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均笃定道。
说完,他一个翻身,将刘少卿压在身下。
刘少卿咬着下唇,心中激荡不已,忍不住流下泪来,一手攀附着谢灵均的肩膀,一手环住对方的脖子,已经做好了献祭的准备,并为此欢欣鼓舞。
他觉得,自己能够在得偿夙愿的这一刻死去,也是可以的。
谢灵均并不着急,只是抬手摸了摸刘少卿的头顶,随后一阵纳闷,问:“小师弟,你的马尾呢?”
他很渴望顺一把师弟的马尾辫。
谢灵均甚至曾经做过一言难尽的梦。
梦里对方趴伏,虽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能想象一定极度俊朗清逸,让他也忍不住心动。甚至那完美的脊背,还有盖住一半脊背肌肉的秀发,都随着他的动作而……
他用左手握住师弟的发尾,一圈圈将对方的头发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最后揪住对方的发根,将人的脑袋用力拎起,而后……
可是现在,对方的马尾呢?
“什么马尾?”刘少卿怔住,而后心中开始产生慌乱。
手指开始痉挛。
他直接一把抓住谢灵均背部的衣物,眼泪不停地流下,带着浓重的哭腔,问:“大师兄你在说什么?你不是最讨厌我梳理不齐整吗?我从来都按照你的要求,怎么敢梳马尾辫?”
“不对。”谢灵均怅然若失,热情也消减大半。
刘少卿已经察觉到微妙的地方,直接动手去解谢灵均的衣物,恳求道:“师兄,你亲亲我,你不是喜欢我吗?求你了,和我欢^好,让我成为你的人。我可以为你去死,为你做一切事情。”
谢灵均听到这些话,直觉荒谬,这些话从师弟的口中说出,有一种满满的违和感。
对方会说这种话吗?
谢灵均忍不住期待,可他觉得对方那薄脸皮,如要他逼问,肯定是愿意说的,可这样哭着求他,不是小师弟的性格。
刘少卿哆哆嗦嗦地除去两人衣物,抱住谢灵均就想要吻对方的唇。
谢灵均微微仰头,对方的吻便落在下颔,怎么也无法凑近双唇。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谢灵均皱眉道。
他伸手按住刘少卿,让对方动弹不得,轻声道:“当日在温泉瀑布之中,你分明半推半就。是我强压着你做了一个月,怎么现在如此急切?”
刘少卿闻言,脑海一片空白。
温泉瀑布,半推半就,一个月……
这段话中的每一个词,都像一把利剑,搅动着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瞬间冷静下来,盘问:“师兄,我当时是怎样的情况?”
谢灵均回想一下,轻笑一声,柔声道:“你当时替我挡了一剑,右边肩胛骨受伤,我带你去温泉瀑布底下疗伤……”
“够了!”刘少卿厉声打断,一把推开谢灵均,拾起地上的衣物穿好。
那个人是谁,已经呼之欲出。
——沈正泽。
刘少卿夺门而出的时候,心想:“沈正泽,果然是你!我要杀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写得悲伤一点,不知道为何出来的效果那么喜剧。
我写着写着,把自己逗笑了。
刘少卿这个人真的长在我的笑点上,每次写他都觉得特别滑稽。
第98章 五湖四海
谢灵均一醉就是多日,等他醒来后,就听到卓乐同他说:“刘少卿已经走了。”
“去哪儿了?”
谢灵均躺在床上,神智还没有回笼,发懵地听着卓乐的话,下意识问道。
事实上,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刘少卿这三个字显得有些遥远而陌生,像是一个硬塞进他生命里的、赘余冗杂的物件。
等他回神过后,心中一沉,撑着胳膊坐起,就见地上堆着自己的上衣。
“应该是从去潜龙湖了,估计准备从入口离开深渊,回到青阳阁。”卓乐坐在离谢灵均不远处,单手托腮,胳膊肘撑在石桌之上,另一只手高举酒杯。
他眯着狭长的双眸,好整以暇地看谢灵均的笑话,问:“你对他做了什么?之前我死活劝不走他,结果他前几天怒气冲冲地自行离去了。”
谢灵均也想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一想到自己可能碰过刘少卿,他就恨不能去洗个澡,将自己浑身上下洗个干净透彻。
这种想法有些诡异。
因为他应该是深爱刘少卿的?
