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横,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女孩惨叫一声,抬手一巴掌重重落在苏宴的右脸。
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苏宴的右耳一阵强烈的耳鸣,右脸内侧是针扎般的疼痛。
可再怎样疼,都不如小腹中的抽痛来的强烈。
他不知道女孩为什么对自己有这样强烈的恨意。
恨到可以是非不分,连自己正常的话语权都被剥夺。
“苏宴。”
女孩似乎是冷静下来了,眼中波澜的恨意并未减少半分。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洁身自好,到处惹是生非!”
说完,女孩带着一众保镖离开了狭窄的杂物间。
走廊的光亮随着门被关紧慢慢减少,最终杂物间陷入一片黑暗,被绑在角落的苏宴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咚咚”的跳动声。
“不怕不怕……”苏宴咽了口唾沫,冷汗从他的额头渗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原因,他的腿有些发软,右耳的耳鸣更加强烈。
我靠我不会聋了吧……苏宴绝望地仰着头想。
不行不行我不能聋我还得靠耳朵给孩子挣奶粉钱!
苏宴努力向上错了错身体,让自己能依靠着钢管站稳,可仅仅是这样小幅度的动作,就让他气喘吁吁地挪了半天。
他庆幸那女孩没发现自己怀孕的事情,不然可能连孩子都不保了。
努力支撑起身体,苏宴的手指在钢管上摸索到一处凹凸不平的地方,他心里一喜,立刻把绑着双手的绳子移了过去,在上面用力地摩擦了起来。
虽然速度很慢,但还是有一些效果的。
不知过了多久,苏宴的头有些昏沉,双腿也打着颤,站都站不稳。
不行,不能睡……
苏宴用力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强撑着精神,继续摩擦着手上的绳子。
闷热的感觉从体内扩散到皮肤,随后直冲大脑,在苏宴的脑子里骚扰着理智。
怎么会这么热?苏宴皱紧了眉头,用力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
可惜在药物作用下这些都没有用,他整个人像被扔在火里,浑身上下难受的无法忍耐。
在残留着唯一一丝理智的危急时刻,苏宴把上半身向前弯,然后用最大的力气,把后脑勺撞在了钢管上。
剧烈的撞击让钢管发出“嗡嗡”的颤动声,苏宴能感觉到后脑勺有液体留下,疼痛唤回了他的些许理智,他又开始上下摩擦起绳子。
静谧的黑暗似乎要把他活剥生吞。
待在黑暗中的时间越长,苏宴心里的希望就越渺茫,他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现自己不在,会不会有人在到处寻找自己。
此时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名字。
但苏宴再怎么不清醒,也知道一个事实——君先生不在这里,他不会寻找自己。
意识到这件事,苏宴的理智好像在渐渐瓦解,泪从他的眼角流了出来,顺着脸颊,滴落到他柔软的肚子上,凉凉的。
他浑身疼的要死,他也怕得要死。
可是他无人诉说。
在这样的痛苦与绝望中,苏宴渐渐失去了意识。此时,两名保洁人员路过门外,其中一名Alpha嗅了嗅空气中甜腻的味道,对另一人说:“你有没有闻到Omega的气味?”
——
西城在年前发生了一起枪战,周家的银行被人抢劫一空。
这家银行本是周老爷子准备送给周照南的生日礼物,各种手续都已经办好,却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情。
抢劫案发生不到两天,周家老三周昊的府邸也被人袭击,安保人员死伤惨重。
袭击的人被当场击毙,有人认出他属于一个黑白通吃的组织——春山堂。
周家老爷子知道这事后,亲自见了警局局长,要求严查这件事。
君知谦刚刚开完会,从会议室走出来,韩秘书匆匆迎上来,说孙岐孙警官在办公室等他。
君知谦目光一凝,让韩秘书在门外听吩咐,独身一人进了办公室。
孙警官身穿制服,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听到开门声站了起来。
“你好,孙警官。”君知谦走过去,坐在了单人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看着孙岐,“孙警官有什么事?”
孙岐被君知谦一声一个“孙警官”叫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无奈一塌肩,“你就别揶揄我了,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这个警官怎么来的?”
