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
场面如同案发现场一样，触目惊心。
沈光落看见眼前这一切，心脏激烈的跳动，瞬间就麻木了。
他感受不到任何的情绪，悲伤，惊慌，甚至是难过。
沈光落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给方则于打的电话，又是怎么给120打的电话。
……
周围的一切如同发生在千里之外，与沈光落之间隔了一层玻璃，沈光落看的到，却听不到摸不到。
直到谢衍被送到了医院，医生将他推进急救室。
沈光落和方则于在急救室外面等着。
方则于着急的来回走，平时话很多的他，也紧张的一句话都没有了。
方则于甚至没有问沈光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光落也心思回答，他坐在座椅上，耳边来回循环只有一句话。
就是在爱尔兰李伦清给他发的信息。
谢衍有心脏病。
谢衍进入急救室的时间很短，二十分钟后大门打开，几个医生护士一边谈话，一边从急救室里走了出来。
沈光落听见开门的声响，一下就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身子僵的笔直。
方则于两步冲到医生前面，着急的询问情况，急的都结巴了。
沈光落站在原地，如同木头人，一动不动。
负责谢衍的是一个老医生，他摘了脸上口罩，对方则于说：“只是长期饮酒，加上情绪激动失血过多造成的暂时性昏厥，除了肩膀上的穿透伤，其他的都不严重。”
听见老医生的这番话，沈光落和方则于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但是！”老医生话锋一转，继续道：“这位病人肩膀上的伤非常的深，玻璃碎片滑断了筋脉，虽然没有伤到主静脉，但他的左手以后可能不会像之前那么灵活了。”
方则于愣了一下，问道：“医生……你说的灵活具体是什么意思？”
老医生说：“他以后可能很难做一些需要长期用手的活动，比如弹琴，健身……”
老医生剩下的话沈光落没有听。
在确定谢衍没有生命危险后，其他的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半个小时后，医生将谢衍肩膀上的伤口处理好，推进了病房里。
谢衍因为失血过多，依旧在昏迷的状态。
他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两只手都挂着吊针，营养液一点点的流入谢衍的身体里。
似乎用这种方式就可以将谢衍之前丢失的精力和能力都补回来。
方则于先坐在了病床前。
沈光落站在病房外遥遥的看着谢衍，没有走进去。
病房的窗户拉的很紧，只亮着一盏暗灯。
方则于低头看着他哥，又仰头看了看吊针的流速，点滴的速度有些框，方则于手指转动着滑轮，将点滴的速度减缓了下来。
将这一切昨晚，方则于又坐回到椅子上，全程没有回过头看过沈光落一眼。
他背对着沈光落坐了一会，声音传了过来。
“沈光落，你知道你走的这一段时间，我哥是怎么过的吗……”
沈光落看着方则于的背影，没有说话。
“没有人比他更着急，没有人比他更担心你。”
方则于继续道：“这些天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找你，满世界的找你……”
“你消失一开始的前半个月他几乎翻遍了爱尔兰，得知你不在爱尔兰之后，他就开始国内国外全球疯狂的找，可是你的保密措施做得的也太好了，我动用无数的人脉都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
“那一段时间，只要有人有你的消息，哪怕是网上的粉丝的谣言，假的一眼就能看破，可不管多假，那些人说你在哪里，我哥都会赶过去，短短一个多月，他去了美国，法国，澳大利亚，意大利……他去过太多太多的国家了，应该是除了非洲没有去过，几乎每个大洲他都去了……”
“后来柏文童看着我哥这个样子，告诉他你就是为了躲他才走的，让他不要再继续这样发疯了，不然你可能会越走越远，然后我哥就真的怕了，他怕你走远，怕你真的不回来了，他不敢再继续找你……
“可不找你之后他又要做什么？那段时间他失去了生活的唯一动力，他开始酗酒，每天都这样……他告诉我只有这样时间才可以过得快一点，说不定等他某天睁眼的时候，你就已经回来了……”
“如今你真的回来了，可是你们为什么又搞成了这个样子！”
……
方则于的声音时而缓和，时而激动。
沈光落听完后，站在门外久久没有应声。
