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只有我们两个人,还有撒下来的橙黄路灯光。
瞿思丞不会忘记。
我也不会忘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宓筠君重新回来坐镇,又是紧锣密鼓的拍戏时间。让岑越比较高兴的是,时鄞在剧组停留了几天,他走的时候,答应岑越等年尾剧组收工,他请全剧组一起吃饭。
抱这个期待,接下来的日子,倒也不难过。
除了时鄞让岑越重点关注之外,纪峦那边的情况也让岑越不时留心,纪峦对他摇头,跟他说自己没事。
本来就接近年末,时间在岑越的期待中过得很快,好像一下子就到了收工那天。
时鄞提前一天就过来慰问全剧组,他财大气粗,包了北城最好的餐厅供大家自由活动。
岑越那天就像时鄞的小尾巴,跟前跟后,因为高兴,还帮时鄞挡了不少酒。他人正当红,不管去哪一桌,都有人给他撞杯。
等他喝多了,时鄞赶紧把人提溜到座位上,让徐颖看着,别让他乱跑。
时鄞和岑越好,整个剧组差不多都心里有数,他不让岑越出来喝,自己当然要顶上去。
结果,他也喝了不少,散伙的时候,头晕得厉害。
这个状态,回招待所也是麻烦。
时鄞就近开了房,先安排了岑越进去,结果岑越不老实,喝醉了精神亢奋,就不肯睡。
看到时鄞要走,就找他说话。
说的话,也是丢三落四,颠三倒四,听得人摸不着头脑。
他亢奋,时鄞头晕啊,但是岑越扯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徐颖在一旁看得急得不行,她上前阻拦的时候,岑越就皱着眉,委屈地看着她。
时鄞看他这个模样,也是说不出重话,况且今晚岑越表现得很好。
他看了看房间的格局,标准间,两张床,时鄞点点头,他对徐颖挥挥手,让徐颖去他的房间睡,他晚上和岑越一个房间。
一个房间?那不是要时影帝照顾岑越?徐颖心里顿时打了个突,这岑越明天知道,岂不是要骂她不懂事。
“时老师,这……”徐颖当下就要拒绝。
时鄞摆摆手,说:“他以前喝醉,也是我照顾的,习惯了,你放心去隔壁睡吧,要是真要你帮忙,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这一番话下来,徐颖不好再劝,那就是不给时鄞面子了。
她一步三回头的回了房间,岑越还坐在床边,见徐颖要离开,还跟她挥手道别:“小颖,晚安!”
“晚安。”徐颖真是无奈地想哭。
等房间只剩两个人,岑越反倒安静下来,他看着时鄞的侧脸,一会儿笑一下,一会儿笑一下,最后趴在床单上,翘着嘴角就这么睡着了。
时鄞脱了外套,看他这个扭曲的睡姿,只想摇头。
“傻乐什么?”时鄞走到他身边,把杯子盖在他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去浴室洗澡,洗了澡,人总算不那么晕了,只是脸还在发烫。他走出浴室,岑越已经彻底熟睡。
以前他们一起拍文浩然的那部电视剧的时候,岑越喝多了也是这样,很乖,不发酒疯,睡觉的时候特别香。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又给岑越倒了一杯,放到床头柜上。
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出来不一会儿,人又有点困了。
时鄞坐到岑越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让他起来喝点水,不然半夜会渴。正在做美梦的岑越被人打扰,烦得直皱眉头,嘴巴鼓了鼓,说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抱怨,把脸埋进被子里,只留给时鄞一个黑色的发旋。
“……”时鄞觉得自己刚刚打得力度太小了。
不过,最后时鄞也想早点睡,他去浴室拿了一条热水烫过的毛巾,给岑越简单擦了擦脸,又给他脱了毛衣,再重新把人塞进被窝里。
过程中,岑越曾五次对他皱眉,三次想动手打他,一次骂他烦人。
做了好事的时先生看着在被窝里的小混蛋,咬牙切齿,只等早上算总账。
早上朦朦胧胧地醒过来,房间很暗,岑越对昨晚的记忆还停在回房间,早就习惯了住酒店,倒没对醒来在不认识的酒店房间有什么疑问。
他费力地坐起来,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裤子都没脱,嘴巴干得厉害,他一边揉眼睛,一边从床上起来。
思绪还处于重新启动的状态,直到看到隔壁床有人形的起伏,才略微清醒了一下。
谁?
