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也纷纷噤声,继续吃自己的。
“若王爷与大人不嫌弃,不如去楼上雅间一叙。”
“也好。”沐青天点点头。
他们聊着刚刚发生的事,自然也没跳过举人反复提到的“唐寅舞弊”。
沐青天记得,历史上唐寅并未入仕,正是被徐经科考舞弊案牵连。
“不瞒大人,消息已经传进了贡院。”
他害怕谣言并非空穴来风,所以才特地出门来了解情况。
“我与唐寅算是朋友,苏大人稍安勿躁,待我去问问他。”
“如此就太谢谢沐大人了。”
送走苏大学士,朱敬守点了几道沐青天喜欢吃的菜,继续陪他等着。
“卿卿为何如此在意唐寅?”
沐青天抬眼,问:“怎么,吃醋啦?”
“不敢,我信卿卿的。”朱敬守赶紧表忠心。
沐青天捂着嘴偷笑,对他说:“别那么紧张,昨天的事已经过去了。”
朱敬守一听,松了一口气。
搓衣板没白跪。
“你相信天命吗?”沐青天突然抓住朱敬守的手。
“若上天把卿卿送来我身边是天命,那我信。”朱敬守露出帅气迷人的笑容,反握住沐青天的手。
“嘴贫。”沐青天凑过去亲了说出甜言蜜语的嘴一口。
“我只是感觉,唐寅是个有才华的人。”
从早晨等到晌午,沐青天终于等来了唐寅——和两个衣着亮丽的女子。
怪不得掌柜的不喜欢唐寅。谁能忍受客官把青楼女子带进店里面来?
唐寅和徐经喝得烂醉如泥,脸色酡红,站都站不直。
沐青天摇摇头,说:“我们回去吧。”
“好。”
临走前沐青天写了张纸条交给掌柜的,让他转交给唐寅。
“客官慢走!下次再来啊!”
掌柜的捧着金子,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唐寅清醒后,听说沐青天和庆王来找过他,登时后悔得不行。徐经问询过来,艳羡地看着唐寅。
“你还真是好运气,认识沐大人,中举还不是轻而易举。”
“别乱说。”唐寅烦躁地挥挥手。
徐经心中本就有着嫉妒,见唐寅态度骤变,语气也不好起来。
“是,唐解元要金榜题名了,自然看不上我这等人物。”
“你这是何意?”
“唐解元怎么想,我就是什么意思。”
两人不欢而散,晚上唐寅也没再去青楼。
沐青天如愿以偿见到了唐寅,却感觉他和从前不一样了。
“前几日,我在青楼门口瞧见了你。”
唐寅笑着说:“原来大人也去了,怎么不叫住在下,一同欢乐?”
朱敬守火冒三丈,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桌子。
“慎言。”
“草民知错,请王爷恕罪。”
沐青天明里暗里都在暗示唐伯虎收敛一点,可对面的人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看来是本官多管闲事了。”饶是沐青天这样好脾气的人,被人一次次无视,也不可能不生气。
“打扰了,告辞。”
朱敬守拉起锦毛披风给沐青天穿上,从头到尾没看唐寅一眼。
“诶!沐大人!”