孙岐有个当局长的爹,警校毕业就被分配到了城市里,年纪轻轻便有了令人羡慕的编制。
君知谦脸上浮起似有若无的笑意,他抬抬下巴,“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让你最近低调点。”孙岐拿出调查卷宗给君知谦看,“你的目的是引起老爷子的注意,现在虽然成功了,但我劝你还是收敛一些,万一老爷子真的以为你和春山堂有关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会让他查到的。”君知谦的手指摩挲了一下杯子外壁,语气肯定。
孙岐还有些担忧,又听君知谦压低了声音说:“在他查到之前,我会亲手解决春山堂。”
“亲手解决?!”孙岐瞪大了眼睛,觉得君知谦的话难以置信。
“那可是你母亲毕生的心血,你真的要……”
“她创建春山堂的目的就是让我长大成人,现在她做到了,春山堂,也就没了存在的必要。”
君知谦自动隐去了女人的另一个目的,那就是找周家老爷子报仇。
他早知道春山堂会成为自己道路上的隐患,但没想到君如黛竟然沉不住气主动向周家挑衅,所以他现在必须利用这个机会,把春山堂这个绊脚石变成垫脚石。
“你……想怎么做?”孙岐对君知谦忽然有了巨大的改观,他本以为君知谦是自己认识的富家子弟里最重情义的人。
现在看来,君知谦才是最会伪装自己的。
君知谦略微想了想,随后把韩秘书叫了进来。
“……这月二十五有骨干会议,参会人员有……傍晚在白桥餐厅聚餐,有交易。”
“这个不行,下一个。”君知谦打了个手势,示意韩秘书继续说。
“月末有例会,老夫人不参加,其他所有元老都参会,在晓风明月苑,有两笔交易。”
有交易代表着会带枪。
两笔交易意味着参会的人都会带自己的保镖和佣兵。
“月末这场来的人比较多,但相对的,难度也大。”君知谦深深看了孙岐一眼,“两个都给你,自己选。”
恐怖的黑帮集会被他轻描淡写的语气描述的像在菜市场卖菜,孙岐一时间也很为难。
君知谦思索了一下,继续说:“我建议选第二场。”
孙岐不知道君知谦意欲何为,便静静地听他解释。
“没什么原因,第二场会议来的人更多,你们可以一举剿灭春山堂。”
确实,正如君知谦所说,第二场会议所有元老都会参加,如果任务成功,对春山堂的打击会更大。
孙岐掌握了确切信息,临走前跟君知谦打趣,“……你可是春山堂下一任当家,对老大就这么狠?”
倚在门口点烟的君知谦抬眼看着孙岐,冷哼了一声,把烟夹在手指间。
“谁说我是下一任当家?”
孙岐一愣,随后笑笑,把烟从君知谦手里抢了过来,叼在嘴里,“行了,你不适合抽烟,让兄弟替你抽,今天谢谢了。”
君知谦勾勾唇角,“客气,月末还要仰仗孙警官。”
“放心吧。”孙岐拍拍君知谦的肩膀,转身向电梯走去。
一星期后,春山堂的元老和骨干成员全部被抓,袭击周家的劫匪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但无论警察怎么问,都问不出来春山堂背后的靠山是谁,他们好像接受过专业的洗脑训练,每个人都咬定春山堂上面没有其他主使——袭击周家只是看周家财大气粗不顺眼。
最后周家和警察只好作罢,匆匆处决了春山堂的犯人。
周老爷子从孙局长那里得知,君知谦为剿灭春山堂提供了线索后,非常高兴,将手中的几块地理位置优越的地皮送给了他。
君知谦却没要,只淡淡的解释这都是自己作为儿子应该做的。
周老爷子更高兴了,当着所有周家小辈的面提出了让君知谦尽快认祖归宗的事情。
一时间,周家风起云涌,人人自危。
【作者有话说:今天又是苏宴受难的一天,唉看着都心疼
君先生对自己人倒是蛮狠心
今天更的早了点,提前晚安!】
第72章 医院夜访
在周家聚餐结束,君知谦回家的车上,发现了苏宴所在地点的不对劲。
他捏捏眉心,给远平江打去了电话。
远平江没有接,君知谦破天荒地打了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第六次的时候,那边才有人接听。
“远平江?”
