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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夙夜在暗处施法,看着睁开漆黑眼眸的顾末泽,唇角勾起邪笑。
还不够。
他需要再添一把火。
夙默野恍惚从一片雪地里出来,惊魂不定地看着顾末泽,神情复杂:“原来,闻郁神魂一直跟着你?。”
顾末泽揉着右腕骨,猩红魂印若隐若现,伏魂珠察觉他的情绪,试图挣脱禁锢。
顾末泽压下翻涌而起的杀意,努力维持着冷静,低哑着嗓音道:“是,如何。”
夙默野顿了顿,在顾末泽错愕的表情下,露出愉悦无比的笑容:“我明白了,我知道闻郁为何要跟着你?了。”
夙默野轻笑着,对顾末泽一字一顿道:“因为失去记忆的闻郁,把你?当成了我。”
夙默野指了指自己的脸,再指向顾末泽,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血脉相连,你?长?得与我有几分相似,闻郁觉得你?熟悉,所以留在你?身边,其实,他真正想找的人——是我。”
顾末泽微歪了歪头,松开腕骨,魂印如血般殷红。
“你?再说一遍。”
“虽然有些残忍,但是,”夙默野微笑,好似一下想通了许多事,“他只?是无意识把你?当我的替身,他对你?好,其实是为了弥补对我的遗憾,你?,从头到尾,只?不过是我的替代品罢了。”
“别?忘了,我认识闻郁,在你?之前?。”
顾末泽阖眼,复而睁开,露出一双充满邪气的血色眼眸。
“我收回那句话?,你?今日,非死不可?。”
*
大殿门口,地板碎裂,一团土涌动?。
贾棠带着冰棺破土而出,尚未喘口气,被眼前?一幕吓得屏住呼吸。
宏伟的森罗大殿几近崩塌,殿内没有一样东西是完好的,两道打斗的身影快得不可?思议,而在眨眼间,一道身影率先跌落在地。
轰——
一声惊天巨响。
夙默野落地不及闪躲,遭受顾末泽自上而下的一击,翻滚数圈,“噗”得吐了口血。
贾棠看得目瞪口呆,单知道顾末泽强,不知道这般强。
对方可?是森罗殿主,竟然能把森罗殿主按在地上打,顾末泽还是个人吗?!
贾棠震惊之余,暗中鼓劲。
在顾末泽运掌凝结灵力时,贾棠望向受伤不轻的夙默野,不由绷紧神色。他心头带着莫名的笃定,这一击,绝对能要了夙默野的命。
贾棠握着拳头,在顾末泽致命一掌袭去时,已忍不住呐喊叫好。
这时,异变突生。
砰——!
顾末泽背部撞上坚硬无比的高座,连带座椅一起翻下,落地“噗”的吐出口血。
贾棠望着殿内一幕,微微睁大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夙默野骨戒碎裂。
一张灵符浮在半空,底下渐渐幻化出一个青年?身影,冷漠地替他挡下这击。
“神级符......师、师父.....”
整个大殿笼罩在令人窒息的威压下,贾棠颤着声,看向愣住的夙默野,又望向嘴角血未干,死死盯着灵符突然狂笑的顾末泽。
这灵符绝非天级之威能达,只?能是师父说过的神级,且看这身影,毫无疑问这神级符就是师父手笔。
可?是,怎么会?在夙默野身上,还为了救他,打伤了顾末泽。
这、这是疯了么!
贾棠瞧见?顾末泽血眸猩红,盯着青年?虚影笑到歇斯底里的模样,心底涌起浓浓的恐惧之感。
他直觉一向很准。
“师父!”贾棠倏地回头,掀开冰棺,将闻秋时抱出使?劲摇晃起来,“师父,不好了!快醒醒!快......”
贾棠尚未唤醒人,一只?手将闻秋时抢走了。
夙默野抱紧浑身冰冷的青年?,宛如陷入梦魇,不住呢喃:“我错了,闻郁,是我错了。”
他就说那日闻郁为何比平日弱些,轻易便让他们得了手,原来......前?一天耗费了大量灵力在神级符上,他真的以为这只?是一张闻郁随手画的灵符,结果竟然是神级。
神级......
