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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爱着的枕边人居然是自己的敌人,还杀死了自己的哥哥。子陌知道冯默生虽然不是因他而死,但是他却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毕竟他跟在墨玉身边,为他出谋划策。如今的苏子陌,早就不再是四年前的苏子陌。
如今的他,背负血海深仇,背负着一个皇家的秘密。
但是这些,子陌都不能对旁人说。因为没人信,因为他也不需要旁人同情的眼光。子陌原本以为自己已足够铁石心肠,可这些日子真的和八少在一起他才知道,他的心远远没有他以为的那般冰冷。
可是此刻,面对子玉的质疑,他却垂下了眼帘。而后他突然抬头,看着子玉,笑的云淡风轻,便是那原本平淡的五官也因为这笑容显得好看起来。只听他道,“他伤不伤心,与我何干。”
子玉脸上的笑容凝固。而后他冷笑道,“原来,在苏先生眼里,八少只是一颗棋子?”
子陌违心道,“是。”
子玉皮笑肉不笑“我这人,平素最是护短,青阳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兄弟,我是断断见不得他受委屈,伤心。”
“……”子陌毫不畏惧,与他对视,“将军想要杀我。”
“不。”子玉摇头,“若我杀你,八少肯定会更伤心。”
这是事实,子陌之于八少,正如宇文策之于他,爱之深,深入骨髓,他是宁愿折了自己的羽翼,即便会伤的遍体鳞伤也不愿意伤他分毫的。
子陌笑问,“那将军打算将我如何?”
“留在八少身边。”
“……”这次轮到子陌不解了。
子玉笑,这笑说不出的自负和狂妄,“我并不怕你给墨玉通风报信,便是你给他通风报信,我也自信我有能力能够胜他。我虽不知你是谁,又是因为什么目的来接近青阳……”他半眯着眼睛,危险的看着子陌,“你若是想要监视我,正如你所愿,监视好了,我并不在乎。但你若要伤害青阳,别怪我手下无情。”
“……”
“理论上,我应该杀了你。”子玉咬牙道,“若不杀你,对不起我那死去的兄弟。但是……”但是,青阳是他的兄弟,便是杀了一个苏子陌那些惨死的兄弟也回不来。何况,青阳好不容易从痛失大哥的悲伤中走出来,若再杀了一个苏子陌,子玉不敢想象后果。
其实设局引诱奸细出来的时候,他内心很矛盾。若奸细真是苏子陌,他该如何处置?
子陌看着面前霸气侧漏的青年,沉思良久,缓缓道,“青阳能有将军这样的朋友,真好。”
“……”
“只是将军既然已知道我是奸细,你还真的能将我留在军中?”
子玉咬咬牙,最终摇头,“不能。”
有道是养虎为患,就算他再自负,也知道养虎为患的危险,何况他深知眼前的人远没有他外表那般纯良无害。若没几把刷子,也不可能在墨玉身旁待这么久,更不可能被墨玉委以重任。他和墨玉交过手,知道这人疑心病极重,而且心思缜密,思维敏捷,却是个万万不好相与的人。
子陌笑了,“所以,我并不能留下来。”
“你打算回墨玉身边?”
“是”
“你要与虎谋皮?为何?”
“我的经历,只怕将军永远也想不到。我这么做,有这么做的理由。”
“若是下一次,战场上相见,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子玉皱眉开口。
子陌却笑了,笑的风情万种,他说,“将军,能有你这样的对手,真可怕。”若不是背负有血海深仇,他也想结交像子玉这样的朋友。
因为这人活的真实又纯粹,他虽对敌人心狠手辣,可对朋友却是肝胆相照,义薄云天。这些日子跟子玉他们相处,子陌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那是他曾经二十多年从未有过的。如果……可是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如果。
就像,他改变不了自己的身世,也改变不了这血海深仇一样。
谈话完毕,子玉的心情居然比来时还要沉重。正在他欲转身离去之际却被子陌叫住,“将军。”
“恩?”
“可否在给我三日时间。”
“……”子玉挑眉。
“我想和他,有个了断。”子陌咬唇,双目却坚定,他仿佛已做好了一个决定。面对那双坚定的眼睛,子玉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所以他点点头,消失在了子陌的视线中。
最后一刻,子陌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全身冰凉。
少爷问子玉,“找到了吗,苏先生是否就是奸细?”
