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个东西朝空中砸去!
“咣当”一声,冰棺里放置的随葬器物碎了满地,这里面的东西大多亮闪闪的,但都没什么用途,不然怕是早被孟凡歌一同收走了,也是因为这些东西都太闪了,随之滚落的那个黑漆漆的丑袋子才会显得十分突兀,甚至还在地上弹跳了几下,停在了血泊中。
化锦柒依稀记得这是花灯夜时一个老道给他的,被他随手扔进干坤戒指里就忘了,刚才换衣服时可能顺手给带了出来。
血浸湿了袋子,似乎惊动了里面的东西,整个黑袋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化锦柒爬出冰棺,还未等走上几步,就感到一阵眩晕,险些要软倒在地。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惩罚的雷过于凶狠,比起飞升化神的雷劫都不遑多让了,化锦柒才调息几日,是远远不够的,若不是时间紧迫,他说定会直接在这里闭关数十年。
然而情况只有更坏,还不等化锦柒上前捡起那奇怪的袋子,就听到主墓室外面传来了声响,化锦柒眼前一暗,他作为地宫的主人,自然知道有人闯入了地宫,可是地宫九层,机关重重,轻易到不了这里,故而疏忽了,没想到来人竟然直接抵达!
化锦柒现在修为跌到下干元,基本上处于上整个仙界食物链的底端,若是正面对上那些人,根本不是对手!
“轰隆隆!——”主墓室的门被人合力推开,一群黑衣人鱼贯而入!
他们身披黑色的斗篷,面戴赤红面具,衣服上像是用血印着个大大的“杀”字,个个身材高大,带着一股子血气。
化锦柒软坐在主墓室的墙外,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又赶紧捂住嘴。
他还想看看这些人的来历,所以不过是退到了外面,结果出来才发现,这些人竟然将守在外围的镇墓兽屠杀殆尽,满地的妖兽残肢断骨,还有堆积成泊的血让化锦柒心脏疯狂跳动着,感觉有什么沉睡在身体里已久的东西又渐渐地活了过来。
自从醒来后,他已经很久没看见过尸体和这么多的血了。
尚有一丝气息的镇墓妖兽蹭到了他的脚边,仿佛极为依恋的用鼻子顶了顶他的膝盖。
化锦柒无力的揉揉它的脑袋,透过墙面继续观察那几人。
那是,仙尊手下的死士,他们竟然已经找到这里了吗?
只见那些死士动作粗暴的推扯出两个人,并将两人面上的黑布一把扯下,两张熟悉的脸正好对向了化锦柒这边。
化锦柒:“……”不是?等等!孟凡歌有事没事来地宫转悠他知道,可为什么齐兆翎也在?
于是系统友情提示:某人不打招唿的就失踪半个月,于是聂儿便将此事告知同样许久未归,但却比化锦柒早归的齐兆翎,然后齐兆翎就疯了一般到处找人。
找人的具体心里表现为:焦急,紧张,害怕,后悔,绝望,茫然,愤怒,疯狂。
化锦柒当然知道齐兆翎疯狂起来会发生什么,比如满脑子都充斥着可怕又残暴的景象,然后对象是他……
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化锦柒还是小小的瑟缩了一下,突然想到自己出来前貌似忘记拿了一些东西。
果然,齐兆翎在和那些死士一番对峙后,视线触及到了那个破烂而具有特色的黑袋子时,瞳孔显见的微缩。
孟凡歌看到了地上的血迹,夸张地惊唿一声:“这些是什么?”
“人血。”死士走上前,死死地盯着寒气四溢的冰棺:“这里要么是死了一个人,要么,是逃了一个人。”
这地宫深藏在荒芜之下,若不是有人将地图送到了仙尊眼前,他们怕是极难猜到地下别有洞天。
而且这九层的镇墓兽可都是八百年前才有的妖兽,现在已经十分稀有,甚至绝迹,如此一来,地宫建造时间显而易见,且八成就是仙尊一直想要寻找的那两位。
死士首领将目光转向地上的两人。
他们是在地宫的中三层时偶然遇见的,发现这两人对破解机关很有一手,便将他们抓来应对。
“这位大人,我们真的只是偶然来此,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孟凡歌苦苦哀求道,小小的身子缩到了齐兆翎身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寻得一丝安慰。
齐兆翎脸色阴沉的地看着地上的血迹,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五个死士四处翻了个遍,有人将冰棺里的随葬物捡起了起来,语气肯定道:“这里刻的是我们化氏的家纹。”
过去的将军府,现在名存实亡的化氏,说到底,不过都是竞争的牺牲品。
化锦柒缓缓起身,挪动着步子往上走去——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他要将这些人,彻底的困在这里!
