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塞了个东西。
端木柏眼睑轻颤，表情仍是十分冷淡。
桌席边很快就只剩下端木柏一人，生人勿近的气场让他看起来高不可攀之余，又有些寂寥。
可他却没有心思猜想别人看着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缓缓翻开慕清离给他塞的东西。
很可笑，不过是颗看起来和葡萄很相似的果子。大概还是小骗子想安抚他却又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有什么能够给他的，便明目张胆地偷了桌席上的小果，塞入他手里。
才不会轻易放过他。
端木柏望着远处被人群包围，和他消失之前一样光彩亮丽，丢进人群总能成为亮点的慕清离，心中的某个执念似乎也越发深沉。
他默默观望了许久，在收回视线时，发现那位叫做风澜的神君，好像也在观察他。
俩人视线对上时，风澜还微微颔首朝他打招呼。
端木柏眉头轻蹙，没有给他回应。
宴席已经逐渐进入尾声，几乎所有人都已经不再待在席位上。有的才坚持没多久就喝得醉熏被人扶回家，大部分则是四处攀谈，将这场盛宴当成偶尔一次可以放松不处理事务的盛典，还有性子较为浪漫重情者，已经走到神殿外边聊起风花雪月，下棋盘道，聊着他们的修行与庇佑着的小世界情况。
慕清离不在身边，端木柏对眼前的人事物都没有多大的兴趣。
他正想离开到僻静的地方透透气时，不远处几人的讨论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端木神尊性子是真的冷漠，所有人都希望今日能有机会向他讨教或和他套近乎，偏偏他都拒绝了他们的靠近。”
他们似乎正在聊着他的事，而且他还从他们的对话里，听见慕清离的名字。
“来时我见到他和慕殿主说了几句，估计是看在殿主的份上才给小殿主面子。”
“倒也未必，小殿主在神界之中年纪还算小的吧？犹记得端木神君当年达到他这等境界时，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大家都在说小殿主前途无量，未来可期，指不定也有机会成为另一位神尊。”
“瞧你这话说得，好似神尊是满街跑的大白菜呢？”
几人喝了不少酒，面上都有些发红，似乎只是一些名不经传的小神灵，自然也聊得比较开，他们围在桌席边说着，不小心让端木柏听见一个对他来说有些震惊的大爆料。
“不知你们可曾听过此事？小殿主当年其实可以不必走那一趟补天的任务，任务执行者的名单上根本就没有他。”
友人惊呼：“小殿主还当真是自愿的？能为神界牺牲至此，纵然我从前曾经不服过他仰仗着尊贵的血脉获得如今的地位，但他品性若大义至此，确实值得让人尊敬。”
“小殿主性子确实挺正义，神殿严选之人，又怎会是虚假庸俗之辈？不过啊，我听闻当年小殿主决定执行任务的真相，其实是为了端木呃……那位神尊。”
说话人身边的矮个子朋友疑惑：“补天之事，与端木神尊有什么关系？这天，倒也不是他捅破的呀？”
“你们忘了端木神尊原身是天寒玉么？这可是能够用来补天的珍贵之材，若说补天最快的方法，自然是让端木神尊一人去把那坑给填上。当时的端木神尊无人在意，而且也没有任何需要被他庇佑的小世界，他们认为最好的方式，便是让端木神尊牺牲自己护住神界。”
“小殿主元神碎裂可比不得被整个人塞去补天，小殿主这不尚有机会能够归来？若是元神直接被用来补天，端木神尊怕是连轮回都再无机会，更妄论元神重塑了。”
那人越说越激动：“后来此事不小心被小殿主听见，小殿主便和神界的人谈妥了条件，信誓旦旦表示即使不需要依靠天寒玉，他也有本事把天的坑洞给补上。而白泽之灵力，纯净至阳，确实是最好的，能够凭借其他辅佐材料把天给补上的灵力，殿主犹豫许久才拗不过他的请求，让他去试。”
“听说小殿主元神碎裂时，慕殿主还曾后悔过自己所做的决定呢。”
那人说着，迷迷糊糊地打了一声嗝，见大家都安静下来看着自己没回话，还疑惑地问：“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他刚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像是带了电的冷麻感，从他尾椎直窜他天灵盖，惹得他一个机灵，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瞧着他面前的朋友们有些紧张地往他身后指了指，他疑惑地回过头，瞬间见到端木柏那张挂着和他气场一样冰冷的表情的脸，就在距离自己约莫一尺外的地方。
