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去。
时间不早,岑越跟杨睿说:“杨经纪,那没事,我就回房间了。”
杨睿却喊住他,走他到面前道:“别走别走,岑越,上次我说的事你还记得吗?”
上次?岑越回忆他和杨睿的见面,慢了半秒钟才道:“记得,不过,不好意思,杨经纪,我和时老师几次见面,都是拍戏现场。”
“时老师敬业,我尽量配合他就行了,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
杨睿用手指按着额角,这叫他怎么说呢。
“对,我去看了,”难说也要说,要脸的话也不会做经纪人了,杨睿道:“不过,那是工作上,私下里,你也可以向时鄞示一点好,是不是?”
杨睿是暗示过岑越这么做的,不过一看到时鄞那副“快点过来求我”的欠样,岑越忽然就张不开嘴了。
可是杨睿也不是好糊弄的,真拒绝了他,搞不好,杨睿还误会他真想抱时鄞的大腿,那就很难收场了。
岑越沉默下来,他微微低了头,看向自己的脚尖,用迟疑的声音道:
“杨经纪,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时老师……”
他抬起头看看杨睿,脸上配合着为难的表情,说:“我看我们现在挺好,您不用——”
他的话没落音,身后闭合的房门突然打开,岑越和杨睿一起看过去。
时鄞站在门外,他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大概是准备休息了,蓝灰色的圆点领带有气无力地耷拉在领口,袖口也被解开,捋到了小臂上。
岑越看到他的打扮,心说不是要睡了吗?怎么澡都没洗?
时鄞的表情十分不耐烦,瘦削的下颌线条紧绷着,看也不看岑越,目光只盯着杨睿,冷声道:
“在外面嘀咕什么呢?还不走?”
杨睿没想到自己在门外和岑越说两句也能吵到他,说好的五星级酒店呢?这隔音效果也太像话了吧!
“是、是是,对不起,我吵到你休息了,我这就走,马上走!”杨睿拿他没办法,不过,今天时鄞确实工作超过了十二个小时,有理由摆大少爷的谱。
他和时鄞说完,又转头和岑越道别:“岑越,别忘了我说的,早点休息!”
岑越一边点头一边挥手送他离开。
等杨睿离开,岑越才去看还没有回房间的时鄞。
时鄞没看他,只盯着杨睿离开的方向,似乎是意识到岑越在看他,他这才慢慢扭开头,和岑越的目光对上。
两人很久没像这样彼此对视,虽然隔了一个面墙的距离,但是却能将对方脸上的细微情绪看得一清二楚。
时鄞还是那副讨人嫌的表情,岑越抿着嘴,僵持了好一会儿,岑越先受不了,他移开目光。
“时老师,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回房间了。”岑越垂着眼睛,对时鄞欠了欠身。
转身的刹那,岑越突然听到时鄞低沉着嗓子道:“虚伪。”
岑越一愣,整个人停在原地。他回过身,倏地抬头看向时鄞。
时鄞也不躲闪,目光直直地看着岑越,证实了岑越的猜想。
他就是说自己的。
岑越拧起眉毛,他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按捺道:“时老师,你刚刚说什么?”
时鄞还是笑,欠欠道:“我说错了?”
岑越脸上露出可见的不悦。
时鄞好整以暇,继续用挑拨人神经的气人声调说:“杨睿跟你说了什么?你要是不想答应,就直接拒绝。现在是下班时间,不需要你继续‘演戏’。”
岑越一怔,时鄞原来认为他这样是虚伪?
只是场面话罢了,演演戏又怎么了?
他难道生活里就是一直不带面具吗?
不过,一想到时鄞的性格,岑越忽然又没脾气,都三十岁的人了,还是大少爷脾性,可能真的很少有不称心过。
即使进了娱乐圈,三十岁就走完了别人需要一辈子奋斗的路程。
也许,老天爷就是比较宠爱他。
“拒绝?”岑越也不拐弯抹角了,他算看清了,拐弯抹角在时鄞眼里就等同于虚伪。
他径自道:“时鄞老师知道,您的经纪人要我做什么?”
“做什么?”时鄞看着他的脸,皱着眉头问。
“杨经纪觉得我和你之间有矛盾,所以,让我先向你低头。”他微微笑着道,继续道:
“但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也不需要低头。我这么说,他好像不相信,所以我只能退让一步——”
“你觉得我们之间没矛盾?!”时鄞突然打断他的话,不可置信地高声道。
这是重点吗?岑越火上浇油地点头,毫无自觉说:“我们上次已经把话说明白了,我……”
“闭嘴。”时鄞被他气得眼前一黑,他大步走过去,说:“——你跟我来!”
