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观里总不能只有两个年轻人坐镇。
单旗迈像是宽慰似的笑起来,又很熟悉的去拍陆澜的肩膀:“你也是个倔强的,当时让位给陆青师弟之后便不愿再留五蕴山,说怕别人看到你还叫观主让陆青师弟尴尬……还有无一啊,你师父还在的时候就与我说过,想立你做观主可又怕你会不同意,现在你可不会不同意了吧。”
陆无一一脸茫然:“啊?”
陆澜也笑的尴尬:“这……无一还小,我看远程就不错……”
单旗迈轻飘飘一个眼神略过彭远程,从鼻子里“哦?”了一下,便换了话题,只留下一个面露尴尬的彭远程不知道该说什么。
冷安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着单旗迈真是老狗,几句话挑的人家师伯兄弟三人都要不合了。他忍不住去注意彭远程的表情,发现他笑的确实尴尬,忍不住又暗叹一口气。
别说彭远程真有那心思,便是没有,被单旗迈这几句话一说,恐怕也有了。
只是一个道馆的观主,有那么重要吗?冷安不懂。
按原文的结局,单旗迈甚至还让出明基观这样一个大观的观主给晁阳,那他应该是并不看重这什么观主的,可怎么一来就……挑事呢?
冷安实在想不明白,便只能去看晁阳,晁阳也在皱眉,显然也觉得单旗迈这几句话说的很不中听。
好在接下来的聊天还算愉快,等王师兄和于师兄把带来的行礼归置好之后,一行人便又上了车,去往五蕴山。
以往辉煌宏伟的山门,如今却只余残垣断壁。冷安真的是看一次伤心一次,更不用说在这里住过三年的晁阳。而陆无一从站在山门前就开始红了眼圈,走进来没多久看到警察画的白色圆圈以示意这边曾有一具骸骨的时候更是哭的泣不成声,只能腿软的蹲在白圈旁边。
单旗迈也是连连叹气,也不忍再往上走,只示意徒弟们拿出他们准备好的祭拜的东西,就地给五蕴山众亡魂做了一个简易小道场。
“陆青师弟,走好;诸位,走好啊。”
单旗迈声音低沉,冷安也忍不住肃穆行礼,其余各人也都百感交集,一行人站在远处缓了片刻,才说起警局发现的线索。
“火是从后院烧起来的,燃火点就在……师弟寝房旁边。”陆澜擦了把眼睛,“火势很大,蔓延的也很快,不一会儿就烧到了山门,所有的弟子全都中了迷.药……陆无一也是被师弟摇醒才捡回这条命来,彭师侄……也是万中无一的侥幸。”
到了此刻,陆澜终于才把彭远程编的那套说辞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这次单旗迈正眼看向彭远程了:“哦?竟然这么离奇。且不说你正好避开迷.药去厕所,又那么恰好的碰到你师兄在点火,便说你跌落山崖又转而去寻晁阳他们,就已经让人不解了——从五蕴山到东玉公园那般远的距离,你是如何过去的?”
他这话说完,彭远程还没什么反应,晁阳却是先整个人一震,然后像是避免自己失态一般的紧紧抓住了冷安的手。
冷安被他抓的不知所措,看了眼晁阳,又去看彭远程。
彭远程这次没有笑,他举起两根手指对着天,低声说道:“弟子彭远程在此立誓,弟子对五蕴山对师父绝无任何不好的念头,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师兄……”这地方对五蕴山的弟子来说实在是够特殊,陆无一本就眼泪汪汪的,现在听到彭远程说出这样的誓言,立马将所有的猜忌怀疑全都抛下,此时只怨彭远程把话说的眼中。
单旗迈却敏感的发现彭远程话里的漏洞,他轻笑一声:“你敢不敢发誓说,这次的火灾,与你彭远程没有一点儿关系?”
