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隐秘的爪牙。
砰
桌椅砸在地面的声音炸开,如惊雷轰动,让观众猛地一震。
伴奏推进,加里开始演唱。
他讲述的是一个故事
父亲因为赌博欠高利贷,酗酒后喜欢打人,经常将母亲打得体无完肤。妈妈伤痕累累,被打后会拿孩子出气,打完后觉得碍事,便将孩子关到柜子里。
砸东西、唾骂、哭泣,疼痛、冰冷、黑暗,是小孩每天最熟悉的东西。他蜷缩在衣柜里哭泣,却不敢出声,只能祈祷妈妈早点放自己出来。然后等啊等,等啊等……
后来,孩子长大了。
他成了家,发誓要对他们好。
现实是,他打了妻子和孩子。
损坏的桌椅、哭泣与求饶、这场景简直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看见妻子正倒在地上,鲜血满地。他看见孩子正跪在旁边,害怕抽泣。
他看见“父亲”正举着椅子,看着自己笑。
山姆死死盯着镜头,微微泛红的眼睛里,似乎带着无尽的怨恨。
然后,加里捂住自己的脸,狠狠扯开嘴角,森冷笑声传遍整个现场,偏执疯狂却又绝望。
旋律加快,加快。
女声的和音,将整个气氛上升到极致。
歌曲的最后,
男人自杀了。
重物撞击地面发出沉闷响声,这次却不是桌椅板凳,而是他自己。
观众看到这一幕,汗毛竖起,后背阵阵发寒。
他们不仅是为现场的表现力,更多的是为故事的内容感到害怕。
哪怕表演结束,现场灯光全部亮起来,他们依旧觉得毛骨悚然。
太黑暗了。黑暗又压抑,让人难受得喘不上气。
歌曲结束,加里表情恍惚地从地上爬起来,头上满是汗水。等到搭档来到身边,他慢半拍与搭档共同向观众席鞠躬。
掌声雷动。
牧旬回过神来,抬手跟着鼓掌。
不得不说,对方比上次决赛表现,简直是飞跃式进步。
只是……
牧旬目送加里离开,回忆着刚刚感觉到的信息,不禁陷入沉思。
这首歌画面感太强,细节太真实,比起目睹者,似乎更像是经历者。对方根据自己的童年改编,并且进行了延伸。
加里是那个孩子,他长大了,却发现自己性格上的缺陷,童年经历造成的影响太过刻骨,他害怕会变成父亲那样的人。
这首歌写的是他自己,而歌曲的结局,是加里对自己的审判。
如果成为施暴者,宁愿死亡……吗。
牧旬垂下眼睑,将鼓掌的手收回来。
主持人正在上面介绍最后一组,也就是牧旬与山姆的这个组合。介绍结束后,扬声道:“接下来,让我们期待他们的表现!”
山姆此时表情很凝重,虽然加里的节目很出众,但自己的也不差。
他目光坚定,站起身整理下衣服,回头看向牧旬:“到我们了。”
牧旬回过神来,站起身与山姆往舞台走去,正好跟走回选手席的加里擦身而过。
加里似乎还沉浸在歌曲里面,这次没有再挑衅,只是在路过的时候,轻轻瞥了牧旬一眼。
牧旬来到舞台上,说话介绍由山姆来做即可,他只是沉默着调整麦架,顺带收敛起那点共鸣,将心思投入到即将的表演里。
不管加里的经历过什么,会让人产生什么感受。
牧旬需要做的,是以最饱满的状态演出,将节目完美地呈现出来。
这才是对人的尊重。
只希望,这首歌能够让对方,产生一点感触与慰藉。
帷幕掀起,音乐奏响。
牧旬握住话筒,眼睑垂落,低低的吟唱飘出。
不同于加里那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黑暗。
这组的音乐,有压抑有挣扎、可更多的是光明与希望,更加偏向治愈与救赎。
不要放弃,不要恐惧,所有的困难都会过去,所有的伤口都会愈合。
你会找到自己的爱好,遇到懂得并值得的人,组建个温暖幸福的家庭。你可能还会养只憨憨的狗或者猫,在闲暇的下午带着它晒太阳。
加里坐在选手席,无言望着舞台。
此时他已经自动忽视其他人,只能看到那个握着话筒架唱歌的男人。
暖黄灯光倾斜而下,洒在牧旬的脸上,将那五官轮廓模糊些许。
一瞬间,夜晚那个戴着帽子、披着阴影歇斯底里的疯魔形象,与面前这位重合。
宛如暴风雨结束后,压抑在心头的黑压压阴云消散,一缕阳光从裂缝中探出。
悲伤、痛苦、愤怒全部不见了,
只有淡淡的、让人舒服的暖意。
细腻,轻缓,温柔、如溪水潺潺般流入心底。
原来说唱,还可以这样吗?