谢灵均想不出所以然,干脆不去想这些情情爱爱的事。
他看了一眼自己,暗自庆幸下裳尚在,应当没有更加过分的事情发生。
“麻烦找人打扫一下。”谢灵均并不回答,直接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压金丝的黑衣,匆匆去向水池。
卓乐看着谢灵均离去的背影,缓缓提醒:“沧水境。”
“我马上去取。”谢灵均冷声回道,自顾自推门而出。
……
谢灵均果然在一年内收服沧水境里的魔族,在他的威慑下,混乱了将近三千年的沧水境也开始欣欣向荣、井井有条。
谢灵均在把沧水境交予卓乐之时,要求道:“我曾经有言,土地不能为人所有,我们应当把土地还给土地自己……”
卓乐闻言,抬眸扫了一眼谢灵均,笑道:“听这话,你是不情愿把沧水境交予我?”
“并非如此。”谢灵均缓缓道,“我是对你有一个要求,不要把沧水境视作你的私有物。”
卓乐意兴阑珊,半笑不笑地问:“什么意思?”
“好好对待沧水境里的魔族、幽族,在要求他们为你做事之前,先想想你为他们付出过什么。没有人生来是为你做事的,他们只是为了好好活着。”谢灵均盯着卓乐的双眼,极其认真道。
他会这么交代,完全是在六七百年的相处间,看穿了卓乐的为人。
当初刀山上挂着的尸体,犹在眼前,让谢灵均一想起来就胃部抽搐。
卓乐不置可否,轻轻地挑了一下长眉,眼睛眯成一条缝。他刚要开口说“你不懂魔族”,就听到对方的抢白。
“我已经颁布了发令,你按照条律去做即可。”谢灵均严正道,“如果你做出了令人发指的事情,我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你。”
卓乐笑了笑,问:“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吗?”
“你说过的话太多了。”谢灵均淡然道。
卓乐比谢灵均上心得多,好像把这句话翻来覆去地背诵过,因此才能第一时间讲出:“我曾经在送你去见娄宿云前说过——来日你若想要杀我,就记着我的恩情,放我一马。”
谢灵均当时回答,他不是不知感恩的人。
然而现在谢灵均觉得,一切都变得难以捉摸。就像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能够独善其身,可现在不正与卓乐、娄宿云同流合污吗?
谢灵均与骆平堂有仇不假,可他为镇服德海、潜龙湖、溺水湖而杀死的万千生灵,就一定有罪吗?
他们是否可能是无辜的?能否用不流血的方式解决问题?
谢灵均不愿意多想。
他时常怀疑自己和卓乐、娄宿云之流也没有多少差别,但又觉得自己不至于如此堕落。
而当卓乐的问题摆在他眼前,是一个并不算太难的选择题,至少比他曾经思考过的问题简单太多。
如果卓乐犯下大错,谢灵均会怎么处置?
谢灵均这次的回答,显然与六七百年前有别。
他说:“我不能让别人用他们的鲜血,来偿还我欠下的恩情。我欠你的,我会自己还。如果你做错了事,我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卓乐听到这话,心直接凉了半截,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谢灵均,今非昔比,手上染过血,也狠得下心。
于是卓乐明显感到自己与谢灵均的信任在这一刻崩盘。
卓乐颇觉荒诞,眉头紧皱,不住摇头,问:“我杀人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谢灵均面不改色,平静道:“滥杀无辜就是错。”
“真是好高贵的一套人族理论!”卓乐忍不住出言讥讽,“当初你的祖师池飞阳赶杀魔族,将我们从光明之地,逼到这暗无天日的深渊,经过你的同意了吗?弱肉强食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谢灵均与卓乐早有的矛盾,在此刻彻底爆发。
在谢灵均心中,他能够无视卓乐过去犯下的累累恶性,同对方一起征战,为魔界带来新的希望,已经是一件“同流合污”的事情了。
而在卓乐眼里,谢灵均自诩高贵不凡,杀人的时候手起剑落,从来不见对方身上有“仁慈”二字可言。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要求他不要滥杀无辜。
卓乐忍不住怀疑,谢灵均有没有一瞬间将他当成同伴过,还是说从来都只是权宜之计,和他暂且合作。
诚如卓乐所言,深渊信奉的就是弱肉强食。
要求卓乐良善,不滥杀无辜,简直要他把自己的软肋摊开在别人面前,任由别人来欺侮宰割。
