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直接将神魂暴露在浓郁的魔气之中,极容易入魔。
沈正泽听到谢灵均的声音,更加愤怒。胸中的怒火直接化成一把利剑,对准自己,穿透沈正泽的心尖。
再一,不可再二。
即使形势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但沈正泽已经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他宁愿动用神魂之力,自己因此而被魔气侵蚀,也不愿意再次牵连谢灵均。
谢灵均上次已经替沈正泽修复了神魂,这次再也无法故技重施。
“对不起。”谢灵均轻声道,边说边结了一个定身阵法,“我猜你一定很想保护我。”
——可是,我也很想保护你。怎么能一直让你挡在我的身前?
“不——”沈正泽咆哮道,“谢灵均,你给我回来!”
谢灵均到底是剑修,在深渊学了阵法,水平也很有限,无法长时间困住沈正泽。而他的目的也绝非困住沈正泽,他只想要拖住一时半刻罢了。
阵法在沈正泽的挣扎下,已经开始松动。再一用力,全然崩盘。
谢灵均提剑走向洞府深处。
他刚刚汇聚了十五日的灵力,体内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涌出。除了一开始猝不及防,现在只要有了防备,就能小心翼翼地抵御魔气。
他用灵力将魔气包裹起来,不让它们靠近沈正泽分毫。
洞府很大,里面弯弯绕绕很容易走错,但魔气一直在指引着谢灵均,好似在同他说“你快过来”一样。
沈正泽跟上来的时候,谢灵均已经走到小径尽头。
“你现在清醒了吗?”谢灵均背对着沈正泽,很冷淡地问道。
沈正泽拉住谢灵均的衣袖,心中的暴虐肆意翻腾,却还是很顺从地回答:“我清醒了。很抱歉让你担心了。”
谢灵均安慰道:“没事的。刚才是因为我的体质与这里的阵法相合,恰巧启动了引灵的阵法,导致洞天福地之内的灵魔不平衡,灵力大大压过魔气,才会有浓郁的魔气突然袭来。”
与此同时,也开始了隐藏的阵法。
谢灵均也是走到小路尽头,才发现端倪的。
他们的眼前,盛放着一株巨大的蚀心魔蛊。
蚀心魔蛊不是一种生物,而是两种。
蚀心魔蛊是世间罕见的奇葩,既属于灵族,又属于幽族。其属于灵族的部分,是一株灵花,能够通过寄生在其他生物之上,吸纳五灵。而其属于幽族的部分,是一条蛊虫,能够将灵力转化为魔气。
这株魔蛊与外面的枯木相连,盘根错节,深深扎根于初阳峰的岩洞里。外面的松木之所以会枯萎,就是因为被灵花寄生。
看这庞然大物,显然不是近几年生长出来的,而是早就在好几万年前就被人豢养在此地。
很难想象,长白山脉之中竟然会生长此等魔物,几万年而不被人发现。除非历代都有人连续不断地为其遮掩,不让它暴露在众人眼前。
沈正泽拳头紧攥,声音沙哑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谢灵均思索再三,将自己刚刚发现的内容,简单地表示了一遍。
这个洞天福地是一个大型的八卦阵,用来豢养蚀心魔蛊。
踩过枯松的阵法进入其中,而后迈过最长的碧玉甬道,一旦隐藏的阵法开始,会出现八个洞口。每一个洞口都会通往蚀心魔蛊,但不同的选择,结果也就不同。
谢灵均走的那条路,在第三个洞口之后。
从这个洞口进入,便不会有事。倘若从第一个洞口进入,就会被蛊虫吞噬。从第二洞口进入,便会被灵花寄生。从第四个洞口进入,会被魔气侵蚀,成为蚀心魔蛊的傀儡……
谢灵均道:“这个阵法是顺序看似正常,实则颠倒五行阴阳。”
大型阵法至少有七层法术相关的道律。第一律,是立阵之基,以坤、震、离、兑、乾、巽、坎、艮的八卦排列作为根据。
“第一律自然没有问题,是很正常的排列,没有什么诡异之处。”谢灵均这样说,但不十分确定,他对于阵法并不精熟。
“甚至第二律、第三律、第四律……直至第七律,都没有问题。”
谢灵均说到这里,眉头紧皱,缓缓开口:“也就是说,这个繁复的阵法,它的奠基七律,不过是一个拓展洞府的法术。而后衍生出来的千律、万律,也绝不应该有问题。”
而这个阵法偏偏出了问题。
“问题在于……”谢灵均说出一个骇人的事实,“这个阵法,与本派的护山法阵是冲突的。青阳阁弟子擅长剑术,不精通阵法。布置这个阵法,而又知晓青阳阁护山阵法的人……”