————
时间稍稍拨回到七天前,齐兆翎手里捏着一封书信,敲响了化锦柒禁闭的房门。
孟凡歌从那日道歉开始,就一直用各种方式给他转交书信,他一开始烦不胜烦,可后来还是按耐不住好奇,打开看了一眼。
这一看可就了不得了,孟凡歌知道了他的身份!
化锦柒曾告诉他,他的身份不能广而告之,尤其不能告诉齐月燃,不然会引来杀身之祸,他一直坚信着,可是现在,这个信念出现了裂缝。
或者说,化锦柒给予他的信任感,从一开始就不牢固!
化锦柒就像是一个到处招摇撞骗的小骗子,以戏弄人为乐,却又能凭借那副得天独厚的外表屡屡得手,让人防不胜防,或者根本不想防,所有有很多事实,需要自己去摸索,才能得到真相。
于是齐兆翎通过各种途径得知,当初,三皇子是被自己道侣所杀,那个道侣正是当时主将的幼子,为了保护家族,便领命亲手杀了自己的道侣后自杀,两人命牌一齐破碎,不见尸骨。
那么一切便有了解释,为什么化锦柒会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的喜好,知道他的一切。
而他,却像一个傻子一样,自以为一眼万年,看到了命中注定之人,却没想到,那只是因为对过去隐隐的眷恋和不舍罢了。
可即便如此,即便知道对方亲手葬送了两人的一切,他竟然还是不忍责怪对方,而是决定回到这里,和对方重新开始。
“他已经很久没回了,说好了要带我去皇都,可自从你走了那天之后……”聂儿的话彻底击碎了齐兆翎所有的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到处去寻找,走过了两人常常停驻的每一个地方,最后发现,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以为足够了解了对方,却没想到,他连对方一声不吭地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所以当孟凡歌找上门,问他是否愿意同去地宫时,齐兆翎答应了。
地宫的建造技艺十分精湛,与其说是一个墓地,不如说是一个地下的宫殿,供人游赏和休憩。
也许那人根本就没将他杀死,而是让两人在此沉睡,不然为何过了百年,他还会苏醒过来呢?
愤怒消失,齐兆翎终于找回了理智,也立即猜中了真相,只可惜时机不对,他们遇上了仙尊派来的死士,实力高强,而孟凡歌又实在很拖后腿,最后两人都被拿下。
地宫的镇墓兽凶勐无比,却独独避让齐兆翎,就连各种机关,都对齐兆翎无效,就好像随时欢迎齐兆翎的进出一般,所以死士们一路畅通无阻,倒是肆意斩杀了不少跪地拜伏的镇墓兽,血腥涂满了整个地宫走道。
齐兆翎被封闭了视觉和感官,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他恢复视力时,刺目的血红涂满了他的双眼。
这些是化锦柒的血……
化锦柒在这里待过,直到刚才,他都还在这里!
绝不能让这些人发现!
齐兆翎突然掀开了压制他的死士,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眸中,血红一片。
第102章 我真的从未喜欢你
化锦柒拖着残破的身子,一步一步来到那巨大的镜面前。
是的,这里就是支撑整个地宫运转的内核,大量的仙气皆汇聚至此,环绕着一个浮空的圆形水球而动。
水球里分为九层,每一层代表一层地宫,每一层上浮现出的异样水波,代表着仙气的波动。
“小七,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喜欢么?”熟悉,却显得青涩的声音从记忆深处传来,化锦柒先是一惊,而后大致记起,水球是三皇子送给沐七的,没想到沐七竟然将它融进了地宫之中,作为支配地宫运转的内核。
化锦柒心中默念,关闭地宫。
水球瞬间流动起来,通往各层的通道开始闭合,从内而外,自下而上,地面也因为洞门的移动而剧烈地震动起来!
化锦柒倒是没想到动静会这么大,可能是因为年久失修,地宫的很多机关都遭到了破坏,竟然还有几个洞口是无法关闭的!
既然门不能彻底关上,那就只能将那些人彻底的留在这里了……
……
与此同时,剧烈地地动声惊动了主墓室里的人!
齐兆翎眼见他们分神,上前一把拽起了趴在地上的孟凡歌!
“站住!”
“管他们做什么!还不快点走!拿上冰棺里的东西,先去禀告主人!”领头的下了命令,其余人自然立刻照办!