加里呆呆听着,不知怎么的,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orz
不知道零点能不能写出更新,我尽量准时!(不敢保证了qvq感谢在2021-01-2523:48:31~2021-01-2617:55: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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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温暖。
这首歌给人的感觉,就是平淡的温暖,是渗透进生活的点点滴滴。
加里想到小时候,被人随手送的半块饼干;
想到自己从家里跑出去,看到的漂亮日出;
想到在比赛无数次被淘汰后,第一次听到的赞美;
想到了很多很多。
那些黑暗生活里面被忽略的小小光点,突然就这么出现了。它们如此的小,如此的微不足道,却让他在黑暗的道路上,不至于迷失方向。给了他走下去的勇气。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等加里反应过来,他已经泪流满面。
该死的。
我可是加里,只有血汗的加里。
从那个家叛离的时候,就没有这种软弱的东西了。
加里抹掉眼泪,想要止住这丢人的哭泣,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
观众席里,此时也哽咽一片。
他们轻轻擦着眼泪,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干。真讨厌,都糊住眼睛了让我怎么看节目?
他们鼻子塞住,可是又怕大过用力发出声音,只能屏住呼吸,任由肺部氧气不断减少。
他们拼命忍耐着,生怕打扰到台上表演者,沾污了这如梦如画的节目。
终于,表演结束。
大家来不及鼓掌,都忙着解决堆积的系列问题。
一时间,抽泣声、擤鼻涕声、翻包翻口袋抽纸的声音,在整个现场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这种情况过于奇葩,从第一届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
牧旬他们的这个节目,造就了全新的画面,而它将在播出后,被网友称为不可或缺的名场面,只要提到相关话题,就绝对少不了它。
此时大家还想不到那么远。只是这画面着实滑稽,让牧旬嘴角忍不住弯了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借助手背擦脸的动作,将这不合时宜的表情给压下去。
“牧旬……”山姆呜咽的声音传来。
牧旬偏头,就看见张为了忍住不哭而像是在抽筋的脸。
着实鬼畜。
“牧旬qwq”山姆又唤了声,整张脸都皱起来。其实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涨涨的,想要叫叫对方。
见山姆这可怜巴巴的样子,牧旬叹口气,拍拍对方肩膀。
而山姆见状,顿时忍不住了,张开手臂就跟人来了个拥抱。“谢谢你,真的大感谢了。”
如果不是牧旬的帮助,他绝对不知道有这个方向,也绝对做不到像今天这么好。
可以说,这首歌就是因为牧旬才会存在。
牧旬没料到山姆会突然来这么一下,过了半秒,他拍拍对方后背算作安慰。
两人同时对着观众席鞠躬,象征着这次表演的落幕,也代表所有选手全部演出完毕。
这时候,导演表示让大家先休息会,稍后进行排名公布。
观众此时还沉浸在刚刚的节目里,没有走出来。
“后劲真大啊,我现在脑子还在回放。”
“妆都花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心里涨涨的,突然就泪崩,我好久没哭过了。”
“大难过了……不对,是感动……”
“这首歌真的好温暖,让我有种被理解、被治愈的感觉。节目什么时候播出?我要把这个片段保留下来,每天睡前都听,这样也不至于失眠。”
齐鹏听着旁边人的话,跟着抹了把眼泪。他原本对这个搭档是没有期待的,可没想到真正节目开始的时候,自己全程都在看对方,实在是大惊艳了。
对方叫牧旬,h国人?