方则于也并没有等着沈光落的回答，他叹了一口气，仰头看着谢衍的点滴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光落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停在了他落身后。
沈光落回过头看见李伦清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
今天不是李伦清在医院当班。
此时李伦清还穿着一身便装，外面没有套上白大褂。
沈光落看见李伦清的一刹那，脑子里有千言万语要问他。
可能是李伦清出现的太猝不及防，也可能是沈光落现在脑子太混沌。
沈光落张了张嘴，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伦清看透了沈光落的想法，他对着沈光落说：“我还没吃晚饭，一起去吧。”
沈光落点了点头
封海医院的医生食堂就在医院的大门口。
沈光落和李伦清一路走到了食堂里。
食堂很干净整洁，干净的甚至不像是食堂了，而像是外面正规的茶餐厅。
现在不是吃饭的餐点，饭堂里也没有什么人。
沈光落和李伦清坐在靠窗的一个位置上，沈光落就点了一杯奶茶，李伦清说是要吃晚饭，却也只点了一杯咖啡。
等到所有东西都上齐后，李伦清的手指捏着小勺，靠着椅背垂眸搅动着咖啡。
沈光落看着李伦清，直接问道：“李医生，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和电话？”
李伦清搅拌咖啡的手顿了一下，他将勺子放到杯子边缘，发出一声轻响。
李伦清说：“如果我回复了，你还会回来吗？”
沈光落看着李伦清，李伦清也看着他。
咖啡的白烟盈盈的向外冒，隔绝了二人的视线，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雾蒙蒙的。
两个人对视了很久，沈光落突然笑了一声。
李伦清不亏是天才。
天才不光智商高，情商也高。
哪怕所有的人都找不到沈光落，李伦清只要想找就能找到。
哪怕谢衍苦苦哀求沈光落回来，都换不回沈光落的一个回头，可是李伦清的一句话，就能将沈光落的心捏的死死。
他知道哪里是沈光落的软肋。
沈光落继续问：“所以谢衍没有心脏病对吗？那只是你让我回国的一个借口。”
沈光落不问李伦清为什么要让他回国，不问他做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
那些问题的答案对于沈光落而言都不是最重要的。
他最想知道的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谢衍到底有没有心脏病。
今天谢衍遭受了如此强烈的情绪起伏，都没有出现心脏的问题，那么谢衍的心脏一定没有问题！
沈光落的眼睛盯着李伦清的脸，想要从他的口中得到那句否定的回答。
李伦清本想端起咖啡喝一口，听见沈光落这个问题后，他顿了一下，又将咖啡杯放回原位，认真而又严肃的看着沈光落说出来了三个字。
“不，他有。”
沈光落浑身抖了一下，看着李伦清的目光闪过了一丝惊慌。
“不可能，我问过方则于，他和谢衍是兄弟，方则于说谢衍没有心脏病，并且今天谢衍因为晕倒送进医院里，医生对他做了检查，谢衍的心脏没有问题。”
沈光落语气很快，一口气将一句话说话，急切的想要否定李伦清没有理由没有依据的答案。
李伦清听着沈光落将一长串话说完，没有打断，等到沈光落说完后，他的声音才不紧不慢的响起“现在确实没人知道谢衍有心脏病，等到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沈光落皱着眉头，没有理解李伦清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叫所有人都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李伦清看着沈光落脸上迷茫，也就直说了：“沈光落，你死过一次对吗？替谢衍挡枪那次。”
沈光落得知李伦清居然知道这件事，顿时大惊，他开口想要确认：“李医生，你……你记得……”
李伦清目光清冷，棕色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一字一句的说：“是，我什么都记得，我记得你替谢衍挡了枪，你死了，又活了，虽然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什么情况又发生了什么，能让你们都活过来，但我很肯定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不是幻觉。”
沈光落听见李伦清话语中不对劲的地方。
他打断了李的话：“我们？”
