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一张巨大的渔网,朝席真的后背张开……
“滋啦。”
席真站起身,转头去厨房拿水喝。
触须惊慌失措,溃散后又聚拢,倏地原路返回,躲回了祁渡的腺体里。
祁渡按着门缝,手指收紧,无形的气味在指缝间飘散,无法抓住分毫。
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刚才沾在触须上的点点香甜,将心底油然而生的遗憾用力压了下去。
然后他对自己说,没有下次了。
即使对方是alpha,也不能够这么做。
变态,你是真的变态。
席真对此一无所知。
他全副精力投入在作业上。
他从没想过,七天国庆假期,他竟然每天都在写作业。
第四天他写完老师布置的作业,刚松口气,祁渡就给他布置了新的作业。
题目就在祁渡送的练习册上。
他想抄答案糊弄一下,却发现答案已经被撕掉了。
本来以为祁渡是为了气他,故意把自己的练习册送给他,谁想到还真是专门给他买的。
祁渡说,这是他请吃饭的回礼。
席真没想到这世上竟会有这样恩将仇报的人。
他苦思冥想,终于想出回报的办法。
祁渡不是最喜欢学习吗?他就疯狂骚扰,一会儿“在干嘛有空吗没事啊随便问问啦”,一会儿分享个并夕夕链接,“是兄弟就帮我刀一下”。
反正就是那种会被挂到网上吐槽的奇葩模板。
回头翻翻聊天记录,席真自己都烦自己。结果祁渡虽然回得简洁,却很有耐心。
【看书。】
【有。】
【什么事?】
【哦。】
【好的。】
【已刀。】
席真:“……”
他不信邪,决定加大力度,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
嘟嘟声没响几下,电话就被接起。电磁信号轻微畸变,导致男生声音比空气传导更低沉。他没有说“喂”,而是直接喊了席真名字,问:“有什么事?”
席真胡诌个理由:“有道题目看不懂。”
“哪道?拍我看下。”
席真拍了道语文阅读理解,脑袋上冒出恶魔尖角:这种主观题,最适合无理取闹。
祁渡说完如何解答,他就嘟嘟哝哝:“可我觉得……”
祁渡教他要理解出题人意思,不要你觉得,要出题人觉得,他继续:“但是为什么就不能是这样呢……”
一来二去,席真感觉祁渡话越来越少,像是不想再跟他说话,才心满意足顺着祁渡说了句:“原来是这样,谢谢,我明白了。”
“没事。”
“下次我有不会的还可以问你吗?”
“……可以。”
“好耶。”
通话结束,席真自觉扬眉吐气,兴高采烈。
祁渡却目光沉了沉。
这道题他没有圈给席真做,为什么席真特地打电话问他?
是因为主观题没有标准答案,可以问久一点吗?
难道,他也想和自己多待一会儿。
还约好了下一次。
祁渡眉心一跳,没有再发散下去。
大家都是alpha,没必要想太多。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变态。
过完充实的假期,回到学校,虽然还要面对可恶的月考卷子,但有一件令人期待的事情,冲淡了少年少女们的烦恼。
那就是秋游啦。
这次秋游是去爬山,头一天爬到山顶,然后野炊,住帐篷,过一夜再下山。
光听描述就很诱人。他们要茹毛饮血!要席地而睡!要看星星!看月亮!要和偷偷喜欢的那个人肩并肩看日出!
青春的年纪,不光有中二,还有慕少艾。即使是钢铁直A,心底也有一个角落藏着风花雪月。
爬山这种消耗极大的运动,Omega或许会吃不消?适时地递口水,拉把手,是不是关系一下就亲近起来了呢?
这么想的人似乎不少。
这是贺晨星第八次劝退试图向顾超献殷勤的其他班Alpha。
Alpha一号送水两次,怕顾超无聊唱歌两次;Alpha二号送拐杖一次,自愿当人形拐杖两次;Alpha三号则直接邪魅一笑:“累了吧,别硬撑,到我背上来。”
要不是贺晨星及时把他劝走,也许九班同学能有幸目睹一起凶杀案。
——直到那Alpha确实回到了自己班队伍,顾超才把背在身后的手里握着的石块丢掉。
席真因此对他多了些赞许:“他要是再骚扰你,直接开揍。”
顾超点点头:“真受不了这种人,一知道我可能分化成O,立马变舔狗,明明我们根本不认识。”
席真沉思:“我怎么记得,之前有个人听到隔壁班杨澈分化成O,立刻打听了人家的个人情况,说自己说不定就能分化成A。”
走在后头的丁淮凑热闹:“这个人是谁呢?”
