面对强敌,半步不退,这是云真仙君定的规矩,他明明就是尊师重道,按着师门规矩行事,怪不得天赋出众,骁勇善战,非池中之物。
行事虽邪,其心甚正。
莫长空听见大家的评价,手足无措,他从来没被师尊以外的人给过好评,特别不习惯,总觉得哪里弄错了。
黑暗里,陆云真悄悄抓住了他的手,交叉叠错,轻轻按住了他有点慌乱的心。然后拉下了福娃娃的面具,露出一双有些茫然的眼睛。
这双眼里带着隐隐血色,冰冷而可怕。可是褪去了这层危险的包装,褪掉血池带来的恐怖气息,里面的东西很简单。
没有权势,没有金钱,没有珍宝,没有美人,没有畏惧,没有贪婪,没有野心,没有俗世里的一切……唯有手中三尺钢锋,斩苍穹,断巨浪,攀剑道之巅。
碧空如洗,偏偏有一朵云入了眼,住进了心,让至纯至简的剑有了欲念,绊住了脚步,陷入红尘深渊,在恶念里挣扎……执著的感情被当成了丑陋,赤诚的爱意被曲解,他被当成怪物,千夫所指,万众唾骂,行为一步步失控。
最后,他也以为自己真的是怪物,生来就会作恶。
“长空,你不是天生的坏种。”
“长空,你是世间最好的剑。”
“长空,你还会更好。”
“长空……”
师尊一直很喜欢叫他的名字,放在唇齿间,用各种语调,各种方式,喋喋不休地念叨。他一直很喜欢师尊叫他的名字,就好像有些理不清的羁绊,将两人联系起来,只属于彼此。
莫长空抬起了短发少年的手,放在唇边,虔诚地吻过手背,吻过指尖,迎着那双坚定而信任的眼睛,终于读懂了他在这个世界里费尽心力,绕着圈子想让自己明白的真相:
“我不是坏种。”
第84章 金蝶枞树
心里被重重叠压的罪孽巨石出现松动, 喘不过气的感觉好了很多。莫长空身上的压抑情绪渐渐放松下来,嘴角出现了真正的笑意。
陆云真见他有点想通了,很欣慰。
花船的美人表演完毕, 缓缓降落,空中再次散开花朵, 夹杂着不少彩绸、仙豆和神女平安符,花灯盛会也到了尾声。
陆云真站起身, 戴好面具, 跳下屋檐,跑去凑热闹,抢了好几张平安符,折成千纸鹤,祛霉运。大家说泉城的吉祥神女很灵验,花灯过后, 拿着平安符去庙里祈求,能实现心愿。
他立刻跟着祈愿的人群,跑进庙里祈祷了一番:“保佑我抓到幕后真凶。”
莫长空看他认真的模样, 忍不住发笑:“镜子里的神灵都是假的,不灵的。”
陆云真教育:“心诚则灵。”
莫长空特别听话, 把平安符放在香案上,看了眼金雕的神像,闭眼片刻,心里默默不知道说了什么。
周围有几个修士用热切的眼神偷偷看他,小声讨论,怀疑福娃娃面具下是木偶戏里黑刀少年的原型, 互相推揉着, 想过来挑战, 看看断水三十八剑的厉害。
陆云真偷偷听了一下讨论内容,好像是……大家意识到莫长空很厉害,最近兴起了找他打架的风潮,还会嘚瑟撑了几招,见识了什么剑法。据说有个其他门派的剑修,打完架,被指点了两句,顿悟,突破瓶颈……
这事传开后,大家都想求切磋,纷纷过来下战书,或者说几句挑衅的话,然后眉开眼笑地等打架,求大佬指点,不学剑法也可以问点战斗的经验。
三人成虎,谣言可畏,修仙界尚武成风,他们把莫长空当修炼进益的吉祥物了,诞生出匪夷所思的追星风格——组团去挨打。
现代粉丝:哥哥爱我!
修仙粉丝:哥哥打我!
莫长空被耍了两次,发现真相,无法理解人类思维,不想再理这群傻子,见到就掉头跑,曾经被人躲避不及的他,现在是看到人就躲避不及!
陆云真再次深刻地意识到胡闹过头了,把徒弟折腾得狼狈不堪,他一边忍笑一边反省,拖着莫长空趁对方还在犹豫的时候,逃出了吉祥神女庙。
路上,遇到一片金蝶枞树林。
这是原著故事里设定的特殊树木,蝴蝶形状的暖绿叶片上有灿烂的金色斑点,就像无数的美丽蝴蝶聚集在一起,宛如浪漫童话。
有段剧情是孽徒喝醉了酒,把师尊抓到树上,用锁链把双手捆在枝干处,就像躺在蝴蝶群中,然后把冰冷的酒水从头淋下,强迫他从蛊毒中清醒过来,看着自己被狠狠地……挠痒痒。
还有些羞耻的台词,比如从痛骂孽徒,求孽徒住手,最后乖乖承认自己喜欢被孽徒挠痒痒什么的。
陆云真做群众演员的时候,曾经有影视大学里出来的姑娘教过他们,表演课里面,会有很多释放天性的练习,模仿乞丐,动物,甚至陪酒女,丢掉羞耻心,彻底进入角色。
他看着镜子,做了会表演的心理建设,代入故事情节,觉得自己一定能行!