电话里传来跑动后的剧烈喘息声,“……苏,苏宴失踪了,我们在找他……”
“他还活着,确切定位,我发给你。”说着,君知谦将自己手机上的地图标记发送到远平江的手机上。
远平江那边安静了几秒钟,随后传来一声惊呼:“我靠!君知谦你怎么会有这么详细的地址?你监视他?!”
君知谦皱眉把手机从耳边拿远了一些。
“不是监视。”君知谦没有过多的解释,继续说:“找到他,还有把他带走的人,剩下的我来处理。”
远平江忽然明白了君知谦的意思,有些为难:“我已经报了警,警方介入,你是不是不好出手?”
君知谦凝视着汽车后排显示屏上的影像,声音愈发冷峻:“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帮我找到苏宴。”
沉默半晌,他又说了句“拜托了”。
被“委以重任”的远平江呆呆看着手机屏幕,这是认识君知谦多年来,对他为数不多的请求。
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渐渐从普通的朋友,转换成了真正的友情。
远平江很欣慰,嘴角不自觉上扬了起来,寻找手机定点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但当他打开杂物间的门时,脸上的笑容变僵,眼睛猛然睁大,被眼前这一幕吓得心跳慢了半拍。
“苏宴——”
昏沉的灯光下,一个人以诡异的姿势半跪在水泥地板上,手向反绑。
更恐怖的是,那人衣衫不整的身上,满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苏宴受伤的时候顷刻间传遍了剧院,莫先生立刻叫来了自己的私人医生团队,把消息封锁在了剧院之内。
好在经过一番检查后,苏宴的伤势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头部有轻微脑震荡,手腕处多处磨损,受伤的地方做了清理消毒,其他地方的伤并不多。
为苏宴验了血后,医生从他的身体里化验出了催发Omega发热期的药剂残留。
幸亏是远平江发现的他,如果是Alpha,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坐在病床边的远平江怔怔地看着苏宴安静的睡颜,假想了一下如果君知谦没给苏宴定位的后果,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找到人了,现在还没清醒,我在照顾他,放心吧。”远平江把消息发给君知谦,半晌没得到回应,便收起手机,专心伺候起苏宴。
音乐剧还没完全开始就有工作人员受伤,莫先生非常生气,当晚动用自己在斯坦福市的势力开始协助警察彻查这件事。
剧场被提前封闭,任何人都无法进出。
远平江怕苏宴夜晚清醒过来,决定留下守夜。
十点多的时候,每个人都回了自己的房间,剧场医院里安静极了,走廊里只有昏暗的灯亮着,气氛十分冷清。
远平江困得打着游戏还一直点头,病房的磨砂玻璃上映出人影时,吓得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阿谦?”远平江用力眨眨眼睛,起身问。
门外的人影动了动,抬手拉开了门。
君知谦的脸隐没在黑暗里,他一身风尘,一看就是下了飞机后顾不得休息,马不停蹄赶来了剧院。
他走进门,反手拉好,呼吸间都带着白色的寒气。
怕自己身上带着的冷气影响苏宴,君知谦并没有走近,而是停在距离病床几米外的地方,静静地看着苏宴。
“他睡着了,医生给他挂了吊瓶,一个小时前刚刚撤走,估计……再有一阵子就醒了。”
没听到君知谦的回应,远平江抬头,一怔。
君知谦的目光梭巡过苏宴微微青紫的右脸,落在他额头雪白的绷带上,那目光中,满是复杂的爱意。
说君知谦对苏宴完全没有感情,远平江是不信的——他认识君知谦这么多年,早就熟悉了君知谦的脾气秉性,能让他用这样柔情似水的目光看待的,只有苏宴一人。
看君知谦想靠近又顾虑太多的模样,远平江叹了口气,绕到君知谦身后,把他推到了自己刚刚坐的位置上。
“畏手畏脚的样子可不像你,什么时候这么窝囊了?”远平江笑着吐槽君知谦,随后拿起了自己的外套,“我回去睡一会儿,你陪陪他。”
有君知谦在这里,远平江放心不少,他再没眼力见,也知道不能在这里当电灯泡,还不如趁着一会儿回去休息一下。
病房的门再次关闭,远平江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周围再次陷入静谧。
君知谦收回目光的重新落在苏宴脸上。
这是他的Omega,是他肖想了很久的人,却被人欺负成了这个样子。
莫名的挫败感袭上心头,灰白了君知谦这段时间听到的所有赞美和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