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啦。”
“嗯。”
身后慢悠悠传来一声轻哼，裴宿倏然僵硬，原先还笑得非常灿烂的表情一顿，紧接着跟机械似的咔哒咔哒往后转动脑袋，悄悄一抬眼便注意到了宋亭砚一手端着盘子，正站在他的身后。
他咳嗽一声，对弹幕道：“主播还有点事情，要不你们自己先聊着。”
然后吧嗒一下关了页面和声音，一点机会都没留给观众。
他冲宋亭砚扬起笑脸，“你怎么回来都不跟我说一声，工作了一天累不累啊？要不要我给你捶捶肩？”
“不累。”他在裴宿的身边坐下，将手里的车厘子推到他面前，道，“你可以继续开直播。”
裴宿眼神幽幽，小声道，“不想开了。”
怪不好意思的。
然而男人拽紧他的手指，眼底都是笑，“可是我喜欢听你跟他们炫耀我。”
宋亭砚很早就推开书房和游戏方连接的大门了，他靠在门框上，放置在桌上的摄像头大概是被裴宿动过了，并没有照到他的人，他便肆无忌惮地听着裴宿一句一句在直播时说起他们的事。
青年语气里那点想要藏起来却怎么也掩盖不住的爱意熨得他心口发烫，宋亭砚真想不管不顾将他抱在怀里亲他。
“还有一段时间才吃晚饭，我陪你一起直播，怎么样？”
裴宿哪里拒绝得了他，摸摸鼻子重新打开直播。
将摄像头又挪了挪，以便能清楚照到和他挨在一起几乎肩并肩的宋亭砚，他偷偷看了眼男人，故作大方：“今天让你们好好欣赏一下我家S老板的盛世美颜。”
顿了顿，“再给你们讲讲我俩的小故事，都坐好，我要开始讲课了。”
第78章
裴宿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等彻底熟悉上路了，连宋亭砚都不由得偏头看他。
直播间的观众听了半个小时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我觉得差不多了，朋友们觉得呢？]
[这个主播毫无半点羞耻心！S老板在你身边呢，你怎么夸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虽然我已经吃饱了，但是看S老板的表情我觉得他还可以继续听。]
[全程只有S老板是一直笑着的。]
眼见着弹幕都开始逼逼叨叨，裴宿颇为遗憾，“你们不听了吗？我还可以再说一说的。”
[谢谢，差不多了，留着以后说吧。]
裴宿一想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什么都要可持续发展。
等到裴宿下播，一群人纷纷松了口气。虽然这个头是他们自己起的，但是裴宿太热情他们还真撑不住。
裴宿拉着宋亭砚去吃饭，他叭叭叭说得口干舌燥，一到客厅就咕噜咕噜灌了一杯水。宋亭砚从他身后走来，摸着他毛绒绒的脑袋道：“下午的时候爷爷打电话过来，说是要让我带你去老宅吃个饭。”
裴宿一口水全喷在了地上。
两秒钟的寂静后，他看了眼湿淋淋的地板，回头讷讷说了声：“对不起，我太紧张了。”
宋亭砚的目光状似不经意的划过青年，毫不意外地注意到裴宿握着水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伸手握住对方的手指，忍不住笑出了声，“看出来了，不是说打游戏的人绝对不会手抖吗？”
裴宿：“……意外情况也是会的。”
就比如现在。
被宋亭砚突然扔了个炸弹下来，裴宿简直坐立不安，更别提好好吃饭了。
晚上的饭菜很丰富，有裴宿很喜欢吃的牛肉丝。他挖了一勺拌饭，勺子戳了两下白米饭，又放下，悄悄挪近了宋亭砚。他小声试探，“你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是那种比较高冷的，还是比较和蔼的？”
裴宿这么一问越觉得慌乱。
按照那些豪门电视剧的人设和发展而言，一般这种打下宋氏江山的老头都不是很好搞。虽说不会掏出个几千万的支票让他离开宋亭砚，但也不外乎各种威逼利诱。
他咬着筷子，嘶了一声，“他会不会跟我说，只要你离开我孙子，我就可以保证你裴家在生意场上顺顺利利。”
宋亭砚没半点要打断他这些乱七八糟想法的意思，他一边吃饭一边听裴宿絮絮叨叨，讲了无数种豪门拆散有情人的方法，从威胁到利诱，从出国到回国发现曾经相爱的人有妻有子，越想越上头，越想越气。
眼见着裴宿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起来，宋亭砚轻咳一声，提醒道，“我和你的婚约是我爷爷主动赞成的。”
