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些感动,自己手下的艺人听话,是每个经纪人都愿意看到的,他也不例外。
如果这个艺人是时鄞,那快乐更是翻倍的。
上了车,杨睿问他昨天是不是睡得挺好。
时鄞:“……你一天睡不到五个小时,试试?”
“……”被怼了杨睿默然片刻,好嘛,私事不能好好聊了,他马上转移话题:
“采访稿给你看看,不行再改改。”
时鄞点点头,把采访稿拿到手里看看。
国内电影杂志多,时装周刊也多,但是能做到圈内顶级的,也就那么几家。尤其是时装类,顶级的男装和女装都是国际品牌。
这次采访,也是一个私人性质,时鄞平时的黑料不少,但是专业的媒体,却没有对此表态过。
“它家这次采访的主持人是谁啊?”时鄞问。
杨睿报了个名字,时鄞回忆了一下,也有底了。
“他们这次拍硬照,可不能再搞旧电影的打光了,整得我七老八十,只能怀旧一样。”
杨睿笑,“好,我现在跟他们提。”主编跟杨睿的关系还行,这种小事,提一下就能办到。
采访粗纲看完,时鄞没什么意见,就算到时候说了什么劲爆的话,还有杨睿把关,又不是直播采访,不能更改。
他翻完所有纸页,发现最后还夹了一张撒着金箔的邀请函。
时鄞没有翻开细看,抬头看了一眼杨睿。
杨睿很淡定:“任主编死缠着我送来的,你要是不去,自个儿到现场推吧,我是张不开这个口。”
他推卸责任,其实哪会儿张不开口,只是他也想让时鄞去吧。
时鄞也明白这一点,但是他真的懒。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办得周年活动,程序多得要死。拍了照不算,还要你拍视频。哦,这些整完了,去了现场,还要搞直播,全程拿镜头怼着你拍。你要是臭了一下脸,马上热搜警告。”
时鄞一肚子苦水:“还有,为了讨好粉丝,等候的时候,还敲门进来,让你填一些趣味问题,真他妈会玩。”
杨睿哪会不明白时鄞怕麻烦的性格,但是他也有他的私心:“这次任主编说了,让你压轴。”
他们这种国际时装周刊,周年盛典的活动一向办得星光闪耀,每个出场顺序都有无数门道,而压轴更是许多一线明星想要争夺的。
这是圈内地位的象征,是名气的具象化。
哪怕是久经名利熏陶的杨睿,都舍不得贸然推掉这次红毯压轴的邀请。
同时,杨睿也在心里想,时鄞的三十岁能以红毯压轴为最后的句点,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想法。
“我压轴?”时鄞也是一怔,虽然他已经在娱乐圈待很久了,也参加过不少这家杂志的活动,但是周年活动又与其他活动不同,十年一次,意义非凡。
杨睿点头,对他道:“任主编说了,他们编辑部都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三金影帝,目前为止,他是圈内拿到满贯最年轻的男演员。
“如果你去了,任主编作为主办方,最大的困难就迎刃而解了。”
想跟时鄞争咖位,抢压轴的,饶是杨睿都想不出第二个。
时鄞沉吟,他把邀请函打开,上面写的一些客套话,他直接掠过这些,着重把末尾的时间看了一遍。这个时间……
时鄞合上邀请函,说:“那就不用拒了,去就去吧。不过,邀请函上说,我能带人对吧?”
杨睿一听,立马警惕起来:“你要带人去?谁?”
时鄞想到岑越到现在都还是个一百零八线的糊咖,不禁头疼,他说:“带几个剧组朋友吧,还有岑越,我不是还有个电影也快上映了,电影两位,这边的电视剧两位,五个人,够牌面了吧?”
今年的春节档就有个时鄞的电影,春节档一向是商业片大战的时间,时鄞的电影能排在大年初一的档期,已然是各大院线十分好看的趋势了。
杨睿皱着眉头,他是打算让时鄞单独上的,不过,现在看时鄞带人去,他也不能一口拒绝。
电影上线,这时候正是宣传时间,时鄞愿意带剧组的人去,制作方、观众、同行们都喜闻乐见。
电视剧嘛,时鄞和文浩然关系亲密,他又正好在这个组,现在在拍戏期间出席活动,作为补偿,愿意给电视剧增加曝光,不失为一个皆大欢喜的选择。
不过,杨睿听到他提岑越,心里不其然一跳,有些怀疑地问:“电视剧这边就两个人,一个人选确定就是岑越了?”
