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到母亲的自言自语越来越激烈。
“……应该带着衣服,钱,还得换手机,对,得换个手机……”她在身上胡乱翻找着,未果,又跪在地上翻茶几下的抽屉。
“妈真的不用了,我……”
“什么不用了?!”苏妈妈直接对苏宴吼了出来,一把甩开他阻拦自己的手,仰着头,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眼里晶莹闪烁着什么。
“你是我的儿子!”苏妈妈用攥在手里的银行卡胡乱点着胸口,声音歇斯底里,“你是我生下来的!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能让你去死!你快逃……我不管你做了什么,我不管你是不是喜欢男人,我只想你活下去!你是我的儿子啊……”
最后一句话让苏宴也有些破防,但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和母亲解释清楚。
“我没有杀人,妈,你能不能冷静一点?”苏宴俯身,单膝跪在母亲面前,看着母亲憔悴的样子,心脏像有无数根针细密的扎着。
他是个大人了,可还是让母亲这样不放心。
苏宴没有再控制自己的感情,弯腰向前,伸开手臂环抱住了母亲。
这是他成年以来,第一次主动拥抱母亲。
以往的他,是最不屑向母亲表达爱意和难过的。
哭鼻子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自诩大人的苏宴不想跟古板的母亲讲述任何烦心事。
但站在斑驳破旧的楼外向上望时,苏宴才恍然察觉自己内心最隐秘的角落藏着什么。
他奢望着一个尊重自己,懂得自己所作所为的灵魂。
母亲和君先生都是这样的灵魂。
【作者有话说:1,这一章反复写了好几遍,还是不太满意
2,每个人都要有跟过去和解的契机
3,苏妈妈的做法是错误的,不要学习
4,写完觉得好难过啊
5,提前晚安】
第108章 关地下室
等待母亲平静下来时,已经是清晨,楼下传来孩子们成群结队上学的呼喊声,苏宴像被电了一下,猛然回过神来。
看母亲直勾勾望着自己,苏宴抿抿唇,决定编个理由让母亲安心。
“我先去洗个澡,换件衣服。”苏宴站起身,往浴室走。
苏妈妈僵着脸点点头,没有任何表示。
洗澡的时间很漫长,足够苏宴洗掉一身血污,然后编造一个足以欺骗母亲的谎言。
带着满身水汽拉上浴室的门,苏宴穿着短了一大截的睡衣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苏妈妈正慢悠悠地收拾东西,蜡黄的脸上挂着倦意。
愧疚袭上心头,但想到这件事马上就要结束了,苏宴心一横,拉着母亲的手坐在了沙发上。
“昨晚,我室友喝多了,在酒吧被小混混堵住要钱,他打电话要我帮他,我就……身上的血是小混混的,我第一次见血,一害怕就跑到这里来了,本来没想打扰你的,谁知道你这么晚还没睡……”
苏宴解释完,苏妈妈依然一动不动,定定看着他。
许久,她沉沉叹了口气,“你真的……没有骗妈妈?”
“当然没有!”苏宴见母亲对自己的话半信半疑,立刻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我怎么会骗您呢?”
突然想到什么,苏宴一拍大腿,“对了,昨天下午你不是说要去我那边嘛,我还等了你好久呢……”
苏妈妈看苏宴恢复了常态,紧张的心情也稍微缓解了一些,她拍开苏宴的手臂,“去,没大没小的!”
苏宴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我去给你做早饭,吃完快回学校吧。”苏妈妈起身,嘴里嘟囔着,“吃不吃葱花饼?炒点土豆丝怎么样……”
“好好好——妈做的都好吃!”苏宴嘴甜了不是一星半点儿,惹得苏妈妈在厨房忍不住偷笑起来。
看着母亲拉上厨房的玻璃门,苏宴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机上,笑容渐渐消失。
洗澡时他认真考虑了一下昨晚的事情,决定把自己拍下的视频秘密发给君知谦。
好在他记得君知谦的邮箱号码,一番操作后,手机上显示“投递成功”的字眼,苏宴第一时间将自己邮箱的全部内容彻底清除后注销了号码。
做完整件事,他脱力般仰面躺在了沙发上,眼前是泛黄的破旧屋顶,困意不停向他袭来,最终在沙发上慢慢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苏宴的意识被阵阵寒意骚扰,他能感受到手脚的束缚,习惯性地动动右手,却没能如愿。
被绑架了?!苏宴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随后他动了动身体,果然也感受到了桎梏。
睁不睁开眼睛都是个问题,正在苏宴纠结的时候,他听到面前传来熟悉的声音。
“醒了,就别装了。”
装什么装?我这是害怕!