不是谁都有谢灵均的实力,残暴也是让别人忌惮的一种方式。
谢灵均永远也不会理解卓乐,他只是很冷静地回道:“我会改写深渊的法则。所有人都有存在的资格和意义。我们不能因为比别人强,就觉得自己有主宰他们的权力。”
“你以为你能一直正确?”卓乐难以忍受谢灵均的自大,“但愿你永远不做出错误的抉择。祝福你,我的朋友。”
说完,卓乐转身离去。
……
至此,深渊五湖四海,谢灵均占有其三。
剩下两个与人间接连的入口,其中一个位于邱长生所在的归墟谷,另一个在谢灵均统领的潜龙湖。
五湖四海,沧水、琼海、渤海、上善、离海、归墟、溺水、潜龙、德海。
其中沧水境接连上善湖与渤海,而如今沧水与渤海都为卓乐所有。
琼海是娄宿云的地盘。
谢灵均从骆平堂手里夺过的潜龙、溺水只连通德海,而德海连接离海与琼海。
谢灵均既然与娄宿云、卓乐交好,那潜、溺、德、琼、渤、沧、上也都自此相通,从前各自为政的五湖四海已经开放,可以互通有无。
剩下的就是与离海与归墟谷。
谢灵均于道元九零七零零年元宵之日,在德海大摆宴席,宴请五湖四海的大能,离海的宁生晖与归墟谷的邱长生应邀赴宴。
离海土地最多,加上阵法放光,颇有人间日升月落的感觉。
骆平堂留下的宫殿富丽堂皇、美轮美奂,反倒是太过奢华,叫习惯了洞天福地的谢灵均感到十分不适应。
酒席当日,谢灵均想到昔日醉酒发生的荒唐事,便用果饮代替,举起象樽,敬道:“在下愿与同席诸位,共同见证深渊的沧桑巨变,愿五湖四海相通,愿河清海晏!”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满面笑容地应和。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谢灵均强忍着与人交流的不适,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座除我以外,共有十三位无我境的大能。在下有一不情之请,不知诸位能否答应?”
被点到的十三人,脸上笑吟吟,心里已经开始骂人。
倘若他们不答应,是否今日就会叫他们有来无回?谁也不敢赌,只能答应。
邱长生倒没有如别人一样满口道好,冷着脸问谢灵均:“什么事?”
“我们联合起来,与人间的大能,一同打开沧水境上的入口。”谢灵均放下酒杯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之上,微微弯腰,神情肃穆。
但他的话说出口,就听有人一声轻笑。
依旧是邱长生出头,问出了众人心中相同的疑惑:“就算我们答应,人族对我们忌惮已久,岂会真的愿意同和我们携手?”
“我会去谈判。”谢灵均回道。
邱长生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抬头对谢灵均道:“那你先和人族谈好,之后再来同我们说。如何?我不想我们魔族一头热,为沈正泽和你谢灵均两个人犯下的错误奔走。”
他冷笑一声,问:“你的意思呢?”
谢灵均不以为忤,颔首淡然道:“一言为定。”
就在此时,离海的宁生晖瞥了一眼邱长生,随后看向谢灵均,笑道:“听闻谢境主昔日曾在秘境之中被人刺杀?”
这件事都已经过去将近三千年,此刻被人翻出,谢灵均难得敏感起来。
他缓缓落座,问:“在我还未入魔之前,的确有这么一件事。”
宁生晖继续说:“伤你的人是否手执楚阳剑?”
谢灵均在这个时刻,忍不住想起小师弟来,当日那人手执楚阳剑一剑刺来,他闪避不及,就是小师弟为他挡了一剑。
“不错。”他缓缓回道,心中滋味百般。
宁生晖笑了一下,拍拍手,等候在宫殿外的人循声而入。
只见一个被缚魔锁捆绑住的人,被人提着进来。此人奄奄一息,好似下一瞬就会永久地闭上双目。
虽然时隔上千年,谢灵均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人就是当初刺杀他的人之一,也就是差点杀死小师弟的人。
紧接着,一男一女捧着一把上古宝剑跪在地上,将宝剑献于谢灵均眼前。
这把剑正是楚阳剑。
谢灵均取过剑,轻巧地搁置在桌上,忍着不悦,对跪地的男女道:“你们起来。”
他受江歇教导,认为不能轻易跪人,可来到深渊之后,总有男仆、婢女动不动就下跪、求饶。这一点,他至今未能接受。
谢灵均见人起身后,便转头望向宁生晖,问:“宁掌门,这是何意?”
“这是鄙人的小小心意。”宁生晖和蔼地笑着,“昔日刺杀谢境主的这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