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有点跃跃欲试,想试试究竟是什么味道让夫君如此激动,伸出筷子触及那满锅的红,想到腹中的一双孩儿,还是决定算了。
沈暮、李鱼、孟睢三人是吃开心了,一旁的秦毅一旁看了半天,不情不愿地夹了筷青菜尝试了一口。
只一口他就被辣得在一旁直呛。
沈暮放下碗碟,给他倒了杯水过去,笑着朝大家解释道:“他不太能吃辣。”
大家表示理解,毕竟在座的众人都是常年生活在川蜀地区的人,个个都练出能吃麻吃辣的本事,秦毅这个新来的人还需要历练历练。
沈溪看看秦毅,又看看一旁的孟夫人,自觉有点愧疚,他好像没给所有人考虑周全。
周渡也是个能吃辣的,他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不论是锅中的大料还是碗里的底料都做得十分入味,麻辣鲜香,入口生津,比他吃过好些特色的火锅滋味还要好。
只不过,不论是菜色,还是周道上面都还有所欠缺。
周渡看沈溪好像已经有所觉察,只是还没摸到关窍,停了停筷,不经意间说道:“这麻辣的滋味很不错,就是吃久了也会腻。”
沈溪是做饭的,经人一提点,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心中立马有了想法:“今天是我考虑不周,只想到我们一家的口味,明天我再试个清淡的口味。”
孟睢不同意了:“辣的好,我就喜欢吃辣的,越辣越辣好,清淡得有什么意思,吃到嘴里都没个滋味。”
沈溪心里刚燃起点希望,就被孟睢给浇了个透心凉。
周渡用手绢揩了揩唇角沾上的油渍,不客气地道:“辣到全身毒素,满脸痘,又恢复到以前人见人厌的模样挺好的,至少你夫人放心。”
周渡这话多损啊。
一时间,桌上包括孟夫人在内所有人都忍俊不禁起来。
孟睢不乐意了,看着自家媳妇,委屈地问道:“他们笑也就罢了,你跟着笑什么。”
孟夫人实话实说道:“我也觉得夫君从前的模样挺让人放心的。”
有孟夫人的肯定,这下众人更是笑得开心了。沈溪被这么一搅和,心里那点不快也没了。
周渡趁机又道:“不过也是,单做清淡的顾不了爱吃辣的人,单做辣的又顾不了爱吃清淡的人,感觉两边都不讨好。”
沈溪没觉得这是个难事,他扬了扬眉道:“这有什么,把这锅子一分为二,一边放辣锅,一边放清锅就行了。”
听完沈溪的想法,孟睢立马拍手道:“这个好,这个好,这样我跟我家夫人就能一起这古董羹了,谁也不眼馋谁。”
沈溪趁胜追击道:“那我明日就试着做个双口味的古董羹,今日这辣锅你意下如何?”
孟睢这会又继续在锅里抢食去了,听见沈溪的问话,想也不想的道:“味道好极了,如果我们开一家这样的店,只要味道一直保持住,生意一定好。”
这话就是同意了。
沈溪当即眉开眼笑起来,他选孟睢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这孟睢看似混不吝,实则人缘极好,偶尔泛点傻,也不招人厌烦,何况他父亲又是县令,他的亲戚也是县令,在县里不愁吃不开,也不愁有人找麻烦。
背靠官家,生意好上路,况且他人缘也不差,读过书,精通算学,有他在,他和周渡完全可以放心地在后面做个清闲的甩手掌柜。
孟睢也不傻,沈溪选他自然有选他的理由,他伯父也说要多跟他们搞好关系,这会沈溪主动拉他做生意,且做的这个吃食生意滋味还不错,只要他用心经营,赚钱应该不是问题,就算是第一次做生意不太熟练,蚀本也应该蚀不了多少。
他也是在心里权衡利弊了一番才答应的。
就如沈家说的那样,他马上就要养两个孩子了,父亲那边给的钱是有定数的,他和他夫人两个人花还勉强够用,再拖上两个孩子就有点困难了,也是时候立业了。
孟睢答应下后,也不隐瞒沈溪:“只是,我手头上的钱也不多,开这家店,初期资金能够运转得过来么?”
沈溪手中有周渡给的卖熊的三百两银子,还有秦毅给的改口费一百六十两,和周渡给的聘礼沈暮分文不取地又还给他的一百两,他沉思片刻道:“我这儿有五百两不知够不够?”