他旁边拄着树枝当拐杖的方朝默也附和:“对啊,是谁呢?”
几个人都心知肚明,存心调侃顾超,眼看顾超闹了个大红脸,善意地哄笑一声,就打算换个话题。
偏偏有个老实人贺晨星,苦思冥想半天,弱弱举手:“那不就是超哥吗?”
一瞬间顾超阴恻恻的目光就杀了过去。
贺晨星:“……没事超哥,做不了夫妻还可以做姐妹,啊!”
顾超卷起袖子揍贺晨星,贺晨星虽然傻了点,但也不乐意白白挨揍,拔腿就跑,顾超就要去追,方朝默连忙将“拐杖”递给他:“一寸长一寸强,戳他菊花!”
顾超黑线,但还是谢过方朝默,抄起武器,追了上去。
两个人打打闹闹地跑远了。
席真没凑热闹,按照自己的节奏慢慢爬。丁淮倒有点惊讶,看了他几眼,说:“真哥,你还挺文静的。”
第一次被夸文静,席真不禁陷入了沉思。
丁淮一直是个特别有责任心的人,他是班长嘛。
对班上这位全校出名的问题同学,他理所当然地要多关心一下。
因而他又道:“你最近跟祁哥处得不错吧?听方老师说,你数学进步特别大。”
席真默了一下:“如果你想,你也可以喊祁渡给你补课。”
丁淮一愣:“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神情微妙地一顿,“等等,为什么我的台词突然很像偶像剧绿茶心机女配?”
席真:“……”
方朝默理所当然地点头:“就是很像啊。”
“你他妈……”丁淮龇牙,“……哪边的?”
方朝默很欠地说:“不爽你来打我呀。”
宛如历史再现一般,丁淮举着根粗壮的树枝,追着方朝默跑了。
依然保持匀速的席真摇了摇头:这群幼稚鬼,他可不想做什么女主……
“他喊了我也不会给他补。”
席真一愣,缓缓循声望去。
祁渡一步一个脚印地超过了他,只丢下一句:“我没那么闲,猪。”
席真:“……”
虽然被骂了一句,但他意外的不生气,就是纳闷祁渡好像挺生气的。中午到了野炊地点,组队埋锅做饭,他带着点补偿的意思,主动找祁渡组队。
祁渡没立刻答应,问他:“会做什么?”
席真:“饭,菜。”
一般人听了肯定一脸黑线,但祁渡点点头:“那我负责生火。”
席真:“好的。”
分工完美,组队成功。
听完墙角的王孟羽跟花知景咬耳朵:“这就是走个流程吧,其实一早看对眼了。”
花知景:“你有空八卦,不如把火给生了。”
王孟羽叹了口气,蹲在地上,试图钻木取火。
他们这野炊,形式还挺原始,地上挖好了坑,提供米面、肉菜、柴禾、酒精,不提供火种。
老师和随行专业教官也只负责监督安全,不指导炊事技巧。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孩子们,被彻底难住。钻木取火远比想象中难,手心磨出水泡,也没见一点火星。
大部分小组还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角落突兀地传出饭香。
同学们:“?”
大家循着香味望去,只见席真握着个水果刀,熟练地切着菌菇,旁边的灶上,有条不紊地蒸着米饭,锅子上方袅袅地飘着白烟。
看上去一片岁月静好。
而他的组员祁渡同学呢,正坐边上的小板凳上,拿着个手电筒,把拆下来生火用的反光碗装回去。
同学们:“……”
大家都知道凸透镜聚焦原理,可谁也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于是纷纷有样学样,找起手电筒来。
结果四十几号人,只有五六组带了手电筒。
大家正要拆,已经装好手电筒的祁渡有点不解地问:“你们不能直接来借个火吗?”
