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惊喜变成怔愣和担忧,他摸着颜意的头,问:“怎么了?”
颜意没说话,头埋在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
郁宴皱了皱眉,直接将他抱起来放在沙发上,抬起他的头,见他眼眶发红,神色一凛,沉声问:“怎么了?”
“郁宴,我不舍得。”颜意低声说。
自从上次拒绝黎摇成团后,颜意就想过他要怎么做。
他想过违约,带三人离开冠月,但其实这不是他的第一选择。
他也想过,公司会给谢宿和郁宴换经纪人。
仔细想想,如果不考虑两年后,其实这反而是目前双方的最优选,他已经跟他们绑定男□□统,表面谁是经纪人没那么重要,多一个人帮他带也不是坏事。
可是,当他听到王洋说“以后郁宴就是我的艺人”时,还是很难受,忍不住恐慌。
他很想对王洋说,对所有人,对全世界说,你们别动他。
别动他。
他是他最想要拥有的,也是仅有的了。
他像一个没有反抗力的小孩,抱着一颗闪耀的珠宝,被层层人围住,他们靠近他,没人听到他脆弱的叫喊。
别抢他。
这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珍宝,可能这辈子也就只有这一颗了。
“公司要给你换经纪人了。”颜意说闷声说:“我不舍得。”
郁宴皱了皱眉,一手轻抚他微红的眼尾,一手打电话。
接到郁宴电话时,雷橦正在祖宅吃晚饭。
他看到是郁宴的电话,心忽地一跳,顿时放下筷子,一秒接了电话。
他不知道自己嘴角带笑,但听到自己的声音发紧,“郁宴,怎……”
话还没说完,他听到郁宴冷冰冰的声音,“你雪藏我吧。”
“什、什么?”
郁宴拿着手机,再一次重复,声音又稳又冷,“你雪藏我吧,如果我的经纪人不是颜意。”
第58章
雷橦怔怔拿着手机, 一句话说不出来。
郁宴说:“雪藏我的话,《东湖》还用我拍吗?反正才刚开始,换人还来得及。”
雷橦:“……”
他怒火中烧, 冲着电话喊:“郁宴,你这是在拿你的前途开玩笑!”
他刚喊完, 桌子被老爷子用力地拍了一下, 筷子也被大力地放到瓷碗上, 声音响亮地诉说着愤怒。
雷橦压了怒气,语气尽量平和,“你知道雪藏意味着什么吗,就为了一个经纪人?”
他想跟郁宴好好讲讲,拿出他最大的耐心, 可只说了这一句, 那边就把电话挂了。
雷橦拿着电话,越想越怒,等他放下电话后, 看到对面的人比他还怒。
“你滚!快滚!以后都别回家吃饭了!”雷明愤怒地说:“我说过多少遍了, 你对他好点, 好点!”
雷橦很久没这么气又这么憋屈过了。
他极力压抑着怒气, “我这是为他好, 如果不这样, 他以后可能会离开冠月!”
“离开冠月怎么了?我们就一个冠月了?还是说离开冠月他身体里流的就不是我们家的血了?”
“离开冠月,我就再给他建一个娱乐公司!”
雷橦:“……”
见雷橦不动, 雷明自己站起来, “你不走我走!”
雷橦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这就走, 您别生气, 这么大年纪了,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
“不是你让我生气的吗!”
雷橦气得心口发疼,灌了一口热水,拿起外套就要走。
“备车,去《东湖》剧组。”雷明说。
雷橦止住脚步,“爸,都七点多了,您到剧组都下半夜了。”
雷明根本不理他,他转身去换衣服,出来时也不管依然站在门口的雷橦。
七十多岁的人,披着又长又厚的大衣,沉默地走到夜色里,要坐五个小时的车,在下半夜到另一个城市。
雷橦又气又愧又担忧,各种情绪在胸腔碰撞翻涌,最后全部化成更汹涌的愤怒。
坐上车后,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骨子里的暴虐情绪彻底被激了出来,拧着眉心打电话,“让公司法务部处理颜意的事。”
看着前面的车驶入黑暗中,雷明和郁宴的话同时出现在他脑海里,他嘴角扯出一抹狠笑,“等下,别让公司法务部处理了,我想到一个很好的律师,也让他尝尝这个味道。”
另一边,颜意也没想到郁宴会这么说。
一时连难受也忘记了。
“郁宴,你在胡说什么?”
