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溪舟嘱咐佑淳打电话给姚正业, 述说发现尸体的情况,还让他转达可能和那群暴/徒有关。
姚正业来得非常迅速,脸上带着可见的兴奋。
“尸体在哪里?!”他兴冲冲地问。
佑淳:……您那激动的劲要不收一下吧。
他指向那处荒地。
姚正业走到那半个坑洞处站定, 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躬着腰吐酸水的范明, 让下属拉黄条的拉黄条, 挖地的挖地,还有人把扔在地上的铲子给收了起来。
“你站那么远干嘛?”他高声询问燕溪舟。
“臭——”
多人协作的效率十分高, 短短十分钟, 地里埋着的人就被挖了出来。
尸身半腐不腐, 出土后的味道比刚才浓烈数倍有余, 那头刚刚缓过点劲来的范明“呕”了一声, 又开始吐。
燕溪舟又往上风向处又腾挪了数米远。
他们都是案发现场的第一发现人,他还得问话,这么躲着肯定不行。
姚正业拿燕溪舟没有办法, 但是他不怕范明,于是让下属把人带了过来。
“你看看, 认识吗?”
范明简直连胃都要呕出来了,迫不得已, 只能紧紧捂着抠鼻,斜眼看了一眼尸体。
这一看就愣住了。
尸体面部已经腐烂, 面目模糊,但那身衣服他认得啊!
这不就是被茅鸿卓带走的俞东佺吗?!
“东子?东子!”范明嘴也忘记捂了, 一步跨上前,被扑面而来的腐烂恶臭逼退, 只能站在远处满含悲怆地看着它。
“你认识它?”
范明不住点头,压下翻涌而上的反胃感,哑声说道:“是我……朋友, 消失了有一段时间。”
姚正业皱眉:“为什么不报警。”
范明不说话了。
姚正业打量他一眼,觉得里面肯定有事,不过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也就不再追问。
他打了个手势,让人把尸体放入尸袋中,带去给法医组验尸,其他的人先跟着一起回警察局。
尸体被带走,气味逐渐飘散,燕溪舟也就回来了。
“你们到底是怎么发现尸体的?”姚正业问。
燕溪舟眼珠子一转:“原本是来这里找人的。”
姚正业:……我信你个鬼。
“不信你问他啊。”他看向脸色难看的范明。
“……是的,我们原本是来找人的——找凶手!”范明说得咬牙切齿。
姚正业一愣:“怎么就找凶手了?莫非你知道凶手?”
“东子当初跟了茅鸿卓走的,就是他的手下!”范明一指燕溪舟,怒目而视。
姚正业满脑子疑惑。
燕溪舟翻了个白眼:“别听他瞎说,那人是我的一个租客罢了,欠债找不到人,这群人就跑我的地盘撒野。一群闹事的现在还在被看管着,一会儿你要去提人吗,我那里有监控录像。”
范明不吭声了。刚才他被俞东佺的尸体震惊得事了理智,如今却知道自己失言了。
两边各执一词,姚正业只觉得事情怕是复杂了,顿时头大如斗。
“算了算了,先回警察局吧。”
……
到了局里,姚正业知会上级后,把被关在燕溪舟公寓里的一群人带来警察局。
范明先被提溜进了审讯室内,燕溪舟和佑淳在外面等着。
没过多久,穆长云就来了。
在大厅见到燕溪舟,急忙走了过去。
燕溪舟不满地瞥了一眼佑淳,似乎在指责对方竟然把穆长云喊来了。
佑淳装模作样转头,当做看不见的样子。
“你没事吧?”穆长云蹲在燕溪舟面前,仔细打量他,见对方毫发无伤,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我能有什么事?”燕溪舟十分不高兴穆长云把他看扁了。
佑淳: ……您不如关心一下别人有没有事。
询问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穆长云埋怨:“公寓怎么出事也不跟我说?——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都被姚正业弄到里头问话啦。”燕溪舟道,“你说让茅鸿卓路出马脚,指的就是这个事啊?”
穆长云摇头:“不是。这算是意外发现。”
佑淳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什么露出马脚,茅掌门怎么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思索片刻,穆长云还是把他们的猜测跟佑淳说了。
佑淳越听,越是震惊:“不……不可能吧,不可能啊!”他连连摇头,“茅掌门德高望重,不欺暗室,绝对……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我不信!”
