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没人就打算偷偷跑出来。
刚迈出一条肥爪子,就被人捏着后脖颈毛拎了起来,徒留她在空中胡乱瞪着四条肥爪子。
“胡三,你又偷鸡吃。”
胡三娘眼珠滴溜溜的一转,小爪子比比划划,嘴巴说什么也不张开,一张开鸡腿就要掉地了。
听见简喜的声音,一身白色素淡旗袍的槐素,从厨房端着一碗鸡汤出来了,她道,“少爷,这是夫人特意给您炖的鸡汤,说汤给您喝,鸡腿和鸡肉给胡三喝,你尝尝鸡汤吧。”
简喜:“……?”
这是亲妈?
肉给狐狸吃,反而自己亲儿子只能捞着点汤汤水水???
简喜放开胡三,就见孟韶也不知什么时候抱着个大马勺出现了,一见到孟韶,他就头疼。
这家伙是个嘴碎的,动不动就在苏柔那告状。
他去找郁衡那事,就是孟韶也就是苏柔女士口中的小孟,所说的,这才让他在郁衡面前丢了个大丑。
简喜叹了口气,瞥了这三个家伙一眼,无奈的道,“这么晚了你们三个都没睡,这是在等我?有事?”
胡三听了,连鸡腿都不要了,将嘴里叼着的鸡腿放下,张开狐狸嘴道,“槐素姐姐要走,胡三舍不得槐素姐姐。”
孟韶嗤了一声,“胡三,你是舍不得槐素的好厨艺吧。”
胡三耍赖,在沙发上打了个滚瘫着肚皮道,“孟大勺,我是喜欢吃槐素姐姐炖的鸡,可我更喜欢槐素姐姐啊。”
槐素对着简喜轻轻欠了欠身子,道,“之前将您哥哥撸进画里的事情,槐素跟您说声抱歉,今晚等您回来,是为了跟您告别一声。”
简喜沉默一瞬,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洪啸。我耳边日日夜夜回荡着族人们被火焚时发出的痛苦惨叫,我日日夜夜良心受到谴责,连觉得自己还活着都是一种罪过,只有杀了洪啸,槐素才能解脱。”
“凭你的能力,你是打不过洪啸的,别说你能不能找到洪啸,就是找到了,也只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孟韶沉着脸道。
“槐素姐姐,胡三去帮你揍洪啸去!”胡三挥了挥毛嘟嘟的肥爪子。
惹的孟韶又嗤了一声,“用你这么一身肥肉压死洪啸么。”
槐素唇角弯了弯,俯身摸了摸胡三,将她抱到怀里给她顺毛,温温柔柔的道,“谢谢你了胡三,不过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胡三舒服的打起小呼噜。
简喜沉思了一会儿,看向孟韶问道,“你知不知道洪啸是什么来历?”
孟韶不假思索的道,“不就是人间警异司的队长么。”
简喜摸摸下巴,总觉得这个洪啸给他的感觉不一般。
“槐素,如果你去找洪啸报仇,那相当于你得罪了整个警异司,警异司会动用所有力量来消灭你,你草木修炼成精不容易,不如就在我这里修炼吧,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毕竟警异司的形式做派,他还是挺了解的。
“少爷您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去意已决。”
“行吧,那这符箓你收好,到危及你性命的时候,这符箓会帮你的。”
接过符箓,道了声谢,槐素的身影就淡淡的消失了。
“槐素姐姐走了。”胡三失落的道。
孟韶毫不客气的道,“你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狐狸,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人家年龄没有你大的槐素,你也不嫌害臊。”
胡三娘不服气,掐着腰道,“我岁数大怎么了,我照样还是个宝宝,就跟蛋蛋一样。”
听胡三娘提起蛋蛋,简喜才想起来,他现在可是有个蛋儿子的人了,颠儿颠儿的跑到蛋蛋居住的房间瞧了瞧,见大白蛋裹着小毯子一动不动,睡的正香。
他又将门关严,重新回到客厅,这才想起来将今天发生的棺材事,跟孟韶和胡三娘复述了一遍,一人一狐狸听完都面色十分严肃。
孟韶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这事,反而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简喜,我和胡三收到地府诏令,要回地府了。”
简喜诧异,“你们不需要继续监督我了?”
“地府大乱,人手严重不足,地府好多恶鬼厉鬼已经逃窜出地府来到人间作恶,上头命我们和黑白无常一起,去缉拿厉鬼带回地府。”胡三两只后爪蹲坐在沙发上,揣着两只小肥爪子语重心长的道,“接下来没有我和孟韶在,你自己多加小心。”
简喜奇怪,“咦?你们不是负责监督我的么,怎么感觉反而更像是……”
更像是来帮助他关心他的?