只可能是北冥派的大能。
作者有话要说:开跑剧情。
第51章 感同身受
人间有五大陆、四大洲、两大长空。北冥大陆实力最为强劲,而北冥的各大门派中,北冥派与青阳阁又是顶尖的两个。
北冥派与青阳阁世代交好,一个长于阵法,一个精通剑道。
青阳阁护山的有九大法阵、七大剑阵,兼之音阵、符阵、幻阵等等。而九大法阵是由北冥派祖师蔡漠所创。
如果说有人能够破解青阳阁的法阵,并在青阳阁设下颠倒阴阳、灵魔的阵法,那么这个人必然出自北冥派。
沈正泽替谢灵均说出了最后的话:“是北冥派的大能。”
“这就是我的看法。”谢灵均长舒一口气。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你还记得吗?常相思联合其他门派的大能,来青阳阁要人。当日,郑思难说了一句话。”
沈正泽记性极好,略一回忆,想起了那句话。
——郑思难说:“我是不懂。我不懂你与吴法正整日密谋些什么,我也不懂你几次三番前往北冥派准备做些什么。我只知道,常相思说得对。”
谢灵均疑惑道:“郑思难作为戒律长老,肯定了解师尊的举动,所以他说师尊常常前往北冥派,必然是事实。那师尊是否知道这株蚀心魔蛊的存在,是否知道这个阵法可能出自北冥派之手?”
沈正泽心中一凛。
江歇已经把计划统统告知于他,他自然知道江歇与吴法正在筹谋些什么,也知道江歇为何前往北冥派。江歇的方法太过冒险,却也是无奈之举,沈正泽愿意赴汤蹈火去完成这个计划。
这个计划中,北冥派的大能不可或缺。但在江歇的叙述中,北冥派的那位修士一直处于从属地位,是江歇的帮手。
时至今日,沈正泽看到这株蚀心魔蛊,终于感到后怕。
“如果……”他轻声开口,“从一开始,北冥派就有人想要加害青阳阁……因为这株蚀心魔蛊生长了几万年……”
沈正泽想起了一些被忽略的细节。
鉴于他穿越的《三界传说》是本坑文,很多剧情都没有展开,前期铺垫也不足,他并没有太关注剧情。
但他过目不忘,此刻终于想起了书中的一段剧情。
——众人无不惊叹谢灵均举世无双的美貌,却只有一人注意到了谢灵均真正的不凡之处。
——北冥派的长老江眠情微微蹙眉,心道:“终于找到这个人了,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他。”
如果仅仅只是关注谢灵均,沈正泽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刻想起江眠情。
重点是在《三界传说》这本坑文中,北冥大陆一直有人消失。江歇与谢灵均着手查办,最后认为是有阵师在抓活人祭阵,用来启动上古阵法。
虽然剧情还没有写到抓活人祭阵的修士是谁,但沈正泽在看的时候,一直猜测是江眠情。
沈正泽穿越过来后,这段剧情就被蝴蝶掉了,北冥大陆并没有凡人消失。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江眠情和小说中不一样,并没有在探索上古阵法。
沈正泽心想:“与师尊联手的那位大能,虽说与江眠情关系一般,但谁知道他会不会对我们不利。事情牵涉到大师兄,我绝对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
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想到这里,沈正泽抓住谢灵均的手,后怕道:“还好。还好我带着你来了这个洞府,看到了这一切。”
这岂非就是天意?
谢灵均将沈正泽的表现看在眼里,心中有了试探的想法,表面上却不露分毫。
他握住沈正泽的手,问:“你方才在想些什么?你知道师尊为何前往北冥派吗?”
沈正泽垂眸,摇头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我拜师不过月余,就见过师尊三面,说过的话都一只手数得过来。”
谢灵均笑了,心想:小骗子。前面才刚答应我无话不说,转头就说谎不眨眼。
说来奇怪。
自从谢灵均对沈正泽有了私心之后,在他眼里,对方就连撒谎都变得可爱起来。放在以前,他定然要训责对方的。
谢灵均再问:“你觉得,师尊知道这株蚀心魔蛊的存在吗?”
