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严羽站在门跟前丝毫没有要让路的意思。
“少爷,我们不知道下一扇门背后有什么,两个人都进去挨冻绝对是个不明智的选择,虽然在这个节骨眼内讧不是个好主意,但是少爷——”
严羽和绪明玉视线相对,眼中的攻击性是绪明玉从来没有见过的。
“只要我不同意,少爷您迈不过这扇门。”
“你这是什么意思。”绪明玉眯了下眼。
“字面上的意思,”严羽一把将绪明玉推远,闪身进入下一个房间,“有些时候舍弃是有必要的,少爷。”
门关上了,连带着门把上的钥匙一起被严羽带走了。
“严羽,严羽你敢!”绪明玉砸着门,又是踢又是踹。
门的款式是加固的防盗门,完完全全将寒气挡住了,估计隔音效果也是极好,绪明玉的喊声对于一门相隔的严羽来说,是完全听不到的。
这个场景在外人看来很容易理解成是严羽抛弃了绪明玉,但是实际上是严羽让绪明玉抛弃自己。
严羽后背倚着门自嘲地笑笑,虽然每次都是他穿越到一个世界去攻略别人,但是总觉得自己每次会先被对方攻略。
关于之前世界攻略目标的记忆他目前是缺失的,但是从系统那里掌握的有限的信息来看,只要他对攻略目标的好感度不高,攻略世界的记忆是可以保留的。
“看来这个世界的记忆也保不住了……”严羽自言自语地轻声道,环顾了一下房间,确认了摄像头的位置,还找到了供应的道具——一个改锥,估计是用来凿冰用的。
明明只是威慑了小少爷一下,还是在一个合情合理地前提下,自己心里居然还是愧疚的不行。
小少爷会不会生气?
自己关门前还多嘴说了句舍弃是有必要的……
等等,绪明玉不会会错了意以为自己要抛弃他吧?
不不不,应该不会吧……
所以说还是打开门解释一下比较好……?
可是很放完狠话没一会儿就打开门未免还没气势了,不行不行。
紧接着严羽瞥见了攻略进度条的长度,只到了大概四分之三的位置。
绪明玉对自己的好感度只有百分之七十五?!
明明之前看好像都到百分之八十了。
所以好感度下降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小少爷真的生气了?
在安亦竹的监视器银幕上,严羽看似十分冷酷地举着改锥,环绕着冰块寻思着如何下手,实际——
严羽内心正特别少女地举着朵花,撕一片花瓣念叨一句:
“小少爷爱我。”
“小少爷不爱我。”
“小少爷爱我。”
“小少爷不爱我。”
……
最后一片花瓣停留在我“小少爷不爱我。”
于是万念俱灰委屈巴巴开始凿冰。
如果安亦竹知道严羽在想些什么一定会说一句妈的智障。
尽管没有摸清严羽这繁杂的心路历程,安亦竹还是觉察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的确没打算让严羽活着走出去,随便一个契机让对方“因公殉职”就成了,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让严羽带着他这些秘密走进坟墓是最保险的。
每个房间的关卡设计的如此刁钻,一是为了报复严羽背叛原主的行径,二是为了能让严羽死得合情合理,而即使严羽有所察觉也已经晚了,药物成瘾一定会迫使严羽无论如何也要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走下去。
整个计划可谓是严丝合缝。
但是现在严羽,安亦竹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他太关心绪明玉了,可以说是把绪明玉保护的太好了。
计划中安亦竹没打算弄死绪明玉,也不敢弄死,但是让对方吃吃苦头的想法还是有的。可眼下严羽这种大无畏的奉献精神,完全将绪明玉与危险隔离开来,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不合理的存在。
而且……
安亦竹看着监视屏嘴角抽搐。
不是要凿冰拿钥匙么?为什么越看越觉得严羽这货在搞冰雕艺术?