彭远程面色微变,眼看又要举起手指,单旗迈却慢悠悠继续开口说道:“隐瞒不报,也算有关。”
这几个字一出,彭远程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举起的手指像是笑话一样,随着他翕动的唇一抖一抖的,本来应该说出的誓言却半晌没有动静,再片刻后,彭远程像是终于放弃了一般,颓丧的放下举起的手反而变成双手掩面的姿势,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师父”……
“这件事情真和你有关系?”陆无一又哭又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竟然连发誓都不敢?二师兄,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我……”彭远程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他向来能言善辩,但是站在这个他曾经长大的地方,还是说不出一句违心的话来。
冷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单旗迈,然后和晁阳靠的更近了些,还试图用眼神和他交流一下,但晁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除了握着冷安的手,竟是整个人都呆呆的,眼神都直愣愣的。
到了这山上,一个两个的都开始奇怪。
等五蕴山几人情绪平复一些之后,众人离开回到陆澜暂居的房子,彭远程才终于把那日的真相,一点一点,像是挤牙膏一样挤了出来。
听完他的话,冷安就一种感觉——这人平时看上去智商挺高的,怎么真到正经时候,反而只剩下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呢?
而就是这一点儿小聪明,却害死了他的师父,害惨了整个五蕴山。
时间回到五蕴山失火的那一天。
傍晚的时候,陆青偶然说起想退休的事情,大概是最近事情很多又心有所感,陆青觉得很是疲累,便半开玩笑的和他们师兄弟几个说起换人来做观主的事情来。
在彭远程的视角来看,陆青最属意的接班人就是付春明,然后是陆无一,他这个二弟子却是排在第三位上。
可彭远程也知道,陆无一应该是无心观主之位的,他家境优渥,又有那样的父亲和叔叔,做不做观主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对他却不一样了。
他过完年虚岁就二十六了,却至今没敢动过谈恋爱的心,不就是怕自己一旦有了这种苗头,就会马上被师父剔除出观主候选人了吗?大师兄二十九眼看快三十了一直孑然一身,自己二十五六还可以说不急,可往后如果还是拖着,只怕会被大师兄和师父看出端倪。
彭远程又不想这样,他不愿意自己的野心暴露在别人目光底下。
他就只盼着,付春明能出点什么错处就好了,如果偷偷交往了恋人当然更好,其他的也可以,哪怕是一点儿错处,到时候师父考虑接班人的时候也会先拒绝掉付春明,再加上陆无一无心于此,那么自己的机会就会大很多。
彭远程只是普通家庭长大,少年时偶然看到陆青做道场便被深深震撼,在他看来,那简直是天人之姿,而他,也很想很想自己有一天也能那般。
做了五蕴山观主的二徒弟,彭远程已经是很多富豪商贾求着一见的大师,那若是做了五蕴山的观主呢?
彭远程做梦都想着那个位置。
于是,在发现付春明不对劲的时候,彭远程高兴坏了。但是他谁也没告诉,就等着给付春明抓个大的,最好抓个现行,让师父看看这大徒弟根本比不上自己十之一二!
也因此,彭远程一直关注着付春明,两人住的又近,他便第一个发现付春明半夜悄悄出门,彭远程不假思索的便跟在了后面。
“师父那几日一直在找僵尸,我还以为大师兄半夜不睡觉是,是丢了僵尸这事儿与他有关。”彭远程哭的泣不成声,“他布的阵法我从没见过,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直到他拿出点火的东西我才发现不对,可是这个时候再拦他,却是已经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咳,76章终于解锁了!!
第86章 规划
“蠢货!”陆澜怒不可遏,上前一把掐住彭远程的脖子,“平时看你也是个精明玩意儿,竟然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那一点儿东西!我今天就替你师父清理门户好了!”
“诶,诶,陆澜师弟!”单旗迈赶紧上前拦住他,“听他说完,先别着急,也许他还知道些什么。”
陆澜已经是双目发红失去理智,他掐着彭远程的脖子摇晃着说道:“说!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彭远程被他掐的险些翻了白眼,被救下来之后又咳了半天才能说话,他不好受,陆澜和陆无一却只会比他刚难受。
陆无一整个人已经像是虚脱一样的靠在椅子上,满脸都是不敢相信自己听的了什么,而陆澜则喘着粗气,眼底的血红却是怎么都退不下去。
彭远程今天大概也是破罐子破摔了,他哑着声音继续说道:“房子烧的很快,我也不知道大师兄之前做过什么手脚。我上前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大师兄他在哭,却什么都不说,只反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呵,全死光了,对不起有个屁用!”
“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大师兄哭着和我说,他也没办法,这是他父亲让他做的……”说到这里,彭远程也目呲欲裂,“大师兄的父亲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我五蕴山如此狠毒!”
“这不可能!”陆无一惊叫出声,“大师兄是,是孤儿啊!是师父从小收养了他,他哪里来的父亲?!”
