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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弦起千山 字数:4926 更新:2021-12-24 00:26:02

肤相亲,倘若有这一道伤,他也许不会糊涂至今,等真相摊开在自己眼前,才幡然醒悟。

  温诀眼睑微垂了下,无波无澜的说:“用了些不错的药。”

  他这回答着实不怎么走心,但这段时间以来,殷无咎都有些习惯他这种敷衍的态度了。

  “罢了,你身上发生的事,从来也不能用常理来解释。”殷无咎低低呢喃了句,然后他的手抬起来,落在了温诀的脸上,他的动作起初很轻,渐渐的,力道越来越重,直到男人那张欺霜赛雪的面庞上泛起血红,他才终于停下了那有些粗鲁的动作。

  殷无咎看着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上那抹云霞似的红,有些好笑的想,若放在从前,他是做梦也不敢想,他会对这个男人做出这样逾规的行为。

  多年来被他捧在神坛上的男人,忽然砸下来的那一刻,不仅将他心中过得信念砸了个稀烂,也将他们之间那种介于师徒的上下之分,砸了个荡然无存。

  殷无咎原本只是想看看这张脸是不是真的,可看着男人那英俊面容上的泛出的红晕与眼里隐含的无奈,沉寂许久的心湖,忽然恍若投入了块大石,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澜。

  他毫无预兆的,倾身吻在了温诀的唇上。

  温诀呆愣了一下,回过神后想要推开他,结果被殷无咎强势的镇压了。

  殷无咎抓着他的手腕,将他双手反摁在床上,厮磨在他唇上的嘴轻轻开阖了一下:“你不准动!”

  语气里三分警告,三分危险,还有四分不容置喙的强势。

  温诀指尖轻动了动,显是有些不习惯他这样子,但是这种不习惯,很快便淹没在了少年君王炙热的恍若火焰一般的亲吻下。

  殷无咎的动作里,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与从前那柔软顺从、动辄羞赧的少年判若两人,这样的他,仿佛穿过了腥风血雨,千帆过尽而来,透出一股与从前截然不同、却简直震撼人心的蛊惑力。

  殷无咎扒光了温诀身上的衣裳,不太温柔的吻一下下熨过他的身体,所过之处开出一片片深浅有致的绯花。

  “陛下……”温诀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呼吸,“别这样。”

  殷无咎落在他肩上的唇忽然一顿,然后,搁那咬了一口。

  他一开始没用太大的力气,但咬下去见男人半点反应也没有,不知怎么就较起了劲儿,然后等他反应过来时,便觉口中一股腥甜。

  殷无咎松开嵌在温诀肩上的贝齿,抬头看着男人白净肩头上那个明显的、正在往外渗血的齿痕,放轻了几分声音问:“疼吗?”

  温诀平静道:“不疼。”

  殷无咎便伸出一根手指在那齿痕上戳了戳,看到男人的身体条件反射瑟缩了一下,他皱起眉头道:“骗人!”

  “真的不疼。”温诀话落,见殷无咎明显不信的表情,又不自觉改口说,“这点痛,算不得什么的。”

  他这话原本无可厚非,但殷无咎最近情绪大概十分敏.感,一听这话,忽然就联想到了温诀曾经受过的那些伤。

  是啊,同那些比起来,这大概的确是不值一提的。

  他盯着温诀肩膀的眼神一时变得有些飘忽,仿佛透过其看向了这个男人艰难的过往。

  温诀注意到殷无咎眼神的变化,顿了顿,也意识到了自己那句话可能包含的深层含义,而那,显然不是他想表达的问题。

  默然半晌,他转移话题道:“时辰不早了,明日还需早朝,陛下早些休息去吧。”

  殷无咎这一回倒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只是道:“我不喜你这般唤我。”他这一回没用“朕”,似乎又将彼此的关系摆回了曾经的状态。

  然而温诀的反应,却十足十的诠释了什么叫不识好歹。

  “陛下九五之尊,草民不敢逾矩。”

  殷无咎一瞬沉下了脸:“你不敢?这天底下还有你不敢的事吗?”他也不想发脾气的,可对方这撇清关系的态度,实在叫人火大。

  怒气冲冲的一句话,堵的温诀几乎失了声。

  殷无咎抓着他的手:“唤朕的名字。”刚刚拉近了一丝的距离,似乎又僵回了零点。

  温诀虽然希望殷无咎对自己死了心,可也不想将彼此之间的关系闹得剑拔弩张,于是妥协似的轻唤了一句:“无咎。”

  这被逼出来的两个词,按理说当是没有诚意也不含感情的,但此刻却恍若一击鼓锤重重敲在了殷无咎的心尖儿上,从心尖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击的他连十指都软了。

  殷无咎顿时觉得鼻头一阵酸涩,险些就要哭出来了。

  这两个字,这一声唤,他有多久不曾听过了?