就在这时,安亦竹十分确定自己看见严羽很是挑衅地歪头看了一下摄像头,然后低头认真地雕刻了起来。
所以他就是在玩吧……是吧没错吧……
三十分钟之后。
正常人估计都该冻得连妈都不认识了,但是监视器里的严羽依旧淡定加从容地坐在冰上。
紧接着严羽起身拧开了门,没等绪明玉开口说话就一个熊抱搂住了对方。
严羽这快一米九的身高,俯身埋在绪明玉肩膀“冻(装)”得瑟瑟发抖的样子,任谁都说不出一句狠话来。
即便是目睹了严羽变脸全过程的安亦竹,也觉得自己已然臣服于严羽的演技,一瞬间保护欲爆棚。
因为这个世界中“忠心耿耿的保镖人设”,严羽平时除了装醉之外,是从来不会主动和绪明玉有肢体接触的,尽管他本人十分享受和喜欢的人有身体接触。
所以趁着现在的机会,几乎是将绪明玉全身上下摸个够。
绪明玉没有想太多,只是以为严羽被冻的难受,心疼得不得了。
但是在监视器角度的安亦竹,目睹了严羽一本正经吃豆腐的全过程。
如果可以的话她现在非常想开麦冲着绪明玉喊一句,“离你眼前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远一些!”
“钥匙,还没拿到么?”绪明玉一边轻怕着严羽的后背安抚一边问。
“还没……少爷再给我一些时间。”
“让我进去帮忙吧,我心里有数,不会冻到自己的。”
严羽保持动作不变,岔开了话题,“少爷口渴了吗?我确认过,那冰只是用普通的水冻成的,可以勉强先代替水先用着。”
“我没事,没事……”绪明玉听得出严羽现在声音都是抖的,只不过抱住了严羽这一会儿,就感受到了对方身上刺骨的寒意。
严羽只是完全关闭了痛感,但是身体上一些被冻的反应还存在的。
本来想等拿到钥匙再来找绪明玉,但是没想到不过是过去了半个小时,他就已经能隐约感受到身体不大听使唤了。
“少爷刚刚,生气了吧。”严羽松开绪明玉,倚墙坐下。
绪明玉嘴里哼哼唧唧得,眼神看向起来地方不说话。
严羽闭眼靠着墙休息,漫不经心地说出惊人之语,“如果,我说如果,到最后的房间被通知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少爷……你要怎么办?”
绪明玉和正在听着监听的安亦竹同时呼吸一滞。
第三世界第九章
绪明玉不知道怎么回答。
实际上严羽也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
“少爷,现在再说什么‘你死我也不苟活’之类肉麻的话意义不大,有一件事情我希望少爷能明白。”
“你……说吧。”
“少爷活着,我才有可能活着;如果少爷不在了,到时候就算我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也必定会死在绪民的手里。所以如果之后真的需要作出选择的时候,少爷不要犹豫就是了。”
严羽说这话的时候很随意,依旧懒散地倚坐着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似乎说的根本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今天晚上吃什么。
绪明玉没有应声。
他知道这的确是他父亲做得出来的事情。
他死了就是严羽的失职,而到时候严羽的下场……
绪明玉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开始怀疑严羽从被关进来到现在的一切举动,严羽到底是因为喜欢他想保护他,还是因为忌惮于绪民的惩罚?
严羽内心里其实也很无奈。
他知道安亦竹到底是不会把绪明玉怎么样,但是以目前绪明玉的好感度来说,难保小少爷不会头脑一热做出什么事来。
房间内的不可控因素太多,何况安亦竹怕是已经对他起了杀心。仗着有系统严羽自己当然是什么都不怕,但是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与此同时也能能保证绪明玉的安全。
所以他需要提前给绪明玉打预防针。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严羽又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身体状态恢复的差不多了,沉默着起身,继续进到第二个房间想办法从冰中拿到钥匙。
严羽这次没有拦着绪明玉进第二个房间,甚至还特意凿出一些干净的碎冰摆在旁边等着绪明玉去拿。
绪明玉是真的有点渴了,在旁边一边小口地嚼着碎冰解渴,一边偷偷地看严羽,鼓着嘴可爱得不行。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
即便到了生死关头绪明玉还是要这样感叹一句。
严羽被绑的时候依旧穿着保镖服,只不过外套被拿走了,现在上身只穿着一件衬衣。即便经历了这样多的变故,衣服扣子依旧系得有板有眼,透过衬衣隐约可看见胸肌。
似乎是因为不愿弄湿袖口,袖子被挽到臂弯,露出的小臂每一次用力都能清楚的看见肌肉线条。
紧接着是腰身。