“我和他打了一架,最后被他一个法器拍在后脑昏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就在阵法边缘,也靠近悬崖。我想着这许是大师兄给我留的一线生机,便只能跃下悬崖……”彭远程眼泪再次流了出来,“我没想到,我还以为他对我尚且能留手,对师父也一定不会……我想错了,我,我……”
后面的事情估计与他自己之前说的大差不差了,只是没那么凄惨罢了。
众人一时无言,只几道哭声在屋子里断断续续的响着,最后单旗迈叹了口气:“陆青师弟这一生,作为观主将五蕴山发扬光大,作为修道之人修为也是极深,却不想,一辈子收的三个徒弟却是一个蠢一个坏,只余一个小徒弟……”
单旗迈话没说完,但众人都知道,明明陆无一是比晁阳还大一岁的年纪,却是将道法学了个半瓶子水咣当的样子。就算是重建五蕴山道观让陆无一去做那观主,在场之人也没有一个不担心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陆澜才决定留下来陪着儿子。
陆无一叫了一声就又摊在那里默默流泪,此时再听单旗迈这样说,更是惭愧的无地自容,只能呜呜哭泣,而彭远程则是满脸的悔不当初,没有哭声却一直流着眼泪。
陆澜坐在陆无一身边,双手死死的绞住头发不发一言,但周身都萦绕着哀痛和悲伤。
冷安心中微叹,抓着晁阳的手捏了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彭远程的做法,实在让人很无力。
哪怕这五蕴山的火真是彭远程放的也就算了,找到真凶揍上一顿哪怕悄默声的弄死也是活该,可……彭远程算不上什么大错,但偏偏如果他没这么自私早点把付春明的异常告诉陆青,那么五蕴山这一场灭门之祸,或可避开。
冷安正在想着,手就被人捏了一下,然后被晁阳反握住。他手心一暖,整个人刚刚紧绷的情绪也缓和了几分,甚至下意识的往晁阳那边靠了靠。
“好了,远程的错确实存在,但真正的凶手还没被抓到。”单旗迈敲敲桌子,“付春明,还有他所谓的那个……父亲。”
众人点头,现在真凶算是明朗了——当然,如果彭远程又撒谎的了话,那么事情还得重新算。
“刚刚无一说过,付春明是个孤儿,从小就被陆青师弟收养,那他这个父亲,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又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一点要尽快告诉警察,还是他们拉取付春明的联系方式发通缉令比较方便……”
单旗迈应该是做惯了把控大局的人,三两句就把事情捋顺又说了个清楚,同时给大家定下一步一步的规划,然后就散了会。
陆无一还在崩溃中,陆澜也不好受。两人现在完全是不想看见彭远程的时候,单旗迈就把彭远程留在酒店里,让自己两个徒弟看着他,而他则去和当地的道教协会负责人以及警方去做了联络,将案子的进展告知对方,并且让警察查了一下付春明的身份信息,看看他近期有没有乘坐什么交通工具离开。
事情被安排的井井有条,冷安和晁阳也领到了任务,要去陆青收养付春明的孤儿院查一下付春明的情况。付春明这个名字不是陆青给他起的,当年他进孤儿院的时候身上带着一个小牌子,上面就写着付春明三个字。
那孤儿院就在A市城郊,到也不远,只是耽误了一整个下午现在已经临近傍晚,但赶的快一些也能在天黑之前到达,两人便也不多啰嗦,出门上车便直奔地址而去。
“付春明的父亲……”晁阳看着手机上那个孤儿院的介绍,“当年给他打电话让他布阵的,也是那个父亲吗?”
“嗯。”晁阳蹙眉,似有什么事情想不通,对冷安的问话也像是敷衍般的回答,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似的,说了句“应该是”。
“你怎么了?”冷安干脆放下手机看向晁阳,“从刚才就不对劲,你一直在看单旗迈?他怎么了?”
“他从没来过A市,更没去过五蕴山和东玉公园。”晁阳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抖,“可是他……”
“他却连这两个地方相距多么远都知道……”冷安回忆起单旗迈在山上说过的话,忽然觉得毛骨悚然。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以为一切都只是平平常常的生活,却不知道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你,带着也不知是恶意还是好奇的窥探。
“他一直在给我们送东西,也和陆青师伯有联系。”晁阳似乎想说服谁似的,“就算没来过,他可能也知道这两个地方距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