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池先秋笑笑,胡噜了一下他的皮毛。
要消去道侣留在对方识海里的印记,可以在忘情池水里洗涤识海,也可以生生剜去对方留下的痕迹。
那回神交,池风闲把神识覆盖上了池先秋识海的每一处,后一种方法大约是行不通的,至于前一种
池先秋带着李眠云去忘情池看了看,又回来了。
那池子并不偏僻,随时都可以看见感情破裂的修士,甚至还有散修在外边做起了生意,出售武器——感情破裂的道侣容易打起来,灵药——打伤之后就需要疗伤,还有各色鲜花——看见对方受伤,或许会心软,复合求爱需要道具。
池先秋要进去,肯定会被人看见。
他得保持住自己未婚单身的身份,也绝不能牵扯到池风闲,于是他只好回去。
李眠云道:“师尊,我让他们把池子包一个月下来可好?”
“不好,你包一个月,别人家要和离的道侣不就离不了了?”
他转身离开,原本一直翻滚的神识才安静下来。
池先秋瘪了瘪嘴,池风闲大约也是正看着的。
别人家神交,那都是情到浓时,他和池风闲,简直就像是池风闲在他身上装了个监控探头,他无时不刻都感觉到池风闲在看他。
李眠云又道:“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好被别人知道,不如回去之后,我帮师尊把掌门留下的神识封印起来?”
“也好……”池先秋话音未落,就觉得识海里那只小麻雀被池风闲按在地上了,他又疼得一激灵。
“我小心些,师尊应该不会疼的。”
池先秋赌气似的点点头:“嗯。”
瞧瞧人家多懂得心疼人,池风闲就会横冲直撞,进来了还使劲作乱,每每都弄疼他。
池先秋又壮着胆子,在心里埋怨池风闲,而后体内的那股气息果然安定下来,安抚似的抚弄着那只麻雀的羽毛。
可是不知道被弄到了哪里,池先秋又是一激灵。
身后忘情池边,一对道侣刚刚和好,浓情蜜意地贴在一块儿离开了。
池先秋总是忘记,神交其实是道侣做的事情。
道侣之间的事情,能单单是疼的吗?
池先秋不自然地摸了摸腰,像要把谁的手拍掉似的。
回到住处,还在庭院空地里练剑的李鹤便做了个收式,迎了上来:“师尊。”
“嗯。”池先秋摸摸他的脑袋,“今天先不练了,师尊给你带了点心吃。”
池先秋把在后边练剑的狼崽子也喊过来,还有一直坐在门后边的小混沌。
他坐在躺椅上,三个小少年坐在他身边。
他从袖中拿出点心:“正好路过遥凌城,只有他们那儿有的点心,想着你们应该还没吃过,就给你们带了一点。”
李鹤问:“那两个师兄呢?”
“他们两个之前就吃过了。”
李鹤与狼崽子很自觉地伸手去拿,小混沌还要池先秋拿一块放进他手里。
李鹤又道:“师尊好久都没有这样和我们一起吃东西了。”
“是吗?”
他微怨地看了一眼池先秋:“是呀。”
近来池先秋烦得很,也没怎么管他们,只是一日三餐问问他们的修行。
“好吧好吧,师尊错了。”池先秋摸摸他的脑袋,“晚上讲故事。”
“好耶。”
这几个少年,总是李鹤话多些,吧嗒吧嗒的,池先秋又转头去和狼崽子、小混沌说话,他们两个,总是要池先秋起头,他们才肯说话。
而后狼崽子忽然问:“师尊是不是和掌门有别的事情?”
池先秋一怔:“什么叫做别的事情?”
“成年修士之间……”
池先秋猛地坐直起来,给了他一个脑瓜崩:“你又是听谁说的?”
“李眠云,还有顾淮山。”
“这两个混账东西,这种事情是能说给未成年听的吗?”
“所以师尊和掌门,其实是……”狼崽子说不下去了。
池先秋迅速否认:“不是!”
“那……”
“这里边有点儿误会,总之不是,你没有师娘。你要是真想要的话……”他顿了顿,定定道,“那也没有。”
狼崽子暗中松了口气,那头儿,李鹤就开了口:“师尊,我觉得别人都不好,都配不上师尊。”
“嗯,为师也是这样想的。”池先秋摸摸他的脑袋,“乖徒弟,为师没有白疼你……”
话音未落,只听见李鹤又道:“所以师尊等我长大吧?”