他被狠狠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往后跳开，就被端木柏用力地揪住衣领怒问：“你说什么？”
“什，什么？”
端木柏声音寒凉道：“你刚刚说的事，再给我说一遍。”
·
慕清离被敖靖他们强制性拉到神殿外面晃悠了很久。
敖靖的性格确实又傲又强势，不过也爱憎分明，在对待珍惜的朋友上，确实很舍得花心思。
他才知道这群人，包括害羞的花诗和花礼一起，还背着他额外准备了只属于他们的小惊喜。
他们围绕着他又端来了几壶好酒，还有他最爱的甜食和用各种珍稀灵物制作出来的食品。
色彩缤纷的物品堆满他视线，看得他有些眼花缭乱。
几位可爱的小神女叽叽喳喳地在他身旁环绕。
“你赶紧多补补，补天伤得那么狠，修为灵力肯定落后不少。你在神界树敌那么多，万一被人暗伤怎么办？！”
“就是，敖靖那天才说想策划去暗杀你，把你打回小世界呢！”
“龙族的家伙都跟他一样讨厌！”
敖靖双手抱胸站在边上，默默翻了个白眼。
慕清离哭笑不得地收下所有送上来的礼品，说：“受到的伤害其实都在小世界恢复好了。”
这算是世界意识答谢他的帮助的回馈，他每回收集的那个叫做元神能量满足度，听起来花里胡哨的名字，实际上就是世界意识修复他元神碎片的能量。
花诗和花礼腼腆地被其他人推到他面前，手忙脚乱地用他们在他不在时领悟的术法，给他变了好多漂亮的烟花，最后姐弟俩又合力化出了两朵合在一起的白色半透明小花。
花礼对着他笑得软绵绵：“这是我和姐姐捎了些许灵力化出的灵花，你将它带在身上，以后再发生那样的事情时，能保你元神一命。”
“谢谢。”慕清离弯了弯眼睛，拍拍花礼的头。
他们在无人的小山峰闹了许久，直到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倦意上头坐在边上聊天歇息时，敖靖才走到他面前冷哼一声说：“跟我过来。”
慕清离挑眉，有些防备地问：“怎么？我还没喝醉，你别想趁机刺杀我。”
“是，我保证下一回手脚会弄得干净一些！”敖靖瞪了他一眼，气呼呼说，“爱来不来，别后悔就好。”
【真让人不省心，补天把自己元神给补没了，慕清离你可真是第一人。】
慕清离跟在敖靖身后的脚步微微一顿，抬眸看了他大黑衣袍一眼，才又缓步跟上。
心声简直跟他本尊一样傲娇。
敖靖带着他来到神殿附近的一座灵池，里面冒出了一条额头上还顶着似火似花一样特殊印记的大黑龙。大黑龙的眼睛是青蓝色的，像是一汪澄澈却又冻人，且深不见底的潭水。
慕清离眼睛一亮：“大黑？你把他送来我家？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让他进了我家的灵池，就别想让他从我这里离开了。”
这是一条慕清离看着出生的黑龙。
当年他心血来潮跑去敖靖位于山涧深处的洞府作客，他部族之下正好有颗龙蛋将要孵化，便和他一起去凑了热闹。这小家伙刚钻出壳就和他四目相对，他一眼就看上了这条小黑龙。
奈何敖靖这家伙吝啬得很，死死抓住刚出生的小龙儿回绝：“你休想！他额头有特殊神印，是极为稀罕的龙族之子，我得留下来让他将来成为我镇山神兽！”
自那之后，慕清离每回见到敖靖就要跟他提一下小黑龙，敖靖每次都拒绝。慕清离也逐渐将此事当成玩笑在说，久了之后也忘了此事，不再提起。
没想到敖靖这回，竟然舍得割爱把这条已经成为他地盘一大神将的大黑龙给送来了？
敖靖盯着灵池里的黑龙，又冷哼一声说：“没办法，是我高估了你，认为以你的能力绝对能保护好自己。我告诉你，这条龙可是我家珍宝，你日后出行必须把他给带上，让他伴你左右！”
“如此一来，你若是再出事，他好歹能够第一时间回来给我报个好消息。”
“……草。”慕清离没忍住笑了。
没想到心心念念的小神兽突然就到手，慕清离心情大好地打算不跟敖靖计较他口不应心的话语。
他和他们闹了很久，等把他们都送离开时，神殿里的宾客们早已走光，神殿里的小仙们已经把场地收拾得干干净净。
没来得及和端木柏好好道别，慕清离心里其实有些郁闷。
他边在神殿晃悠醒醒脑，边想着要不要偷偷溜到小徒弟的小殿看一看他，忽然就被人给偷袭了。
偷袭的人力量很是强大，出手迅速，速度快得让人在黑暗中无法看清他的动作。