“我错了,”
夙默野红着眼眶,死死抱着怀里青年?,沙哑着嗓音,“是我错了。”
在他身后,年?轻男子?望着这幕,俊容透出邪戾之色,血眸无悲无喜,眼神沉寂得好像一片死海。
“都该死。”
顾末泽抬手,祭出一颗环绕着血雾的万古魔珠。
千里之外的穷狱门突然颤动?起来,封印撕裂,数不清的邪祟如狂潮般密密麻麻涌入。
九天之上,风云巨变。
一场浩劫,轰然降临大陆。
第81章
如海浪般卷起的黑云笼罩夜空,数不清的邪祟从穷狱门缝中涌出,撕开鬼楼周围封印,在漂泊大雨中嘶吼嚎叫。
血色魔珠浮空,天地震动,所有人梦中惊醒,屋外恍若末日之景。
闻秋时醒来,对上一双冷沉的血眸。
他从未见过顾末泽那种陌生的眼神,像不认得他,将?周遭一切隔绝在外。
“顾末泽——”
闻秋时心头咯噔了下,不知发生了何事,但眼下风云变色容不得?多想,他喝了声“退后”,召来天篆,在顾末泽凶横灵力袭来的瞬间运掌推开周围数人。
“砰!”的一声巨响,整座大殿轰然倒塌。
“怎么回事?”
空中灵气收紧,郁沉炎手握仙图出现在森罗殿上方。
他眉头紧皱,眸光扫向大片废墟,不自觉地,第一眼瞥向其中身着淡墨衣袍的身影。
“阿闻?!”
闻秋时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嘴角挂着多年前的鲜血,手指捏决生涩僵硬,与顾末泽交手不过数招,便撑不住了。
“阿闻!”郁沉炎赶到,帮他拦下一击。
郁沉炎心惊肉跳,眸中闪烁着欣喜,未曾想到有日,还能再见这?般模样的闻秋时:“你、你可有受伤。”
“我无事,”闻秋时拧眉,望向凌空而立的身影,令人窒息的威压从上方传来。
顾末泽被伏魂珠反噬控制了,必须阻止他。
“别管这?里,快去穷狱门,”宛如结了冰的手变暖,闻秋时转了转天篆,逐渐适应灵身,“此处交给我。”
伏魂珠引得?穷狱门异动,已有邪祟窜入,郁沉炎用仙图可拦住邪祟出鬼楼,纵使一时半会难以关闭穷狱门,也能扼住邪物逃窜世间。
剩下的,便是收服魔珠。
郁沉炎虽不放心留闻秋时一人抵挡被魔珠控制的顾末泽,但邪祟乱世,由不得?他犹豫。
“你给我小心些!”
闻秋时点头,抬手将?灵力注入天篆,画符镇邪。
轰——
天地变色。
滂沱大雨泼洒而下,犹如灿阳般散着金芒的符纹铺展开来,照亮漆黑如墨的天空。
似曾相识的符纹让无数人为之一振。
“这?、这?怎么像十年前鬼楼异变,符主画出的镇邪灵符......”
“符主!莫不是符主回来了?!”
“不可能吧!”
天宗,浣花峰。
简素的木屋里,白衣身影浑身冷汗,一头青丝变得?如雪银白,蜷在床上毒发疼痛之际,察觉到外界动静。
盛泽灵捏指算了算,“噗”地吐出口血,视线一片模糊。
穷狱门出事了。
但他实在没有半点力气?相助,盛泽灵俯在床边,揪着衣襟,银发划过苍白如纸的脸颊,鲜血滴滴答答从唇角滑落。
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今夜。
盛泽灵意识朦胧的想到,气?若游丝间,感觉到灵气里有另一种力量涌来。
*
“你费劲心思,就是为了这?局面。”白无商盯着搅动风云的魔珠,“你到底想做什么,继续十几年前的夙愿打开穷狱门?”
“我要界外之力,”
夙夜闭目感受了会儿空中灵气,神色微松:“穷狱门没那么容易打开,伏魂珠最多打开半扇,否则我当年不会失败......不过顾末泽有办法,只是,他现在仍旧不愿。”
夙夜眸中划过一抹阴郁,望了眼打斗的两人,说服自己般叹口气:“不过此次目的已经达到了,总归是好的。”
说罢,他拂袖离去。
白无商不可置信道:“你就这般走了,不怕无人能拦住顾末泽,到时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盛泽灵岂能安然无恙!”
“我到希望无人能拦住他,这?里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
夙夜负手离去,留下一句嗤笑,“没出息的小子。”
白无商面露惑色,继续躲在暗处观看,半晌,终于明白夙夜何意。
闻秋时用三道镇邪符短暂控制住伏魂珠,再运转灵力与顾末泽对战,但面对完全释放修为的顾末泽,他尚不是其对手,不一会儿便有落败之势。
眼瞧打不过,顾末泽招招必杀,闻秋时暗道没法了,只能富贵险中求。
他以送死的姿态身影一闪,出现在眼神漠然的顾末泽面前,如恶狼般将人扑倒在地。
他的动作超乎顾末泽意外,顿了一瞬,朝他的灵核袭去。
闻秋时不躲不闪,临近死亡的间隙,低下头,豆大的雨滴沿下颌线滑落,带着丝丝夜间凉意,他在顾末泽薄削嘴唇吻了下。
近在咫尺的血眸微微睁大,顾末泽手掌没能袭向灵核,身形好似僵住,不可思议地看着闻秋时。
很快,怒火浮现在顾末泽脸上。
这?时,薄唇一凉,伏在他身上的青年又亲了下。
顾末泽怔了怔,看着朝他眉开眼笑的人,一瞬间,忘了身处何地要做什么,他愣了半晌,回过神后恼怒起来。
“放肆!”