池先秋按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又想被打屁股了,是不是?”
李鹤不防,咬了一下舌头,眼泪汪汪的:“师尊……”
“不哭不哭,师尊看看。”池先秋捏着他的下巴。
李鹤就像只小狗似的,朝他吐着舌头。
李鹤都多大了?还来这一套?没羞没臊,没脸没皮。
偏偏池先秋就吃他这一套,又不是受重伤要死了,抱上就哄个没完,好像养了个小娇娇做老婆。
狼崽子抱着属于自己的那份点心,闷闷地转过头去,一时气愤,也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师尊……”他双眼含泪地转过头去。
池先秋满脸疑惑:“你也咬着了?”
“嗯,咬着了。”狼崽子一边继续唾弃李鹤的模样,一边也做出极其可怜的模样,“疼,要师尊吹吹。”
作者有话要说: 小混沌:无语死了,整天争宠你别骂,以后争得最厉害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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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劣徒之十三
两个小徒弟实在是难哄,池先秋一会儿拍拍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好久才把他们哄好。
一转头,池先秋又看见小混沌正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地吃完了一块点心,不知道该不该拿第二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对两个徒弟道:“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自己。”
他把所有的点心都塞到小混沌手里:“你吃,吃多多的。”
李鹤与狼崽子这时也顾不上咬伤的舌头了,他们两个在那儿争了半天,结果全便宜了小混沌,他们不服。
池先秋随手变出一条竹藤,往地上抽了一下:“去练剑。”
两个徒弟连忙应是,起身就要出门,池先秋收起竹藤回房。
见他走了,他二人看了一眼对方,眼中都是愤怒。
李鹤道:“谁让你学我的?你自己不会想别的招?”
狼崽子淡淡道:“谁学你了?”
李鹤哼了一声,走到小混沌身边:“你给我一块吧,这是师尊带给我的,师尊第一个喊的就是我,他是先给我……”
池先秋的声音冷不丁从楼梯那边传来:“李鹤。”
李鹤一激灵,忙不迭跑走了:“师尊,我这就去练剑。”
小混沌抱着点心走到门后,小口小口地吃着。
一转眼便到了冬月,池先秋离开玉京门也有几个月了。而玉京门首徒池先秋和师尊置气,带着四个徒弟离家出走的事情,早已传遍修真界。
修士们倒不怎么放在心上,反正是人家门派自己的事情。只是想不到,玉京掌门池风闲,那样淡漠疏离的一个人,还会把徒弟气得离家出走,实在稀奇。
池先秋偶尔带着徒弟出门,还会有修士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池先秋被问得烦了,随口说了一句:“等我师尊来给我道歉,我就回去。”
于是池先秋要等池风闲先低头,才肯回去的事情,又传遍了修真界。
众人又都想,池风闲是何等人物,要等到他低头,恐怕池先秋是不要想回去了。
天底下哪有让师尊给徒弟赔罪的道理?
但池先秋理直气壮,师徒之间吵架,一定有一方做错,他自觉没有做错,做错的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当然他也不是一定要池风闲好声好气地向他道歉,只要池风闲在众人面前也给他递个台阶下,他就回去了。
可是在池先秋出来的这段日子里,他时常感觉到池风闲在看他,偏偏池风闲一句话也不说。
池风闲不肯开口,他自己就消了气,巴巴地跑回去,实在是太跌份了。
也是为了看看池风闲到底什么时候跟他说话,他还没有洗去池风闲留在他识海里的烙印。
倘若洗去了,那就等于把最后一点牵连都斩断了,反倒不好。
一直到后来,池先秋的两个好友,也给他传了信。
闻有琴传了音讯来:“先秋,我和小乔都在玉京山上,就等你回来过年了,你真不回来了?”
池先秋那时正抱着熊猫,给他顺毛,掐着音诀道:“我应该不回去了。”
“诶?别呀,怎么就不回来了呢?”闻有琴又道,“就算是回来陪陪太和宗和神乐宫的客,你回来吧?”