子玉摇头,“不是。”
少爷如释重负,“那就好,那就好。”其实他和子玉一样,少爷心中也很矛盾,一方面他们想要找出奸细,另一方面他们极度不希望这个奸细就是子陌。因为,他们不想在给八少心中划伤一刀。
子玉看着少爷,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只是这笑稍纵即逝,很快消失。
三日之后,子陌消失。如同四年前一样,只是这一次他没有不辞而别,留给了青阳一封书信。说明缘由,说明他们缘分已尽,信纸上明确告诉青阳,他是墨玉派往子玉身边的奸细,他利用青阳对他的感情接近子玉,刺探情报。书信最后,他让青阳别再记着他,忘了他。
青阳将手中书信撕成粉碎,众人都很担心他,可是这一次青阳却恢复的极快,他看着众人担忧的脸,故作轻松的笑,“怎么,你们莫非还想看我大哭一场不成。”
少爷道,“你若是想要哭一哭,也未免不可,我一定不会笑话你。”
却被青阳很很鄙视一眼,“本少爷才没那么脆弱。不就是一个男人,像本少爷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上哪儿找不到比他苏子陌好看百倍的男人。”
“……”
而后青阳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再说,从今日起,我和他苏子陌再没有前缘。日后若是战场上相见,我也断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想起他死去的大哥,还有那些惨死在墨玉铁骑之下的兄弟,青阳若说不恨那是假的。他恨,恨苏子陌的绝情,恨苏子陌的残忍,也恨苏子陌的冷酷无情。
可他最恨的还是他自己,便是被伤的如此之重,心里居然还会有所期望,或许子陌如此做定有万不得已的理由。
常言道,要忘记一段感情最快的方式唯有开启另一段感情,可此时对于八少来说,没有什么比沉溺在战场上更能让他忘掉心中的伤痛。
八少很快振作,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伤痛,只是众人都清楚,再也不在他面前提及苏子陌这三个字。
子陌走后,墨玉的大军也撤退了。得了空隙子玉他们重整旗鼓,居然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子玉和墨玉之间的较量还没有结束。只是墨玉和子玉交战万分激烈之时,子玉这方却突然从天而降一群帮兵。
这群帮兵不是别人,正是消失许久的司令羽等人。
第144章 圣阳帝的心思
子玉正和墨玉交锋,目前两军交战已到白热化,子玉和墨玉二人都是难得的军事奇才,所用阵法也是精妙,只是不管双方阵法如何变化,彼此总能快速找到对手的破绽然后出击。墨玉因为有神秘黑衣人相助,几次都能在紧要关头扭转全局。如此交战,两军僵持不下,谁也不愿退让半分。
这边子玉和墨玉争锋相对,斗的你死我活。另一厢与卞国联盟的诸国也不间断向风云国发动进攻,只是其他诸国实力同墨玉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一时间倒也没有造成什么大的损失,也能够坚持片刻。
如今前线一片白热化,远在庙堂的朝廷之上的争论也是一片白热化。目前朝中局势分为两派,以宰相王涛为主的一派主张议和,而另一派冯汝阳一党主张进攻。因冯家长子默生殉国,圣上念在冯汝阳年龄已大,不适合在激烈的前线,不久前将他调回朝廷。此刻朝廷之上,两派吵的不可开交,吵的圣阳帝焦头烂额,大手一挥,让众人都退下。独留下圣阳帝一个人,难得寻得片刻安宁。
圣阳帝想到那总是精明的弟夫宇文安,便叫来身旁的人,让宣他弟夫进宫。自打宇文安上次给圣上很好的镇压了灾民,又给圣上捞的了好名声,如今圣上倒是对他另眼相看。有什么事情也愿意给他说。
如今圣上身旁,再没有一个能说知心话的人了。以前倒是有一个……仿佛想起了从前的事,圣阳帝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宇文安进来的时候圣阳帝的脸色正阴沉的厉害,宇文安心中惴惴不安,其实宫中派人来宣他入宫的时候他心中就很忐忑,他一介商人,不愿参与朝堂伤上的尔虞我诈。不过既然圣上找来,就算心中再不愿意他还不是的硬着头皮上么。
风间测见宇文安,朝他挥挥手,“过来。”
宇文老爷忙听话的走过去,风间测看他一圈,“你最近好像瘦了。”
宇文老爷嘿嘿一笑,“最近锻炼的比较勤。”之前施粥,他天天都在现场跑,整个人都累了一圈。后来总算将灾民的事情给镇压下来,宇文老爷又按照子玉所说,给这些灾民安排在他的田亩里干活,也算是人有所用,不至于造成这些灾民在城中作乱。有一份正当的职业总好过当流氓乞丐来的好?如此做法,不但解决了劳力的问题,还解决了灾民的收入来源。那些灾民到很高兴,心中对英明的圣上和宇文老爷更是千恩万谢。
既解除了灾民暴乱的隐患,又给圣上得了人心,如此做派,倒是深的风间测心。圣阳帝瞥他一眼,点头道,“你太胖了,确实该减肥。”
宇文老爷囧了一下,话说今天的圣上感觉画风不一样。而后圣上愁眉苦脸看着他,“今日朕有一烦心事。”
“什么事?”
