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说话的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沐风发现除了自己和聚光灯下的白鲢以外,其余的什么都看不见。
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沐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只能先将注意力都转移到正在“表演”的白鲢身上。
当那个人说出“第一位嘉宾”的那句话时,白鲢就有一种那个人一定是自己的预感。
虽然如此,但他却不愿意相信,于是他满脸冷汗,心底一遍又一遍地祈祷着那个人不要是自己。
但是向来无往不利,抽奖必中的“欧皇”体质却在这一刻失灵,他只能张大嘴巴,浑身颤抖地看着聚光灯打在自己的身上。
四周的光线在一瞬间暗了下来,除了身处聚光灯最中间的自己以外,白鲢惊讶地发现其余三人完全像是消失了一样。
还没来得及找一找他们,白鲢就觉得自己的周围突然围满了人,但他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小心翼翼地查探着四周。
“我知道你最喜欢的就是装了,这次给你安排这样一场表演,你肯定会很喜欢的。”
就在白鲢惊恐不已的时候,那道声音再次出现,与此同时四周的身影也慢慢显现了出来。
看着围在自己身侧那造型怪异死状凄惨的身影,白鲢只觉得的自己的心跳一度停止,呼吸声甚至都平缓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肩膀上突然搭上来了一只手,即便隔着作战服,白鲢却也感受到了那手的冰冷粘稠。
白鲢只觉得自己被人掐住了脖子,别说是转头,他连开口说话甚至都有些做不到。
“为什么……不说话?”
伴随着略带气愤的声音,白鲢的肩膀猛地一疼,不用转头去看,他都能感受到那东西的五指直接插/进了自己的肉里。
虽然很疼,但白鲢还是及时地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呵呵……我是……是还不适……适应。”
话音落下,肩膀上突然一轻,白鲢微微侧头,就看见那只手已经离开了。
但是那一眼却也让他差点就惊叫出声。
那双手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拥有的,它浮肿发青,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尸斑,甚至在手背的裂缝里还有正在蠕动着的白色小虫,腐烂发臭的尸水顺着他的肩膀流下,在淡金色的作战服上划出了一道道黑色的痕迹。
“呕~”虽然极力强迫自己忍耐,但白鲢到底还是被鼻端挥之不去的臭味以及那烂手的样子给恶心到了,于是他控制不住地吐了出来。
一股酸气在四周迅速弥漫开来,明明整个空间里先前都充满了尸臭味儿,但是此刻,这股明显带着活人气息的酸气却让每一个身影都停下了自己原本的动作,然后转过了头。
还在吐个不停的白鲢没有看到,那些转过身看他的身影都在慢慢靠近他,原本涣散无神的眼睛里,这会儿也都迸发着兴奋的光芒,像是看见了猎物的饿狼。
他被包围了,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
“叮咚~表演进入到高潮啦,表演者白鲢,请问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白鲢看着那些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脸上是无法控制的惊惧失常,他慌乱地四处闪躲,却发现根本找不到出路。
就在其中一只瘦骨嶙峋的干尸手快要抓住他时,四周突然安静下来,那些身影都保持着原先的动作,像是被人猛地按下了暂停键。
他终于得以喘息,白鲢发誓,他看见了那些身影眼睛里、脸上散发着的不甘。
但,“我……有!”
白鲢像在濒死之时抓住救命稻草,整张脸上夹杂着愤怒、恐惧、不甘、慌乱,多重情绪的出现让他的脸扭曲的不成样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许久才终于压下了心底的惊慌失措和愤懑不甘,“我不想死,求求你,你放过我,只要你放过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真的,只要不让我死,我什么都可以做的,求求你了!”
即便是这种危险时刻,白鲢却还不忘自己的定位和表演。
那道声音虽然轻快,但由于过分沙哑,根本就听不出男女,于是白鲢下意识将它的主人定位为男性。
说话时的急切和颤抖恰到好处,脸上的泫然欲泣如同他练过无数次的微笑一般足够惹人怜爱。
“真的,我一点都不想死,我从来都没做过什么坏事,这种事怎能会落到我头上呢?你一定是记错人了对不对?你想杀的那个,是安诺吧?”
“一定是的,”他擦掉因为恐惧而流出的生理性泪水,坚强地笑着,像一朵经历了猛烈的暴风雨却还顽强盛放的小白花,“我的名字叫白鲢,大人您一定是记错了对不对?”