  殷无咎一度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听不到了!

  从那之后,殷无咎对温诀的态度改变了很多,他不再对他冷嘲热讽、乱发脾气,也不再时不时的逼问他从前的事,两人相安无事的相处着,日常的琐碎中,甚至偶尔透出一股淡淡的温馨,至于这温馨深处的苦涩与残酷,他们谁也不再提起了。

  俗话说“纸包不住火”,殷无咎将温决放在宫里的消息终究是传了出去,百官一时议论纷纷,即便如今朝中大多数官员都是效忠殷无咎的,可面对这件事情,也大半表现出了不赞同的态度。

  温决偶有几次听到伺候自己的宫侍说起这事,表面上没什么反应,但却暗暗放在了心里。

  几日后一个早晨,殷无咎退朝回来,温决状似不经意的同他说,在宫中住着不太自在,想回到在宫外从前的宅子住。

  殷无咎立马否决了他的话:“不行,你树敌良多,朕不放心你出宫去住,更何况,朕政务繁忙,不能时时出宫陪你!”

  “派些人护院便是了,更何况,陛下先前遍寻名医为我医治,如今只怕举国皆知我命不久矣,他们又何必再大费周章刺杀于我呢?”温决说着,不由咳了两声,而后继续道,“这深宫压抑,我总觉不适的很,外面宅院住了多年,也习惯了,若能回去,兴许能好些。”

  殷无咎虽嘴上不说,可心里最关心的便是温诀的身体,温决这么说,纵他心中再不愿意,也终究答应了下来。

  温决第二天出宫,贺毅阳与江锦安都来接他,两人这段时间时常进宫看温决,几乎每次见面,都觉得温决比上一次憔悴了。

  随着病情的恶化,他如今五脏六腑功能都开始渐渐坏死,血液循环不畅,肝脏代谢低下,胃部消化不良,东西吃进去身体无法接收,吐出来的是血块,大小便也带血,于是他开始禁食,每日就喝一点汤汤水水,喝也不敢多喝,一次最多一两口,也就湿个嘴的程度,短短数日过去,便成了一副骨瘦如柴的模样,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温决有一回强撑着起来,不经意间看了眼镜子,瞧见里面那瘦的脱了相,恍若根杆子的人,顿时不由愣住了。

  他忽然想起了殷无咎的父亲,也就是商文帝,他去世前的那段时间也是这样,不能吃喝,疯狂暴瘦,他当时看着对方那副模样还甚觉感慨,却万万想不到,这不过两三月,自己竟也落到了相同的地步。

  原来感受着生命飞速流逝,却只能无能为力的等待着死亡到来的感觉,是这样的!

第159章

  这一日,温决从床上下来,刚走几步,脚一软摔到了地上人,他的骨头都脆了,这一摔就摔断了一条腿,然后怎么也爬不起来,最后,那憋了半晌的一股温热,浇在了他的衣袍里。

  当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温诀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然后那张苍白瘦削的面容在一瞬间变得僵硬。

  飞弧发现时,赶忙跑了进来,他伸手想要扶温决起来,抓住温诀的手腕时温诀还没什么反应,等他开始用力,对方却忽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猛地甩开了他的手。

  “主子……”飞弧不明白他怎么了,立在原地一时之间有些无措。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温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道:“出去。”

  他的嗓音有些哑,但是态度十分坚定,飞弧心里担心他的情况,可又不敢忤逆这样的温诀,最后只得犹犹豫豫的退了出去。

  看着屋门在自己眼前关上,温诀撑着地面用力的蹭到床边,扶着床尝试站起身来,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他做起来却格外艰难,手背额角的青筋都凸了起来,撑着床沿的双手颤抖地恍如筛糠。

  等好容易起来了,他拄着床边的拐杖一瘸一拐挪去衣柜边。

  短短一段距离,又走了许久,等衣裳拿在手里,他已累的没有了力气,靠着柜门歇了一会儿,才拿着衣裳回到床边。

  温诀费劲儿的脱下了身上的衣服,胡乱揉了揉,丢到地上,看了一眼,又用脚慢慢踹到了床下。

  这行为多少有些幼稚,就好像随着他身体的日渐虚弱,他的心也变得脆弱了许多。

  他曾是那样高华而体面的人,事到如今,落到了这样连生活也不能自理的地步,那种落差可想而知,可是即便如此苟延残喘,他却也还坚持的活着。

  因为他不知道,等自己走后还能不能再遇到殷无咎,所以,能多陪他一日,温决就要竭尽所能的多活一日。

  温决拿起干净的毛巾打算擦一擦身上,这时候,他忽然听到门外传来飞弧的声音。

  “飞弧叩见陛下。”

  “免礼,你家主子今日怎么样?”