泉城里的花灯节余韵未散,修士很多,莫长空容易被纠缠,惹来麻烦。陆云真让他留在树上等待,自己跑去找了家最好的酒肆,老板问他要什么酒,并夸自家的醉仙酿是天下第一烈酒,三杯直接倒。
他本来想随便搞点,忽然心血来潮……他曾在青丘度假村喝多了断片,逼着徒弟找飞剑代驾,醒来后被告知这事,特别丢人。这次剧本里有孽徒喝醉的部分,莫长空的酒量极好,平时两瓶烈酒下去,都和没事人似的……他从来没见过的对方喝醉的模样,不知道会不会很有趣?
陆云真微笑:“给我十斤。”
老板欢天喜地打好酒,分别装在五个葫芦里面,让他慢慢喝,不醉可回来算账。
陆云真打开酒葫芦,闻了闻,发现修仙界的酿酒术很不错,有法器和灵物加成,醉仙酿的酒性极烈,几乎能和现代的高度数伏特加相媲美。
他非常满意,又怕自己喝醉误事,路过溪流时,停下脚步,偷偷把一个葫芦里的酒倒了三分之二,加入清水,做了记号,回到金蝶枞树后,把全是酒的三个葫芦都给莫长空,剩下一壶做任务,再把动过手脚的酒留给自己。
陆云真殷勤:“这酒很贵,咱们回去就喝不起了,你多喝点,别浪费。”
莫长空在无剑峰多年,有个擅长酿酒,喜欢喝点小酒的师尊,他虽不酗酒,但也不排斥喝酒,遇到好酒也颇欢喜。他欣然领命,接过酒葫芦,一口气灌了六斤多,脸色不变。
看来……剑灵是不会醉了。
莫长空丢掉酒葫芦,“稳重”地掏出丹药吞下,然后拿出镇定剂,把针头往身体里戳,却忘了撤去护身灵气,直接把针头折断了,药水顺着胳膊,流向地面,浑然不觉。
黑暗中,陆云真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他观察许久,觉得徒弟挺正常,有些失望,便慢悠悠地喝完掺了水的酒,准备进入表演。
他做了二十年“直”男,万年光棍,从没想过要和男人做这些事。他对“挠痒痒”的经验很少……罗小胖哄他看过一两部东洋小电影,也是正常男女向的。
故事里的孽徒不讲武德,师尊特别悲惨,每次都被折腾哭,而且比他上辈子更丢人,身上有蛊毒加成,发作时不受控制,食髓知味,沉浸在快乐里,一边哭一边求孽徒……
陆云真觉得这种师尊不知廉耻,毫无自制力,身为大男人,怎么能喜欢这种快乐?他在怪梦里就很要面子,每次有感觉都会挣扎反抗的,哪怕被绑上也要踢两脚……没什么用就是了……
放浪的师尊该怎么扮演?
陆云真的参考对象只有东洋电影里的妹子。
他借着些许酒意,咬咬牙,抛开廉耻,代入师尊蛊毒发作,难以忍耐,想求又不好意思求的心理,颤抖地解开了腰带。
青袍松松散散,挂在身上,带着犹豫,坚强地挡住了所有狼狈。
莫长空的药效已经发作,他端坐在黑暗的树丛里,就像没有感情的野兽,用冰冷的眼神,盯着眼前弱小的猎物在犹豫不决,慢慢靠近,最终把自己放入餐盘。
陆云真见他没有反应,以为自己表演得不到位,便学着小电影的剧情,催眠自己是看见男人就发软的主角……尽可能用可怜兮兮的祈求眼神看过去,嘴里哼哼唧唧地乱叫,也不知道像不像?
莫长空只说了两个字:“脱掉。”
陆云真乖巧地把外袍给脱了,只穿白色里衣。他还担心衣服掉地上弄脏,找了根安全的树丫,用袖子打了个结。
忽然,身后传来带着酒气的轻喘声。
野兽靠得很近,呼吸带来的不规则冷风,吹在耳垂处,激起梦境的回忆,有颤栗的感觉,就好像尚在酝酿中的风暴,若是降临,便是狂野激烈,永不停歇的灾难。
“长空,别疯……”
他不由自主地退缩,低声呵斥。
白皙的手腕被铁钳抓住,残忍控制,牢牢固定在身后。就像绝大部分的兽类,不准伴侣在过程中有任何挣扎逃脱的机会。
“长空,轻点……”
冰冷的锁链紧紧缠在身体上,把稚嫩少年时代的师尊固定在金蝶枞的枝叶里,摆成美味的姿态,就像蝴蝶围绕的纯洁祭品,等待着被恶魔品尝。
“长空?”
师尊有些害怕,声音在微微颤抖。
锁妖链感到邪念,迅速锁紧,莫长空的手腕开始发痛,提醒着绝不能做的事情。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会自己能做什么,总算想起了故事剧情,拿起最后的一个酒葫芦,打开又喝了半壶,再把剩下的酒水全部倒在师尊的身上。
冷冷的酒水从头淋下,弄湿了短发,流过脸颊,眼角被熏得微红,红润的嘴唇感觉到好酒的味道,不忍浪费……陆云真见他没发疯,在严肃地走剧情,便放下心来,偷偷伸出舌头,把路过的水珠都卷了进去,仔细品尝。
寒风微动,带来凉意。
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好冷。”
酒水弄湿身体,会冷。
凡人冷了会感冒……
莫长空想起重要的安全问题,愣愣地看着白色单衣紧紧贴在身上,隐隐透出里面风景的师尊,一边暗搓搓偷舔酒一边乱扭着身体,说“想要”的师尊,明白了解决方案。
“师尊,你够不到,我帮你。”
他要做懂事的好徒弟,任何事都为师尊效劳……于是,他乖巧地俯下身,轻轻舔去陆云真脸颊和额头处的水珠,再一点点温柔向下……
陆云真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