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岚摇摇头,难怪。
听他吹的天花乱坠,还把个卫岚说的跟神明一样,卫岚直想笑。
他本来不大喜欢听人拍他马屁,可他现在发现,莫良吹捧他的时候,他心里比吃了二斤蜜糖都要甜,都快要乐开了花。
所以说爱情啊,还真是容易改变一个人。
有一个江湖客,一直在听着他们这边的对话,忽然站起来,走到他们这桌,抱了抱拳,道:“在下崆峒派常青,但请指教!”
王朝、马汉立马变了脸色。
这吃饭就吃饭,哪里有这么来砸场子的?
莫良就站了起来,道:“不才在下也会使这三十六路游龙八卦掌,就由在下来接接崆峒派高手的高招吧!”
卫岚急忙拉住他,道:“还是我来吧。”
良子开挂有时限的,如果为了这种无畏的争斗而浪费掉保命的技能,岂不是得不偿失?
莫良却拍住他肩,在他耳边轻轻道:“这人是我请来的托。”
卫岚呆了一呆。
既然是托,那对方必然不会真的用全力和他打的,莫良也就没有必要开挂。
那人比划着请的手势,道:“在下这厢有礼了。”
他话音刚落,便已出掌。
这掌看得是虎虎生风,实际并未携带内力,只是个空把式。但内力这个东西,除非当事人和挨打的人才能知道对手用了几分力,外人是看不出的。
而且对方既然是托,自然也不会用全力出掌。
莫良右掌挥出,接下对方一掌,拆招数招后,忽然发出“啊哒”一声怪叫,对那人使了个眼色,便用力一推,将对方推了出去。
那人快速点了下头,发出连连惨叫,踩着太空步不断后退,最后撞在一张没人的桌子上,再双掌发力,把木桌震裂了——外人看着倒像是他被莫良内力所袭,将桌子撞烂一样。
莫良装成散功模样,走过去将他拉起,客气道:“兄弟,没事吧?”
常青道:“没事没事,多谢阁下手下留情!这游龙八卦掌真是厉害,小弟佩服佩服。”
来此打尖的客人都看着他们,发出阵阵喝彩。
便有人道:“各位捕快如此好的身手,难怪能抓住那臭名昭著的黑手团成员了!”
又有人道:“我小舅子就在衙门里当差。他都跟我说啦,那黑手团的妖女落在诸位捕头手里就像是落在雄狮手里的兔子,什么恶毒的手段都使不出啦!只有乖乖被擒的份。”
卫岚捅捅莫良腰眼,悄声道:“这也是你请的托?”
莫良道:“说话那个是咱邻居老王。哦,你一向不和邻居打交道估计也不认识。这老小子欠我几壶酒钱,我同他说,他只要肯配合我,酒钱我就不要了。”
卫岚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一名捕快骑马而来。
他下了马,先是对包龙图行礼,然后道:“大人,那妖女已经醒来了,说肯招供。”
包龙图一听,点了点头,道:“那我们赶紧回衙门。”
莫良他们便起身,将银子往桌上一扣,吆喝麦老广道:“老广,结账!”
然而麦老广从刚才开始,人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一个黑影潜入牢房。
牢里只有两个狱卒当值,包大人不在,他们便开小差,弄了十斤烧刀子,几个小菜,享受起来。
此时他们已喝醉,正满身酒气地趴在桌上,后脑勺对着外面,动也不动。
地上是打翻的空酒坛,看来他们醉的的确不轻。
可黑衣人还是不放心,一出手便攻在他们死穴,还探了他们鼻息,确定他们真的死了,这才安心。
可他在牢房中走了一圈,也没发现小莜的身影。
确切地说,是这监牢里根本就没有一个犯人。
黑衣人沉吟片刻,忽然惊道:“糟了!中计!”
他飞身离开牢房,刚一出来便蓦然停住。
牢门前已被重重官兵包围。包龙图还是一身便衣,负手站在队首。他的“四大金刚”分左右随扈在身侧。
就听莫良笑道:“老广,想不到你比我们还快。”
黑衣人眯了眯眼,却没有吭声。
莫良便道:“还是说,我应该称呼你一声摩呼罗迦?”
黑衣人摘下面罩,正是麦老广的脸。
麦老广平时给人圆滑世故的表情已不在,只剩下冷酷与肃杀。
就听麦老广冷冷道:“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他说这话时,竟连一点广东味都没有,竟然是标准的京话口音。
摩呼罗迦冷冷道:“不错,我就是八部尊者摩呼罗迦,你们是怎么知道是我的?”