“呵呵呵呵……”白鲢略显得意的话音刚落,那道沙哑的声音突然笑了起来,像是老旧的风箱,难听地白鲢几次想要捂住耳朵却又堪堪放弃。
他想要再说些什么,对方却并不给他这个机会,“白鲢啊白鲢,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会装,就连祸水东引的技能也丝毫不落呢。”
白鲢的脸色猛地难看起来,这道声音他一点都不陌生,他的脸上终于再次出现了名为惊恐的神情,而这一次,也只有惊恐。
他像是知道对方根本不打算放过自己,立马趁着那些身影被控制不动的时机往外面跑去。
近了,近了,他马上就要逃出去了……
右腿上猛地传来拉力,白鲢下意识回头,看见拽着自己的那双手焦黑无比,而它的主人却只有同样焦黑的上半身。
求生的意志在一瞬间迸发,白鲢剧烈的挣扎起来,右脚狠狠地踹在身后拽着自己的那双手上。
也许是被烧过导致那双手极为脆弱,也许是猛烈的求生意识让白鲢此刻力大无比,于是他竟然一脚踹断了那焦黑的胳膊。
眼见身后的其他东西都追了上来,白鲢根本顾不得将还死死地箍着自己的那只手弄下来,就已经迈开步子朝着越来越紧的门口跑去。
除了身后的聚光灯,白鲢能看见的就只有远处隐隐透着亮光,勾勒出一道大开着的门的形状的那个地方。
所以他第一时间选择了那里。
距离越来越近,白鲢的心跳更加剧烈,布满汗水的苍白面容上也带上了一些放松下来的神情。
但是……
看见门口站着的那个熟悉至极的身影,白鲢只觉得自己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松动,原本奔跑中的双腿也失了力气,然后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
“不!”
脖子被一口咬开的瞬间,白鲢看见了那女人身后的孙轩,他的眼睛依旧无神,他和那女人之间仿佛天生如此,密不可分。
“当初我也曾跪下来求你放过我,但是你呢?”意识陷入黑暗的前一秒,白鲢听见那道熟悉的声音说道。
他后悔了,但是他连喊出那人名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蜂拥而至的身影淹没。
只有地上那一滩散发着腥气和若有若无的温度的血迹,昭示着白鲢的结局。
不过下一刻,那滩血迹也被先前死在急诊室的瘦子给舔了个干净。
第107章 、游戏高手的拖油瓶(十五)
“叮咚~第一位嘉宾的表演就到此结束啦,下面让我们请出第二位嘉宾吧!”
在所谓的第一场表演开始后,沐风几人并不能听见那道声音到底说了什么,他们只能看见白鲢的惊恐,听见他把矛头指向沐风。
而当他们正为白鲢那恶毒心思唏嘘不已时,白鲢就被那一个个奇形怪状的身影给围攻了。
在那个熟悉的身影将地上的血迹舔舐干净后,沐风正想试试能不能私聊沈越泽,结果第二道灯光接肘而至。
与此同时,丁文熙的惨叫声就刺进了几人的耳朵里。
与白鲢不同,那道声音的主人似乎恨极了丁文熙。
话音刚落下,在聚光灯将丁文熙展现在众人的眼前的同时,一个威猛高大的身影就映入了眼帘,而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嗡嗡作响的巨大电锯。
这个身影众人并不陌生,他原本应该穿着一身得体的浅灰色西装,戴着金色细边框的眼镜,头发是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的。
但是现在,随着他身形的暴涨,西装变得破碎不堪,成了一块块挂在身上的碎布,眼镜则由于太小而直接陷入了肉里,头发也是格外凌厉,上面沾满了黑红交织的脏污。
随着他的每一步走动,脖子上的那条由各种键盘字母键构成的黑色条状物也不停地游动,一会儿紧紧地缠绕着脖子,一会儿盘踞在他的心口位置,一会儿又沿着他的胳膊爬到电锯上方。
在那个身影逐渐清晰的那一刻,沐风几人的瞳孔猛地紧缩,丁文熙更是面色惨白,像是猛地被人从水里捞出来扔到岸上的鱼,他的眼睛瞪地很大,嘴巴也大张着不停喘着粗气,然而呼吸却显得十分困难。
由于西装男的身形增大了不少,所以他仅仅只了迈了几步,就从最开始出现的那扇门边到了丁文熙的身前。
在对方举起响声巨大的电锯时,丁文熙像是才刚反应过来一般,召出法杖后施了一个定身咒后撒腿就跑。
原本有六秒钟的定身时长,这会儿由于副本的削弱机制,导致那西装男只堪堪停了两秒钟就又追了上来。
两秒钟,丁文熙连一个防御咒都没施出来,对方的电锯就已经带着风朝着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当!”