他揉了揉太阳穴,宿醉之后的脑袋里好像有人拿着锤子在不停地凿,想了一会儿,至于有点印象。
时鄞?他赤着脚走过去,房间很安静,走路也一点声音都没有。
时鄞是侧着脸睡的,脸朝着阳台的方向。
他看了一眼,心里无限安宁,又轻手轻脚去了洗手间。
解决了个人卫生问题,岑越这才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难忍,索性脱了衣服,冲了个热水澡。
衣服大概是徐颖准备的,是一件长袖衬衫,黑色休闲裤。
换好衣服,他走出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才不到五点。
又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时鄞那边,时鄞的姿势没变,睡得很沉。
虽然认识那么久,但是睡在一个房间却是第一次。
岑越在自己的床边坐了一会儿,大脑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微微兴奋,没有再回去睡的意思。
他站起来,在原地直立了一会儿,然后又慢慢走到时鄞那边,这次他走到了对着阳台的那一边。
时鄞睡的部位,床铺凹陷下去。岑越坐在边上,没发出一点声响。时鄞这边的床头灯没开,窗帘全部拉下来,黑黢黢的。
视线在黯淡的光线中受阻,只能看出一个大体的轮廓。
岑越低着头,看了时鄞许久,看他睡着时,低垂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渐渐身体不受理智控制。
他伸出手,用指尖在黑暗中隔着距离,一点一点描摹时鄞脸上的轮廓。
黑暗和清晨,都有引人冲动犯罪的欲望。
岑越的脑子也钝钝的,好像什么都没思考,他缩回手,接着闭上眼俯身,在时鄞的唇边碰了碰。
不算吻,视觉受损,让这个触碰显得小心翼翼的。
时鄞身上散发着干燥温暖的气息,岑越忍不住就着这个姿势,在时鄞身上依偎了一会儿,然后才起身,从时鄞身边离开。
等他离开房间之后,一直沉睡中的时鄞猛地睁开眼。
第78章 落大雨
时鄞一直清醒到早上六点半多,还顺手关了一个昨晚设定好的闹钟。这期间,岑越一次也没有进来,他不由想这小子忙什么去了。
早上叫起敲门的是他的男助理王超。时鄞回了一句醒了,这才拖着身体去卫生间洗澡换衣服。
出了门,王超问他要不要吃早点,时鄞一点也不饿,更没有胃口,他面无表情,问岑越呢?
王超回道:“小岑老师早上有通告,早一个小时就被保姆车接走了,我问了小颖,说是早就和电视台约好的一档春节节目,现在赶去最后一遍彩排。”
时鄞点点头,也没有开口欲望,示意王超出酒店,不吃早餐了。
王超忙点头,一边按电梯,一边道:“小岑老师临走前,还吩咐说您还在休息,让我们别去吵您呢!”
时鄞听了,脸上微有点笑意,岑越向来是这么贴心的。
不过……
想到早上的事,时鄞敛了笑意,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剧组收尾,但是还是要有人值班,时鄞回去和制片主任打了个招呼,给值班的工作人员发了红包,还订了年三十的年夜饭送过来,得到大家一致好评。
在一片叫好声里,今年剧组算是有个好的收尾,时鄞也踏上了回北京的行程。
路上,他总算打开了手机,查看起还没来得及查看的消息。
岑越的对话框不上不下,时鄞用手指下滑了两下就翻到了他好几个小时前发过来的消息。
看时间,是早上临走前发的,差不多在六点的时候。
岑越:时鄞哥,突然有个通告加急,不能和您亲自道别,先走啦
岑越:昨晚喝得有点醉,我听小颖说,后面好像还撒了酒疯,对你胡言乱语
岑越:真的给您添麻烦了![双手合十emojix3]
岑越:对了,时鄞哥,您年节后什么时候有空,我请您吃饭吧!
