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劈我干什么。
那雷电只是对着他妖娆的扭了扭小屁股,惹的男人抿唇笑了笑。
然后就见苍阔的穹庐上空,响起了一道分外威严的声音。
——吾儿忘川。
男人脑袋歪了歪,疑惑的望着天空,指着自己,试着张口说话,试了好久,才发出了一个‘我’的音节。
他想说,你说的吾儿是指我吗?
——吾儿忘川,你因天地孕育的忘川河水诞生,自该为这天地守护平衡,净化污秽。
男人脑袋歪了片刻,想了想,对着苍穹上空拱手有礼的道,“孩儿忘川时刻禀记父亲教诲。”
就这样过去了几万年,画面一转,原本清澈的忘川河流变得血黄,无尽的腥臭气从河流里发出。
但忘川河的河岸两边,却长出了很多株茂盛的小野草,以及火红的花朵。
忘川河上也凭空架了一座石桥出来,那石桥上面,忘川提着一截树枝,凌空在上面提了三个血红大字——奈何桥。
提完后,忘川望着这奈河桥下忘川河里上下翻腾,发出痛苦嚎哭的厉鬼们,无声叹息。
天道:“吾儿为何提此桥为奈何。”
忘川:“心之所想。”
天道:“吾儿为何叹息。”
忘川:“无可奈何罢了。”
天道:“吾儿不该私自入人间界。”
忘川:“父亲,若孩儿不将本体流入人间界,旱魃出没,人间界大旱,人类怕是要灭亡了。”
天道:“人间界危机以除,吾儿成了三界河流之母,后果却是日日夜夜度化这些数以万计的阴鬼怨魂,吾儿可是怨过为父。”
忘川:“从未。自孩儿插手起,孩儿就知承担惩罚与后果,只是对苍穹有些愧疚罢了,原本的黄沙仙境,被孩儿弄成了阴风鬼府。”
天道:“吾儿秉性纯真良善。”
……
再眨眼画面骤变,无尽苍穹,阴风怒号,鬼声震震,黄沙漫天。
而那个谪仙般的男人,苍白着脸,背着手挺直身子,站在无尽苍穹下,听着来自于天道父亲的审判。
他身后忘川河里的所有厉鬼都在哭嚎,都在怒吼,就连血黄巨河都在奔腾咆哮,仿佛在为谁呐喊,在为谁抱冤,在为谁指责天道不公。
空旷苍穹下,出现一道旷古又严厉的声音,那声音震得身陷在巨河里的厉鬼们,顿时七窍流血,神魂震荡,抱着脑袋发出痛苦的哀嚎。
——忘川,你玩忽职守,亵渎神职,你可认罪。
——忘川认罪。
——忘川,你擅自生出七情六欲,祸害苍生,你可认罪。
——忘川认罪。
——忘川,念你净化万千厉鬼,苦守忘川河万年的份上,若你亲手斩死孽障,此罪便可既往不咎。
忘川望着他怀里瑟瑟发抖的小紫龙,以及脚边努力汲取水分,想将自己从地面拔出的小野草,他向来挺的笔直的腰杆,此时仿佛是一把紧绷到极致的利剑,眼看就要出鞘,一剑斩苍穹。
——忘川……不服!
——忘川不认!
忘川眉心的三点金色水痕越发耀眼起来,手中以黄沙为料,化出一柄利剑,带着破风锐响和破釜沉舟的孤注一掷,对着苍穹上空就是狠狠一剑。
这一战一打就是三天三夜,最终忘川为守护一直躲在他脚边的小野草,一招不慎,被天道降下的神雷劈中,黄沙利剑溃散成漫天沙土,消散在天地间。
忘川一口血吐在小野草上,浑身法力溃散,却还是蹲下身安抚的摸了摸小野草的叶片,歉意的对它笑了笑,“抱歉,弄脏你了。”
天道的审判也在忘川身后响起,判罚其入幽冥骨道承受白骨噬心之痛。
小野草被喷了一身的血,突然疯了一般的摇晃叶片,仿佛在怒吼让他赶紧跑,可忘川却摇了摇头。
勉强站起身,尝试再次凝聚黄沙聚成利剑,望着天道面色无悲无喜的道,“父亲,孩儿是忘川河自天地有感孕育而出,除非父亲让忘川河自我干涸,不若,只要孩儿尚存一丝力气和喘息,便战到苍穹尽头为止!”
天道:“吾儿何必为孽障如此!”
