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伺候媳妇呢!”
不过……虽然他心里把楼观雪嫌弃的要死,但是明显也高估了自己。
夏青对着古代的灶抓耳挠腮。
他左看看右看看,决定把手里的鸡先拴在一边,然后撸起袖子蹲下去,往灶膛里加木柴,加到满后,点燃火柴往里面丢,心道丢进去火估计就升起来了吧……个鬼。他就看着自己的小火星进去黑黢黢的灶膛里马上啪地熄灭了。
“?”可能是丢的角度不对,火柴太小了。于是他半蹲下来,灰头土脸,划了好几根丢进去,团灭。
夏青跟它拗上了,人都钻进去,想看看火在哪个地方能更好的升起。
“你在干什么?”这时楼观雪冷淡微哑的嗓音自门口响起。
夏青从炉膛里爬出来,脸上白一块黑一块,转头看向靠在门口雪衣无尘干干净净的楼观雪,一下子眼神变得十分幽怨,摸了把脸,森森说:“看不出来吗仙女,我在给你做饭啊。”他以为这样能激起楼观雪一丝一毫感恩戴德的心。
没想到仙女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随后轻轻笑了:“哦,继续。”
夏青:“!!!”
继续个屁!你吃土去吧!
他决定把自己肚子填饱就行,不需要管这个白眼狼。
刚好他也和生火杠上了。
于是夏青没理他,继续折腾,等火柴都快要被他折腾没了,他才懵逼,这生个火怎么那么难啊!古代的灶又大又冷,火盒划出的火也是小的可怜,这能生出火才是奇了怪了。
默默吐了口气后,夏青蹲在原地不知所措。
楼观雪饶有趣味看了半天,才进来,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下夏青脖子,淡淡道:“让开。”
他手指凉的很,吓得夏青一个激灵。夏青一下子站起来,难以置信嘀咕:“怎么,难道你来?”
夏青不无恶意地嘲讽说:“别吧仙女,到时候把厨房烧了,我不好跟薛扶光交代呢。”
不过他阴阳怪气的声音还没说完,就见楼观雪已经动作非常熟练地划火柴,然后随手拿起挂在墙壁上的一把草,用细火把枯草点燃,之后塞进了灶膛,大火“滋”得一下烧了起来。
夏青:“……”
这脸打的有点疼。
是他傻逼了,没想到还可以找个引燃的。
气氛稍微有些尴尬,夏青下定决心找回面子,硬着头皮开口:“哦,我刚刚睡糊涂了,忘了这一步。后面的事我来吧,你先出去吧,别在这里帮倒忙。”
楼观雪又看他一眼,不置可否笑笑:“嗯,你来,我就在旁边看看。”
夏青咬牙:“行。”
看就看,让你看看什么叫天才做饭。
……不过天才被环境针对,发挥的不太好。
夏青在经历拿刀不熟练、在案板上把鸡活生生吓飞后,又笨手笨脚打碎了蛋,打翻了盐。本来也就是一点“小问题”,但是楼观雪在旁边,硬是让夏青尴尬得不行。
甚至处理鸡的时候,也被某位金枝玉叶袖手旁边语带笑意,慢悠悠嘲讽。
“我觉得,你拔毛前,应该先把鸡杀了吧。”
夏青彻底受不了了,拍了拍袖子上的鸡毛,忍无可忍起身:“你行你来!不行就给我……”闭嘴。
可他后面那句话没说完。楼观雪懒洋洋看他一眼,嗤笑一声,真的走了进来。
夏青后面全程处于一种做梦的感觉。
——就楼观雪这又龟毛又洁癖的样子,谁他妈回想到他会做饭啊!!
