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函放假就是在家里做作业,看书是他的娱乐活动,柏坠无聊的让零给他放电影看,枪林弹雨,热血沸腾。零顺便帮邹函屏蔽了声音。
两人相安无事的在一个身体里处着。
他们都不知道,在小区里,别墅已经被传成了一座鬼宅,别墅的墙壁上长满了爬墙虎,里面还夹杂着些许青苔,自外看来,还挺恐怖的。
传言越传越玄乎。
“喔呦,你是不知道嘞,那天傍晚我亲眼看到了邹老头子又回来了嘞,那场景,吓死我了!”
“我还看听到他家里传出电视机刷刷没信号的声音,怪吓人的。”
“那邹函还住里面。”
“不住也没得办法啊,你看他家,谁愿意把他接过去一起吃住啊,都是一群狠心的。”
“他大姑在他走了之后不是又来了一次嘛,就是她和我说的。”
……
传言不论真假,大部分人信与不信都放在心里。
傍晚时分,太阳落了山,天色逐渐暗了,邹婶婶一家三口从邹函家门口经过,邹升远拄着拐杖,单腿跳着。
邹函除了一下午的草,才把门前长的有人半高的杂草除干净,他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听到有动静转了下头。
邹婶婶三人匆匆低头从他家门口经过,看到他也没出声,邹升远瞪了他一眼,但也没说别的了。
直至前些天和他一起去闹事的兄弟,有几个被关进了少管所,他才真正的意识到邹函不一样了,虽然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手段把他们弄进去的,但是现在的邹函,已经不是小时候任打任骂不敢还手的小孩子了。
恶人都怕比他更恶的人。
七天长假一晃而过,这七天基本上都是邹函在掌控身体,他带着行李箱,锁好门,前往学校。
他是最早到宿舍的,邹函整理好东西,之后的运动轨迹就是下楼去食堂吃饭,吃完饭进到教室看书,看了一个小时一个人又去打了会篮球。
晚自习铃声响起,他回到教室,打闹的同学从门口进来,宋塞走到他旁边,把一个手机盒扔到他面前。
他拍了拍邹函的肩膀,弯腰凑到他耳边说:“一千五的手机,赔你那破手机够吗?”
不等邹函说话,宋塞拉开距离,凉凉的说:“不过,明天公布成绩的时候,你可不要忘了看啊。”
他潇洒一笑,回身坐到了位置上。
其他同学看到,不免好奇。
“宋塞给邹函手机干嘛啊?”
“你不知道?那天考完试,他俩在寝室门口又吵起来了,宋塞把邹函手机给摔了。”
“哦--他俩为啥吵起来啊?”
“我哪知道,反正我看着那宋塞对邹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别说了,班主任来了。”
刘玖神出鬼没的出现在班级的后门口,班上同学背后都像长了眼睛一样,多年来和老师斗智斗勇的经验让他们迅速安静下来,不明所以的同学也闭口不说话。
刘玖:“邹函、宋塞,你们出来一下。”
她只把两人叫到了外面的走廊,坐窗边的同学鸡贼的想打开窗户,听一听八卦,被刘玖眼尖的看到,警告的看了他一眼,窗边的同学怂怂的缩回了罪恶的小手。
她叫两人出来,是为了什么事在场的两人都心知肚明,宋塞率先开口说:“老师,我已经赔了他一个手机了。”
刘玖看向邹函,邹函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学生们私底下的这些恩怨,自己和平解决了,解决的方式也不触犯到不能做的事,刘玖也不会刨根问底的追究。
她点头,双手抱胸:“既然解决了就好,毕竟还要在一起待那么久,整天闹矛盾大家也都不开心,以后有什么事就好好说,下次别在这么冲动了知道吗?宋塞。”
宋塞身上的戾气相较于上次他转身就走的时候少了许多,刘玖在他身上找回了温和的影子。
他嘴角带笑应下了,刘玖心里放心了,她扬了扬头:“进去吧。”
两人从后门走进教室,教室里一双双好奇又假装不经意的眼神瞥向他们,然而两人进去后都没再有交流。
隔天早自习,刘玖拿着成绩单进到教室,她站在讲台上敲了敲桌子:“安静一下,这次摸底考成绩出来了,大家考成什么样你们自己心里应该也有底--班长,把成绩单贴到后面的公告栏。”
周佩佩站起来去讲台拿成绩单,往后走时又从她自己抽屉里拿出一瓶固体胶,中间有和她关系好的女生拦住她想看一看成绩。
刘玖敲了敲桌子:“急什么急,等会下课了自己去看,平时学习用不用功,成绩出来了还能跑吗!”