莫良道:“马走日象走田,我们自有我们的办法。”
摩呼罗迦冷笑道:“好,很好。”
卫岚忽然道:“小心!”
摩呼罗迦已出手。
莫良比他还快!
飞身一跃,出掌迎上他的掌风。
摩呼罗迦一愕,道:“哼,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三十六路游龙八卦掌?你在我店里时我已看过了,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莫良道:“是呀,是呀,没什么了不起。”
他话音刚落,掌风忽然一变,一招“亢龙有悔”击出。
摩呼罗迦知道那三十六路游龙八卦掌不过是花拳绣腿,根本没放在心上,哪知莫良掌法忽然生变,一记降龙十八掌打了过来,他哪里能反应及时?
这掌莫良用了十足十的内力。因为他已知道黑手团的八部尊者都不好惹,所以他绝不敢轻敌。
打蛇打七寸,所以莫良这一掌就要将对方制住。
摩呼罗迦被打得踉跄倒退,“砰”地飞了出去。
卫岚纵身一跃,将他接住,出手便制住了他周身八处穴道。
直到摩呼罗迦像一根电线杆子矗立在地上不能动时,别人才知道他被点了穴道。
王朝佩服道:“哎呀,卫兄,没想到你指法功夫也这么出奇!”
莫良笑了笑,道:“那是自然!别看我岚子长得这样,其实他不但掌法出奇,指法出奇,刀法、剑法、棍法、腿法、暗器……总之十八般武艺他样样精通。”
他这口音,颇有父母向邻居炫耀自己聪明儿女的风范。
卫岚听罢摇了摇头,道:“‘别看我长得这样’……我长得哪样啊?”
莫良道:“我的意思是,别看你外表长得像个柔弱书生,其实呐,厉害得很。”
卫岚意味深长道:“哦?我柔弱?”
想起他在床上的气势,莫良道:“不弱……不弱……”
卫岚这才笑了。
说话间,摩呼罗迦的人已经被绑成了大粽子。
包龙图仰天吐出口气,安心道:“总算是顺利将他擒拿住了。”
当初莫良和他说这个计划时,他一直担心能否真的顺利将摩呼罗迦生擒住。
现在看来,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衙役已将牢房里的两具死尸抬了出来。
他们本就是死囚,罪大恶极,死在摩呼罗迦手中倒也不算冤枉。
包龙图下令将他们尸体葬了,又命令衙役把摩呼罗迦押进牢房。
另外,那间烧腊店也需要查封。
莫良道:“包大人,那我和马汉带人去一趟。”
等莫良和马汉离开,卫岚躬身道:“包大人,审讯的事就请交给属下来办吧。”
包龙图点点头,道:“那好,我让王朝陪你一起。”
卫岚道:“不用了,属下一人便已足够。”
他笑笑,接着道:“包大人放心,不出一盏茶时间,我必让他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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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第78章
不出半盏茶时间,卫岚从地牢里走出。
包龙图等在外面,问道:“如何?他是否肯招?”
卫岚笑笑,道:“包大人放心,已经知道狄月太子等人被囚禁在哪里了。”
虽然卫岚早已通过宝鉴知晓黑手团总坛究竟在哪里,但是想要完成剧情,他就必须得“真的”来审问摩呼罗迦。
摩呼罗迦的嘴自然比小莜还牢。但卫岚对付这种人,一向有他的办法。
包龙图心里自是欢喜,可他也知道,想从摩呼罗迦嘴里问出天王所在的黑手团总坛,自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想必一定要用上很多恶毒的手段,甚至比对小莜那套刑罚来得更恶毒。
骨气再硬的人,当你摧残了他的心智,他就算再硬也会崩溃的。
人一面临崩溃的边缘,就会像溺水的人去找救命稻草一样,只要你给他名为“希望”的东西,那些烂在他肚子里的话,他也会滔滔不绝地说出来。
皇宫大内的监牢里多半用的就是这种方法。
而他的老师李延昭,也对这种方法乐此不彼。
包龙图仰天叹了口气,迟疑着,道:“你让我感到很意外。”
卫岚笑道:“哦?”
