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师父,没有了那个整天絮絮叨叨还一脸贱兮兮的喊他小溟的人了。
弦溟埋了徐来的本命武器,给徐来做了个衣冠冢,把四颗人头摆在坟前,在那坟前跪了整整三天,三天他一滴眼泪都没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他心里是难受的,但是他就是哭不出来。
三天后,弦溟把那四颗人头烧了,原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离开了那里。
弦溟后来又花了五年的时间突破到了金丹初期,然后就启程去了弦铭海。
在弦铭海的一个渔村里,弦溟打听了很久才打听到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徐来当年的猜测还真猜对了。
弦溟家里的人都是渔夫,父母有一年出海遇到了暴风雨再也没有回来,就剩弦溟和爷爷相依为命。两百年前大家都照例出船打鱼,弦溟和爷爷一起去的,结果就遇到与海妖相斗的修真之人,海妖最后发狂,爆发了海暴,所有人都葬身海底。
弦溟之所以已经过了两百年还能打听到这件事,就是因为当年那次海暴死了很多人,这件事一直被流传到现在。
而且弦溟的爷爷那时还是这个小渔村里的村长,弦溟的爷爷做村长的时候对村民很好,有时候村里人打不到鱼,弦溟的爷爷就把自己家里的吃的都分给村民,这个渔村的很多家村民都曾经被弦溟的爷爷照顾过,所以一直到现在这个渔村里的一些渔民还能记得,曾经村子里有过一个对村民很好的老村长。
不过弦溟没有打听到自己以前叫什么,他的爷爷以前叫什么。
因为时间太久,而且村里人都是喊弦溟的爷爷村长,后来是老村长,所以就把名字都忘了。
弦溟也没有多在意,在他心里,曾经那个与老村长一起相依为命的孙子,已经在海暴那天与老村长一起命丧海底了,留下的只有被那个人救了的溟。
所以知不知道名字已经无所谓了,也没意义了。
弦溟买了一艘船,然后就驶向深海,他想要找到那个救了他的鲛人。
弦溟在弦铭海的海域里飘了两个多月,弦铭海的范围内他都去了一遍,但是就是没有那个鲛人的影子。
弦溟就想,是不是他其实不住在弦铭海这里,那天只是碰巧路过?
尽管弦溟觉得有这个可能,可是他还是不想放弃,又在弦铭海飘了快半个月,终于在夜幕降临,西边天空出现上弦月的时候弦溟见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他下半身沉在水里,露出的上半身皮肤白皙光洁,上面的水珠晶莹剔透,一头墨色的长发湿漉漉的散在背后,垂在水里。
那双银灰色的眼睛依旧璀璨明亮,在月光的照耀下里面好似有着天上点点星辰,好看极了。一张脸清冷脱俗,美的不可方物。
弦溟有些怔住了,现在终于见到了,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鲛人看见弦溟愣怔的样子,竟然笑了,笑声清亮悦耳,在只有风声和水声的海面上非常清晰动听。那张美的脱俗的脸因为点点笑意也更加的亮眼,夺目。
“你不是想见我吗?怎么见到了又是这个傻傻的样子?你们人类都是这样吗?”那鲛人问道。
弦溟闻言有些惊讶,道:“你,还认得我?”弦溟看着那鲛人。
那鲛人听了弦溟的话又笑了,道:“怎么不认得,你这张脸小的时候长的就有点凶,现在长大了更凶了,一眼我就认出来了。”
弦溟听了鲛人的话脸瞬间一僵,声音有些磕磕巴巴:“我,我长得,真的,很凶吗?是不是,很,难看?”
鲛人闻言打量了一会儿弦溟,弦溟被看的感觉自己的脸都有些发烫了,那鲛人才又笑道:“还好啦,就是你的眼睛长得有些凌厉,不笑不说话的话就会显得很凶,其实你长得挺好看的。”
弦溟闻言,那张素来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居然有了一些羞涩和无措,俊脸都红了些。
鲛人看见弦溟现在的表情,没忍住又笑了,道:“我怎么就夸了你一句你就这么害羞呀?是不是你们人类都这样?还是从来没有人夸过你?”
弦溟不自在的移开视线,结巴道:“没,没有人夸过我长得好看,其他人,都很,怕我。”
鲛人闻言有些惊讶,道:“别人为什么怕你啊?就是因为你长得凶?”