沈正泽抬头,当即否认:“肯定不知。”
谢灵均“哦”了一声,得出结论——凡是沈正泽说不知道的,十有八/九是知道的。凡是沈正泽脱口而出的,不是全然真话,就是全然假话。
虽然气氛不太对,但谢灵均还是伸手,握住了沈正泽的下颔,低头深吻对方。
沈正泽抓住对方的手腕,挣扎道:“我们还是先想办法逃出去,然后通知师尊他们。这株蚀心魔蛊不解决,后患无穷。至于……你想亲我……以后什么时间都可以……”
甚至比亲吻还要过分,他也绝不反抗。
甚至非常期待。
谢灵均轻笑,最后啄了一口对方的下唇,无奈道:“这个阵法很强,我们两个阅世境的修士,恐怕是破不了的。”
两个躯体是阅世境的人,神魂却都是太上境大圆满。
而这个阵法最糟糕的一点是,如果动用太上境的神魂之力,虽可一剑破万法,神魂却很容易被魔气侵蚀,致使入魔。
沈正泽犹豫了一下,很快坚定道:“我送你出去。”
谢灵均被气笑,一下子明白沈正泽的想法。对方是宁愿冒着入魔的危险,也要把他安全送离此地。
“我不准。”谢灵均立即正色呵斥,“刚才也是。魔气是可以抵御的,但你却怕抵御不及时,宁愿先用自己的身躯护住我。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有这么娇弱吗?”
沈正泽心急如焚,一边思索破开阵法的方法,一边回答:“我知道你很强悍。可我想要保护你的心,与你是否强大无关。”
无论谢灵均有多厉害,他都无法抑制自己保护对方的心情。
因为他曾经太相信谢灵均的强大,相信对方能够应付一切,可偏偏是他的疏忽,让刘少卿钻了空子,害死了谢灵均。
所以沈正泽无法控制自己,他就是想要过度呵护谢灵均。即使他知道,修士不面对挫折无法前进,不面对困苦无法突破。
他还是想要张开双手,庇护谢灵均。
“你太敏感了。”谢灵均意有所指,“既然你有这种想法,那你应该也能够明白我的心情。我也想要保护你。”
沈正泽怔住,心中翻江倒海。他喃喃道:“原来……你也会想要保护我……”
语气中竟然有些难以置信。
谢灵均不解道:“这很奇怪吗?我难道没有和你说过吗?”
沈正泽神情变得十分感伤,目光中满是落寞:“我还以为,你会心疼刘少卿那样的人。像我这样的,你只会把我一次又一次地推出去,打磨我的剑,教导我必须强大。”
“这有什么冲突吗?我想要你成为足以比肩我的存在,与我想要保护你的心情,难道是冲突的吗?”谢灵均开始疑惑起来。
沈正泽闻言,终于露出一个欣慰的笑颜,摇了摇头说:“不冲突。”
谢灵均却在沈正泽的提醒下,想了起来:“说到刘少卿。他是如何得知这个洞府,并顺利进入的;他是否知道这株蚀心魔蛊的存在;是否与北冥派的人有联系……对于这个人,我知道的,终究还是太少了。”
沈正泽头疼起来。
这许许多多的人,仿佛像互不相关的棋子,但当他们落在同一局棋上的时候,每个人都连了起来,形成了一局精妙难解的棋局。
要如何勘破棋局?先手在谁那里?
为什么到了今生,他才渐渐知道,这些人都不止带着一张面具。
谢灵均亲了亲沈正泽,说:“你也别太担心,来日方长,终有一天,我们会解开所有的谜题,知道所有的答案。眼下,我们首先要从这个洞府里出去。”
沈正泽十分贪恋谢灵均的亲昵,却还是赞同道:“如果不破除阵法,那剩下的只有一个办法了。”
谢灵均接道:“杀死这株蚀心魔蛊。”
蚀心魔蛊吸纳天地灵气,如今深深扎根初阳峰,恐怕大半座山峰中,都有蚀心魔蛊的根叶。
他们看到的蚀心魔蛊,不是全貌,而是中间的一截。
灵花与蛊虫纠缠在一起。青色的花瓣上面,露出一段墨色的蛊虫肢躯。黑色的蛊虫略有蠕动,身上的红刺便颤巍巍地抖了起来。
青花散发出淡淡的彩晕,充沛的灵力从其中不断散发出来。而蛊虫身上红黑交织,显然是浑浊不堪的魔气。
灵族与幽族,青花与蛊虫,灵力与魔气,完美地构成一道绚烂的图景。
如果在人间,是灵花供蛊虫;如果在深渊,则是蛊虫养灵花。这两种极端自私的生物,却能够互相奉献。
谢灵均从中窥探到一线天机:“万物相辅相成。我素来以为,灵与魔互为极端,相互排斥。可这蚀心魔蛊,却将两种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浑然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