慕清离第一反应就是很可能是陆柳的那个人，偷偷躲在暗处伺机袭击，便铆足了劲回手应对。
两个人在僻静的山野之地打得不可开交，强大的力量在半空中不断碰撞。
然而对方的能力似乎更在他之上，没一会儿就彻底压制了他。
慕清离被对方逮住的瞬间，还以为自己又得重伤了。
可没想到那人在抓住他之后，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用东西蒙住了他的眼睛。
慕清离：“……？”
想想，为了防止他能够逃跑，成功认出自己，这么做……嗯，没毛病。
不过同样身为神界的人，他是不是忘了他们都可以使用心眼的能力？
他这么想着，闭上眼睛正打算以心眼去窥探对方面容，从对方身上传来的威压瞬间就拦下他这一举动。
偷袭者碾压般的抵抗，惹得他心神一震，消耗片刻的时间才缓了过来。
“你……”慕清离眉头一皱，正想问话，人突然就被翻身按到附近的一棵大树上。
被人特意隐去气息的身子，就那样强势地压了下来。
“？”慕清离又是一愣。
这行云流水的动作……？
“小殿主可真是风光得很，才回归神界，又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珍宝。”压在他身后的人，说话的声音很是低沉沙哑。
显然是故意被压低伪装而成的声音。
慕清离沉默着没有回话，心情逐渐复杂。
然后那人又用着冷淡的语气问：“小殿主被男人日过吗？”
慕清离：“……”
【天书，这人，是端木柏？】
天书心情复杂地回答：「……嗯呢，主人。」
慕清离笑了。
这才几天，小徒弟就忍不住了？
※※※※※※※※※※※※※※※※※※※※
阿离：大柏，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戏精？
大柏：……哼，不高兴。
天书：惊喜，意外，我难道又要被关小黑屋了吗？
第139章 我是你的信徒（四）
晚风微凉, 宴席方散，神殿四周的山脉处一片僻静。
安静得只要慕清离现在发出声音企图引起神殿人的注意，绝对能够被清晰捕捉。
然而为了配合端木柏的演出, 他选择假装忘了还有求救这一选项。
即使被人以这等耻|辱的方式将双手钳制在身后, 按压在粗糙的树干上, 他态度依旧冷傲得让人想要摧残：“想必你应该知道,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亵渎神君之罪, 刑罚极重，我劝你最好三思。”
“还有，对于你诚心的疑问, 我的回答是没有。”
他也没说谎，这具身体确实还没尝试过。
但端木柏显然被他这句话刺激得不轻，冷笑一声之后，竟低头往他后脖子重重咬下, 让他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又回到前一个世界。
【小骗子。】端木柏在心里低声说道。
真正的骗子端木柏还在维持着他现在的‘人设’：“刑罚？只要能一尝小殿主的身子, 就算会被抹除神格, 堕入凡尘受无尽轮回之苦……也值了。”
慕清离往小世界走的一趟也能算是历劫，归来之后不仅修为无损, 甚至还提高一截, 且在修炼上也有不同的开悟，收获颇大。
至于小徒弟，他觉得对方最大的收获就是那不要脸的演技和天书给科普的各种流氓话语和举止。
慕清离试着挣扎, 企图为两个人之间的小摩擦多增添些许‘情|趣’：“你, 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最好趁彻底触怒我底线之前把我放开, 速速滚离神殿范围, 我尚能不与你追究此事, 否则……！”
他话还未说完，从他身后揽住他的人熟练地咬着他耳朵问：“否则如何？”
慕清离十分确信在他离席之前，端木柏所表现出来的态度绝对还能够再隐忍些许日子，而且他临走时还特意把人给安抚好了，怎么才几个时辰不见，他的情绪又开始爆发？
他咬着牙怒道：“否则我定会杀了你！”
身后的声音在短暂的沉默后，忽然发出一声愉悦的笑，语气听起来简直就像是个在安静中逐渐黑|化的家伙：“好，小殿主今晚就用你的身子，把我给杀了罢。”
慕清离：“……？”
真不敢相信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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