时鄞啊了一声,意思:那不然呢?
杨睿觉得脑子不够用了,“你们不是关系不太好吗?”
时鄞用奇怪的眼神瞥一眼他,“谁说的?我们关系好着呢!”
杨睿:“……”
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岑越,中午起床的时候,收到了时鄞的一条微信。
时鄞的微信头像是个奶狗的表情包,小奶狗是个三花色的比格犬,圆滚滚的肚子,垂下来的大耳朵,四只毛茸茸的白爪子。
只是小奶比的表情非常凶,眼白多于眼黑,时鄞还特别搞笑,找了个迷你刀P到奶比的手上,配上黑体加粗的“杀了你”的字样。
又凶又萌。
岑越每次看到都觉得好笑,时鄞高高在上的影帝人设算是彻底崩塌。
不过,作为一名养比格犬的老忍人,岑越由衷地表示钦佩。
时鄞:“起床了没?别睡太久,当心头疼。”
这条消息是早上九点多发过来的。
大概到了十一点多,时鄞得空了,又发了一条过来。
时鄞:“还没起床?”
时鄞:“……”
时鄞:“算了,你睡吧。”
岑越看得满头问号。
岑越:“?”
消息发过去,时鄞没有回复,岑越起床去洗漱了。
洗漱完,换衣服的时候,放在床单上的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
岑越拿起来一看,结果不是时鄞的回消息,是剧组发来的每日拍摄通告。
他的戏份排在下午两点,但要提前一个小时去剧组换衣服化妆。
再看一眼手机屏幕顶端的时间,岑越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
剧组给每个人都会发相应的通知,他吃饭的时候,时鄞还没回消息。
他估摸着时鄞是不是今天没通告,便拿出手机,给时鄞又发了个消息。
“时鄞哥,你今天还回剧组吗?”
发完消息,岑越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受到回复,便收了手机。
下午岑越在B组,由副导演曾文兴坐镇监视器,拍一场群戏。
古装戏的群戏比现代戏要多,时常需要特约演员,来扮演什么武林高手,然后装逼被主角挑翻。
特约演员比群演的地位高,相应的拿的片酬要高。
比方说,一个群演一天100、200就能打发了,要求也不高,能躺在地上做个死尸,被镜头一扫而过,就够了。
样貌、身高、体重,没有任何要求。
而比群演高一点的前景演员,价钱就会给到200以上。
前景演员一般就是我们在电视看到的类似于宫女一类角色,给皇后端茶递水的,会被镜头扫到脸。
这类就要对样貌有要求了,丑的、五官不端正的都会被刷下去。
特约又是比群演、前景更高一级别,这一类的,模样已经能达到帅、美一级别。
他们的话,已经有了专门的经纪人替他们搭理业务,不用像群演、前景一样,要去现场直接应聘,被现场导演选萝卜一样,挑挑拣拣。
特约价格分很多种,以时间分类,需要拍时间长的,一个小时会给500-1000不等,全看你在剧里的戏份多寡。
今天的这场群戏,就是拍武林大会的场景。
岑越、耿豪、潇月一起作为观众过来凑热闹,却没想到,被别有用心的人,设计带入了时局,被迫应战。
这场戏出来搅局的便是一名异族青年。他先是挑衅了中原武林的几大高手,然后便随手点了耿豪饰演的男主角萧已然,作为应战角色。
萧已然面对着激愤的武林同胞,又听到这个名异族人士的贬低挑衅,心头热血上来,不顾周围朋友的阻拦,便跳上了比武台。
本来就是俗套的戏码,武侠剧里演过很多次的白烂情节,其实拍摄难度不大。
然而今天这场戏,却频频NG。
主要问题,就是出现在了这个饰演异族青年的特约男演员身上。
他大冬天的穿了一件民族服装,露着胳膊和大腿,挨着冻不说。就几句台词,这个特约演员老是忘词,一句话说了几遍都没过关。
等台词过关了,结果,动作又过于僵硬,曾文兴被气得站起来,就差手把手教他来演。
被非主演的演员耽误进度,现场没人有好脸色。这个特约演员不停地像周围工作人员道歉,模样甚是可怜。
大家好不容易同情他,结果正式开拍,又是NG。
等曾导喊了NG,现场一片嗡嗡声,都在讨论这个特约演员会不会演戏,要NG多少次,不然换人吧?