眼前竟然还会惦记和嘱咐他多加小心了?
没等简喜说完,就见胡三娘翻了个白眼道,“怎么说大家也同吃同住这么长时间了,住出感情来了不行啊?!再说吃你家那么多鸡腿,真当我胡三娘是吃了就忘薄情寡义的那种狐狸啊。”
当年就是因为忘川河神给了她一根鸡腿,她记到了如今……
“走吧走吧,你们走了我也好清净清净。”简喜连连摆手。
等孟韶和胡三娘的身影也消失不见后,简喜望着空荡荡的房屋,突然觉得一阵失落。
他搂着大白蛋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边培养睡意边幽幽的道,“蛋儿子啊,还好有你陪着我啊。”
窗外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雨点非常有节奏的打在玻璃窗和房顶上,发出一阵叮叮铛铛的声音,就着雨声,简喜困意渐深。
雨滴将窗外的树木打的簌簌发抖,随着风吹动,树影斑驳,摇摇曳曳,仿佛窗户上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放在床头柜上,用鲛人泪做眼睛的龙头花灯,两只眼睛突然张开,望着窗外寒光一闪。
窗户上的人影陡然一惊,再次消失不见。
龙头花灯又重新闭上眼睛。
室内依旧一片漆黑、安静。
简喜感觉有点冷,裹了裹被子,将自己卷成个毛毛虫,徒留光溜溜的蛋独自在外。
蛋蛋抗议般的在床铺上滚了滚,最后还是苦于没手没脚,抢不来被子,只好可怜巴巴的又钻回自己的小毯子里。
……
清早起来的时候,简喜明显感觉气温变凉了,当真是一阵秋雨一阵凉。
他换了一身保暖的羊毛外套,戴好鸭舌帽和口罩,武装的严严实实,走在冷风里,冷的双手不自觉缩进袖子里取暖。
边走边烦躁的想,当初就不该给净虚这老头电话号码,更不该给他徒弟归林电话号码,给了倒好,一大早的就来扰人好眠。
真是烦死人了。
简喜没一会儿,就来到了净虚老头所说的位置,帝都沁春路八百九十九号新世纪写字楼下,此时写字楼下已经聚了满满当当的人,将楼下围个水泄不通,人声熙熙攘攘的。
“都中午了,怎么还不跳!”
“我看他也不敢跳,哗众取丑!”
“喂!你个窝囊废,你不是要跳楼吗!你倒是跳啊!”
……
简喜仰头,望着站在十八楼天台上的人,眼睛眯了眯。
看来这人就是净虚老头一大早拼命给他打电话,让他救的人了。
今早起来本来就气不顺,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很差,但现在看到这跳楼的人是从十八楼往下跳后,简喜心情差的就差骂娘了。
让他从十八楼徒手捉鬼捉妖都行,你让他一个身单力薄的人,难道去徒手接住从十八楼跳下来自杀的人么?!
这不是在搞笑么?!
要是他真徒手去接了,不给他压成泥就算他有本事了。
简喜无语片刻,心情更差了,黑着脸刚想给消防员打电话,就见已经来了。
……
各种奚落和嘲笑一字不落的传进吴泽耳中,众人丑恶的嘴脸,仿佛洒在伤口上的烈性毒药,毒噬了他本就脆弱不堪的灵魂。
吴泽站在十八楼楼顶,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目光有些涣散。
轻飘飘的小身板,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出去。
“你们都想我死。”
吴泽嘴里无意识的呢喃,白皙到能看清血管脉络的脚板,一步一步的朝楼顶边缘移去。
“要跳就赶紧跳,磨磨唧唧的!我还赶着回家吃中饭呢!”
“哈哈怂货!你倒是赶紧跳啊!我朋友圈都等着我更新你跳楼视频呢!”
“请你不要在磨叽了,赶紧跳了好吧!龟儿子,你都作到这份上了还不跳,你等着被群嘲吗?还是想被打脸啊!”
……
“我是该跳楼的。”
吴泽脚尖无意识的伸出楼顶外沿。
“孩子!”
听见这声粗犷吼声中夹杂的关心和着急,吴泽神情有片刻怔住,默默抬头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孩子!好孩子!听叔叔的话,不要在往前走了!”
男人一身橙色消防衣,腰上系着绳扣,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
“想想你的爸爸妈妈,想想开心的事,你还小,还没见识过这个世界的美妙,每一个生命都有他存在的意义。”
男人慢慢的朝吴泽伸出手,“相信我,孩子,人间很值得!”