包龙图道:“像你这样如风一样的男人,我本以为像那些太过狠戾毒辣的事,你是做不出的。因为根本就不适合你。”
他说这话并没有恶意,就只是单纯的感慨。
卫岚笑了,笑容里也没有嗔怪。因为这种事,他从小就已经很习惯了。
他道:“包大人形容我是风一样的男人,也曾有人形容我是像山涧一样的男人。”
包龙图点点头,表示赞同这个形容:“你的确像山涧一样,清澈,甘冽。”
卫岚道:“那么包大人是否知道,温柔的风、甘冽的水有时候也会变得冷酷无情的?”
包龙图:“……”
清风拂面,的确惬意。尤其是在炎炎夏日,你热得浑身冒汗,甚至巴不得把一身皮都脱了的时候,忽然有一阵凉风,你是不是会觉得很舒爽?很安逸?
可当风演变成风暴的时候,就没人能喜欢的起来了。因为它肆虐之地,只会带来灾难,只会带来死亡。
可是风就是风,它从来没有变过,只不过接触它的事物价值观发生了改变,所以才觉得,风变了。
水也是一样。
夏日的湖水和冬日的湖水,就跟清风和暴风一样。只是水就在那里,从未变过,变的是接触它的人。
卫岚道:“你们只道我是翩翩君子,可我有时候也会变得冷酷无情的。其实人这一生,都有几种面貌,否则别说成大事,他简直连活都活不下去的。”
包龙图吃吃道:“你……”
他忽然又闭上了嘴。
他并不是因此对卫岚厌恶,他只是为他而心酸。
他仿佛从卫岚的身影里看见了皇上。
跟在秋慕恒身边这些年,包龙图知道,他的人远不像他的外表那样羸弱。
为了巩固皇权,秋慕恒也不知做了多少肮脏的事,杀了多少无辜的人。
在他们十四岁那年,为了拔除张伯庸在宫里安插的眼线,秋慕恒以一班侍卫作饵,平白牺牲了他们的性命。
也许在帝王眼中,侍卫的命本就和蝼蚁无异。
可包龙图知道秋慕恒不一样,他晓得人命就是人命。
但他没有办法。
成大事者,就要不拘小节。
人这一生,要面临很多种牺牲。
这个道理,包龙图一向明白。
而这份觉悟所带来的痛苦,也只有秋慕恒自己能体会到,别人根本没有置喙的余地和资格。
包龙图没想到卫岚也活在这痛苦的漩涡里。
“你和皇上很像。”良久良久,包龙图道。
卫岚一怔,旋即笑了,苦笑。
看来他唯有把自己的家世背景说出来,才能在包龙图面前稳住自己和莫良的身份。
因为像他编出的这种出身,本不应该有这种经历的。
卫岚道:“我卫家是世家大族,家族势力如日中天,自然也容易树敌。所以我们家族世代从小就会被灌输如何用最简洁最有效的方法,铲除你的敌人。”
而这种方法,也通常离不开“狠戾”二字。
“自我少时起,就已经帮助我父亲做过不少这种事了。”
他第一次摧毁一个屡屡不听他们话的小世族,甚至逼得他们家主自缢的时候,卫岚才六岁。
有光就有影。
光辉的背后,是数不尽的肮脏。
只是世人只看得到光辉的外表,看不见内在的阴影罢了。
就像一朵盛开的鲜艳、美丽的花,你又知道它的根须下,有多少虫子在爬?
包龙图道:“可我记得你父亲已经归隐了。”
卫岚道:“嗯。他已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所以不听家族指令,离开了家——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我。”
包龙图点点头,又问道:“那莫良呢?”
卫岚立马道:“他和我不一样。”
他回答的太快,太急,而且他的神情也一下子变得很焦急,生怕别人会误会莫良一样,反倒给包龙图吓了一跳。
“莫良……莫良他纯净得就像冬日里的初雪,覆盖住所有尘埃,将世界染得纯白。他和我这种人……是不一样的。”
看着他这样的表情,包龙图终于明白,卫岚为什么会选择和莫良在一起。
对卫岚来说,莫良的出现就像他常暗世界里的一道光。
就好像秋慕恒和他一样。
光与影,本身就很容易为对方所吸引。
包龙图拍了拍卫岚的肩,心里虽然同情他,心疼他,可他绝不会把这样的情感表现在脸上。
因为他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并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怜悯。
“你做得很好,辛苦了。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便进宫向皇上禀告。记得一定要严加看管住摩呼罗迦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