  “主子他……"飞弧顿了下,终究忍不住如实说:“主子他刚刚,摔了一跤。”

  “什么?他摔哪……”殷无咎下意识要问温诀的情况,刚开口说了几个字,意识到自己问飞弧还不如直接进去看,于是直接越过对方伸手推开了门。

  温诀听到殷无咎声音的那一刻,条件反射就想躺进被子里隐藏起自己这狼狈的一面,但他眼下四肢无力、行动迟缓,一只新出炉的断腿还疼的要命,刚费劲儿的给抬到床上去,殷无咎就便推门闯了进来。

  一瞬间,温决发丝斑驳、衣衫凌乱,光裸着两条瘦骨嶙峋的长腿坐在床上的模样,便毫无遮挡的撞进了殷无咎的视线里。

  殷无咎呆了一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道:“你怎么了?”

  “没事。”温诀状似平静的抓过床内的被子,想要扯到自己腿上,但这时候,殷无咎发现了他那条腿的异样,于是他抓住温诀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殷无咎伸出手,想要检查温诀那条搭在床上,扭曲成一种不正常的姿势的左腿。

  随着他的靠近,温诀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殷无咎察觉到了温诀的变化,手忽然顿在了半空,然后在这诡异的寂静中,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腥气。

  温诀光.裸着的腿与那股有些怪异的气息,再加上他这排斥殷无咎靠近的态度,让殷无咎很快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

  那一刻,他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诧异,不信,苦涩,难过,心疼……诸多复杂的情绪翻涌着漫上心尖,让他险些当场落下泪来。

  不过这样复杂的心理活动,却也只是发生在一瞬间,很快,殷无咎便收敛了心中的思绪,然后装作没有发现这件事,只是强势的抽出被温诀抓住的手,落在了温诀的腿上。

  习武之人大多精通人体构造,更何况殷无咎还跟着温诀学了那本《玄穴真诀》,他很快摸清了温诀断腿的具体情况,就是在替对方接的时候,他一直舍不得下重手,磨蹭了好半晌才给接上。

  “朕去让人弄些药来。”殷无咎给他盖上被子,留下这句话,然后出了屋。

  温诀平躺在床上,看着重新阖上的房门,一颗紧绷的心,渐渐松了弦。

  他何尝不知殷无咎发现了自己的“狼狈”,但对方这样若无其事的态度,多少让他保住了那所剩无几的自尊。

  殷无咎没多久回来了,手上拎着一桶热水:“这伤筋动骨只怕好些日子才能好,等上了药和夹板,就不方便洗了,朕先替你擦擦。”

  温诀沉默了会儿,说:“我想沐浴。”

  “不行,你身上有伤。怎么能见水?”温决腿断了不说,胸口的伤还溃烂着,沐浴显然是不行的。

  温诀道:“这伤左右也好不了了,只是洗一洗,我却能睡的安稳些。”

  殷无咎望着他虚弱的模样,默然半晌,终究选择了妥协:“那你等一会儿,朕让人备水。”

  他也不知从哪弄来了防水的材料,替温诀将胸口的伤缠紧了,然后半扶半抱着他进了浴桶里。

  温诀虽说很久没沐浴了,但殷无咎经常替他擦身换衣,所以其实身上也不是特别的脏,就是他四肢疲软,自己坐都坐不太住,总是不自觉地往水里滑,这一通下来,将两人都累的不行殷无咎直接抱着温诀回的床上,榻间是换过的干净床褥,带着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是殷无咎事先让飞弧换上的,而床边,则摆着殷无咎让属下送来的跌打药膏。

  温诀躺上去,殷无咎替他穿了上衣,然后在断腿处抹了药,用纱布缠上,先给他穿了亵裤,再绑的夹板。

  殷无咎来时,还是艳阳高照的下午,等做完这一切,天色却已黄昏了,而他那身给温诀洗澡时弄得湿哒哒的衣裳,贴在身上被自然风干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一下午折腾的太累,温诀竟然难得的睡了个长觉,甚至还做了个不错的梦。

  梦里,他躺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坪上,鼻息间缭绕着淡淡的青草香,浑身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舒服的仿佛每一个细胞都舒展了开来。

  忽然,耳边传来清脆的孩童笑声。

  温诀从草坪上坐起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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