“如今朝中有两派人马,一派主张朕跟其他诸国议和,还有一派主张朕进攻。”
“……”
“可是如今局势,冯家长子冯默生,他本是将才,可前些日子却战死沙场……”说到这,圣上脸上难得露出哀伤。抛开其他不说,冯默生的才能他很是认可。损了一员大将,圣上心中不心痛那是假的。
“那……圣上想如何?”宇文安小心翼翼问。
圣上白他一眼,“若朕知道,也不会在此刻头疼了。”
想他堂堂大国,怎可能向诸位之前诚服与他的小国低头?可若不低头,如今局势对他们很是不利,近几年圣阳帝身边损将不少,如今又失了一员大将,让圣阳帝心痛不已。
“我听说陛下启用了萧子玉?”
“对。”圣上看他一眼,仿佛想起了什么,问他,“你上次告诉我,你手下那个长工,也叫萧子玉。”
宇文安点头,脸上却挂着自豪的笑,“是,此人聪慧过人,心思缜密。他也正是如今统军大元帅。当日跟商人”借粮”的妙计便出自他的手笔。”
圣上难得开心道,“当日我便说,此人是个人才。”
正在这时,圣阳帝身旁的贴身太监万宝进来,在他面前轻声道,“陛下,有前线传来的折子。”
“哦?”
万宝道,“是萧子玉萧将军的。”
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圣阳帝喜道,“拿上来。”万宝将手中折子递给圣阳帝,圣阳帝初看折子,眉头拧成一团。信上子玉将当前大军的局势以及利弊分析的非常清楚,而且也写明了接下来应该从何处击破,他有条不稳,条理清楚。看了这折子,原本心中烦闷的圣阳帝一扫阴霾,指着宇文安哈哈大笑,“你啊你,当真是给朕培养了一个人才。”
“……”宇文老爷脸上一片茫然。
圣阳帝道,“没想到,一盘死旗,居然被他给盘活了。”
“……”见圣上高兴,又对子玉寄予厚望,不知为何,宇文老爷心中也很开心感动。他本来想跟圣上打听打听儿子的情况,只是看圣上又低头看起了子玉上书来的折子,不便打扰,便悄悄告辞。
圣阳帝此刻看着手中的折子,在看墨玉两个字的时候心口仿佛被什么狠狠地给撞击了一下,疼得厉害。
墨玉,墨玉。
这个名字,已有十余年没人在他面前提起了。
十余年前,一场大火将宰相府烧为灰烬。等他马不停蹄赶回来之时已是三日之后,偌大的宰相府一片灰烬,莫说一个人,便连一块完好的物品也没有了。墨玉的尸体被找出来的时候早成了一块黑炭,唯有胸前那块年少时自己送给他的玉石贴在胸口,彰显这具化为黑炭尸体的身份。
没有人知道当初看到那具尸体的时候圣上心痛如刀绞,他顾不得九五至尊的颜面,扑在那具尸体,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也没人敢上前拦着陛下。
依照圣上心狠手辣的性子,有人居然敢动他的人,此次定然要查清楚。可等到查到最后,却发现这一切都是阴谋。当初他带去给墨玉喝的酒是偏远小国上供的上好葡萄酒,而他拿的杯子也是小国上供专门配备喝葡萄酒的夜光杯,只是圣上不知道这杯子早就被人做了手脚,来这小国的王后正是左倾之的妹妹,只是一直以来被保护的很好朝堂之上的人们并不知道。当初圣上斩杀左府百余口人,又将左妃打入大牢,如此血海深仇左倾之的妹妹怎可能不为他报仇?她借由上供的机会,暗自在夜光酒杯中涂毒,原本想要毒死当今圣上,谁知道圣上心疼宰相,拿来同他共饮,当时风间测正欲讨好墨玉,便将夜光杯交给他让他品酒,自己则是用的普通杯子,谁知道阴差阳错却毒到了墨玉。至于放火烧了宰相府,却并非那左倾之的妹妹所干,而是另有其人。依照圣上眼里揉不得沙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