弦溟想起了五年前花楼那件事,然后原本因为不自在和微微羞涩有了些人气的脸突然又阴沉了下来:“因为我杀了人。”
☆、第三十章
弦溟说完看着那鲛人,原本以为对方会害怕或是厌恶,结果都没有。
那鲛人只是微微惊讶了一瞬,然后苦笑了一下道:“如果因为杀人就要被人害怕的话,那我也应该被人害怕,因为,我也杀过。”
弦溟闻言怔住了,看着面前气质清冷出尘的鲛人,实在没有想到他居然也会手染鲜血。
想到这里,弦溟心里有一丝心疼,脱口而出道:“没关系,以后你有想要杀的人就告诉我,我帮你,你不用自己去做!”
鲛人出尘干净的脸上有着错愕:“你帮我?你听见我杀过人你不会讨厌我吗?”
弦溟摇摇头,毫不犹豫道:“不讨厌,永远不会。”
这下换鲛人愣住了,许久鲛人笑了起来,笑得声音很大,很开心。
弦溟就静静的看着他笑,看着鲛人脸上的笑容他心里涌现出开心和满足,很想就让面前之人永远这样笑下去。
等鲛人笑够了,才看着弦溟道:“我叫弦月,上弦月的那个弦月,因为我是在上弦月的时候出生的,所以我的阿娘才给我起名叫弦月。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溟。”弦溟看着弦月,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向来冰冷的眼中有着柔和。
“溟?海…我喜欢。因为我是鲛人,所以我喜欢大海,离开了海我会活不下去的。”弦月笑道。
弦溟闻言眼中闪过担忧,道:“你不能离开大海吗?离开了就会死?”
弦月摇摇头:“也不是,其实我早就已经到了化形期了,我体内的妖力可以让我像人类一样有一双腿,也可以让我离开水在陆地生活,但是我们族人的族规就是永远不能离开大海,不然会受到惩罚。”
弦溟闻言眼中闪过失落,没有再多说什么。
弦月看见弦溟眼中的失落自己的心里也有些闷闷的,于是道:“我虽然不能离开大海,但是我可以偷偷来找你,我挺喜欢你的,所以我下次还可以来找你聊天吗?”
弦溟听见弦月说的那句“我挺喜欢你的”就愣住了,眼中有着一丝惊喜,有些不确定问道:“你,不讨厌我?还愿意再来找我?”
弦月闻言使劲点点头道:“对啊,我不讨厌你,我下次还来找你吧?那我可以叫你阿溟吗?你可以叫我阿月。”
弦溟闻言心中欣喜,点头道:“好,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
弦月笑了,喊了一声:“阿溟。”
那声色清冷,但是语气却带着满满喜悦的笑意,尾音微扬,飘荡在无边夜色里,直直喊进了弦溟的心里。
弦月走之前给了弦溟一个银制的精美海螺。
弦月说,只要弦溟吹响这个海螺,弦月不管多远都能听到,那样他就知道弦溟在叫他。
从那天以后,弦月每天晚上都会来找弦溟,两人一起坐在船边聊天。
弦溟的船也没在离开过那片海域,反正他已经到了金丹期,不需要吃东西,船上也带了大量足够他使用的水。
通过与弦月每天晚上的聊天,弦溟也了解到了弦月说的他杀过人是怎么回事。
那是因为弦月族里有位鲛人姑娘被一个修真之人强行掳走,鲛人族的族长派人找了好久才找到那鲛人姑娘所在,那姑娘被囚禁了,掳走她的修真之人要把她拍卖。
鲛人族族长就派了三个人去救那姑娘,其中就有弦月。
弦月他们带着那姑娘本来都要逃出去了,结果被发现了,于是大战一场。
那姑娘因为战斗伤势过重死了,那修真之人一看死了,就把主意打在了弦月他们身上,下令一个都不能放走。
最后还是弦月冒着妖力枯竭的危险与那修真之人拼死一战才把那人杀死逃了出来。
两百年前那场海暴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发生的。
那修真之人死了以后,他的家人不愿意善罢甘休,带着许多修士赶赴弦铭海与鲛人族大战,那场大战最后因为鲛人族族长爆发了海暴才结束,也因此牵连了许多无辜的生命。
弦月说那场大战打起的时候,弦月就注意到了弦溟。
弦溟那时候和一个老人在一艘船上,周围还有许多其他渔民的船,都因为鲛人搅起的的水流而离开不了那片海域。
弦月说那时候的弦溟也是和现在一样一脸凶相,小小年纪看着冷冰冰的,所以他就注意到了他。
弦月说那场海暴害死了很多人类,他的心里一直都有罪孽。
弦月说弦溟的爷爷也是因此丧命,说起来他还是弦溟的仇人。
可是弦溟听了并没有在意,说万事皆有因果,因为人类贪图鲛人的珍稀,想要掳走鲛人拍卖,从而才引发了后面的海暴,真的追究起来应该怪那人修真之人,该怪人类自己贪心不足。
害死许多人要追究的话也是鲛人族族长爆发的海暴,与弦月没关系,所以他要恨也不会迁怒到弦月的身上。
两人就这样一起过了两三个月,弦溟每天晚上都会跟弦月说一些人类的习俗和习惯,弦月很爱听。海上的环境从原本夜晚的寒风刺骨,到了如今夜晚的微风不燥,海水也从原本的冰冷刺骨到了现在的清澈凉爽。
这天晚上弦月又来到了船上和弦溟聊天。
弦月下半身的鱼尾垂在海水里,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弦月的身上,那白色精美的鳞片好似发着银光,美极了。
弦月转头笑着看向弦溟,一双银灰色的眼睛温润明亮:“阿溟,听说你们人类的夫妻都是女的在家织布,男的出门耕田,是真的吗?”
