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被子弹的弹片刺入的感觉并不好受。
其实按照那种伤口的程度，他不应该死的。
但是……命运就是那么的荒诞和可笑。
因为死去的人注定要死去。
所以他穿越的那一具身体，小炮灰“杜林”的命运在最早时就已经是既定了的。
他有些恍惚的眨了眨眼。
总觉得脸上还沾了点咸湿的泪。
那是主角攻孙东允在杜林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不肯撒手，留下的印子……
这个单纯的大个子……对自己的死，真的很崩溃啊。
杜林缓缓叹息了一声，眼圈突然有那么一点酸痒。
人皮纸又开始汇总着他在这个副本之中所得到的成绩。
【叮——检测——检测——】
【主线任务1：完成炮灰的心愿——】
【目前进度：100%——】
这个结果很正常。
因为原主的心愿非常直截了当——
【我要杀死我的导师梁瑞坤，我想要阻止接下来那一桩桩惨无人道的扭曲案件——】
这是第1个那么直白的对反派boss产生了杀意的小炮灰。
杜林开枪了。
也的确成功杀死了梁瑞坤。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梁瑞坤竟然在那一刻没有反抗，反而保护了自己。
明明说着绝不会让自己一个人独活的荒诞威胁，到最后却还是把那至关重要的子弹，用在崩了自己的属下上。
这个人真是……摸不透啊。
心思有了一分浅浅的波动，却很快抚平了下来。
紧接着人皮纸上的血字又开始翻涌。
【主线任务2：补全世界的真相——】
【目前进度：100%/0%【？】——】
杜林：…………
已经无所谓了。
这完全是基操。
主角攻孙东允到最后都含着热泪向他求婚了……至于主角受小表弟。
杜林顿了顿。
他微微眯起眼睛问，“小表弟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在副本之中离奇诡异的很。
在他被梁瑞坤逼得失踪5年之前一切都是正常的……
但回来之后，对自己的行为亲昵古怪，带着点病态的气息。
这副熟悉而又黏糊的样子……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在模糊的记忆长廊里，一个被层层的雾气掩盖了许久的诡异生物。
祂可怜巴巴的用触手缠绕着自己的腰肢，嗓音之中带着混沌不安的崩溃。
“ durin……求求你了，不要离开我，我错了，我再也不尝试【————】你了。”
“durin，我错了，真的错了……不要走……求求你。”
“我不能没有你、如果你走了的话，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我的灵魂会彻底枯萎……”
“ Durin——”
一只只触手巴扯着手指。
“我爱你啊、我爱你啊。”
“我舍不得伤害你，无论是在最初诞生于蒙昧时，还是到了最后，我都舍不得伤害你啊。”
“但为什么你为了离开我，甚至可以……”
那一句句颤抖的话就像是噙着血泪。
“甚至可以给自己捅上一刀，尝试着分解自己的灵魂呢？”
脑袋疼痛的很。
就像是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在里头不停的搅拌蠕动着……
【宿主！】
他听见人皮纸在呼唤他。
杜林猛然睁开了眼睛。
【人皮纸：宿主，那一位主角受……】
声音顿了顿，似乎是不知道怎么解释，干干巴巴的说道，【出了一点意外。】
【在原著的隐藏剧情里面，主角受范思遥从反派boss梁瑞坤的口中，得知自己的表哥早就坠海死了，心里崩溃了，被梁瑞坤利用了心防漏洞——】
【在他的心里埋下了一根暗线，注入了ta0c1，暗中控制了他，让他偷偷转移情报、在全民公投里推波助澜。】
【甚至连最后主角攻孙东允的死都和他有一点关系。】
但是现在……
那一位的分身也的确是按照原剧情走了大半。
却在最后一刻收手了。
自毁了。
因为……
他舍不得看你失败，看你为人性的绝望而崩溃……看你再一次的，像当初那样灵魂分解在他的面前。
那把刺入灵魂的刀……
那把在你的皮囊上留下的狰狞口部的伤疤……
都像连续翻滚的多米诺骨牌一样，让他在最后一刻惶惶不安的停手了。
因为祂爱你。
因为祂不舍。