吴泽微微歪头,有些质疑,有些犹豫。
“还跳不跳了,唉我说消防大哥,你跟他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就是,他不想活了你救得了他一时,你能救的了他一辈子吗?小心别把自个儿搭进去!”
“谁家有这样想寻死觅活的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你们闭嘴!”消防员石磊朝底下人群大吼了一声。
“啊!”
“啊啊!”
“卧槽,跳了!”
“啊!快闪开,别被砸着!”
人群顿时四分五裂,作鸟兽散。
简喜瞳孔猛的一缩,伸出双手飞快的朝楼底跑去,可往外冲撞逃跑的人太多了,反而将他冲的离楼底越来越远。
等他好不容易伸着双手冲到楼底下时,还是迟了。
砰的一声,吴泽呈大字型摔在了地面上,双眼圆睁,大滩大滩的血从身下快速流出。
消防员石磊愤恨的砸了一下墙面,手背皮开肉绽,明明可以的,就差一点点,就能救回他了!
……
简喜抿抿唇,脸色有些发白,给净虚打电话道,“死了。”
眼前这个名叫吴泽的男孩,还是死了。
他看起来才十七八的样子,正值青春大好年华。
他却没能救回来。
净虚叹了口气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关你事,简道友你不要自责啊。这已经是帝都这个月跳楼的第十八起了,每起都毫无例外的没救过来,也不知最近这是怎么了,最近帝都每个地方都有人在频繁跳楼,而且人间的怨气也越来越大,惹的人人都火气格外大,分外暴躁。”
净虚摇了摇拂尘,悲天悯人的道,“老道算了算,怕是人间有大劫大难了。”
简喜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怪不得他今早起来也跟着格外暴躁,看来地府大乱,逃窜出的厉鬼,已经在无形中影响了人间的气场。
……
冷。
好冷。
好冷啊,感觉自己要被冻死了,他实在是睡不下去了。
吴泽毫无预兆的睁开双眼,胸口极速的喘个不停,等气稍微顺了些,他僵硬的坐起身,慢吞吞的环顾四周,手臂僵硬的摩擦胳膊,真是太冷了。
他懵懵懂懂的想,自己不是跳楼死了么,怎么还会醒来。
他看了眼自己的身体,破破烂烂的,身体上还有着大片的血迹,环顾四周,原来是在停尸房,怪不得这么冷。
他慢慢起身走出去。
看守停尸房的老头正在打盹,吴泽冲他摆摆手再见。
他一睁开眼,就本能的有一股直觉引着他要去一个地方。
仿佛那里有什么人在等着他,他要快点到那里去。
停尸房的老头被他动作惊醒,看着从自己面前溜溜走到门口的少年,连忙喊道,“站住,你干什么的!”
吴泽没有回头,虽然已经到了秋季,可温度也比不得停尸房里,原先被冻住的伤口再次缓缓流血,他愣愣的看了眼正从自己身上滴答滴答流着的血,面无表情的道,“我是今天送进来的61号,阿伯再见。”
老头:“……”
61号不就是今天送进来的那个,正等着排队火化的跳楼少年吴泽么。
老头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好了。
简喜早早的就蹲守在了停尸房外,他听净虚老头说,帝都这个月跳楼的十八起事件,跳楼的男孩女孩岁数都是十七八大小,死了后都会诈尸。
净虚说让他最好也来蹲一蹲看,简喜就来了,没想到还真让他蹲到了诈尸现场。
简喜在吴泽身后慢慢悠悠的跟着,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去。
此时夜里一点钟左右,路边时不时的跑过几辆绿皮出租车,后半夜行人少,难得看见一个大活人,司机师傅主动停下揽客,撂下车窗,“小兄弟,去哪啊?载你一程啊。”
吴泽面无表情的摇头,语气平平淡淡的道,“我身上有些脏,不麻烦师傅了。感谢。”
师傅这才上下打量了一遍吴泽,吴泽穿的天蓝色牛仔裤和素白半袖,半袖腰部位置被蕴湿了一片,昏黄路灯下细看,能发现衣角边缘还在滴答滴答的流着血。
司机师傅的脸登时变了,一把加大油门开远了。
简喜见吴泽没有害人的心思,便也就放任他随便走。
好在走的不远,差不多走了个十来分钟就到了。
没想到竟然是他生前跳楼的写字楼。
站在楼底下,望着眼前楼顶上乌压压的人群,不,应该是说鬼群,简喜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在他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