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压从四面八方传来。
齐月燃首先回神，冲着黑衣兽人怒道：“你们做了什么！”
“这还看不出来吗？守城阵法已破，兽族大军很快会攻进皇城了。”黑衣男人嘴边勾着浅笑，目光紧盯着化锦柒，像是在看着一个新奇的事物：“我早该想到了，你是化氏的人，明明不受家主待见，却小小年纪就能在皇族站稳脚跟，定然有所不同，他们可藏得真好啊……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现在，到底是站在哪一边？”
明明阻止了齐清和的祭天仪式和开战号角，却还是将绿色的仙力释放出来，兽族的人也照常进攻，怎么看这手法都很令人费解。
化锦柒很想说这只是个误会，但是看到齐月燃怀疑的眼神，以及齐兆翎那张事不关己的猪哥脸，顿时感到十分无力。
“与其在这揣测我的意图，不如做点实际的，比如说，阻止兽族的进攻？”化锦柒体内气息混乱，喉头涌上一股股的腥甜，都被他尽力压制下去，强忍着挤出一个笑容：“人族兽族打了这么多年，只要双方之一没有彻底灭绝，总会有再战之时，只不过是间隔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还是说，你们这就急着想要把罪名扣在我的头上了？”
这话是对着齐月燃说的，但同样适用于那黑衣兽族。
化锦柒不知道这黑衣男人和聂儿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不过既然对方到现在还顶着明儿的脸，化锦柒就不介意赌上一赌，于是他朝黑衣男人传音道：“我知道明儿现在身在何处。”
黑衣男人：“……”
化锦柒再接再厉：“齐清和方才消耗了极大的仙力，正是虚弱的时候，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可就没了。”
黑衣男人沉吟许久，久到齐月燃已经火速赶往内城，久到齐兆翎上前抱住了吓晕过去的孟凡歌，久到化锦柒差点要扑到齐兆翎面前挠人，黑衣男人才缓缓道：“你想要什么？”
化锦柒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团非自然形成的粉红泡泡团，咬牙切齿道：“我想要弄死他们！”
黑衣男人：“……我做不到。”实力摆在明面上，上坤元境界的修士在仙界屈指可数，齐兆翎就是那为数不多之一，若不是忌惮着齐兆翎，黑衣男人也不会眼看着化锦柒明显深受内伤虚弱不堪，还没有趁机袭击杜绝后患。
毕竟，这两人之前可以说是如胶似漆，就算现在看着像是起了争执，也不见得会见死不救。
天空中突然爆开了几道光，双方显然开始交手。
齐兆翎突然回过身，眼神淡淡地扫过了化锦柒，目光无波无澜，像是在看着一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化锦柒被这样的眼神刺的心脏勐抽，直愣愣地看着他，喃喃道：“阿翎……”语气委屈得不行。
“既然皇城不再是清净之处，我便不奉陪了。”言下之意，竟是要带着孟凡歌离开。
化锦柒嘴角溢出一丝鲜红，又被他不着痕迹的舔了回去。
他从来没有这样憎恨过自己的理智，因为太清楚得失，权衡过利弊，所以在这种时候，他还保持着冷静。
TMD这该死的冷静！
“也行，也好。”化锦柒听到自己这样说道：“并不是所有打架都值得一看的。”
目视齐兆翎转身走远，直到消失在绿林深处，化锦柒低头吐出一口黑血，视线也变得模煳，混沌，最后变成一片漆黑。
……
再醒来时，化锦柒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家茶馆里。
外面的天空彻底黑沉下来，皇城之上流转着一片金光，如同一个硕大的罩子，将整座皇城笼罩其中。
黑压压的兽族大军和白灿灿的人族修士，隔着金色罩子互相叫骂，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他们相互问候对方祖宗的声音。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顶着明儿那张脸的男人走了进来，双臂已经变回人手，只是长长的袖子里还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血。
“齐明珏早已死在那一年的冬天，活下来的，只有我，从今往后，也只有我。”像是看出化锦柒眼中的疑问，齐明珏漠然解释道。
化锦柒若有所思。
“聂儿人在哪里？”齐明珏直入正题。
化锦柒感受了一下丹田里的仙力，不出意外……丹田受损，修为大降。
当时那个情况，也仅有两个选择，要么是及时疏导，趁势突破，要么是自毁修为，防止走火入魔。
他应该是在痛昏过去前下意识地选择了后者，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清醒过来。