她的话引起同学们的一阵发笑,刘玖道:“好了,读书,都给我读出声音来,周佩佩,要是有谁跑后面看成绩,就把名字记下来。”
宋塞捏着书角,食指把角卷成一个圈,又散开,来来回回,他克制住想要去看成绩单的兴奋,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看还有多久下课。
下课铃声响起,后排的同学占据了先机,围在前面看,宋塞好不容易挤进去,脸上的笑容在看到成绩单的那一刻,瞬间垮了。
第一名,邹函,696分。
怎么可能!
他又看了看他的排名,紧跟在邹函的后面,第二,又是第二。
他失了魂一般的紧盯着成绩单,努力的回想那天考试,他成功了的,邹函明明很困了,为什么还是考的比他好。
宋塞被挤了出去,邹函一直等在外面,他挤不进去,看到宋塞,他走过去,问:“你看到成绩单了吗?”
这句话被宋塞理所当然的当成了炫耀,他的眼睛涨得通红,怒火涌上大脑:“是!我看到了,你满意吗?你赢了!”
邹函被他推的连连后退,背后一只手抵住了他的背,他才停了下来。宋塞跑出了教室。
他刚才那一声吼教室里在的人都听见了。
他们八卦的看着邹函。没想到啊,两个好学生之间还有地下交易,从刚才宋塞说的话中,他们提取了两个关键词。
“邹函,他刚才在说什么啊?”
“你们是在比成绩吗?”
“不过输了就输了,他怎么那么生气啊?”
邹函一被很多人围着,就容易结巴,好在没感觉到恶意,他说:“我、我不能说。”
这是他和宋塞之间的赌注,应该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郝阁从他身后冒出来:“散了散了,吃饭去了--邹函,你走不走?”
“哦……哦哦,来了。”邹函明白他这是在给他解围,忙跟上去。
郝阁和繁凡把邹函夹在中间,去食堂要路过一个操场,周围来来往往都是学生,郝阁装作不经意的问:“我说,你和宋塞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没、没有啊。”邹函缩了缩肩膀。
郝阁摆了摆手:“不说算了……凡哥,今天吃啥啊?”
繁凡:“饭。”
郝阁摊手,哥,你赢了。
…………
一直到最后,他俩之间有什么约定别人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宋塞那天请了一下午的假,第二天回来就开始正式上课了。
他不再和同学打闹开玩笑,每天阴着一张脸,来收英语作业时,有点吓人。
一转眼入冬了,天气很冷,风呼呼的吹着,吹在脸上生疼,邹函也没主动和宋塞谈过赌注的事,那次本就是宋塞自己挑起来的,宋塞转不转学,对他影响真不大。
柏坠自从邹函能够自主接管身体之后,他就很少出来,每天看看星星,看看电影,同零和邹函唠唠嗑,过上了养老的舒适生活。
月考成绩单出来,一群学生揣着兜站在公告栏处看,毫不意外,年级第一又是那个叫邹函的。
郝阁揽住邹函的脖子:“唉我说你,回回考第一,你不累么?跟哥们出去放松放松。”
邹函熟练的从他手臂下钻出来,羞涩的笑了笑:“还不能去玩,我今天还有一套题没做完。”
“我去,你还做题,你再做下去,人都变傻了知不知道。”郝阁道。
邹函:“脑子是越动越活的。”
郝阁:“整天坐着,你就不怕长不高吗……”
两人身影渐行渐远,邹函如今也有一米七了,站着瘦瘦高高的,头发有些日子没剪,稍许长了。
繁凡看着邹函的背影,抿嘴笑了笑,很好,第二人格很久没出来了。
他快步跟了上去。
越接近期末考试,天气就越冷,邹函的身体抗冻,倒不怎么怕,只是跟着郝阁一起出去打篮球,时常会出一层汗,他便也不喜欢动了。
这学期在校的最后一天,大家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有一两个不怕冻的女学生还穿着超短裙,套一双长袜,好看是好看,就是人都在发抖。
刘玖站在讲台上说着注意事项,“……其他的就不多说了,希望大家过个好年。”
她结束语说完,班上一阵欢呼,还有男同学起哄拍桌的,邹函也露出了浅浅的笑。
班上经过几轮换座位,宋塞已经换到了前排的位置,他和班上欢乐的气氛格格不入,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大家集体把班上卫生搞干净,回宿舍收拾东西了,邹函关上箱子,床上的棉被都用布给盖好了,等来年开学再拿出去晒一晒。
郝阁突然问他:“邹函,你家哪的啊?”