郁宴低头亲亲他的眼尾,“我的大总管,只能是一个人。”
颜意:“这是工作。”
郁宴:“我换了经纪人,可能连房子都会换,你不会没想过吧。”
颜意抿抿唇,他当然想过,所以才会那么不舍。
郁宴先是换经纪人,再搬房子,以后他会和另一个人一起工作,他们能见面的时间很少,慢慢地,可能就和生命中的很多人一样,走运了。
“我们离开冠月吧,违约金我付得起,谢宿不是很会赚钱吗,也付得起吧。”郁宴说。
颜意苦笑一声。
哪有那么简单,就算付得起那么高的违约金,也彻底得罪冠月了,冠月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们的,至少不会放过他。
正如王洋说的,以后有没有经纪公司会要他还难说。
“离开冠月,我们自己成立一个娱乐公司。”郁宴又说。
颜意一怔。
郁宴一下下捏着颜意的耳垂,“我们自己的公司,不用多大,你做老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受气。”
“没有那么简单。”颜意说。
“有钱又有人,也不会太难。”郁宴说。
颜意喉结微动,小小地咽了一口口水。
“你给白时景成立工作室那么快,成立一个小公司没差太多吧。”郁宴鼓励地说:“你一定可以。”
他摸了摸颜意的喉结,知道他心动了,笑着低头咬了一口,“我砸锅卖铁给我男朋友开公司。”
颜意抓紧他的胳膊,没有说话,看向他的眼睛水润清亮。
“在大晟,养老婆天经地义,在这里,夫妻财产共有。更何况,我知道,开公司出钱多的人,以后分钱也多。”
颜意张了张嘴,“你哪里是砸锅卖铁,你是卖翡翠和黄金。”
“嗯。”郁宴说:“说不定我挑几块卖了就够了,剩下的留着当老婆本。”
颜意:“……”
颜意还在思考时,郁宴已经打通了谢宿的电话。
电话里首先传来的是宁萧咋咋呼呼的声音,谢宿应该是刚下戏,声音有些疲惫,“什么事?”
郁宴:“我们决定离开冠月自己开公司了,你有钱赎身吗?”
谢宿:“……”
“你不是很会赚钱吗?什么股市神秘人?不会连赎身都赎不起吧?”
谢宿咬牙切齿,“一亿八千万的现金,你当是一块八呢!”
“要是赎不起就留在冠月,再做三年的打工人吧。”
谢宿:“……”
颜意:“……”
谢宿不想跟这个人说话,根本说不清。
他挂了电话,打给颜意。
郁宴撇撇嘴,继续给黎摇打电话。
黎摇应该是还没从舞蹈室回来,颜意接通了谢宿的电话,郁宴也没打通黎摇的电话。
“小意,怎么回事?”
颜意把事情完整地跟谢宿说一遍,从公司要黎摇成团开始。
或许是看到了新的希望,或许心里有了更大的安全感和勇气,他一直压在心底的,对未来的担忧也这在一晚说了。
谢宿安静听着,颜意说话时只听那边的关门声。
“好。”谢宿说:“我马上准备违约金。”
“阿宿……”颜意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只要他再在冠月多待两年半,根本不用花这么高的违约金。
“无关他人,只是我想跟着你。”谢宿说:“是我自己的决定。”
“这一步我早就想到的了,公司不会让我们五个人成团,离开是早晚的事,从长远看,自立门户是最好的选择。”
谢宿很果决,“既然要离开,就越快越好,接下来,一部戏都不要给冠月分成了。”
“两年多的时间,我们还赚不回违约金吗?”
如果说,郁宴是把他从冰河中抱出来,那么谢宿就是燃起了颜意心中的火。
“阿宿,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做。”
谢宿声音放柔,“小意,你不用谢我,你给我新生,我怎么可能让你受难,这和你给我的相比,不值一提。”
等颜意挂了电话,黎摇也回了宿舍,偷偷摸摸地郁宴打回电话。
颜意靠在郁宴肩膀上,心情轻松地听着。
“郁宴哥,怎么了?”