燕溪舟问他:“那你觉得穆盟主德高望重吗?”
佑淳看了一眼穆长云。穆长云是萧北的徒弟,萧北在江湖上素来以光明磊落著称,他唯一的徒弟穆长云更是年少成名,武功高强,更兼有足智多谋,是武林中年轻一派的领军人物,他说出口的话,佑淳自然是信的,但是……
他自以为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燕溪舟。
燕溪舟立刻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了,翻了个白眼:“你别看我,你们所谓白道的准缇二人组还做绑架人的勾当呢。”
佑淳满脸纠结。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内心跨不过去的一道坎。
准缇二人在道上的名声不说有多么响亮吧,但被提起来,还是多以称赞为主,谁知道来到了这个地方,竟然会因为区区的钱财而做了违法乱纪的事。
反观这个魔教教主,却是成了这个世界的官府承认的五好青年、先进市民……甚至连让人仰慕的穆盟主都站在了这个魔头的身边。
世界换了,仿佛连他们的身份都颠倒了。
现在穆长云更是告诉他,连正派的大掌门其实都是坏人。
这让佑淳怎么接受。
他的神色有显而易见的挣扎,树立了二十多年的价值观一朝被冲击,想要让人缓过劲来也是非常困难的。
燕溪舟道:“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干什么,只是想让你对今天的事情缄口不言,别抬着到处去说罢了。”
佑淳松了口气,又隐隐升起一股失落。
自己打从来到这里后,就一直为二人工作,甚至还因此一度被师父和师兄嫌弃,如今这么大的事,只是说与他听,而不是让他去做点什么……
燕溪舟不懂他这些弯弯绕绕的纠葛心思,直言道:“你这功夫在茅鸿卓面前就是个菜鸡,见到人后知道自保就行了,别没事巴巴地凑上去送人头,戏给我演好了,命给我保住了。”
佑淳万万没想到燕溪舟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当下就有些感动,正要接口,姚正业就出来了。
“燕溪舟,你来……你朋友来了?”他看到穆长云在,愣了一下,目光顺势往下,看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以及手上的同款戒指。
似乎一不小心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姚正业眨眨眼,目光转回燕溪舟身上:“你来一下。”
燕溪舟跟着姚正业进了屋子。
“怎么?”
“你跟那个叫茅鸿卓的人,真的只是租客和房东的关系?”
燕溪舟莫名其妙:“这不废话么,不然还能是什么关系?”
姚正业沉吟片刻,说道:“因为那个人有重大作案嫌疑,所以希望能搜查他的住所,如果你同意,那我们能省掉一步流程,办案的速度会快上不少。”他看着燕溪舟,在等待他的同意。
燕溪舟心道,什么重大作案嫌疑,这事肯定就是他做的,板上钉钉。
“当然没问题,现在就去吗?”
姚正业点头:“这样当然最好。”
……
去公寓的时候,姚正业没带太多的人。
公寓的一群外来人士早早就接到了通知,官府的要上门来搜查,让他们各自把兵器藏好。
一群人手忙脚乱,慌里慌张,有挖坑刨土的,有拆墙卸柜的,只为把官府禁止的管制刀具藏得滴水不漏。
等姚正业带着一群手下,跟着燕溪舟来到公寓时,就见一群年轻年老的人在门口等着,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们,目送几人进了公寓。
姚正业被这眼神看得发毛,忍不住问道:“这是在干嘛?”
燕溪舟随口敷衍:“他们没见过警察,来门口迎接你们呢。”
姚正业:……一群怪人。
佑淳打开茅鸿卓的屋子,两室一厅的小套间陈设简单,除了公寓原本就附带的设施之外,几乎没有看到什么私人物品。
但即便这样,也需要搜查。
姚正业带来的人穿好衣服鞋套,戴上手套,细细地查找了起来。
“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么一栋楼。”姚正业咋舌,抱怨道,“你都这么有钱了,怎么还总是问我们要奖金啊?”
燕溪舟白他一眼:“这楼又不是我的,是穆长云的,我只是暂时帮他管理。”
“哟,我还以为是在你名下的屋子呢。”
“是在我名下啊。”他说得理所当然。
姚正业:……那不就是你的了?