“不回。”
“本来今年是不来玉京山过年的,你师尊给我们递了帖子,我们才来的。你师尊是给你递台阶呢,你回来吧?啊?”
池先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道:“不回,这件事情全天下都知道了,我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太丢脸了,我得在外边过个年再回去,你和小乔要是想我,就过来找我。”
闻有琴没办法,沉默了许久,最后道:“好吧,那你一个人在外面好好玩儿。”
“那是自然,我和我的徒弟们在一块儿,不知道有多舒坦呢。”
池先秋将最后一句话传出去,松开手,捋了捋大熊猫的皮毛。
新系统道:“你真的不回去了?”
池先秋翘了翘脚:“说给别人听的。”
“谁?”
“我师尊。”
新系统反应过来:“他也在?”
池先秋小声道:“是呀。”
他那些话,就是说给池风闲听的。
现在也在。
倾云台上,池先秋传过来的话刚刚结束,闻有琴缩了缩脖子,看向池风闲:“池掌门,我真的尽力了。”
池风闲微微颔首,应该不怪他的,闻有琴连忙告退离开。
倾云台上只剩下池风闲一个人,他走进池先秋的房间,在竹榻上坐下。
池先秋带着几个徒弟一走了事,留池风闲一个人,短短几日尝尽了从前几百年都未尝过的相思之苦。
他闭上眼睛,放出一缕神识,试图潜入池先秋的识海,看看他在做什么。
结果他一过去,就看见池先秋那几个徒弟都围着他,这个要池先秋摸摸脑袋,这个又要池先秋拉拉手,简直就是大型争宠现场。
这些天他看见的,十有八九就是这样的场景。池风闲不肯再看,起身离开。
回到问天峰打坐,也静不下心来。
池风闲原以为先占了池先秋的识海,便可以高枕无忧,不用担心他另结道侣,结果池风闲没有算到,池先秋的识海是打上了他的烙印,可是池先秋这个人还能够在外边乱跑。
别的不说,就说他那个二徒弟顾淮山。
相比于神交,妖魔一般都喜欢更加直接坦荡的交缠。
再不能把池先秋放到自己眼前,他就要走火入魔了。
池风闲心烦意乱,索性站起身,推开墙上隐蔽的石门,走进那个放着池先秋父母牌位的房间里。
他点起香烛,在牌位前跪下了。
从前他与池先秋相处,每次对池先秋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时,就会来这里冷静一下。
这回池先秋走后,他也时常过来跪一会儿。
不过这回不是让自己冷静下来,这回他是为了赔罪。
恩师对他有再造之恩,师兄临终前将池先秋托付给他,可他偏偏对池先秋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他一开始是想着克制的,他连自己的识海都封印起来了。
可是没用,他根本就按不住日渐增长的感情。
封印起来的识海,早在他强迫池先秋神交的时候,就突破了封印。
他自然是对不起恩师与师兄的,但这时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赔罪了。
因为他准备晚上就去找池先秋,把他捉回来,就放在自己眼前,好让自己安心。
举止随心,他绝不后悔。
这天夜里又下了雪,吃过晚饭,池先秋和几个徒弟围坐在火炉边上,说了些闲话,池先秋便道:“你们都回去睡吧,眠云留下,我有事情。”
李眠云应了一声,其余几个徒弟都有些不舍。
“师尊,这么晚了,有事情明天再说吧。”
“师尊晚上来我房里嘛。”
“全部回去睡觉。”池先秋无情摆手。
等其余人都走了,堂前就只剩下他与李眠云两个人。
池先秋把手从盖着的毯子里伸出来,用手背试了试自己的额头:“眠云,你过来试试,我觉得有些烫,今晚大概又要去寒潭待一夜了。”
李眠云起身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手掌在池先秋额上停留的时间很长。
“是有些烫。”他关切道,“师尊还能走吗?我背师尊过去?”
“不用,还走得动,你拿上灯笼,我和你走上山去,有些话跟你说。”
李眠云依言,给他系上披风,又拿上灯笼,推开门,两人一同走入风雪之中。
此处的寒潭在山上,池先秋体内魔气翻涌,要泡寒潭的时候,一般是御剑过去。
今日却是两人一同走上山去。
小径曲折,烛火明亮,照见池先秋藏在兜帽后边的面容,连周围被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