严羽的腰绪明玉是摸过的,且不止一次。对方腰侧的每一处疤痕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划过疤痕凸起轮廓的感受仿佛还在指尖。
第二个房间和普通的房间不一样,具体说的话更像是一个冷藏柜,昏暗蓝光将严羽的皮肤衬得更加白,眸色更浅,外加上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的白雾,几乎要吹到别人的心里去。
冰雪美人不过如此。
只可惜绪明玉没能撑住花痴多一会儿,带了不到十分钟他就觉得自己冻得开始打摆子,不得不退了出来。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长时间,严羽拿着装有钥匙和蓝色药剂的长方体走了出来。
不像开始的时候,现在他们手里有了改锥这个工具,两个人都抱有一线希望地尝试能不能能将钥匙撬出来。
“啧,异想天开。”看着监视器的安亦竹鄙夷了一句。
“少爷,不用浪费力气了,”严羽伸出胳膊,“来吧。”
“这次的剂量太大了……”绪明玉看着针管中的液体,“虽然不知道这之中到底是什么成分,但是突然将剂量提升到这个程度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没关系,我心中有数。”
因为注射剂量的增多,注射后严羽直接昏倒在了绪明玉的怀里。
再次接管身体的过程十分的痛苦,且这个过程中不能使用系统,所以没有办法调节痛感,有什么都得自己挨着。
本来以为穿越一个世界挨一次就足够了,谁知道又要平白无故地挨这么多次。
严羽本来只想着安分守己地刷刷好感度和小少爷蜜里调油,这复杂的爱恨情仇的背景设定让他也是有苦说不出。
睁开眼的时候倒是没有想上次那样一片模糊,只是身体还不能控制,鬼压床的感觉。
“别看……”严羽的眼睛被绪明玉的捂住了。
严羽观察房间的布局就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在第三个房间了,方才睁眼那一会儿余光扫见墙上有一些报纸图片的资料。
那些东西严羽再清楚不过了,之前安亦竹已经给他看过,是有关他的身世他父母的枉死和绪民所做过事情的证据。
挑拨离间么……严羽心想。
安亦竹准备的资料还是很有煽动性的,字里行间里诉写着严羽本来应该会拥有怎样幸福的一个家庭,却一夜之间变成孤儿寄养在福利院。
后来绪民找到严羽将他接走,紧接着就是一系列惨无人道的训练。
但是严羽不知道的是,墙上的那些资料里,还有他之前被下过的所有病危通知书。
严羽就算看到了那些病危通知书也不会有什么反应,毕竟自己之前作过的死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但是对于绪明玉的打击是巨大的。
听到绪明玉极力压制着的抽泣声那一刻严羽立刻就慌了。
“少爷?!”严羽握住绪明玉的手,“这是怎么了……?”
“没事……”绪明玉吸了下鼻子,“你别看。”
“好,不看,一定不看。”
绪明玉不敢让严羽知道这一切。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或许严羽会伤心,或许会绝望,或许会……再也不喜欢自己了。
不论哪种可能性,都让绪明玉心口揪得发疼。
实话说严羽现在有些生气。
他自己受个伤卖个惨让小少爷心疼是一回事,别人让小少爷伤心,是另外一回事。
严羽很清楚如果把事情说明白,绪明玉会愧疚,而装作不知道的话,整个事情一样会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两个人之间。
“少爷,我保证不看,但是能不能换个姿势,我现在这样平躺着有点、头晕……”
“头晕?那怎么办,要不要坐起来?”听到严羽不舒服绪明玉也没有管那么多,直接松开了捂着严羽眼睛的手。
“不用,”严羽挪了一下身体,枕在了绪明玉跪坐着的双腿上,“枕高些就好。”
膝枕……
突然亲昵的动作让绪明玉有点不好意思,也顾不得伤心愧疚了。
“少爷,”严羽右手和绪明玉十指相缠放在自己的胸口,“如果是有关我父母和绪民之间关系的内容,我最近已经知道了。”
听到这个话题绪明玉条件反射地就要把手抽回去。
“少爷!”严羽把对方的手握得更紧,“看着我的眼睛。”
绪明玉对上严羽的视线。
“我不介意那些事情,完全不介意。确切的说,我们都是受害者。”
“可是……”
“没有可是,”严羽侧了下头,让自己挨着绪明玉更近,“如果没有发生过那些事情,我也就遇不上少爷了。”
听了对话全过程的安亦竹差点没把杯子里的水打翻。
“还什么‘也就遇不上少爷了’,琼瑶现在都不敢这么写。”
安亦竹看着手下人汇报上来的进度,绪民的动作比想象的要快。
如果心理战不行的话……
……
……
……
“少爷……这个房间依旧没有药剂么……”
严羽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
他们已经到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