黑发青年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也许是脑海内的疼痛拉扯着他，也许是因为……那些让人混沌不安的记忆，似乎慢慢要浮出水面。
最后的总评分出来了。
【叮——检测——检测——】
【综合角色扮演评价：s级——】
一如既往的s级。
但杜林看着那诡异的图标，在这一刻有些愣神。
他突然想起了在上个副本里……梁瑞坤曾经对那些愚昧坚守着正义的人，用不屑轻慢的语气念叨的神色——
“我并不喜爱这些愚蠢固执的人，他们迟滞的眼睛，只看得见自己可厌的悲伤，他们的心智一无所知，也无所欲——”1
仔细想想，他毁掉崩坏过那么多剧情线，这位深渊之主却仍然执拗地给予他s级的评分。
成为了分身口中最讨厌的，“那些愚蠢固执的人”。
为什么呢？
这样疯狂到极点的纵容……就仿佛是处于一种极度卑微的姿态，想要祈求他继续参与一个又一个的副本……
光影消散，杜林的手中又出现了三张卡牌。
【副本5：监狱里的情书：反派boss梁瑞坤——】
【副本5：监狱里的情书：主角攻孙东允——】
【副本5：监狱里的情书：主角受范思遥——】
第1张卡牌，白发男人倒在即将要沉没炸毁的船只上，右手虚弱呈圆弧状。
似乎是想要捏住什么东西，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满足的笑。
那隆起的大概是一个戒指的形状。
第2张卡牌，在直升机的万米高空上，孙东允抱着自己的尸体。
年轻的刑侦队长哭得格外难看，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
第3张卡牌，是在警局内，一个模样清秀的警官用手抠挖着自己的心脏……把鲜活的心脏摘了出来。
杜林看着这三张卡牌。
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了那么一点点难过的情绪。
如同石子打在水面上，荡起的一层层涟漪。
“对不起，durin。”
黏糊糊的声音……犹豫着在耳畔边响起。
“我还是很喜欢你……我不能没有你，我、我想给你一次机会，也想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杜林抬头。
当卡牌诡异的燃烧之后，他看到了一个无法言说的、庞大扭曲的生物。
第1次在火光之中看的那么清晰。
无数的肉瘤、人扭曲的头颅和眼睛、昆虫的身体……一切让人感觉到不适的邪恶丑陋的器官汇聚在一起。
如同是这个世界上最深的恶意。
却也最小心、最温柔地一步步朝着杜林攀爬而来。
这一路似乎非常艰难……那庞大身躯正被看不见的火光灼烧着。
像是要从自己的身上活生生剥离开非常重要的东西，龟裂岩石面一样粗糙的皮肤被层层的剥裂。
里头的血肉和骨头融化了一地。
杜林能够微妙地感觉到他身上的那种痛苦。
像是和他产生了一种奇异的精神链接。
仿佛他们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是一体的。
就是记忆相通的。
就是无可磨灭的、在黑暗之中混沌相拥，只有彼此的可悲生物。
那个诡异爬行的古怪生物，踉踉跄跄的来到了杜林的面前。
祂流着诡异的血泪，像是撒娇一般的说道，“好痛…… durin。”
“你能抱抱我吗、你能亲亲我吗， Durin？”
杜林下意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紧接着……那原本在他旁边的人皮纸，似乎在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撕扯。
一页一页的纸掉在了地面。
【……系统，我……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深渊之主他打算赌上他的一切，想要同化你。】
【宿主，下个副本、滋滋——下个副本——请务必要保持清醒，滋滋滋——】
【这是你最后逃离他身边的机会……】
带着点不舍和莫名的情绪……人皮纸的纸张被撕裂粉碎。
【祝你好运……宿主。】
…………
一串扭曲的文字深深的植入了杜林的脑海之中。
在那一刻，黑发青年终于明白了人皮纸口中的赌上一切，是什么意思了。
记忆即将被彻底替换和改写。
他会融入到下个副本的世界之中……
如果没办法挣脱、没办法清醒的话，也许就永远会被那个生物绑在他的身边，像是被迫依附的衔尾草……