郁宴对他说的跟谢宿说的一样,问他:“有钱赎身吗?你的违约金很低吧。”
“啊?”黎摇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件大事,“等下,我查一下我的银行卡余额。”
一分钟后,他低落地说:“只有430万。”
郁宴说:“好,那你就留在冠月打工,等攒够了赎身的钱再出来。”
颜意:“……”
黎摇一下急了,不顾被宿管发现,声音都变大了,“别别别,我不想一个人留在冠月,我不要其他人做我的经纪人!”
“郁宴哥,你先给我借点吧,求求你了,我一定尽快还上。”
颜意忍不住笑了。
他接过电话,“摇摇,按照行业默认的规则,其他公司要挖你走,是要给你付违约金的。”
黎摇还没反应过来,“谁挖我?”
颜意:“未来新公司的幕后大老板郁宴挖你啊,他挖你他就要给付违约金。”
郁宴:“……”
黎摇开心地说好,“恭喜郁宴哥要做大老板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给你赚钱。”
他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颜意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何况他是真见过挖人付违约金的事。
不过,郁宴是亲人,他说:“郁宴哥,你给我付1600万,剩下的400万我自己付就好了。”
他又说:“幸好小颜哥哥压着没让我签新下来的a级约,你要谢谢小颜哥哥,不然你要多付好多好多钱。”
郁宴:“……”
等黎摇挂了电话后,颜意已经笑弯了眼。
“我付?幕后大老板?”
颜意点头,“嗯,出钱最多的就是幕后大老板没错。”
“那我是不是也得给你赎身?”郁宴问。
“赎身”这两个字,在谢宿和黎摇那里板板正正,来到他身上忽然就歪了。
颜意后退了一点,“其实,不用。”
“嗯?”
“冠月的经纪人合同也是三年一签,我来冠月刚一年就从经纪助理升到主经纪人了,那时候重新换过约,所以,其实,我的合约快到期了,没必要因为这点时间违约,付那么多违约金。”
这是他当时没跟妈妈说的话。
郁宴:“还有多久?”
颜意:“两个多月。你们可以先走,我再干满两个月。”
郁宴:“不行,我们走了,你在冠月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样,两个月两千万不值得。”
颜意:“???”
两个月两千万还不值得?
这真是重大三观冲突,没法聊了。
郁宴竟然还想理论,颜意只好用嘴堵住。
效果极好。
好到有点收不住。
郁宴按着颜意的肩膀,稍稍推开他,哑声道:“别亲了。”
颜意的唇比平时日红很多,眼睛清润水亮,疑惑地看向他。
郁宴喉结攒动,捂住他的眼睛,恶狠狠地咬了一下他泛红的耳尖,“再亲就控制不住了。”
眼睛被捂住,颜意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感受到贴在眼睛上的掌心很烫,滚烫的肌肤贴上来,氲出几分湿气。
濡湿,躁热。
心跳冲到了眼睛和额耳垂上,颜意哑声说:“那,那就不要控制了。”
话落后,是灼热难耐的沉默,心跳声显得格外响亮。
颜意忽然被抱了起来。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嘭嘭嘭乱了节奏,红色蔓延到指尖,带出紧张的轻颤。
那么说已经鼓起他最大的勇气了,当真的要实践时,颜意再没勇气面对。
其实他还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做。
听说会疼。
他要怎么表现?
酒店有那个吗?
等下,他还没洗澡。
颜意脑子突突地蹦出许多纷乱的消息,一时没注意,就被放到了门后,茫然的颜意只来得及看一眼郁宴绷紧的脸,门“嘭”得一下就被关上了。
被关在门外的颜意:“……”
等过了好久他反应过来时,不知是怒还是羞,不知该跳脚还是该踢门。
这……
这真是……
颜意最终气不过还是砸了几下门,他很想冲郁宴喊,你到底……是不是不行!
他还是忍住了,虽然酒店被剧组承包了,没有外人能进,可被其他人听到也不好。
手机上跳出两条微信。
【郁宴:去302睡觉。】
【郁宴:我不想你以后回想起来,说是因为我给你开公司,你才上了我的床。】
颜意愣了一下,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颜意:我早就上了你的床了,不是被钱诱惑的,是被皇权逼迫的。】
他一边回消息,一边无奈地下楼去302了。
直到洗完澡躺在床上,颜意还是又羞愤又想笑。
但,心里一点沉重的东西都没了。
他想起关门前郁宴忍到有些扭曲的表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