同学们:“……”
一定不是他们脑抽,而是两位大佬气场太凶,让他们不敢相信还可以抱大腿。
被祁渡提醒,大家纷纷借火,欢天喜地地开始做饭。
然后时不时有烧焦的苦味传出。
等祁渡和席真饭都吃完了,还有同学在和烧焦的锅子作斗.争。
比如王孟羽和花知景。
这俩是真的生活常识为零,连蒸饭要加水都不知道。
他隔壁的顾超实在看不下去,把剩饭剩菜给他俩分了:“我们做的多,你们不介意,一起吃吧。”
饥肠辘辘的两个人非但不介意,还吃得很香。
花知景都流泪了:“超,以后你就是我心里最甜的O。”
顾超面无表情:“那你别吃了。”
花知景:“别别别。”
王孟羽谄媚地道:“你看小花,啥也不懂。咱超哥最A了,星星对吧?”
贺晨星啃着顾超烧的大鸡腿,连连点头。
早就吃饱喝足的席真在不远处悠闲看戏,余光无意间瞥见裴凉背上包,若无其事起身,往十班的方向走去。
呵,去找宋燃了。
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差,搞什么啊,不就是早恋么,有什么不能跟他说的,还特地瞒着他……
他带着点情绪地,垂着眼去了趟洗手间。
中途碰到洗好碗回来的祁渡。
他耐着性子打了声招呼,没说什么。
祁渡倒是多看了他一眼。
等他上完厕所,回到野炊的空地,肖老师已经让丁淮通知大家集合,继续下午的行程。
席真提起书包,正准备往队伍里走,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他诧异地回头,看到是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祁渡。
“伸手。”
“干什么?”
席真第一反应是有陷阱,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祁渡无语,一把抓住他手腕,强行把他手翻了个面,往他手心塞了个东西。
席真低头一看,是个草编蚂蚱。
“出来玩,别臭着脸了。”祁渡说完,就越过他,走进了队伍里。
席真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丁淮喊他名字才回神。他一下握紧拳头,感到蚂蚱硌着手心,小声嘀咕一句:“谁臭脸了?”
没人回答他,只有蟋蟀“唧吱唧吱”地鸣叫。那是蟋蟀在求偶。他手心不自觉发起了烫,甩甩头,走到祁渡身前,回到他的位置。
排他前面的方朝默回头看了他一眼,大惊小怪地说:“真哥,你怎么脸红了,今天很热吗?”
席真抬起眼皮,冷冷地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作者有话要说:蟋蟀:人类是不是也到了求偶的季节呢新年快乐啊诸位lsp!
第26章
下午继续爬山,很多人体力都跟不上。队伍行进得越来越慢,每爬到一个可以休息的平台,都有一部分人掉队。
到了五六点钟,已经有好多人哭着喊着要坐缆车。可惜在老师和教官们的催促下,他们拼命爬山,已经错过缆车乘坐点。
平时最可亲可爱的肖老师,此刻的态度也显得过于冷酷无情:“你们现在只剩下一个选择,那就是爬到山顶,否则只能一个人折返,独自面对黑夜降临后的大山。”
这话自然是在恐吓,学校怎么可能不顾学生的安危。但老师们的口径相当一致,天真单纯的学生们信以为真,哪怕双脚已经沉重得像是灌了铅,每走一步都仿佛在刀尖上起舞,大家也咬紧牙关,坚持了下去。
这才是这次“秋游”的真正目的,锻炼学生的意志力、忍耐力、以及挑战自我、挑战自然的魄力。
——甚至所谓“秋游”的备案,名字就叫《学生野外生存计划》。
要是有学生知道这个鸟名字,或许会怒而槽为《学生清除计划》……
毕竟大部分学生都因为长年累月的起早贪黑、伏案作业,身体一直处于亚健康状态,陡然接受如此高强度的锻炼,就好像生锈的机器强行运转,很快就感到超负荷,甚至濒临崩溃的状态。
继续前进了半个小时,学生们就着干粮和矿泉水,草草解决完晚饭。然后他们就被告知,还要继续爬三个钟头,才能爬到山顶。
人群怨声载道,叫苦不迭。
各个班的老师努力给学生打气,奇怪的是没有一个老师重点关注一下自己班的Omega,就好像他们并不因为性别有任何优待。只有还有余力的Alpha和部分体力好的Ba,跑去关照了面色惨白、看起来随时有可能倒下的Omega们。
有个班正好俩Alpha,俩Omega,接下来的路程,索性一个A背一个O。反正Alpha精力旺盛得一批,即使还没完全分化,那堪称恐怖的体力也已经显露出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