忘川只是摇了摇头,明白与天道言不通,不再言语,但手中的黄沙利剑却已再次成型。
小紫龙围绕着忘川发出阵阵龙吟,愤怒的对着苍穹上空喷出一道道炙热龙息,可惜它现在还小,在天道面前,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没什么力道,龙息自空中落到地面,落到小野草上。
小野草受了忘川河神的心头血,以及第一代紫金龙王全力一搏的炙热龙息,浑身的翠绿叶片发生了变化,先是变成了金灿灿的,逐渐又金红金红的,最后全身上下的叶片不见一丝翠绿,成了鲜红色,仿佛是血液一般的颜色。
忘川则是脸色苍白的笑了,因为小野草修炼出了金身龙蜒草。
而明显小野草的变化还没有停止,没一会儿苍穹上空传来阵阵紫色雷鸣,忘川望着头上的雷鸣,明悟,看来小野草已经有了神格。
他现在早就不是刚出世时般懵懂了,也知道了只要天地间有了九色雷云降下,那就是有神要诞生了。
所有诞生出的神,都是天道的孩子。
他忘川河神也是天道的孩儿。
现在小野草也是了。
小野草的茎秆开始拔高,逐渐到了将近两米高的时候,停止,幻化成了一个一身黑袍的男子,那男子眉心一点红艳妖异的彼岸花花瓣形状,身形较好,明亮双眸充满了怒火,面容刚毅,明艳张扬,脚下一大片火红的彼岸花生出,随着他每走一步,那彼岸花的颜色便越发耀眼红艳。
而苍穹也眨眼间凭空窜出了遍野的红色彼岸花,那些彼岸花都震颤着花身,伴着无尽黄沙,株株挺拔,绽放出最耀眼的红艳,仿佛在恭迎黑袍男人的到来。
忘川河神面上现了一丝笑意。
黑袍男子快速走到忘川身前,将他藏于身后,对着无尽苍穹就是狠狠一掌,无尽的翠绿藤蔓裹挟着带着尖锐利刺的彼岸花,迅猛的冲向了苍穹顶空,他周身红艳的彼岸花就像着火了一般,昭示着主人此时的心情有多么不爽和愤怒。
天道淡淡的道,“花神司青。”
每个被天地孕育而出的神,神位和名讳都是天道所赋予。
而小野草的神位和名讳,便是花神和司青。
司青则是没有停顿,继续抬掌朝空中打出一掌又一掌,艳红的彼岸花仿佛是赤练毒蛇的蛇信子,带着恨入骨髓的恨意和狠劲,明知是在做无用功,却还是不服的朝无尽苍穹发出猛烈攻击。
忘川则是抬头淡淡的道,“父亲,司青此时已经晋升花神神位,不再是孽障,您勿要赶尽杀绝。”
天道哼了一声,“天意如此,他命不该绝!但你需自去幽冥骨道领罚!”
忘川拱手,“孩儿忘川自当禀记父亲教诲。”
如当初他首次生出灵识后,对天道父亲所说的话一样。
无尽苍穹上空的阴云逐渐散去,忘川望着花神司青虚弱一笑,“恭喜你,花神司青。”
“司青的名讳真好听,神位也符合你火焰般张扬的气质,真好。”
司青则是微微红了脸。
忘川依旧去了幽冥骨道受罚,无论司青怎么拦都拦不住,司青英俊的面容上布满了伤感和无奈。
彼岸花如鲜血一般鲜红绚烂,与通向地府幽冥之狱的白骨之路相互依附,远远看去,就像是皑皑白骨和鲜血所铺就的炼狱之路。
所有在血黄巨河中受罚的万千厉鬼,随着狂涌的波涛起起伏伏,拿出各自珍惜万千的人间河灯,轻轻置于头顶。
万千河灯飘到半空,搭成一条明黄灯桥,给这漆黑幽冥照亮前方之路,也同时照在彼岸花上空,自发组成一条火照之路。
忘川披头散发带着神咒枷锁,却依旧谪仙如故。
他望着无尽苍穹上空的明黄灯桥,眼里闪过光动,抿抿唇,身形并未有片刻停滞,光着脚,继续一脚一脚踩在皑皑白骨上,身子始终挺的笔直。
突然一道火红身影,出现在忘川身边,双手同样带着神咒枷锁,微微歪头,满脸笑意又满足的望着忘川,眉心间的彼岸花花瓣也越发红艳起来。
——既然我无法说服于你,那便陪你走这一遭。
忘川望着司青,二人相互会心一笑。
目送着忘川河神和花神司青一步步走向深渊,迈入幽冥骨道,直到二人的背影消散……刹那间,苍穹遍野的彼岸花瞬间枯萎,所有引路河灯瞬间熄灭……
无尽苍穹下,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低低鬼泣,以及一阵一阵悲哀的龙吟在半空响起,仿佛在为谁送行。
……
简喜望着手中的龙蜒草,一时间浑身僵硬的一动不动。
没错,黄莺莺和谭子宥送他的礼物,正是一株货真价实的龙蜒草。
可细看,却又与画面中的花神司青的金身龙蜒草有些不同,至少眼前这株颜色是一层浅淡的红,看起来就没有花神司青的鲜红金身张扬,也没有花神司青的超凡本事。