“对，你们。”李伦清说：“你和谢衍，都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后面半截，我没有写完，今天应该还会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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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你和谢衍，都死了……
李伦清说的这句话像是打入湖面的石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
沈光落十分震惊，他震惊的心脏都在发颤，不知道此时该做些什么。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更震惊李伦清也记得这件事情。
还是更震惊，谢衍也死了……
沈光落坐在座位上，双手耷拉在身侧，脸色从脸颊一直白到了耳根，一言不发。
李伦清的眼睛望向沈光落，眼睛如同能够透沈光落的心。
他将沈光落去世的那几个月用最简洁的语言，概述了一遍，语速不急不缓：“你死了之后，谢衍日日酗酒过的人不人鬼不鬼，他很痛苦，在你走的三个月之后，谢衍突发性心脏病，抢救无果也死了。”
“我是当时抢救谢衍的医生，亲眼看着他身体一点点的变得冰冷，在谢衍死了之后五分钟内，周围的事情都改变了，所有的一切都开始重来。”
沈光落听着李伦清的话，如同在听别人的故事，心情复杂的已经感受不到波动了。
他的手冰凉到麻木，需要握紧桌子上的热奶茶才能温暖起来。
李伦清：“当时间重来，有人记得之前的故事，所以故事情节开始改变，唯一不变的就是这次你又走了，谢衍找不到你，又开始重复那时的情景，他像当初一样日日酗酒不吃不喝，现在马上又要三个月了。”
“沈光落，如果因为你的离开，谢衍再次突然心脏病死了，假如这次没有重来的机会了，那要怎么办？”
“所以我问你，如果谢衍真的死了，你会后悔吗沈光落？”
沈光落看着李伦清，牙齿咬得很紧，紧的连腮帮子都在颤抖，他的嘴巴紧的甚至不能张开去回答李伦清的这个问题。
李伦清说的这句话和当时的方式语气，一模一样。
当时沈光落可以恩一声，可现在沈光落却连那个恩都发不出来了。
李伦清的话十分犀利，如同一把尖刀，直接又狠的戳到了沈光落的心脏，你会后悔吗沈光落？
李伦清问他会不会后悔……
会，不会。
这个问题沈光落没有回答。
窗外的人来来回回的走，已经是春天了。
正是落日的时间，暖人的阳光顺着窗户照在李伦清和沈光落身上。
沈光落的半边身子都浸在阳光中。
他今天穿了一件嫩白色的毛衣，外面还套着一件外套。
沈光落穿的很厚，这身是在春日里热的足以发汗的着装，可沈光落依旧感到浑身彻骨的寒冷。
“你爱不爱谢衍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你们俩是什么关系我也不好奇，每个病人在我眼里都是一样，只要能救人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不惜一切代。”李伦清的睫毛在阳光下泛出金色，如同夏日里江边的波光。
他眼睛专注的看着沈光落，甚至连眨都不眨。
“而你沈光落是我的朋友，我想告诉你，永远不要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说完这句话李伦清收回了看着沈光落的眼睛，手指依旧搅拌着咖啡，声音淡漠又平淡。
食堂里这时放出了音乐，乐声婉转动人，是一首老歌，演唱者是上个世纪很出名的情歌天王。
这首情歌很悲伤，讲述的是一个男人深爱着一个女人，女人却不爱他。
爱而不得，痛彻心扉。
很老套的剧情故事，却是爱情最本质的原样。
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两情相悦的爱情是少数。
沈光落的奶茶没有动，甚至连打开都没有打开，他的耳朵听着这首歌，脑子里却在不断的回想着李伦清说的话。
李伦清刚刚和沈光落说的话，似乎是已经用完了他一周说话的分量。
每一句话都值得沈光落反复的思考，反复的去想。
沈光落今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他想要将一切都捋清楚，脑子里如同灌满的浆糊，摇摇晃晃，什么都想不出来。
李伦清靠坐在椅子上，手拿着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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