苏宴下意识张嘴,却在话语脱口而出的瞬间卡住,他忘记了,他现在不是君先生的苏宴,而是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苏宴只好乖乖睁开眼睛,面前的强光太刺眼,他赶紧眯起一条缝隙,从缝里看面前的男人。
这一看不要紧,苏宴身上更冷了。
君知谦逆光而站,身周一圈冷光的轮廓,虽然看不清楚表情,但苏宴能明显感觉到高压空气的凛冽。
君知谦没时间和眼前这个看上去滑头滑脑的小孩儿废话,开门见山地问,“说吧,视频是怎么回事。”苏宴呼吸一颤,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围安静的可怕,看样子整个房间里只有自己和君知谦两个人,苏宴抿抿唇,斟酌言辞,“能不能……先把我放开?”
话一出口,苏宴就开始后悔。
自己这句话完全就是自讨苦吃,君知谦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因为一句哀求就改变审讯方式。
不出所料,君知谦根本没有搭理他。
苏宴稳稳心神,重新睁开眼睛,适应了周围的环境,他的目光落在君知谦的脸上。
那张熟悉的脸和印象中的一模一样。
知道君知谦还存在,苏宴的心里涌起莫名的开心。
对他而言,君知谦早就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并非书中单薄的纸片。
如果要君知谦存在的理由是自己必须离开他,苏宴想自己肯定会照做。
他宁愿天各一方,也不愿虚实两隔。
“视频是我无意间拍到的,我不知道真假,但是我觉得,您应该不想这个视频流出吧。”
苏宴编了个不靠谱的谎话,观察君知谦的反应。
君知谦抬抬下巴,没有质疑苏宴的解释,而是问:“你想要什么好处?”
原来他把自己当成了索要好处的小报记者。
苏宴没有否认,而是轻轻笑了笑,语气转而犀利,“君先生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挑衅是对君知谦最没用的方式之一,君知谦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孩,打了个手势,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两名黑衣人,架着苏宴就往外走。
苏宴脸色刷白,他被吓坏了,用尽吃奶的力气挣扎。
就在他快被抬出门口的时候,苏宴忽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是周照南!是周照南让我拍的——真的是他!”
君知谦抬眼,缓缓踱步到苏宴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重复他刚刚慌不择言说出的名字,“周照南?”
“是!就是他!他要我拍的!”
“证据。”
苏宴卡了一下,张张嘴,气急败坏地皱紧眉头,“我白给我是友军,你还找我要证据?不能这么不近人情吧……”当然最后一句是小声嘟囔。
君知谦没理会他的强词夺理,自然认为拿不出证据的人不值得信任。
“带到地下室,关起来,继续审。”君知谦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极强的威慑力。
“不是吧,你来真的?”苏宴一边挣扎着一边回身看君知谦,恨不得冲过去扯着他衣领质问。
无奈两手难敌黑衣保镖,他被人结结实实地给控制了起来,嘴上都被封了黑色胶带。
君知谦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在苏宴的脸上停留,就算谈话,也只是单方面的仰视。
他没有认出自己。
苏宴这才知道君知谦对不在意的人有多不屑,他像具尸体被黑衣保镖拖进了昏黑的地下室。
没想到幻想许久的地下室play竟然在这种情况下无意间实现了,苏宴没心没肺地扯了扯唇角,认命般仰在椅子上,安静等待接下来的讯问。
【作者有话说:前段时间有个考试,所以鸽了这么久
恢复更新,提前晚安!】
第109章 逃跑
“劝你还是说吧,别逼我们动手,君先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一个手中不断甩动着蝴蝶刀的西装男挑眉笑着说。
不过比起他,旁边沙发上坐着的墨镜男明显更像黑帮。
墨镜男什么也没说,隐藏在黑色镜片后的眼睛射出寒光,直勾勾盯着苏宴。
苏宴心里打了个寒颤,抿紧唇,再三纠结后,他提出要和君知谦单独见面。
这样无礼的要求当然被拒绝。
被抓后关在地下室的第一天,没有什么监禁play,苏宴被打得很惨。
昏迷前,苏宴满心疑惑自己怎么不知道君知谦身边养了这么一群心狠手辣的绑匪。
奇怪的事情在他脑海里缠成了乱麻,很多事情都没有答案。
他是被一盆混着冰渣的凉水泼醒的,身上流血的伤口阵阵作痛,被紧紧绑住的小腿有些肿胀。
总之,苏宴感觉自己状态差极了,更可怕的是,他知道没有人会来救自己。
墨镜男冷着脸把碗里煮得稀烂的粥扔在苏宴面前,西装男按住苏宴的脖子,猛地下压。
苏宴反应迟钝,只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力量控制住了自己的脖颈,随后下半张脸被深深浸在了微烫的液体里。
是大米粥?苏宴下意识去捂住口鼻,可是四肢被反绑,苏宴只挣扎了几下,没能挣开西装男的控制。
“……嘿嘿,喂你饭都不吃?调子这么高?”西装男微微松力,把苏宴的脸从碗里拽了出来,仔细端详,有些可惜,“今天的饭不烫?”