齐明珏竟然在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情况下，还选择相信他，难道他看起来这么的可信？
化锦柒受宠若惊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于明显，齐明珏忍不住道：“你身边那棵白色的妖树……”也许是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齐明珏的神情有些怪异：“挺难缠的。”
床头的小盒子开了一个小缝，一枝细小苍白的树枝探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触了触化锦柒的指尖。
傀儡树无论到了哪里都会被称为妖树，难得有个不认识它的人，化锦柒竟觉得有些欣慰。
就像历代有亡国之君，世人却将罪名归咎于美人，什么红颜祸水，佳人倾城倾国，非要把江山和美人联系在一块，说白了就是甩锅弱者。
化锦柒道：“我在聂儿坐的仙器上放了东西，能随时查看位置，只不过……”化锦柒在齐明珏的死亡凝视中摊了摊手：“你现在也看见了，我修为大减，就算找到了地方，也解不开齐清和布下的禁制。”
齐明珏忙道：“你只需告知我地点即可！”
化锦柒便指了指正对面的那扇屏风。
屏风后面摆放着装饰用的植物花卉，一眼便能看到尽头，齐明珏以为他故意戏弄自己，正要发作，突然想起聂儿的气味就是在这里消失的，而齐清和也是在这里威胁自己，让他去守护那阵眼的！
齐明珏的表情瞬间精彩无比，化锦柒则走到了屏风前，划开指尖。
苍白的肌肤接近透明，许久才勉强挤出了一丝血色，化锦柒却不太在意，回忆着刻入脑海中的咒语，一边念，一边在屏风四处画了几笔。
很快，屏风化作烟雾消失，一扇平平无奇的木门显露出来，随之一起的，还有五六条粗大的黑锁，牢牢的捆在门上，锁被五只颜色各异的妖兽含在嘴中。
妖兽显然早已等候在此，障眼法被破解也不慌张，反而露出了嘲讽地笑容。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蠢货蠢货，等太久了！”
看到化锦柒，它们又震惊地瞪大了眼：“是你是你！竟然是你！”
“无耻无耻！和人族合作！”
“让开。”齐明珏打断了它们的交谈，身子一低，瞬间化作一只斑纹虎，光是一颗脑袋就有九尺宽长，爪子一跺，整个茶馆都跟着震了震！
齐明珏道：“我再说一次，让开！”
这体型，面前的五个妖兽加起来都不够，它们瞬间就禁了声，竟然乖乖地放下嘴上吊着的锁链，瑟瑟发抖地退到了一边。
它们是专门看守禁制的妖兽，放下了锁，就意味着解除禁制，禁闭的门自然打开了，一股熟悉的香味从门内飘了出来——那是聂儿自制的香料。
竟然这么简单就找到了人了？
化锦柒心存疑惑，齐明珏却顾不得那么多，几乎是门一开，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一颗大脑袋撞的门板都碎成几块！
缩在门边的五只妖兽突然抬头，眼神快速的交换了一下。
化锦柒一扬手，傀儡树瞬间成长数倍，一下子将五只妖兽通通卷起了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
“无耻的人类！放我们下来！”
化锦柒指挥傀儡树在妖兽身上卷了又卷，直到卷成五团肉粽，只露出了鼻子和嘴巴，才笑道：“你们听说过爆体吗？就是被树枝捆成一团，活生生被捏爆，在这个过程里，你们能听到骨头错位，内脏积压的声音，也能听到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跳动，最后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的声音。”
五只妖兽：“……”
化锦柒道：“说吧，齐清和与你们说了些什么，或者你们看到了什么，老实说，我会判断的。”
不知是因为化锦柒的威胁，还是它们留守在这的目的就是为了解说，总之这五只半点没有犹豫，就一五一十地将看到的听到的说了出来。
这期间，齐明珏一直都没有出来，打开的门里漆黑一片，好像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等着别人自投罗网。
齐清和到底要给聂儿看些什么？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打算？
正在这时，门边出现了一个身影，他依旧端正的坐在那方座椅上，身姿纤细，容貌绝艳，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看到化锦柒，他露出了一个歉意的表情：“楼主，你已经知道了吧？我很抱歉，欺骗了你们。”
化锦柒看了一眼他身后，试探道：“齐明珏呢？”
“你说明儿？”聂儿露出一个苦涩的表情：“明儿生我的气呢，这些年，我亏欠他太多太多了……”
第119章 异常程序信与不信
【系统】叮！
化锦柒：“滚！”