裴宿：“……”
怎么忘了这茬。
裴宿摸摸鼻子，搬着自己的碗走人的时候没好气的往男人腿上踢了一脚。
明明什么都知道，就是要看他闹笑话。
想了想又折回来踹了他另一条腿。
宋亭砚扶额，然而眼底却始终都是笑。
太可爱了。
…
虽说当初是宋老爷子主动同意裴宋两家的联姻，但一想到要见到对方，裴宿还是有点小紧张。以至于第二天他在微博上发了条请假微博便跑得没影了。
有粉丝在此微博下感慨：原先一直想着让星宿搞个微博，现在他搞了，我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好决定。微博这玩意儿对于星宿来说有什么意义呢？大概就是请假的时候不用鬼风和孤岛代劳了吧。
评论顿时一圈哈哈哈，裴宿也没看，他在徐秘书指责的目光下拐走了宋亭砚，手指曲起在掌心给徐秘书里连磕两个头，急匆匆拉着宋亭砚去给宋老爷子买礼物了。
但裴宿这段时间花钱花得厉害，实在是有些囊中羞涩。
他压低了声音在宋亭砚耳边轻声道：“你不要挑太贵的，我要是付不了钱的话就会有一点点尴尬。”
“不是还有你男朋友在吗？”
“这不一样，我给咱们爷爷买礼物，怎么能用你的钱呢？”裴宿皱着眉，“但是你也不用挑太随便的，我身上还剩了小一万的。”
宋亭砚见他一会儿念叨着身上还剩多少钱，一会儿嘟囔着送老人家什么礼物比较合适，心脏温热。拉着裴宿的手去了他往常去的店。
这家店位于京市一条非常有名的古玩街街尾，宋亭砚以往给老爷子挑礼物基本都在这儿解决。店老板也是个七十来岁白发苍苍的老头，这会儿正坐在院子的大树下晃着摇椅乘凉。
他敛着眼眸，蒲扇握在手，随着摇椅一晃一晃的。
裴宿跟在宋亭砚的身后，听男人叫醒对方后喊了对方一声，“老爷子。”
裴宿往他身边一站，跟着也喊了一声。
老爷子姓周，见到宋亭砚这张熟悉的面孔顿时便笑了，“今天又来给你爷爷挑东西啊？呦，这小孩儿谁家的，长得怪好看的。”
宋亭砚唇角含笑，“我家的，这是我男朋友。”
裴宿乖乖得又喊了一句：“周爷爷好。”
“诶。”周老爷子喜欢听话又乖巧的小孩，对裴宿印象极好，一听他要给宋老爷子挑东西，立刻带着人去了藏间。
藏间一打开，许多小玩意儿安安静静地摆放在柜子和书架上。周老爷子带着裴宿介绍道，“我这儿小东西还挺多的，我记得亭砚之前给老宋买了对茶盏过去，你就送个壶怎么样？”
他挑了挑，塞给裴宿：“就这个吧，四个九，也希望你和亭砚长长久久，怎么样？”
裴宿被他的雷厉风行震惊得瞪圆了眼睛。
一直快到宋家老宅的时候，裴宿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一万块就给我了？”
他刚才还听宋亭砚提过，周老爷子那些价值高的藏品都放在里间，恰好，这茶壶就在里头。虽然裴宿不懂这些东西，但一看样式便知道这玩意儿是个古董，肯定不止四个九。
宋亭砚闻言笑了笑，“周老爷子和爷爷是同学，就相当于熟人给你打了个折扣。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下次咱们多去去，原价买其他的东西。”
裴宿当然没有拒绝这个提议。
他道，“等我再多赚一点钱。”
起码不能让周老爷子亏本。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黑色的迈巴赫终于停在了宋家老宅前。老爷子早已拄着拐杖和管家站在一起，远远望着来路。管家见老爷子这般焦急，不由得笑了，“昨晚我做梦还梦到了亭砚七八岁的时候，没想到这一转眼他都快三十了，还带着以后要相伴一生的人回来了。”
宋老爷子哼笑一声，“那是我给他姻缘找的好。”
管家但笑不语。
见宋亭砚带着裴宿从车上下来，管家和老爷子的目光立刻便落在了后者身上。老爷子先前也看过裴宿的照片，不止如此还看过对方的履历，知道裴宿从小到大都是非常优秀的男孩子，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爷爷。”宋亭砚上前搀住老爷子，另一只手却拉着裴宿的手，“这是裴宿。星星，叫人。”
裴宿有些紧张地捏捏手指，连忙道：“爷爷好，我是裴宿。”
宋老爷子笑着打量他，“星星好，看着太瘦了啊。阿砚说你在做直播挣钱呢是不是？一天到晚坐在电脑前怪累的，也没机会运动，爷爷让厨房炖了只放养的老母鸡，今晚多喝两碗汤好好补一下。”