说着,不由分说,一把拽住岑越的手腕,将他拽进自己的房间。
第30章 因为你啊。
一进房间,时鄞就关上门。岑越被他拽得步伐不稳,刚刚站定,就听见门咔哒一声合上的声音,心里不由猛地一跳。
“时——”岑越的声音有点虚,然而抬头一看,时鄞已经松开了他的手腕,大步从他身边掠过,朝房间内走。
岑越和时鄞的房间布局相似,只是,时鄞的东西比他多。最多的是衣服,衣柜都塞不下去,专门买了一个衣架放在外间。
用过来不及收的熨斗、随手仍在外置梳妆镜旁的腕表,放在电视柜上的白色充电器、ipad……整个房间充满了时鄞的生活气息。
时鄞把他拉进来,自己先走进房间,弯腰把工作台旁边的两张藤椅拖出来。椅子上还对着杂物,时鄞一股脑把他们巴拉到办公桌子上。
“坐。”时鄞背着他说。
岑越在他身后没动,房间内铺着地毯,除了时鄞鼓捣出来的动静,只有空调恒定的嗡嗡声。
似乎察觉到岑越没动,时鄞直起身,回头看他。
“还要我请你过来?”他说。
又不是我想来的。岑越嘀咕,不过,却没真迈开腿走人,给时鄞难堪。
只是,他有点意外,时鄞刚刚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结果进门之后,却没大发雷霆。
难道是在憋大招?
岑越一边腹诽,一边垂着眼眸,慢吞吞移到时鄞的对面。
时鄞哪里等他,自个儿已经坐在上了。
熬到了这个点,大家的身体和精神都疲惫到一个顶点,时鄞也不例外。
他没看岑越,只是窝在椅子里,撸起袖子的结实小臂搁在扶手上,手掌撑着额头,修长的手指揉着眉心。
虽然没看,但是耳朵却在听,岑越坐到他对面,他就睁开眼看向对方。
岑越乖乖坐在他的对面,面对他的视线,疑惑的望过来,深黑的瞳仁里全是无辜。
时鄞的大拇指不由摩挲了一下,接着好像是败给他一样,坐直身体,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
他身体前倾,凑近看岑越,说:“是不是要是我不主动找你说话,你就能一直不理我?”
这话说得……
岑越真想翻白眼,一开始无理取闹的是不是时鄞?
接着,被他怼后,开始玩冷战的,是不是又是时鄞?
就这么犹豫了一下,时鄞又按了按眉心,用熬夜之后特有的微哑嗓音道:“行了,祖宗,算我不对行了吧?那天我就脑抽一下,想跟你开个玩笑,我怎么知道你那么在乎一个称呼问题?”
“也……不是那么在乎。”岑越觉得自己务必要表下态度,以免时鄞再继续对他进行错误的解读。
“什么?”时鄞没听清,他抬起头。
岑越这次没和他对视,视线飘到了别处。
时鄞也发现了,如果岑越觉得自己占理,他就特别理直气壮和你对视。
你看他多久,他就能和你僵持多久。
但是呢,要是没有那么占理……
时鄞心里那点气顿时一点不剩了,他要笑不笑道:“不在乎为什么不喊?我对你不好?”
哎呀,怎么老是提这个,岑越有点抓狂,他当时就有点不好意思,喊不出口。
谁知道时鄞紧接着就给他摆臭脸,好像他多不知道知恩图报一样。
他抓狂的间隙,时鄞控制不住自己,还是笑出来了声。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时鄞笑着伸手勾他的脑袋。
岑越有些脸热,他躲开时鄞烦人的手,想给自己挣点脸,说:“没有,就是觉得有点、有点……”
“有点什么?”时鄞还是笑。
岑越觉得脸挂不住了,他确实没叫过人哥。
他独生子长大,哪有机会喊人哥。
长大后,玩得又是同龄人,那些都是哥们,叫哥?太土了。现在都兴叫爸爸。
谁会张嘴喊人叫哥?
再说,他穿到这里之前,和时鄞岁数上也差不多了多少,叫什么哥啊,不够丢人的。
时鄞看他红着脸,笑了一会儿,就不继续发散了。吃一堑长一智,他可算知道岑越有多别扭了。
再把人惹毛了,回头,还得他来哄。
划不来。
“好,我不笑了。我不是笑你,”时鄞道,“我是笑我自己没转过弯。”竟然都没想到小朋友脸皮那么薄。
稍微撩一下就跟他倔上了。
“我还是叫您时老师吧。”岑越真诚建议。
“我拒绝。”时鄞理直气壮说,“你不是说你不介意的吗?”