简喜沉默片刻,待他将脑海中画面片段消化后,才合上手中装着龙蜒草的木盒,回过神来。
也是回过神来,他才想起,黄莺莺和谭子宥,现在夫妻二人在孟韶手下帮着熬汤,这样也好,毕竟当初鹜川可是要对黄莺莺下黑手的,有孟韶照照顾着点也好。
但,简喜蹙眉,突然想起来,既然鹜川能对黄莺莺下手,那作为他之前的下属槐素,恐怕也逃不掉被灭口的结局,他赶忙想联系槐素,但联系不到,又想到那洪啸的疯癫状态,总觉得槐素他俩之间有什么没说明白的误会。
他将槐素和洪啸这事说给了孟韶和胡三娘,没想到孟韶却道,“槐素我回地府后,就去查了她的底子。”
“你们可能不知道,槐素生前是人,并不是白槐花精,是被人活活弄死做成精怪的,就是因为洪啸,是被洪啸的仇人做的。”
“至于洪啸和槐素之间,记载的是洪啸出生时是民国时期,地点是旧上海滩,那时上海滩时局动荡,民不聊生。在他八岁的时候,他父母惨死强盗之手,他成了孤儿,被槐素捡到养了起来。”
“槐素当时是旧上海有名的纸活大家,芳龄十八,年纪轻轻一手剪纸却出神入化,一些法力低微的妖魔鬼怪,根本伤不了她,更不用说硬生生把她的魂魄从身体里抽出来,塞进白槐花树里了,”
“可是就这么奇怪,一天槐素突然就不见了,任凭洪啸将上海滩所有她平时出没的场子都找了遍,都没找到。”
“这么些年,洪啸时常不见人影,就是在四处寻找槐素的下落,现在看来,他当初选择进入警异司,也没准是因为槐素,毕竟警异司里的密档室里可是记录着不少这种东西的行踪。”
简喜摸着下巴,“如果这么说,那就能说明洪啸为何是一副疯癫状态了。”
不说他和槐素之间是什么感情,单单是槐素因他而死,就能将他折磨死,愧疚死。
胡三娘咧嘴,“看来这洪啸也是个老古董啊,竟然从民国活到了现在,那差不多跟黄莺莺是同一个时期的人,没想到竟然能一直保持着一副年轻的脸。”
简喜则是道,“很正常。”
警异司里不仅是有修炼几百年的老古董,更是有一些能力比较突出的精怪在任职,他们平时就是一起共事的。
孟韶临走的时候,提醒道,“小心槐素,也是因为槐素,我和胡三娘才特意来这一趟的。”
简喜怀疑,“不对啊,如果槐素真的是在为谁办事的话,那槐素当初就不该主动离开我家啊,她吃住在我家不是能更好的监督我办了我。”
不过简喜又想起了一件事,当初槐素在微博上装神弄鬼让他帮忙看事时,给他的感觉确实是比较邪恶。
所以他才不愿意答应她的请求,导致她将他倒霉哥哥给绑了画里去。
孟韶沉思了几秒,说,“没准是因为我和胡三在,她怕时间长了露馅,所以赶忙跑了。”
胡三很伤心,“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槐素姐姐,她一定是有不得已苦衷才会这么做的,她不会真的伤害简喜的。”
孟韶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被胡三太奶宠的连脑子都没了,人家给你煮个鸡腿,你就能把自己都给卖了,我天天给你熬汤喝,你怎么就不想想我也有苦衷呢!害你难道还能有苦衷!笑死人了!”
“那能一样吗!你熬的汤,三生石小胖墩和曼珠沙华姐妹都不吃,我是怕你伤心,我才忍着痛苦喝的!”
“伤心个屁,你去问问她们,老子给她们熬了么!再说,你说说槐素为什么接近简喜!还能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胡三娘突然沉默了。
因为她也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阻止忘川河神归位。
如果简喜一直不归位,那么地府的忘川河,就会永远是一副自我封禁干涸的状态,后果就是地府里带有怨气戾气的鬼魂,永远无法净化干净,地府和人间界会继续大乱下去。
更严重,甚至会造成人间界巨大灾难,生灵涂炭。
第53章 给你给你都给你
等孟韶和胡三娘走了后,简喜才后知后觉的想起问孟韶,槐素纸活大家是指的哪个大家,是民间普通的剪纸,像是剪窗花啊这类的,还是做纸活殡葬行业的剪纸,包括剪童男童女、金银元宝、发财树、纸棺材等所有死人用品。
像后者这样的,往往除了自己有一身剪纸本事,能以假乱真,有的甚至能点睛成真外,更有甚者还会与堪舆界的一些人保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