说完,他作势还要继续折磨苏宴,却被墨镜男出声制止。
“够了!”墨镜男瞥了呼吸孱弱的苏宴一眼,“君先生不让动私刑。”
私刑……苏宴的大脑虽然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但他还是能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
如果说现在的是私刑,那么昨天的殴打,就是在君知谦的授意下进行的。
“呵……”苏宴故意发出微弱的气音,粘稠的米粒和饭汤顺着他的侧脸头发向下滴落,浑身散发着酸臭。
“你笑什么?!”
西装男被苏宴成功激怒,一脚踹翻了绑着苏宴的椅子,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吱地一声撞在玻璃茶几上,随着椅子的中心偏移,连人带椅子重重砸在玻璃桌面。
“哗——”炸裂的玻璃四溅,茶几下的东西也因为从上到下的压迫力飞到了别处。
茶几破碎声戛然而止,地下室越发安静。
西装男没想到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他愣了一下,快步走到苏宴身边,拉起苏宴对着肚子就是一拳。
“谁他妈让你乱动的!你找死——”西装男第二拳没能落下,他一回头,是被墨镜男拉住了胳膊。
“你干什么?!”
墨镜男攥紧男人的胳膊,压低眉头盯着他,“老大让你别惹事!”
语气中的警告让西装男愤愤地收起了胳膊,他咬紧门牙,把半死不活的苏宴连人带椅子拉到另一个房间,又折返回茶几旁处理玻璃碎片。
随着震天的关门声,苏宴慢慢悠悠睁开了眼睛。他低头,映入眼中的是扎在腹部的玻璃碎片。
玻璃碎片周围的卫衣上晕开红色痕迹,伤口不深,苏宴判断应该只是皮肉伤。
略微休息了一下,苏宴深呼吸了一口气,张开反绑的手心,右手中紧紧攥着一块茶色玻璃。
手指沿着玻璃边缘摸索一周,苏宴的手指被划出几道血痕,最终他找到了最锋利的一端,手腕最大幅度的上折,去触碰捆绑双手的粗麻绳。
苏宴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轻微血腥味,感受到胳膊的酸麻,他泄了气,瘫在椅子上,仰头无声笑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多么没脑子,多么铤而走险,可是情感却比理智先行一步,还自欺欺人的以为君知谦不会查到自己。
不,这是和过去不一样的。苏宴告诉自己。
过去是“苏宴”濒死前,赠予自己的被迫选择,而现在不同了,苏宴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想用真实的自己接触君知谦。
如果挣破所有阻碍,最终还能站在你的面前,告诉你我是谁,你会不会选择我呢?
苏宴想找到答案,他握紧玻璃切割麻绳的动力更足了一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响起拖着碎玻璃离开的声音,苏宴知道自己的时机到了。
他闭目休息了几分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割断了麻绳。
保险起见,他把一截麻绳系在了腰间,另一截缠在两手手腕上,充当防护。
当然,他也没丢掉那块碎玻璃,将它攥在缠着麻绳的手掌心。
这个时候活命要紧,也顾不得在意敌人的死活,能打一个是一个,苏宴提起一口气,摸摸索索走到了门口。
地下室构造很简单,苏宴曾经看过一遍,都记在了脑子里。
本以为这是没什么用的东西,苏宴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能用到。
推开门,外面一片狼藉,一地的碎片打扫起来很麻烦,苏宴贴着墙溜出房门,一步一步向楼梯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