岑越捂脸,他的脸好疼。
半晌,在时鄞憋笑的注视下,他才红着耳尖,小声说:“……哥。”
“哎!”时鄞笑着应声。
不过,笑完,时鄞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他还有点话想跟岑越说明白。
但干说话,搞得他教训人一样,他目光一转,瞥到杨睿搁在电视柜上的打包外卖。
他一口没动。
不过,现在时鄞觉得房间里另一个年纪小的可能需要补充一下热量。
拍戏的时候,他可看见了,岑越跟着剧组吃盒饭,还挑食。油腻的不吃,味道差的,也不吃。
每顿饭他都怀疑,岑越是不是只吃半饱。
今天拍戏拍得那么晚,岑越能直立走出片场,实属奇迹。
“饿了没?”时鄞站起来,把打包带拎过来放到藤椅边的小矮桌上,边拆塑料袋,边道:“既然叫我一声哥,那我就不能亏待你,是不是?”
“你坐过来一点,看看杨睿买的夜宵味道怎么样。”他指挥岑越。
“这么晚……还吃?”岑越怀疑地把椅子拖过去一点。
杨睿买的是港式小吃,叉烧包,一份虾饺,烧味拼盘,还有一份牛肉肠粉,外加一杯白桃冷泡茶。
吃得喝得,全包圆了。
时鄞没胃口,忙到现在,身体的欲望已经降到最低,他拆开一次性筷子,递给岑越说:
“怕什么?担心长胖啊?”
他上下打量一下岑越,好笑道:“你够瘦的了,吃一点不会死,放心。”
就像怂恿小孩子多吃的家长,岑越被他说的无语。
他接过筷子,迟疑道:“是不是太晚了,时鄞哥你不困吗?要不,我还是带回去吃吧。”
“你就在这儿吃吧,吃完我就扔了。带来带去的,麻不麻烦。”他说。
看了一眼桌上的小吃,他指了指肠粉对岑越道:“吃点肠粉,看着怪好吃的。”
岑越无奈,用筷子加了一个放嘴里。
他这边吃,时鄞便说:“对,这才对嘛,别跟我客气。”
“没客气。”岑越笑,就是想跟他客气,也没这个机会。
时鄞看他笑,心里彻底舒坦了,他说:“你吃你的,我问你个问题,你什么时候见杨睿的?他没跟你说难听的话吧?”
嗯?岑越抬起头,他眨了眨眼睛,摇摇头道:“没有,杨经纪很幽默,他就是问问我跟你是不是有什么矛盾,要是不是大问题,就别一直僵着。”
“真的?”时鄞满脸不信,这么好说话?
那之前,严令他别和岑越多打交道的,是谁啊?岑越重重点头,他吃了两块肠粉,又夹了一只虾饺,然后才放下筷子。
对时鄞道:“时鄞哥别担心我受欺负了,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他又不是傻白甜,哪怕是前身,也不是任人欺压的。
他站起来,收拾桌面,说:“时鄞哥,您去洗澡吧,我收拾一下,然后就回去了。”
时鄞还在想着岑越刚刚说话的表情,他点点头,确实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性格,连他都能不假辞色。
但是时鄞又想,还好岑越遇到的是他,要是别人,早不知道被整死多少回了。
还是生嫩。
确实很晚了,他看岑越动手,也站起来,说:“那你收拾,放垃圾桶里就行了。待会儿回去好好休息,要是早上起不来,就跟文浩然请个假,别硬撑知道吗?”
岑越收拾的手一顿,抬起眼睛觑一下时鄞,发现时鄞好像没开玩笑。
他赶忙道:“没有那么严重,时鄞哥。文导说了,明天上午放假,下午才开工。”
“下午就起来的了?”时鄞走到衣柜旁,伸手解脖子上的领带。
他身高腿长,站立的时候,修身的衣服尽显身体的完美线条。
岑越看看时鄞,再看看自己一个月突击,也没有长多少肉的身材,不由叹息,人比人气死人。
他边收拾边道:“时鄞哥不是早上就要起床吗,还说我,您不是更累?”
时鄞嘿了一声,笑着朝他这边看了一眼:“还调侃起我来了,没大没小。不过,你以为是我想起来?还不是杨睿报复我,使劲儿找事给我做。”
“为什么报复您啊?”岑越不解。
因为你啊。
时鄞心说,你当杨睿真是老好人啊,记仇着呢。
他道:“谁知道,估计是我哪句话惹到他了,心眼忒小。”
第31章 我们关系好着呢。
心眼忒小的杨睿第二天就发现时鄞心情不错,他早十五分钟过来催人,没想到时鄞已经坐在房间等他了。
杨睿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