这心声不小心顺嘴说了出来，让坐在他面前的聂儿突然沉默了。
聂儿张了张嘴，最终没继续说下去，只是垂眼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空气诡异地静了一下，最后还是系统打破了寂静。
【系统】叮！检测到异常程序目标，目标锁定对象为喵喵喵——聂白霜。
化锦柒反应了两秒：“聂白霜是谁？”
正巧，聂儿操控着椅子朝他飞来，双手捧起挂在一边的伞：“多谢楼主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聂儿感激不尽，只可惜，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雪白伞捧到了化锦柒的面前，却有一股难以言喻地阴寒之气从中散发出来，若不是系统提前提醒，化锦柒肯定会下意识认为这是鬼修之人特有的气息，连带着沾染了身边的仙器。
聂儿扬起头，绝艳倾城的容貌，被那淡粉色嘴角勾起的浅笑装点得动人心魂，哪怕乌黑的长发只是随意披散着，也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里面有什么？齐明珏为什么还不出来？”化锦柒并没有伸手去接，他现在的实力，连下干元境界的修士都不敌，要不是有一棵傀儡树护着，只怕早就被齐明珏给剁了。
这一个二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若不是能有点武力倚仗，哪可能还会有说话的份？
“他才不是我的明儿，我的明儿是人，而他是个兽族。”聂儿叹了一口气：“况且，我也没有把他怎样，只不过让他睡一觉而已，楼主为何要如此在意他？”
化锦柒越发怀疑了，他虽然已经不相信系统，但是基本的辨识度还是有的，先不说什么入侵程序，单单是看聂儿这只鬼，就能感觉到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化锦柒往前走了几步，看到拦在自己身前的白伞，深吸一口气：“聂儿，你的真名叫什么。”
“楼主何出此言？”聂儿拿着伞的手微不可见地抖了抖。
“聂白霜，你和齐月燃，是怎么认识的？”
“你说是他救了你，可我很好奇，他一个皇城和边城靠传送阵来回往返的皇子，到底是怎么因缘际会救的你？”
“是你去了边城，还是他岔路来了永天城？”
“聂白霜，这些可都是你作为鬼修的怨气来源啊，你可别告诉我，你都不记得了吧？”
化锦柒每问一句话，聂儿的脸色就惨白了一分，森森鬼气从他身上溢出来，哪怕化锦柒刻意远离几步，还是被这寒意弄得浑身一抖。
聂儿抬眼，本该是眼白的地方已经化作漆黑一片，眼眶中氤氲起一层水汽，一眨眼，就落下了两道血泪。
一抹诡异的笑容，自他嘴角两边缓缓拉扯开来，露出了四颗尖利得不似人的长牙。
“哎呀呀，这可怎么办呢？你问的这些，我都没记住啊。”漆黑的头发化作黑漆漆的蛇头，嘶嘶地吐着长长的信子，发出了整整齐齐的合音：“没关系，记不住就记不住吧，只要能把你留在这里就可以了。”
化锦柒猜到聂儿应该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而且还间接影响了这个世界的平衡，并被系统判定为异常者，但他却没料到，这东西竟然……美得叫人难以置信！
聂儿美是美，但好歹是在人间，而这东西在彻底暴露之后，竟然逐渐化出了一个美得晃眼的模样，若不是他头上摇摆的几条蛇抢占了一些抵触值，化锦柒敢打赌自己肯定会自捂双眼！
原本端正乖巧的坐姿，换成了高贵冷艳的翘起二郎腿，左手支起下巴的姿势，他勾起唇角，邪魅一笑。
就连一身雪白的衣衫，都被一阵烟雾吹成了厚重的玄紫华服，金银玉石占据了耳垂脖颈、手臂手腕、腰臀腿脚等等一系列能用来放置装饰物品的地方，全身闪得只剩下金光。
他就在这一团闪亮亮中，用一种特殊地，如同好几个人整齐一致的声音道：“重新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杜莎莎。”
在他说话期间，化锦柒特意数了一下，发现一共八个蛇头，且每个蛇头都在他说话时张开了嘴巴。
化锦柒查了一下系统，得出了一个“非原剧情人物”的结论，默默地陷入了沉思。
杜莎莎打了个响指，身后的门里就涌出了无数条蛇，拖拽出两个熟悉的身影，扔到了化锦柒的面前——正是聂儿和齐明珏。
“本来还想陪你们玩一会儿，但是现在被你发现了，就没必要玩下去了，那家伙还真是恶趣味，陪着你们耗了那么久，险些连自己都给搭进去。”杜莎莎边说边掩嘴笑了起来，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拿出来分享给化锦柒，可惜化锦柒并不能理解。
“你们指谁？我们又指谁？”
杜莎莎动作一顿，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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