唐寅只能看着客栈木门在自己眼前关上。
路上,朱敬守还有些愤愤不平。
“这样的人,不值得卿卿反复规劝。”
沐青天叹了口气。
“或许吧。”
会试结束,有人举报考官程敏政收受贿赂,泄题给徐经与唐寅两个举人。
朱祐樘非常震惊,下令彻查此事。
轰轰烈烈的“徐经科场舞弊案”拉开了帷幕。大理寺查明,徐经与唐寅都曾用金币向程敏政“乞书”,而程敏政也没有拒绝他们。
但是,徐唐两人所作之文书,都不算出彩,也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程敏政泄露了考题。
最终,朝廷认定科举并无舞弊,只是程敏政私受贿赂,行为不妥。徐经和唐寅则被夺了进士称号,贬为小吏。
朱敬守抱着沐青天,给他喂葡萄。
“证据不足,我可以去求情。”
只要卿卿一句话,他能保唐寅的官位。
“算了,都是定数。”沐青天拒绝道。
朱敬守蹙眉。
“就算是定数,我也能扭转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不喜欢“定数”这个词,就好像,沐青天会因“定数”离他而去……
沐青天扭头亲亲朱敬守的嘴角,又舔去上面残留的葡萄汁水。
“庆王殿下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
弘治十三年,书卉与戚康余大婚,规格以郡主礼为标准。
小壹坐在房梁上喝了整整一晚的酒。
顾帆寻得柳归舟的师妹,将人扭送至官府。为此,柳归舟和他大吵一架,几近决裂。
“小舟,我知道你恨她。”顾帆尽力冷静下来,锢住柳归舟,不让他离开。
“我也恨她入骨,也恨自己。”
柳归舟发狠地咬住顾帆的手,很快尝到了血腥味儿。
顾帆忍着疼痛,并没有放开。
“她不值得脏了你的手,小舟。”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但全天下,只有柳归舟知道是他师妹杀了他们的师父,别人不知,也没有证据。
若柳归舟杀人,必定要被斩首。
“我对不起小影。”
顾帆因为杀人,被剥夺了爵位,只剩下“镇远将军”的名号,柳断也因此不能袭爵。
柳归舟挣扎的幅度小了些。
“她的尸体在哪儿。”
“我带你去。”
弘治十五年,钱多多出府自立门户,成了顺天府有名的富商。有庆王在背后保驾护航,他的成衣店办得风风火火。不久,他便用十台聘礼,迎娶何阙珠。
“父亲,孩儿想去杭州府一趟。”
新婚没几天,钱多多就带着何阙珠上了门。
沐青天瞧着水灵灵又害羞腼腆的何阙珠,捶胸顿足。
十台嫁妆便宜钱多多了!!他女儿怎么也得值二十台!!
真义子钱多多:?
“回去吧,别忘了写信回来报平安。”朱敬守说。
“谢父亲体谅。”
钱多多没忘记何阙珠的祖宅,他赚够了钱,从朱敬守手中赎回房契和地契。这次去杭州府,就是想让何阙珠安心。
六月,庆王力排众议,与六部掌案使沐青天结为夫妻。
沐青天主动请辞,朱祐樘想挽留,可却堵不住悠悠众口,只能放他离朝。
庆王大婚当日,顺天府十里飘红,皇帝大赦天下,赐沐青天“永顺侯”。
晚上,朱敬守携沐青天登上“同心楼”,在楼顶点燃红烛。
皇亲不同意让沐青天上族谱,朱敬守才不管那些人怎么说,在皇兄的支持下,带沐青天上了天坛祭祖。
因为朱敬守的肆意妄为,周边许多王爷开始蠢蠢欲动,大有只要朱敬守让沐青天上族谱,他们就“进京勤王”的架势。
沐青天穿着与朱敬守同款亲王补服,相互搀扶着一步步走上天坛的台阶。
“昶安,你会离开我吗?”
朱敬守坚定地握住了沐青天的手。
“永远不会。”
沐青天笑着,脸上仿佛有无数春光,明媚惹人。
“那这族谱上不上,也没什么意思。”
“再说,你明明是永顺侯夫人,要是上了族谱,就不对了。”
朱敬守心中一热,感激地看着沐青天的眼睛。
“要上的,族谱怎么能不上。”
“回去咱们就写一本‘永顺侯’族谱。”
祭过祖,沐青天正式成了皇家人。很多人都在观望着,看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庆王手握兵权,沐青天擅长谋算,若是两人联手,也不是不能颠覆现在的朝廷。
颠覆朝廷?朱祐樘冷笑。
他倒是想这两个人能有这么大野心!!
“庆王呢,昨天不是说了要进宫。”
总管太监在旁边恭敬地回答道:“回皇上的话,庆王殿下一大早递了折子进来,说是同王妃去郊外的汤泉避暑去了。”
妈的,早知道不赐婚了。他在皇宫里累死累活热得要死,弟弟却在外面跟王妃逍遥??
“近来天气炎热,朕觉得身体不适。”
“庆王倒是提醒朕了,去汤泉皇庄避暑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朱敬守还没过几天白天吃晚上也吃的快活日子,就被亲哥勒令要“绝食”。
“沐爱卿,你来看看工部的这个折子。”
朱敬守□□着上身,挂在衣着完好的沐青天后面,不满道:“皇兄,卿卿已经辞官了。”
朱祐樘看着只觉得辣眼睛。
“光天化日,成何体统!滚去把衣服给我穿好!”