沈溪一出口吓了孟睢一跳,孟睢觉得自己好歹也算是个公子哥,怎么着也比沈溪这个厨子有钱吧,谁知沈溪一出手就是五百两,大手笔啊。
“够了够了,我手里还能匀出两百两,七百两都够在县城里开一家大酒楼了,我们这个不大不小的小店,完全可以!”
孟睢远见还是有点小,从一开始沈溪就没打算小打小闹,他想要的是完全挣够可以不让进山打猎的钱,这会一听孟睢说,钱都够开一家大酒楼的钱了,当即道:“既然钱够,我们就把这店做成大酒楼样式,越大越好。”
孟睢完全惊住:“一上来就把步子迈如此大,会不会太冒险了?”
沈溪倒是觉得没什么:“开店免不了的两个局面,一个成功,一个失败,不同的是,小店小损失,小收益,大店大损失,大收益,既然要做就一次来个大的,亏了,我也就可以彻底死了这条心,赚了当然更好。”
孟睢一琢磨也是,与其开个小店每日费心费力的挣那三瓜两枣的,还不如一次赌把大的,亏了大家就趁早绝了这条路,赚了自然皆大欢喜。
他俩在一旁夸夸其谈,大刀阔斧地想施展一番抱负,桌上的“老年”三人组,默默吃着菜,默默听着,皆微微一笑。
年轻人就是朝气足,身上有一股敢于尝试的精神,有股敢拼敢闯的劲,有股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有股不怕失败的勇气。
说白了就是傻。
没经过世间艰辛,把一切都想得过于美好,等真正施展起来,就知道里面的门道有多困难和辛苦。
但三人谁都没有开口打断他们的美好憧憬,年轻嘛,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梦想,总归家里不缺挣钱的人,让他们闯去呗,失败了回来还有人养,不担心。
沈暮一边用清水给秦毅涮菜,一边还颇为支持地怂恿道:“小溪放心去做,钱不够了尽管找舅舅要。”
秦毅在海外打仗十年,攒下的家底颇丰,现在这些钱全在他手上,足够沈溪拿去挥霍了。
但是沈溪摇摇头:“舅舅,我现在是周渡的人了,不能再管你要钱了,如果我这次失败了,往后你家里添两双筷子,让我和周渡两人不至于饿死就成。”
沈溪都这么说了,周渡哪儿能不表态:“就我在,永远都不会让你吃不上饭的。”
沈溪冲周渡笑笑,恍然想到了什么,起身朝厨房去:“说了半天,我的好东西还没拿出来呢。”
待他出来时,手里端的正是他今天挖的野菜,李鱼一见到他手中的东西,惊呼道:“小溪,你在哪儿挖到的这么多?”
“就溪边的田埂上。”沈溪随口解释一句,将篮子里的清洗干净的野菜挽成一小捆一小捆地丢到火锅中。
烫熟之后,他立马夹了一捆放在周渡碗中。
周渡看着碗里被煮得白白嫩嫩一节又一节全是茎的野菜,终于想起这是什么东西了。
大名鼎鼎的折耳根,又名鱼腥草。
他这个连青菜茎都不吃的人,像这种全由茎组成的植物,他是连碰都不会碰一下。
沈溪像是不知道似的,劝道:“吃一口,很好吃的。”
周渡看了眼沈溪脸上怂恿的笑容,数了数这一捆折耳根一共有七根,轻轻挑了挑眉,将这捆折耳根全都吃下了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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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夜谈
周渡不吃植物的茎是因为它又苦又涩,还不入味,跟吃草没什么两样。
但折耳根又不同了。
它不仅全是根,味道还带着一点点鱼腥气,习惯的人可能觉得没什么,不习惯的人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的。
周渡就属于吃不下去的那一类。
这一捆折耳根下肚,他的脸色当即就泛白起来,连喝了好几杯水,才将胃里那股翻江倒滚的难受劲给压下去。
沈溪眨了眨眼,惊奇地望着周渡:“你真的都给吃下去了?”