他心里吐槽,忽然又想起来刚才看到的两人戴的同款戒指,心中了然。
这就是有钱人的浪漫吧……跟这个比起来,先前送的小摩托好像真不是个事儿了。
他有些泛酸地想着。
忽然屋子里传来一声叫:“姚队!”一个警察捧着一柄短剑出来了,“你看这个!”
姚正业戴上塑胶手套,拿起短剑细看,剑开了双刃,他用剑尖轻轻划了一下防盗门,铁门上立时就出现了一道明显的痕迹。
剑非常锋利。
“鲁米诺反应做了吗?”
“做了,有血液反应!”
正在这时,姚正业的电话响了,是法医科发来的信息。
“刚才送来的尸体,我们用3D技术还原了伤口,做了个凶器的模拟形状。”后面附带了一张图片。
姚正业点放大了看,发现除了细节之外,凶器的形状几乎和这柄剑毫无二致。
“看来,这就是凶器了。”
第90章 姚正业一行人离开后……
姚正业一行人离开后, 燕溪舟才问道:“那个是凶器?可我怎么记得,茅鸿卓使的是一对金瓜锤?”
佑淳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是啊, 我都忘了!”顿了顿, 更是疑惑, “所以为什么搜出来的武器不是锤,而是剑?”
燕溪舟白他一眼:“当然是因为他不是凶手啊!”
“不一定。可能他确实是凶手, 只是盗了别人的武器用作嫁祸, 也可能是……别人嫁祸于他。”
说到这里, 穆长云沉默了。
莫非茅鸿卓还有同伙?能使出这招的, 恐怕对他的底细也是清楚明白。既然如此, 最大的可能就是一起穿越过来的这群人。
“剑已经被警方带走了,到时候查查指纹不就知道了吗?”佑淳挠头,“现在的查案技术可比我们那里高明了不知道多少。”
穆长云却没有他这么乐观。
能想出在茅鸿卓居所内放置凶器的嫁祸方法, 怕是已经笃定了即便对方找到这柄凶器,也没法查出除了茅鸿卓之外其他人的指纹。
会不会是是那个一直隐藏在暗处的人?
“不管如何, 想要知道这些,我们要赶在警方之前找到茅鸿卓才行。”
……
与此同时。
S市郊区一个不起眼的平房内, 两拨人正吵得不可开交。
“你明明说过可以把我们都救出去,你看看现在都多久了!一个月!我们功力尽失, 被关在那个地方整整一个月!”
“那我有什么办法,万玉宏被抓了啊!”另一个声音反驳, “你们关在里面,你以为我不着急?但门路在万玉宏那里, 他被抓了我就毫无办法了啊!”
这话是茅鸿卓说的。他正焦虑地来回走动。
原本万玉宏在的时候还好,有的是办法把人捞出来,谁知道在金蝉书院的人被抓的当天, 万玉宏就被警察带走了。
这个废物!
果然当初他没能杀死这个世界的穆长云,就应该知道了这人不中用。
茅鸿卓烦躁地抓抓头发。
一会儿回去,还得去找找那个人……
“唉,好像出事了!”突然有人说道。
一众人齐刷刷地朝他望去。就见这人拿着手机,把音量调到最大。
“……犯罪嫌疑人茅鸿卓正在被警方通缉,此人涉嫌一起杀人埋尸案,正在潜逃中,希望看到的市民积极提供线索,协助警方破案……”
茅鸿卓一把抢过手机。
屏幕上有一张他的照片,他的外形特征和大致的资料都被写在了上面。
再调开一些大型社交平台,通缉令都大大地挂在人人可见的地方。
茅鸿卓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什么杀人?他什么时候杀过人?!
“……你杀了谁?”金蝉书院的人问他。
“我没杀人!这新闻在放屁!”
不应该啊,怎么可能,他根本就没有杀人……茅鸿卓蓦地一顿。
是了,他想起来了,不久前那人问他要了个人,他随便点了一个人过去,后来再没有再见到。
他问起来时,那人说既然伤了穆长云,监控视频也拍到人了,肯定得让人出去躲躲。
他当时没有多想,心道这里不能随便杀人,那人心里应该也有数,就没再多问。
可谁能知道!!
“不行,不行……我得找他问清楚。”他有些焦急地说,转身就要往外走。
“不行,你不能走!”金蝉书院的人一把拉住他,“我们的事还没掰扯清楚,你现在走了,我们怎么办?!”
他们如今是不能回到公寓了,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