裴宿倒是没想到宋老爷子对于他竟然这么了解，一时有些羞涩，连忙点了点头。
老爷子和管家两人在前面走，裴宿就在身后拉着宋亭砚的衣服，用气音和他说话：“你爷爷人真好。”
在裴宿的固有印象中，有部分年纪大一些的老头老太太会把直播这一类的工作当做是玩票，你说直播打游戏赚钱，他甚至只能听到‘打游戏’三个字，然后扔下一句‘不务正业’。
可宋老爷子不一样。
裴宿的心热得很，接下来的时间宋老爷子问他什么，他便乖乖回答，一眼看去他俩倒更像是爷孙。
直到老爷子笑眯眯的问他：“你和阿砚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裴宿表情一囧，顿时无言。他求助般的望着宋亭砚，男人敛眸笑着替他回答，“再过段时间，还没有和裴伯父商量好。”
老爷子一想倒也是。
一家三口吃了晚饭，时间还早，老爷子便带着宋亭砚和裴宿上楼了。书房内，两个年轻人坐在沙发上，宋老爷子则是在一旁的抽屉里摸索许久，在裴宿愈发好奇的目光下，拿出了一个很精巧的相机。
他回到位置上，苍老的脸上露出笑容，“之前我就和阿砚说过，以后要给他和他的伴侣拍一张照片，放在宋家的相册里。今天可算是等到机会了，你俩调整一下姿势，爷爷给你们拍一张。”
裴宿有些意外，他偏头去看宋亭砚，见宋亭砚微微抿唇，对着老爷子点了点头。
而后，他伸手楼主裴宿的肩膀，见青年还望着自己，提醒道：“星星，看镜头。”
裴宿连忙哦一声，眼睛直视前方。
相机对准了自己，裴宿突然有种好像和宋亭砚拍结婚照的感觉。他想着这样的比喻，便忍不住想笑。
咔嚓——
相片缓缓从相机下出来。
老爷子甩了甩相片，递给了裴宿。
照片里，青年挨着宋亭砚，精致白皙的脸上露着笑容，隔着张相片都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喜悦。而一向冷冷淡淡的宋亭砚也在笑。
老爷子就站在他们身边，眼里带着些惆怅和怀念，“阿砚自从长大了之后很少拍照了。”
其实老爷子更想说的是，阿砚自从长大了就很少笑了。
裴宿将相片递给宋亭砚，看着老爷子轻声提议：“爷爷，我们三个人一起拍一张吧？”
第79章
裴宿并未刻意去了解宋亭砚的家庭，但有些事情只要稍稍在意一些，就能查觉。比如说宋亭砚从未在他面前提及过他的父母。再加上今天一起吃饭的只有老爷子一人，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冲老爷子笑了笑，“就当是个纪念嘛。到时候可以多拍几张，我们带回去摆那边的家里头。”
宋老爷子闻言便是笑，“星星说得对。”
最后是管家进来帮忙拍的照片。
照片里老爷子一身唐装坐在沙发上，拐杖放置于一旁。他的身后站了穿着白衬衣的青年和男人。管家看着照片，低头眨了眨眼睛，眼眶热得他没在书房内多留。
老爷子也没有，他的手里捏着那张还带着些热意的三人合照转身离开了书房，走前将一直保存着的相册拿出来递给了两个孩子，“爷爷年纪大了先去休息了，阿砚带星星看看小时候的你，可可爱了。”
“知道了，您慢些。”
见老爷子一步一步慢悠悠离开书房，宋亭砚和裴宿才收回目光。裴宿扯了扯宋亭砚的手臂，在男人看过来之际小声道，“以后咱们没事可以多来老宅看看爷爷。”
“嗯。”宋亭砚轻声应道，“都听你的。”
厚厚的相册摊开平放在裴宿盘起的腿上，他像是小孩找到了新玩具似的，眼里装着好奇和惊喜，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上面。
小时候的宋亭砚长得特别奶，和现在的他一点都不像。
裴宿的眼睛亮晶晶的，指着小宋亭砚笑道：“我那天晚上做梦梦到的就是这个样子的你。看来我们没认错。”
宋亭砚将他环抱在怀里，下巴抵着青年的发顶，笑道，“嗯。”
他的目光瞥过仅有的几张照片，声音有些低，又带着一些很浅很浅的遗憾，“我和父母关系并不好，从他们甚至懒得在我面前伪装开始，我就不喜欢这些合照了。总觉得这里的合照都是讽刺。”
手指拂过相片，他轻声道， “连带着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也不喜欢拍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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