他以为周渡吃一口就会吐出来。
周渡仰头又饮下一杯水压味道,总觉得嘴里还漫着一股苦涩,苦涩中还透着淡淡的腥味,对着沈溪一脸的惊讶,淡淡挑眉道:“你喂的,怎么可以不吃。”
周渡神情不带任何情绪,跟平时没有任何区别,沈溪从他微挑的眉梢里察觉出一点不对劲,转念一想,周渡对他向来宽容,刚升起的那点如芒在背的感觉又消散了下去。
“你最好了。”沈溪大概是看周渡真的不能吃,笑着又给他夹了些别的菜,让他好好的压压味。
李鱼他们几个是吃惯了折耳根的味道,正值初春时节,地里的野菜刚生长起来,这折耳根也才初冒头,根茎鲜嫩,在锅里煮一会儿,熟透后,蘸着碗底的调料,又香又脆。
沈暮看着一桌吃得开心的人,也挑起一捆被煮得熟透的折耳根,用清水涮掉它外面的辣椒后,放在秦毅的碗中:“平安,你也尝尝。”
秦毅没有拒绝,尝试着吃了一口,英挺的眉头旋即一皱,这味道他也同样不习惯,好在他在外面行军打仗惯了,什么难吃的都吃过,尤其是在海上这些年,再腥的鱼也吃过,这会这股淡淡的土腥味,还可以忍受。
慢慢地就将这一捆难吃的折耳根全给吃了下去。
沈暮待他吃完,好奇地问道:“味道怎样?”
说难吃也有点,说不难吃也还能忍受,秦毅用手帕揩了凯唇,勉强道:“还行。”
一句还行,沈暮便领悟到他意思,后面也不再让他尝试了。
这顿火锅除了不能吃辣的孟夫人和秦毅两人,其他人还是吃得较为满意的。
尤其是是孟睢,吃完后还拉着沈溪详细起开着火锅店的事宜来。
此事不聊则已,一聊起来两人就没完没了,从选址一路商议到装潢,真是恨不得立马飞奔回县城,现在就把店给开起来。
若不是到后面孟夫人的身子太困乏,孟睢扶着她进屋歇息去了,他们还不知道要聊到什么时候去。
周渡左右无事,顺手就把桌上的碗碟收拾到厨房清洗。
他挽着袖子,露出一截白皙有力的腕臂,站在洗漱台旁,拿着抹布,动作轻缓地洗着碗。
沈溪跟孟睢谈完,才想起来自己的碗还没洗,匆匆忙忙在围裙上擦拭了一下手,走到厨房,看见的就是周渡这副微微躬着身在厨房里洗碗的画面。
心里暖洋洋地欣赏了会,走过去挨着周渡,从一堆碗碟中取出一个,也拿抹布慢慢地洗着。
感受到身边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嗅着他身上散发出来淡淡的气息,周渡微微勾了勾唇角:“谈完了?”
“嗯,孟夫人困了,孟公子哄睡去了,”沈溪随口解释了一句,清洗干净一个碗后,又问周渡道,“你怎么跑来洗碗了?”
周渡将两人清洗干净好一摞的碗碟控水放回壁橱里,无所谓道:“帮你分担点。”
沈溪心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听到耳中又觉得是一回事,没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
周渡望着沈溪的笑容,自己心里也觉得舒心:“笑得这么开心,看来你们的合作谈得很愉快。”
说起这个来,沈溪面含笑容的脸上又浮现出一点点忧愁来:“这开店的事是不愁了,可你会不会觉得火锅里的菜色太单一些。”
沈家在桃源村来说,可以说是伙食最好的人家,也幸亏是离村里其他住户远,若是离得近,每日到做饭的时候,口水都要给他们馋出来。
就这样,今天做火锅备菜的时候,也才划拉出十几个左右的菜,导致孟睢都还没吃尽心。
在自己家这样简单还好说,开店这样简陋却是万万不行,而且他们开的店还不是一家小店,而是类似酒楼的大店。
县城里的酒楼,哪家不是光招牌菜都有好几个,莫说是其他菜色,少说也有三四十道。
就他们稀稀拉拉的这几道菜,也太难看了些,可他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还能怎么丰富菜品。
周渡拿着抹布擦拭着洗漱台和灶台见沈溪焦急的样子,安抚道:“你先别着急,你是做饭的,你一样一样慢慢想食材,总能再想出许多的。”
怕沈溪自己钻牛角尖,周渡又刻意提点了一句:“像你今日这折耳根就挺不错的,可能有人不喜欢吃,可也有喜欢吃的不是。”
周渡一开口,沈溪思绪清晰点了:“这个想法也不错,就是这折耳根只能在这个季节吃,过季就没了。”
沈溪说着思绪一转:“不过其他季节也有不同的野菜出来,我们完全可以根据季节来指定菜色嘛。”
“像春天有荠菜;夏天有蒲公英,马齿苋;秋天有秋葵;冬天有乌塌菜……”
沈溪掰着手指头,把各个季节的野菜如数家珍般都倒了出来。
周渡时不时地在一旁夸赞提点道:“不错,顺着这个思路,你再想想除了野菜,山上是不是还有其他山货,比如……”
沈溪眼眸一亮,惊喜地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