而且黑发束起、雪袖挽起,神情冷淡,样子的还挺像一回事。
……他一定是在装模作样。
夏青就这么安慰自己。
结果等上菜,夏青夹了一筷子后,就默默地低头吃饭不说话了。
没什么好说的。
奇耻大辱。
楼观雪哪怕是刚刚下厨,之后也是一点烟火气都不沾,墨发雪衣,清清冷冷。
“你不吃吗?”夏青别扭地找话题。
楼观雪垂眸,淡淡道:“不用,我不需要吃饭。”
“哦。”夏青这才想起,当初摘星楼内,楼观雪也是永远只喝那一点酒,跟不会饿死一样。
就是那个时候,他给他取外号仙女的。
然后今日仙女给他下凡做饭了………………
这是什么奇耻大辱。
夏青琢磨半天才想明白,当初冷宫之内,楼观雪有那样一个母亲,怎么可能没给自己下过厨呢。他默了很久,还是决定为自己解释一下,慢吞吞说:“我,我只是有点不习惯,其实我会做饭的。”
楼观雪似笑非笑:“嗯,我信你。”
第42章 人间(四)
夏青吃完饭后拿着那片叶子去找薛扶光, 沿途遇到了不少村里人。他发现,这个村里大多数是鲛人,最明显的标志就是微透明的耳廓, 而且这些鲛人对陌生面孔似乎都一点不惊讶,没有半分夏青在陵光所见的鲛人那种惶恐自卑,相反还特别热情善意地和他打招呼。
夏青捏着叶子,慢吞吞朝他们点头, 开始怀疑这是不是薛扶光创造的桃花源,专门用来收留她在外面遇到的可怜鲛人。
这个问题在见到薛扶光后夏青也就真的问出来了, 他眼眸打量着薛扶光肃静冷清的房间,直言道:“薛师姐,村里的鲛人都是你救回来的吗?”
桌上摆放着梭子、针线、晒干的草药、剪刀。
薛扶光就坐在桌边, 瘦得皮包骨的手拿着针在一片一片穿着叶子。
窗户只开了一条缝, 室内的光线不算充足。
她摇头, 哑声说:“不是。他们是上清派弟子救下的。”
夏青纳闷:“上清派, 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 不是说现在天下修士不都齐聚陵光吗?”那怎么他在陵光见都没见过。
薛扶光身体不好, 脸色苍白, 咳嗽了几声, 语气讥讽:“天下修士?那群人也配称修士, 不过一群世族的走狗罢了!”
夏青默默不说话, 看着她凸起的颧骨和久不见天日的病态皮肤, 起身将窗户稍微打开了点。
金色的暖阳漫漫照进来, 薛扶光低下头,灰暗的长发将瘦弱的身躯笼盖, 她咽下腥甜的血, 神色恢复平静、继续穿针引线说:“你见过宋归尘了?”
夏青:“见过了。”
薛扶光:“他将阿难剑给了你?”
夏青:“嗯。”
薛扶光:“那他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把草药串成链, 薛扶光转过头来对夏青说:“把手伸出来。”
夏青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伸出了右手。
手腕上还带着楼观雪给他系上的红绳。
薛扶光视线垂下,语气很轻喃喃说:“佛骨舍利?当年神宫内得来的至宝,他倒是也舍得给你。”
夏青却问的很干脆:“这东西为什么我解不开。”
薛扶光道:“你当然解不开,我也解不开,只有为你戴上的人能解开。”
夏青心道:妈的,他果然被楼观雪坑了。
薛扶光将那串药链系到了上方,随后手指指尖涌出一丝青色的光来汇入那串草叶里,马上夏青感觉手腕一凉一通,就见那些叶子紧贴他的皮肤一点一点化作星辉,尽数穿过他的皮肤渗进脉络里。
夏青疑惑:“……这是什么?”
薛扶光说:“帮你固魂的东西。”
夏青干巴巴“哦”了声,又安安静静盯着她几秒,才开口道:“我真的是你们的小师弟吗?”
薛扶光笑了,她或许是很久没做这个表情,显得有些僵硬,但孤僻沉郁的气质因为这一笑散去,神情几乎可以说的上温柔。
“你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不过你从小到大,最看不明白的,永远是自己。”
夏青眼眸望着她,静静的,温度并不算亲昵,冷静说:“可我并不会用剑。”
薛扶光:“我知道,百年过去,你连剑都不想碰了。”
夏青琢磨了一下:“听你这语气,我百年前好像很惨啊,你小师弟到底干了什么。”
薛扶光愣了愣,淡淡道:“灵魂都到了异世,能不惨吗,我也很好奇你到底神宫内都做了些什么。”她安静地看着夏青,随后才轻声说:“不过其实我更好奇,你怎么会主动跟我提起这件事。你排斥阿难剑,就是排斥百年前的一切。以你的性子,但凡是你逃避的东西,总能冷眼无视一切线索和真相。那么现在呢?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夏青抿唇不说话,盯着手腕上的那颗舍利子发呆。
薛扶光手腕从莲青色衣袖中伸出,她也摸上了那颗珠子,轻轻一笑:“为了他吗?”