双目无神没有焦距的，被那一圈又一圈的chu手禁锢把玩着手指，坠入看不见的深渊……
杜林打了一个冷颤。
这个结果实在太过可怕。
只要是想想，都让他的灵魂几乎颤栗起来。
…………
【副本预告——】
【副本6： father——】
【副本剧情：你是一个卑劣阴郁的小偷，偷走了你心爱之人遗弃的孩子，欺骗他你是他的父亲，用无比残酷的方式折磨他——】
【在一场意外死去之后，他化身成了红衣厉鬼，主动缠上了你，让你永永远远都不能离开他，和他在一起——】
第109章 father（一）
现实副本的疗养院内。
围绕着病房的草木葱茏, 渲染着沁人心脾的翠意，让人心头泛起无限舒缓。
而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一身警官制服, 身形高大而又英俊的男人, 抿着一张嘴唇沉默地撞了进来。
瞬间打破了疗养院的安宁和寂静。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火光。
如同黑夜之中，盘旋在路灯边上的萤火虫般, 明明灭灭。
这一位赫然是上个副本的刑侦队长孙东允。
“杜林……杜林。”
男人的脚步声，原本维持着又沉又稳的频率。
但在靠近病房时，一下子忍不住提起了速度。
心脏都发出了热切的跳动声。
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原本以为是永别，原本以为再也无法相见……
当时在猎猎作响的数千米高空上，听着上头螺旋桨残忍的呼啸声。
孙东允是真的绝望地在心里想着, 那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婚嫁……
抱着这样无助的情绪, 带着杜林的尸体跳了下去。
但他没有想到。
在意识被一阵看不见的火光激烈燃烧……痛得几乎要将灵魂撕扯揉碎之后，他睁开了眼。
真的出现了来生。
真的有了第二次机会。
虽然孙东允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是一个丑陋恶心的怪物的分身，而那个死去了那么多同事、发生过那么多残酷割喉案和爆炸案等犯罪阴谋的世界竟然是所谓的“意识”副本……
该说是悲哀还是幸运呢。
就像是看见自己小侄女在手机上玩过的庄园扮演游戏。
而自己和杜林, 也只是游戏上的一颗棋子。
但没有关系。
只要能够见到他……只要能够活着再尝试亲吻那清冷如月一般的眼瞳，孙东允的心就感到无比的满足。
只要能够碰到杜林。
就算自己只是一个提前木偶的分身，男人也认了。
几乎是带着无比炽热的心绪，刑侦队长一头撞了进去, 将病房的门打开。
…………
“好乖啊……我给你带上的戒指，你在【现实】里面仍然乖乖的保留着。”
“火化的石灰熔断了我们的肋骨……如果你想要的话，我身上的所有骨头、都属于你，宝贝，你想要什么装饰都可以。”
纯白的病榻旁。
一个银色碎发的男人, 近乎痴迷的一点点用唇, 印在杜林手指关节细腻的肌肤上。
那一枚粗糙的, 用两人肋骨打磨出来的戒指，搁在了他的下巴处。
刺出了一点血色，却没有半分阻挡住男人的动作。
湿漉漉的水色映在那捏得微微发红的掌心中……
“梁瑞坤！你还敢来？！”
在打开病房的那一刻，看清坐在杜林身旁的男人之后，孙东允英俊的面容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这个该死的老畜牲怎么也那么阴魂不散……
明明最后……明明最后要不是他的下属做出的幺蛾子，杜林会中弹而死吗？！
选择性的忽略了梁瑞坤死前对杜林的深情告白。
他下意识摸到了自己身侧的枪托带子。
刚打算拔出枪的那一刹那，梁瑞坤淡淡看了过来。
犯罪顾问的眼神很冷。
“就算这里是【现实】副本，孙队长持枪之时也要考虑清楚……”
他漫不经心地说到，“在这里我可是没有任何案底的良民。”
……良民？
孙东允几乎要冷笑出声。
梁瑞坤是个反社会人格的危险分子，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他愿意为了杜林在这个世界暂时收敛，也不过是扯了一层狡猾的老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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