齐鹏总觉得牧旬这名字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可眼下这种情况,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到底在哪里听过……
主持人出现,“大家久等了,现在请各位选手到舞台上来集合。接下来会公布最后的结果。”
加里来到台上,看向牧旬的表情很复杂。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按照顺序来到牧旬旁边站定。
“大家的表现都很精彩,让人印象深刻,接下来我们将公布成绩!”
为了调起大家的情绪,公布成绩的环节总是冗长,还致力于玩心跳,喜欢在关键时候停顿。
“亚军是加里,恭喜!”
加里抿唇,接过银牌和奖杯。
“最后的冠军是——”
“山姆!”
“恭喜你!”
山姆站在最高处,接过评委送过来的奖杯与奖牌,轻吻它们后将这些东西举起来,冲着观众席挥舞着。
“谢谢我的搭档牧旬!没有他就没有这个节目,也没有我!谢谢支持我的粉丝们,也很感谢大家!我爱你们!”
欢呼鼓掌从整个大厅内响起,彩条从自空中落下,镜头将画面忠实记录下来,象征着这一届决赛完美落幕。
前三名的选手,接下来需要接受采访。
后面基本就没有搭档什么事了,牧旬准备直接回去。今晚韩郁辛似乎没事,要是来得及的话,还能找他聊聊。
可刚刚转个身,就见几个记者围了上来。
“你好,这里想问你一些问题可以吗?”记者说。
牧旬愣了下,视线落在旁边的选手身上,往那边侧身些许,提醒道:“比赛选手在那边。”
“没错,就是想要采访你。可以回答我的一些问题吗?”记者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一遍。
牧旬点了点头。
“请问你的名字是?”
“牧旬。”
记者略微吃力地将这个名字重复一遍,然后继续道:“这位牧、旬先生,你作为山姆的搭档,对他有什么评价呢?”
“很有天赋,性格也好。”牧旬说。
“你们这次的节目受到大家的一致喜爱,能讲一讲是怎么创作它的吗?是什么让你们创作了这首歌呢?”
“确定立意选题,然后修改,具体可以去问山姆。”牧旬说。过程很复杂,讲起来需要很多时间,他选择甩锅。
“嗯……”记者没想到对方讲话如此简洁,简直把缩句能力用到了极致,顿时有点冷场。可是他并不放弃,继续询问:“请问你的职业是什么?作为山姆的搭档参加比赛,后面是想也在这方面发展吗?”
“我暂时在这里学习。”
牧旬又配合着回答了几个问题,结果看到又有几个记者走了过来。你们不是来采访选手的吗,来找我这个串场的做什么……
眼看着这些人目光灼灼盯着自己,似乎准备车轮战,牧旬决定扯理由遁走。
他一边与这些人打大极,一边不着痕迹往旁边移动。然后趁机脱离了记者群,往出口通道走去。就在快要离开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嘿,黑帽!等等我啊”
音量之高,声压之强,盖过周围杂音,十分清晰地传入众人耳朵。
艾伯特飞速结束记者的采访,就立刻去找黑帽。结果发现对方竟然走到门口,半只脚已经踏出去了。
这是准备走了啊,这走了我以后还怎么找人啊?这还得了?!
艾伯特整个人都不好了,也顾不上其他,下意识气沉丹田,用嘶吼的本身喊住人。
“黑帽,你等等!”
艾伯特担心对方没听到,一边跑一边喊,在来到牧旬旁边的时候抓住人,生怕对方跑了。
“终于逮到了。你这小子,想找你可真不容易啊。”艾伯特一边喘气一边道。
牧旬看着突然跑出来的艾伯特,没想起来对方是谁,“你——”
见牧旬有点疑惑,艾伯特解释:“有次音乐节,你被抽中上去唱歌,我就是那个乐队的主唱,还给你留了联系方式,跟你说如果有兴趣就来找我玩玩。还记得吗?”
说到联系这两个字,艾伯特就想到之前被损友纠缠的糟心事,不由带点咬牙切齿。
牧旬已经想起来了,也想到对方给的名片,似乎在回到家后,就被自己随意放在桌子上、现在不知道在哪个角落。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牧旬调整表情,打招呼:“当然记得,艾伯特先生。”
见对方还记得自己,艾伯特内心悲愤少了点。“大有缘了,回头约着聚——”
“牧旬先生,你是黑帽?”
“刚刚你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