邹函:“新阳小区啊,离学校挺远的。”
郝阁撇了撇嘴,说风凉话:“那你挺可怜的,一个人得坐那么久的车,不像我,我还有我亲爱的凡哥陪我。”
繁凡:“滚。”
郝阁嬉皮笑脸的凑上去:“不过凡哥,你回家又要面对你家的小魔头了吧,怎么样,要不要来我家避一避。”
繁凡:“比起你妈,我更愿意面对我家小魔头。”
郝阁:“收到,这话我一定转交给张女士。”
繁凡:“闭嘴!”
两人动起手来,一人追着另一人打,两人跑出了宿舍。
寝室只剩下柏坠和一个宛若隐形人的宋塞,宋塞穿着蓝色的羽绒服,拉链没拉,露出里面的白色毛衣,下身一条牛仔裤,他收好东西把箱子立起来。
宋塞床上的东西他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了,他抬头再看了一眼宿舍,以及那个弯腰叠衣服的背影。
“我走了。”宋塞开口,声音轻轻的,也不知道是说给他自己听还是说给邹函听,他拉着行李箱转身。
邹函回头只捕捉到他的一个背影,和窗口一闪而过的侧脸,他有种预感,下次见不到宋塞了。
郝阁和繁凡回来,郝阁进门脚步顿了一下,抬头往宋塞床铺看了一眼,问:“他走了啊?”
邹函也收拾完东西了,他点头道:“嗯,我也该走了……明年见。”
繁凡:“明年见。”
郝阁:“明年见。”
大年三十晚上,本该吃团圆饭的,但邹函只有一个人在家,也没人叫他去吃个饭,家家户户亮着灯,邹函做了一顿简单的饭菜,在上首的位置摆了一副碗筷。
“爷爷,今年您不在了,咱们就吃简单点。”
邹函去打开了电视看春晚,房间里多了点声音,才显得热闹了一点。
柏坠出声:“都已经过年了啊。”
邹函:“对啊,先生,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孤单、难过。
两人一系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觉很晚了,春晚进入倒计时,在数到1的那一刻,窗外一簇簇彩色的烟花在天空绽放。
这像是一个讯号,紧接着有更多的烟花,邹函打开大门,搓着手站在庭院中,仰头看着烟花。
他怀着激动的心在心中道:“先生,新年快乐。”
柏坠:“新年快乐。”
零:“新年快乐,祝你新的一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身体健康,吉祥如意,万事大吉、财运亨通……”
柏坠:“够了够了,知道你库存多,咱们安安静静看会烟花成么?”
零乖巧的说:“好哒。”
邹函笑了笑,还有一句话埋在心底--先生,谢谢你。
大年初三下午,邹函在家复习,听到楼下传来敲门声,他边下楼边喊着:“来了来了!”
邹函拉开大门,一个人跳了出来:“Surprise,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新年快乐,大吉大利,红包有没有准备?”
邹函没想到会有人给他拜年,心里又喜又惊,表现在脸上的表情呆滞,“没、没有。”
郝阁一拍他肩膀:“你怎么这么没趣,快快快,快让我们进去,冷死了。”
他从邹函身边挤过去,繁凡随后出现,“新年快乐。”
邹函还在持续呆滞中:“新年快乐,快乐。”
郝阁进门口转头问了他一句要不要换鞋,邹函如梦惊醒般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新的拖鞋。
“你们怎么来了?”
郝阁:“不欢迎?”
“没。”
“那就得了。”郝阁拍拍他的肩膀,探头探脑往里面看了看,“你家没人在家?”
邹函摸了摸鼻子:“我爸妈都去世了。”
郝阁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
邹函:“没事,进来坐,喝杯热水吧。”
对于这种事,他早就不介意了,从小到大被骂没爹没娘的时候多了去了,他给两人倒了杯热水。
外头天气冷,他们从外面进来,邹函都感受到一股凉气飘过。
郝阁在别墅里转了转,回到沙发的位置坐下:“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别墅,不害怕啊?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