曾导看他像根木头,朽木一块,完全没办法雕琢,只能挥手,让全组休息一刻钟。
这个男演员一下来就给一众陪着的主演鞠躬道歉,岑越还算给面子的,笑着跟他说没关系,下次继续加油。
耿豪、潇月都礼貌点头,然后转头就走。
拖累了拍摄进度,在剧组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
进度被耽误,大家都不能按时下班,谁能开心起来?
岑越趁着休息时间,去卫生间解决个人问题。出来洗手的时候,他听到卫生间外的有人在抱怨刚刚那场戏。
“NG了该有十几次了吧?就一句台词,就是一头猪,背了十多遍,也该记住了吧?”是一个男声。
另一个说:“来的时候,就没看剧本吧,现场现演,现在多得是这种人。”
“确实。”那人道:“我听说他是靠关系进来的,能看剧本就有鬼了。估计没想到,咱们剧是文导把关,现场收音,不可能含糊过去。”
“嗳,我听说有的演员,拍戏懒得背台词,念台词一律‘123123’,情绪激动就‘1234567’,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反正大部分电视剧都是后期找配音,用得着花那么多时间背台词吗?”
另一个人就感慨:“真是……时鄞都好好记台词呢,他们怎么就——”
“时鄞是时鄞,他们,”一开始说话的人,故意停顿了一下,让人一听就知道在暗指谁,“演一辈子能够得着时鄞的脚趾吗?”
下面的话,随着两人的走远,声音越来越小,岑越等声音彻底听不见,才走出去。
结果,他走出去,迎面正好有个人走进来。
两人面面相觑,是对面的人先认出岑越。
“小岑老师。”这人给岑越鞠躬。
鞠躬得还特别实诚,一个弯腰就是九十度。
岑越赶忙拦他:“不用,不用,起来。”
那人抓脑袋,让开一条道,请岑越先过去。
“不好意思,挡着小岑老师了。”
岑越觉得他有点意思,《争锋》剧组里的群演或者特约他都见过不少,但是对他这么谦恭的却少有。
毕竟岑越虽然是剧组的主演之一,但是名不经转,知道的人少,大家对他客气归客气,远远谈不上尊敬。
而这个特约的年轻男演员的表情、言语里,却有一种对岑越发自内心的尊敬。
岑越自己演员,他看人的情绪很有一套,是不是真心实意,还是表面上客气客气,一眼便知。
岑越没先出去,而是看了他一眼,指了指他的眼睛道:“你的眼睛很红,没事吧?”
对方立马把头低下去,使劲儿用手揉了揉眼眶道:“没事儿,就是沙子吹进眼睛里了,让您见笑了。”
岑越觉得他一定是偷偷哭过了,现在过来是为了洗把脸。
而且过来的时候,好巧不巧,还听到剧组工作人员对他的一番点评。
他侧开身,说:“你先进来吧。”
对方见岑越和颜悦色,有些受宠若惊地走进来,嘴上连连说谢谢。
谭惟确实没去隔间,而是径直去了洗手台,用冷水冲脸。
他脸上化了妆,洗完脸,还要请化妆师重新补妆,想到要看化妆师的脸色,他的心情又是一番压抑。
他把脸抬起来,用手抹掉冷水,正要睁开眼,旁边一个声音道:
“我这边有纸巾,给你。”
谭惟吃了一惊,猛地侧过脸,看到岑越还没走,还笑着看他。
“小、小岑老师?”谭惟不可置信。
岑越看他发愣,好笑道:“不要纸巾啊,快拿着吧。”
谭惟哦了一声,诚惶诚恐地接过来,“谢谢,谢谢。”
“一起回去吧。”岑越提议。
谭惟现在只剩点头,他低头缩背跟在岑越身边,他还比岑越高一点,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气质太丧气,两人站在一起,挺胸直背的岑越比他醒目许多。
岑越和谭惟一起沉默地走了一会儿,谭惟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为什么岑越对他示好。
想了又想,谭惟说:“小岑老师,是不是刚刚也听到了那些话,我没关系的,是我自己演得差,他们说得都对。”
岑越嗯了一声,他侧脸看了一眼谭惟沮丧的面孔,心说,他果然听到了,还很在意。
“那你是不是过来的时候,真的没记台词?”岑越说。
谭惟倏然抬起头,猛地摇了摇头,“没有!”他没控制住音量,等说出来,才露出懊恼的神色。
“对不起,小岑老师,我刚刚不是,就是,我真的记了台词,没……”
岑越没介意,他说:“既然你说你背了,那你现在就背一遍给我听听。”
第32章 抬头。
穿堂的冷风拂过谭惟的脸颊,他的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