既然没人理会,齐兆翎拖着孟凡歌就跑!他的修为比孟凡歌要高出不少,加上身在这地宫之中,仙气仿佛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而来,让他仿佛有数不尽的力量,刚才一直装作无法抵抗,不过是想要看看这些人的目的。
“翎哥哥!外面,外面好多血!”他们一路走来时被封闭了五感,现在跑出主墓室,才发现外面镇墓兽尸横遍野的惨状。
这里的墓道呈螺旋式上升,玉白石修建的阶梯又高又陡峭,若是失去仙力加持,普通人光是看到这仿佛无尽往上蔓延的阶梯,心里都要发憷。
齐兆翎却在这些尸体中看到了翻动过的痕迹,以及……血的脚印。
脚印一深一浅,几乎是半拖着,从墙的这一面,消失在墙的另一面,也就是说,就在不久前,还有人穿墙而过!
整个地宫相当于一个巨大的仙器,唯有将其炼化的人才能驱使,驱使者连地宫的片砖片瓦都能如数控制,若是这里有人穿墙而过,却毫无毁坏痕迹,那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墙面有可开合的机关,二是地宫的主人就在这里,他能控制整个地宫的通道!
齐兆翎听到身后传来慌乱地脚步声,立刻上前将那些脚印抹了,手中凝聚起一团火光,往后一挥!
原本摇曳在石壁上方的绿色火焰纷纷熄灭,整个墓道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孟凡歌忍不住惊叫起来,死士们地咒骂声远远传来,声音反弹在石壁上在黑暗里回荡出无数种恐怖的音调。
“别睡了,起来!”齐兆翎流转着血红的双瞳在漆黑中显得尤其森恐,他的视线与那些瘫软在地上,一息尚存的镇墓妖兽对上,妖兽的竖瞳立刻亮起莹光,它们嘴里发出意义不明地低吼声,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流淌在玉石阶梯上的血滚动着汇聚到了一起,然后噗嗤一声钻入妖兽的身体中,被那些死士噼碎的骨头血肉也开始蠕动着自动拼接在一起,从一群形状各异的妖兽,变成了一只几乎塞满了整个墓道的巨兽!
孟凡歌的仙力渐渐恢复,他小心翼翼地将仙力聚在双眼上,看清那只巨兽,险些惊吓得昏过去!
“怎……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镇墓兽之所以区别于其他的妖兽,正是因为它们早已与墓主人签订了契约,生生死死,守护地宫。”所以,无论是何种形态,只要它们还在这地宫之中,就是永远不死不灭。
孟凡歌听完解释,几乎震惊:“那他们岂不是太可怜了!墓主人是要让它们永远变成怪物吗?”
镇墓兽双爪撑地,咆哮一声,冲向了那群死士!
而齐兆翎不知道的是,那些死士之所以会这么着急的跑出来,是因为主墓室里不知怎么的突然长起一棵白色的嫩苗,嫩苗贪婪地吸收着地上的血液,并以极快的速度飞长,只一瞬就拔高至墓室顶端,无数树枝延伸下来,卷起一个个人,而被缠住的人,很快就会失去意识,双目僵直,生死不知。
领头赶紧设下了抵御阵法,将白树隔绝在内,带着剩下的几人迅速撤离。
他们做为仙尊的死士,从小就要接受可怕的训练,早已见惯了生死,怪树的出现只让他们有一瞬的慌乱,但很快就在有条不紊地组织下恢复镇定,并面不改色的燃起火苗,扔进了主墓室。
效果显然不错,白树瞬间被大火覆盖,整个墓室都充斥着哀唿声,被白树缠绕的死士们竟然一个个恢复了神智,朝着防护阵外的同伴疯狂挥手,想要脱离这火烧之痛。
领头的果断拒绝了,因为他注意到,这些同伴虽然能张口唿救,身上却还连着那被烧黑的树的根茎,他们看上去是活着的,其实已经死了。
他们会像被操控的傀儡一般继续战斗,直到彻底的竭力,化为灰烬。
这是……傀儡树!领头震惊地后退几步,不管手下们如何纠结,直接摸出几块石牌,五指一紧,捏成了粉末!
里面那些死士的面具中喷出了鲜血,溅到了阵法之上,斗篷和面具齐齐落地,唯剩下一滩模煳的血肉,也在燃烧的熊熊大火中化为灰烬。
“十八!”
“十四!”外面的死士不可置信地看着领头手中掉落的石牌残渣,本就被封死的心,再次一点点的往下沉。
他们没有名字,从小到大,称唿只是一些冰冷的数字,而就在不久前,他们被分配到了这个男人手下,并被带到了这里,说是要完成这个秘密的探墓任务。
他们本该没有感情,但是但凡是个人,又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十四和十八刚才正是因为给他们挡了一下,才被这妖树缠上,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但是石牌和他们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