猛地一个瞬移,丁文熙和西装男的距离拉开了将近十米,西装男的电锯因此落空砍在了虚空中。
而原本漆黑一片的大厅,却在瞬间恢复到了沐风他们一开始进来时的样子。
这一下沐风也看清了西装男电锯落下的地方,那是距离丁文熙不远的一个铁皮垃圾桶,然后这会儿却在西装男的电锯下变成了整齐的两半。
丁文熙的脸色更加难看,却也在瞬间做出决定——顺着楼层往上跑。
也不知道幕后大BOSS到底有怎样的能力,丁文熙明明已经跑出了沐风他们的视野,但沐风的眼前却清晰地展现着丁文熙奔跑逃命的一幕幕。
因为一进来就看过这里的楼层布局图了,所以丁文熙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跑去哪里比较好。
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比起一直在什么都没有的楼道里逃命,引西装男进入最顶层的器械安置间然后将他锁进去明显更安全。
这样想着,丁文熙往楼上奔跑的速度更快,但同时也注意着让眼镜男能跟上自己的速度。
越接近顶楼,丁文熙整个就越加放松,他不自觉地放缓了步子,却也下意识相信了自己耳朵里传来的巨大脚步声——那是眼镜男跑动时发出来的——听声音的大小,对方似乎离自己还很远。
果然,蠢货就是蠢货,即便身形再增大十倍,同样还是个蠢货!
这种打心底歧视原本作为治疗的眼镜男的想法让他给自己身上加防御的速度略慢了下来,于是原本防护严密的丁文熙一下子露出了弱点。
此刻他是背对着眼镜男的,而且由于速度慢了下来,两个防护罩之间出现了短暂的缝隙。
危急时刻,哪怕仅有两秒,也足以要了一个人的命。
而正是这两秒,原本还隔着两层楼的眼镜男却突然出现在了丁文熙的身后,高举的电锯猛地从头顶上方劈了下来!
丁文熙原本跑动的步子一停,原地一个利落的翻滚,躲开了这极为致命的一击。
但那电锯本身就很大,再加上眼镜男此刻又高又壮,接近三米的身高优势让丁文熙还是硬生生挨了一下,左胳膊被电锯从胳膊肘的地方砍了下来。
带着血丝的断肢在光洁的地板上弹了两下,手指惯性的动了动,然后突然消失,只剩一滩血迹留在原地。
剧烈的疼痛和失血让丁文熙的脸色比先前更加苍白难看,而一直在萦绕在周身的死亡气息更是让他觉得自己连迈开步子都变得极其困难。
眼见那还带着他血迹的电锯又要朝着他高高落下,丁文熙的眼神一凛,像是打算同归于尽似的,带着决绝的表情朝挥着电锯冲过来的眼镜男扑了过去。
不知道是计算失误还是哪里出了差错,等骤然炸裂在眼前的血色褪去后,沐风只看见身穿黑白相间作战服的丁文熙倒在地上,还带着错愕表情的脑袋却在滚了两圈后掉到了下一层楼上。
谁也不知道丁文熙当时为什么要朝着眼镜男冲过去,更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丁文熙尸首分离。
正当沐风以为这就是结束时,原本提着电锯站在一盘的眼镜男却突然走到了丁文熙尸体的旁边,然后在沐风惊愕的目光中开始分尸。
看着那些大小相似的肉块,沐风竟然诡异地觉得这些肉块的重量应当和之前滚下去的那个脑袋差不多。
至于边上最小的那一块,和先前消失的胳膊加起来,似乎刚好……
没等沐风看个清楚,那些肉块也和先前那半截断肢一样,接二连三地消失在了原地。
“好了,今天的表演就到此结束了,让我们再次……不等等,这里似乎……还有一位嘉……宾没有……进行表演?!”
那人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得断断续续,原本欢快的语调也多了几分不确定。
刚和面团取得联系,沐风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整个人却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沐风觉得自己听见了许多,又看见了许多,但是当他睁开眼睛看见白色的屋顶时,那些记忆却都如潮水般退去,竟是连一点痕迹也不曾留下。
不过他没那么多时间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当下便站了起来,然后抽出腰间的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