他一掌袭向闻秋时灵核,哐哐哐的铁链摩擦声响起。
顾末泽一只手腕被铐上施了法术的玄铁链,体内灵力被封锁。
这?是闻秋时方才趁他愣神时的手笔。
闻秋时挨了一掌,无事发生,看着脸上突然露出茫然之色的顾末泽,道了声“睡会儿”,手落在他后颈一劈。
“本座......”充满寒意的两字未吐出,顾末泽被打晕在地。
顾末泽再睁开眼已是三日之后。
他从陌生的房间醒来,手腕戴着沉甸甸的玄铁铐,望了眼四周,狭长眼眸微微眯起。
这?是何处。
他不是走出穷狱门了么。
顾末泽检查身体,发现灵力被封,体内伏魂珠消失不见,脑海浮现出晕倒前的青年面容,眸光骤冷。
开门声响起。
闻秋时端着碗冒着热气的药进屋,走到屏风后,床上的人已经苏醒,在他走入视线的刹那投来目光,眉间冷戾未消,用一种怪异而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你是何人。”
汤药在碗里剧烈一晃,闻秋时停止脚步。
失忆了吗?
原著里,顾末泽确实有段时间失去记忆了。
闻秋时略一琢磨,道:“我是你师叔。”
师叔是什么玩意儿。
顾末泽多年未曾听到这词,心底冷笑。
“哐当”铁链撞击声响起,顾末泽修长的双腿换个姿势交叠,倚坐在床头,领口衣襟松松敞开,斜眸朝床边青年望去。
“师叔?”
他晃了晃浮纹闪烁的镣铐,拖着懒散无畏的腔调,“喜欢把师侄绑在床上的师叔么。”
闻秋时难得噎了下。
他是不得?已,顾末泽昏厥后,伏魂珠若有察觉冲破了灵符束缚,幸而盛泽灵及时赶来,助他封了魔珠。
这?边事了,穷狱门那麻烦大了。
加上后面赶来的楚柏月,四人合力,才掩下半扇穷狱门,施加层层封印堵住邪祟涌入,仙图锁了鬼楼,插翅难逃的邪祟被消灭干净,但不少邪物在郁沉炎来之前便逃走了,这?两日,已接连得?到好几处村镇被灭绝的消息,人心惶惶。
不仅如此,顾末泽身份泄露了。
他是魔君之子与拥有万古魔珠的消息传遍大陆,在修真界再无立足之地,人人除之后快。
天宗不能回,他带顾末泽在洛山暂时安顿下来。
等了两日人终于醒来,但性情变了些,不知是不是因为什么都不记得,他从顾末泽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似乎学会了隐藏,与以往有所不同。
“别着急,先喝药,”闻秋时将药碗递给他,“往事我慢慢讲给你听。”
顾末泽探出头,借着乌黑汤药扫了眼面容。
是他没错。
不过瞧着还没到及冠年龄。
顾末泽看完收回视线,没有接碗的意思:“你觉得?我会喝来历不明的东西。”
闻秋时觉得?有必要建立两人的信任,率先喝了口,这?药酸苦得他脸色发青,扭过脑袋吐了吐舌头。
“无、无毒。”
顾末泽眸光流转,不自觉落在他探出的小截红舌:“嘴张得?这?么小,谁知喝了没。”
闻秋时心道还挺警惕。
但这?药实在难喝的厉害,再来一口,药味能冲破他的天灵盖。
闻秋时喝不下去,死都不想来第二口,放下药碗,在储物戒里摸出红线系着的小魂铃。
他捏着细绳,在顾末泽眼前晃了晃:“这?是你送我的,记得吗?”
顾末泽感受到铃铛上的魂力,是他的没错。
但他不解,若是为了防止对方逃走,天涯海角都能找到人,只需往铃铛注入一丝魂力,何必在里面储存大量魂力。
如此,更像在耗费精力养魂。
闻秋时见他神情有所变化,放下魂铃,拿起药碗再次递去:“这?下相信了。”
碗凑得?有些近,顾末泽朝床侧撇过脸,一脸厌恶:“拿走,我不喝别人喝过的东西。”
闻秋时眉梢一挑,胡编乱造起来:“可我以前用嘴喂你喝过药。”
他话落,一道幽冷眸光落在闻秋时脸上:“你说什么。”
闻秋时吓唬道:“就是嘴对嘴喂过你,再不喝,想重温一遍吗?”
顾末泽一默,片刻玄铁上的符纹闪了闪,闷沉的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