时鄞把岑越发来的几条消息翻来覆去,看了很久。他的手指放在输入框许久,都没有想好输什么进去。
老实说,对于同性向他示爱的事件,一直以来都没断过,奔放的给他直接发裸照都有。他呢,就像之前他对岑越说过的。
同性恋,他不歧视,但是不歧视归不歧视,不代表他就接受男人喜欢他。
要是以前,不管是哪个男的跟他搞这一出,甚至亲近的朋友跟他勾肩搭背,他把人当兄弟,结果那人却在幻想他的身体发情,他绝对要动用手段,把人搞退圈,让这人彻底在自己的视野内消失。
但是,现在这个人是岑越。
岑越。
妈的。
时鄞收了手机,把手机摔到隔壁的空座位上。
他这个突然的动作让车内的人一惊,俱都抬起头看他。时鄞懒得解释,把身体歪在座椅上,声音沉沉道:
“我睡一会儿,到机场再叫我。”
结果这条消息,时鄞等到上飞机的时候,才打起精神回道:“嗯,你先忙,到时候再看吧。”
这个到时候再看吧,一直延续到过完年之后,岑越几次想找他,时鄞都以正好有事给打发了。他的冷淡态度,就算岑越的神经再粗,也感受到了。
而时鄞是真打算好好要工作一样,从春节就没有休息过,挑的工作,都和岑越正好不重叠,两人时间没有相交,等《如履薄冰》在北城的戏份拍完,时鄞都没去再探过班。
时鄞不光顾剧组,对于其他人来说,都没有意外。
等岑越从《如履薄冰》拍完,彻底空出档期,时鄞却飞到了国外去,跟岑越不止隔了省份,直接隔了太平洋。
但是要说时鄞故意冷落岑越,倒也不尽然,《如履薄冰》拍完,岑越之前拍的网剧《爱马仕小姐》成了去年的都市热播剧。
他扮演的角色非常讨喜,拿下了好几个奖,虽然不是三金那种重量级,但是也算有了名头,圈内对他很好看,主动给他寄剧本的人也多了。
谭蓁建议岑越继续拍两部电视剧,然后再朝电影圈迈进,攒点人气和资历,就算以后进电影圈失利,还有老本可以吃。
她的说法是:“你拍的两部红起来的两部剧,都是配角,没有一个是主角,最少拍一部是男主演的。百花这些电视剧的奖,拿下一两个,都能洗掉你身上新秀的气质,在圈内站得更稳。”
岑越这边还没下决定,那边时鄞给他打了电话,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些日子,时鄞和他的联系极少,接到时鄞的电话,岑越高兴异常,一五一十地把工作室的打算告诉了他。
时鄞嗯了一声,然后道:“谭蓁规划的也不错,但是太慢了,也太稳了,电视剧拍多了又怎么样?拿了视帝又怎么样?顶端也就这样了。”
这话说得狂傲,岑越不好接话。
时鄞也不需要他的回话,他只谈公事,道:“我给你发个剧本,你看看,双男主,喜剧电影,商业片,如果觉得行,我就给导演那边回个话,把你的名字加到试镜名单上。”
岑越回了好,他回去就看。
时鄞点点头,道:“嗯,行不行,都给我发个消息。我这边——”
“那个,时鄞哥!”岑越突然打断他的话。
时鄞一怔,隔了一两秒,才道:“什么?”
岑越握着手机,听着久违的声音,慢慢道:“您现在还在欧洲吗?”
时鄞沉默了一会儿,道:“回国了。现在在北京。”
岑越喔了一声,道:“工作很忙吗?”
“还行,不过,应该没你那么忙。”
岑越接了一支知名的汽水广告,海报铺垫盖地,是现在最红的小生。
这句算调侃吗?岑越觉得自己应该应和的笑一笑,但是他实在笑不出来。
“我是看起来忙,蓁姐没外面说得那么压榨我,倒是您,多注意身体。”
时鄞垂了眼睫,他面色平静,很轻地嗯了一声,这次的声音微微带了一点笑意,“知道了,你还怕有人逼我做事吗?”
岑越松了口气,他跟着笑了起来,“那时鄞哥,您忙,我去看剧本!看完,我就给您回复!”
“好。”
挂了电话,岑越坐在床边,手机的界面还在微信窗口,他点开时鄞的对话框,写道:
“时鄞哥,您为什么给我介绍试镜?”
打完,觉得这口气既大又白眼狼,可是这是他心里最大的疑问。
删了,重新打字道:
“您之前,是在躲我吗?我是做错什么事,惹您不高兴了吗?”
这口气……
岑越摇头苦笑,手指按在回车键,一个一个都删掉了。
到底要不要问?
岑越觉得自己可以接受不联系的后果,他并不是贪图时鄞的人脉才喜欢他的,但是不知道时鄞是不是这么看他的。
索性不如,直接摊牌,问他,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欢你了。
这句话,留在对话框,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只要轻轻一点,什么疑问,什么忐忑,接连数日的煎熬,都能得到解脱。
脑子里翻滚着让人冲动的本能,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岑越整个人一颤,身体忽然发冷,他赶忙看界面,通知栏显示刚刚进来的是一条广告。再看对话框,还好,手指没点发送。
岑越大大的松了口气,把这冲动的一句重读了一遍,又全部删掉了。
到头来,还是没敢真发。
不联络我就不联络吧,想要让我接电影就接吧,岑越看着对话框上时鄞的昵称,慢慢笑了一下。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