“为了他接下阿难剑,为了他困在红尘中。”
“夏青,知道我为什么昨晚想杀他吗?因为那个少年心思太深太重,我怕你被他利用。”
“你看,他多聪明啊。从这枚舍利子开始,你就注定在他身边当不成局外人。”
夏青这一刻感觉那颗珠子在发烫,像是刚从佛陀尸体中被取出来般,带着烈火灰烬的炙热,刺得他灵魂剧烈一颤。
他一下子抬头,却撞进薛扶光温柔平和的眼眸里。
薛扶光的叹息散在浮尘金光里,她慢慢道:“他连神光都跟你说,看似毫无保留、亲密无间,可你又真的懂他吗?你能察觉他的恨吗?你那么相信他,不设防的呆在他身边,应该是没发现,那个少年骨子里就并非善类……”
夏青安静看着她,打断她的话:“不,我能察觉。”
薛扶光稍愣。
夏青拨弄着那颗珠子,很平静说:“我能看见他的恨。”
“我在他身边那么久,也观察了他那么久,我知道他并非善类。”
“我知道他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意,实际上是一种极端的傲慢。傲慢到……漠视金钱权利,漠视七情六欲,也漠视人命。”
“其实楼观雪比我更像一个局外人,脱离世俗之外,可又带着沉郁刻骨的仇恨。”
“我不知道他恨什么。但你说得对,哪怕我知道了他之前走的每一步,甚至知道他去做的下一步,我依旧不懂他。”
“可是,薛师姐。”夏青顿了下,问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懂他呢?”
夏青也是很久没说那么多话了,还是在一个相对而情感复杂的陌生人面前。
他想了想,本来打算讲“我和他关系也没到掏心掏肺的地步吧”,可是话到嘴边,想起现在他和楼观雪伪装出来“夫妻”身份,又噎住默默改口,心虚说:“那个,人和人之间还是要保持一点距离为好。”
薛扶光听完,沉默很久,灰白的长发静落在暗室浮光中。她对外人古怪孤僻,对夏青却难得的很温柔很有耐心。
很久,薛扶光喉咙发出一声笑来,模糊像是一声叹息,她轻声说:“对,你能看到,你肯定是能看到的。是我糊涂了,一百年我差点忘了你修的是什么道。”
“众生悲喜啊……”她失神片刻,喃喃:“你怎么会看不到呢。”
夏青不是很习惯跟人说自己心里的想法,稍微有了点烦躁,但又不是很想在薛扶光面前表现出来,于是选择低头,睫毛垂下,面无表情玩着自己腕上的红绳。
他很少在心里藏事,之前梦到什么想到什么都会直接跟人讲,只是因为不太在意那些,不代表他喜欢跟人分享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
薛扶光声音淡若轻烟,缓缓传入夏青耳中,说:“那么你看见了他的恨,看见了他的傲慢,看见他并非善类。你看清了你自己吗?”
啪。
一不小心手指滑过头,指甲硬生生在手背上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白痕来。
夏青说不出什么感觉,愣了愣,才抬头:“我这不是就在尝试看清吗。”
从断桥之下接过那片叶子开始,他就已经自暴自弃妥协了。后面还被楼观雪推波助澜,让系统这个最后的底牌也摇摇欲坠,只能开始郁闷接受这一切。
薛扶光说:“我说的不是你的身份,而是你对他的感情。”
夏青人都傻了:“啊?!”
这话题是怎么聊到这上面来的??
薛扶光:“知道他非善类,就不怕他利用你吗?”
夏青犹豫片刻,吐槽说:“薛师姐可能你有所不知,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就利用了我。”
这下子愣住的是薛扶光了,她一字一字很轻却似乎是极为艰难说出口:“他第一次就利用了你,你还呆在他身边。”
夏青:“………………”?靠,这怎么越说越别扭了呢!他拿的真的不是虐恋情深剧本。
夏青思维快速转动,及时开口:“也不是利用吧,我就是魂体离不开他又见不惯他杀人,于是和他达成了一个约定。”
薛扶光:“现在呢,你已经有实体了,还离不开?”
夏青哑然,编不出理由了,只能支支吾吾:“啊,这不是都成亲了吗,一日夫妻百日恩。”
薛扶光道:“我今日专门打探了一下。没想到楼家到现在只剩一条血脉了,也算罪有应得。他应该就是那位失踪的楚国新帝了吧,我可没听闻楚国有位皇后。”
夏青:“……”
哦,原来早就露馅了啊。
夏青干脆破罐子摔碎,诚实道:“有了实体不想离开,主要也是没地方去在他身边习惯了。而且说实话,楼观雪虽然时不时发点疯,但对朋友还是挺好的。你别动他……他非善类,但并不轻易杀人。”或者说,那种傲慢过于极端,极端到好像杀人他都不屑于出手。
夏青赶紧转移话题,从怀里掏出那片枯叶。
“哦,你不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