沐青天抿嘴微笑,推了推后面黏人的牛皮糖。
“皇兄都发话了,还不快去。”
“哦。”
等朱敬守走后,沐青天才带着歉意跪下,说:“是臣没有约束庆王,请皇上降罪。”
朱祐樘笑眯眯的,把他扶起来。
“跟你没关系,这些日子肯定受苦了吧。”
他明里暗里暗示沐青天,要不要回朝做官,俸禄官职不是问题。
没了沐青天,弟弟也不帮忙,他整日忙得焦头烂额。
沐青天对做官没什么兴趣,现在只想跟朱敬守长相厮守,委婉地拒绝了朱祐樘。
妈的,果然不该赐婚!!害他损失了一员大将!
没过几天,朱敬守就收拾好行李带着沐青天溜了。
——
弘治十八年,沐青天一如既往拉着朱敬守去瞧举人。
他只顾着跟朱敬守说话,没注意到迎面还有个人。
“诶呦。”
那人微微后退,对沐青天作揖道:“在下失礼,冲撞了公子,还望公子原谅。”
沐青天不好意思地挥挥手,说:“哪里哪里,是我没看路。”
说完,他仿佛福灵心至,开口问。
“请问公子名号?”
“在下姓严名嵩,字惟中。”
朱祐樘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时而康健,时而萎靡,尤其是到了夏天,胸口便闷得不行。
张皇后和太后都劝说他闭朝休息,可朱祐樘不愿意。
“李广之事由朕而起,朕不能对不起天下人。”
朝廷才刚有起色,他得给儿子留下一片太平盛世。
没过几个月,朱祐樘就病倒了。
京城肃穆,朝中上下也失了往日的生气,皆是死气沉沉。
朱敬守进宫侍疾,太医药秦侍奉左右。柳归舟在沐青天的拜托下入宫为朱祐樘看疾,情况还算乐观。
【现在发布最终任务,恭喜您走到了最后。】
沐青天端着碗的手一抖。
弘治时代在朱祐樘统治的第十八年结束,而系统现在发布“最终任务”,不是巧合。
“是什么。”沐青天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最终任务:活下去。】
【任务无限期,祝您好运。】
活下去,是什么意思……
在柳归舟和药秦合力医治下,朱祐樘的病情缓解了很多。太子朱厚照尚且年幼,沉溺玩乐,难当大任。
朱祐樘不能倒下。
张皇后密会太后,直至天明才离开。
朱敬守进宫的次数突然减少,沐青天嗅到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一天,朱祐樘在处理政务时,突然觉得心焦口燥,不停用手扇着风。
“去把炭火熄灭。”
宫人瞧着朱敬守发黄的面孔,赶紧取来冷水和毛巾,为朱祐樘擦拭。
司设监张瑜、掌太医院事右通政施卿、太医院判刘文泰、御医高廷和前来为朱祐樘医治,诊断为“风热”。
等柳断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朱祐樘的病情已经稳了下来。
皇上没办法继续主持朝政,按理说此时当由皇太子接替,暂代朝政。
没想到,朝中许多官员竟然不同意。
“皇太子年幼,从未接触过政务,如何治理天下!”
“应当设立摄政王,由庆王担任。”
马文升抛下了礼节,在朝廷上破口大骂。
“尔等如此推崇庆王,是为不忠!”
“皇太子乃是正统,庆王无论如何都不能越过皇太子。”
众人争执不休,上书至太后,请太后与皇后定夺。
皇太子一派的大臣以为皇后和太后会全力支持皇太子上位,谁想到,她们缄口不言,似乎在等着什么。
沐青天明白了“活下去”的意思。
“你不能去。”他拉住朱敬守的胳膊。
“卿卿,乖。”朱敬守眉间全是疲累,“皇兄不能没有我,朝廷也不能没我。”
“你不能去。”沐青天坚定道。
“我也不能没有你。”
朱敬守左右为难,最终为了天下江山,硬生生掰开了沐青天的手。
“卿卿,你不要担心,等我回来。”他狠心扭头,不去看站在他身后神情悲戚的沐青天。
他不想做皇帝,那样他就没办法跟卿卿共度余生了。
朱敬守发誓,他会用最短的时间培养起侄子,而后卸下身上所有的担子,从此心中只有一人。
谁成想,当他走到门口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很久没吃红果了,我去买串回来吃。”
他头痛欲裂,转身疑惑地看着已经追出来的沐青天。
“你想吃红果吗,我帮你买……”
话还没说完,他就倒了下去。
“昶安!”
再次醒来,环绕在朱敬守鼻尖的是浓郁的龙延香的味道。
“卿卿!”
太监连忙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