弦溟看着弦月的眼里带着笑意:“以前是,现在大部分已经不是了,只是有一小部分还是那个样子。”
弦月闻言神情有些向往,道:“真好啊,感觉平平淡淡的很舒服。”
“你喜欢那种生活?”弦溟看着弦月,问道。
弦月点点头,道:“感觉你们人类的生活很舒服,不像我们鲛人,只能整天待在水里。我就特别想像人类那样,有个温馨的家,过着平凡的生活,很幸福的感觉。”
弦溟看着弦月,神情极为认真,道:“只要你想,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行。”
弦月闻言看向弦溟,弦溟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弦溟看着面前的弦月,心里浓烈的感情快要压不住了。
弦溟一双眼睛微微上挑,眼睛生的凌厉,此时眼神却是炙热的看着弦月,充满了侵略性,那眼神烫的弦月心滚烫滚烫的,扑通扑通直跳,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阿月…我,你知道吗?是你让我重生…你就是我的生。”弦溟看着弦月,眼中的爱意满的都要溢出来了,声音郑重又认真。
弦月闻言脸一下子就红了,手忍不住攥了起来,有些无措的不敢与弦溟对视。
弦溟看着弦月因为紧张而攥成拳的手,轻轻的把自己的手覆盖在了上面。
弦月的手微微有些冰凉,弦溟的手火热,紧紧的把弦月的手抓在手里。
“阿月,之前你说每个人的名字都要有一个姓,现在我知道我想让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
弦溟看着弦月因为羞涩微微发红的耳垂,觉得嗓子突然有些干,想喝水。
弦溟左手轻轻抚上弦月的脸,温热的手从脸颊滑到线条流畅的下巴,然后挑起弦月的下巴,抬起弦月微微低下头的脑袋,让弦月看着他。
弦溟神情认真专注,眼神灼热深情,郑重道:“以后我就姓弦,叫弦溟,弦月的弦。”
说完,弦溟竟然微微的笑了一下,就连他自己都有些错愕,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永远不会笑的,因为他从来没笑过,并不知道应该怎么笑,可是现在他很自然的就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弦月看得呆了一下,弦溟笑起来很好看。原本凌厉的眉眼笑起来的时候都变得软了一些,温柔又深情。
“阿月,你愿意让我做你的海吗?只你一个人的海…溟:海,弦溟:弦月的海。”弦溟眼神专注,期待的看着弦月。
弦月脸颊微红,银灰色的眼睛有些闪躲,支支吾吾的道:“你,你还说你不会说话…明明说出的话这么让人觉得…羞…”
弦溟目光温柔的看着弦月,认真道:“我是真的不会说话,只是因为你,因为你我才想说那些话。”
弦月现在觉得自己脸热的都要熟了,张了张嘴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就又闭上了。
弦溟看着弦月微微张开又闭上的双唇,眼神一暗,遵从本心的就吻了上去。
弦月觉得自己唇上一热,然后心突然就停了一下,随后剧烈的跳动起来,又热又甜又满。
弦溟闭上眼睛,温柔细致的吻着弦月,用他的双唇细细描摹着弦月的双唇。
弦月的双唇冰冰凉凉的,很软,很舒服,让他不舍得放开。
弦溟吻了弦月很久,尽管他觉得自己浑身燥热难耐,但是也没有深入的去吻,只是浅浅的吻着弦月的唇瓣就已经让他很满足了。
弦溟放开弦月,看着弦月那双银灰色的眼睛,那里的月亮上只有自己。
那天以后弦溟也知道了弦月对他的心意,两人蜜里调油的又过了几天,然后麻烦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