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时岸黎梦和寸头的身影。
好在除去这些同学,他很快就见到了一个很熟悉的面孔,曾经在高中看了两年的人——
于涟走上讲台的时候,整个班级都自发的安静下来。
“大家好,我姓于,是实验班班主任。”
平实的女中音,却莫名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纪冉的瞳孔微微放大,他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自己曾经的班主任。
于涟:“我当过十几年班主任,带过最天才的状元,也带过从几百名爬上来的孩子,对这个角色在高中三年的作用有很深的理解,请大家相信我,一定会继续带好你们这一届。”
班里一片掌声雷动。
能当上一中实验班的班主任,必然不会是普通人。
首先就是丰富且年长的教学经验,再其次就是手里出过的尖货和均分。
于涟无论在哪方面都很出色,早在开学之前,就有不少家长打听过这届实验班的配置,听到这个名字也都十分满意。
“我们班一共40个人,能坐在这里,至少说明你们在初中都是学习的佼佼者。但即使如此,实验班依旧和全年级所有班级一样,实行的是排名调班。”
于涟:“换句话说,如果下次大考你们掉出年级前40,你的位置就会被取代。”
排名调班是一中坚持贯彻的魔鬼式激励方式。机制很简单,高一只有年级前40能留在实验班。分完文理后,也只有对应的前40能留在各文理科实验班。
而无论是师资力量,又或是江南省第一手的题型重点,实验班都比普通班级享有更优厚的资源,甚至出卷人平常就站在讲台上。
底下没有杂声。
这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并且在过往屡见不鲜。掉出了实验班的甚至自嘲成了一中群组里的一股清流,【天才三月体验卡】里已经装了三百来号人。
这么一番话下来,是人心里多少都有了些紧迫感,于涟随即画风一转,又轻松起来:“当然,享受高中生活也是一部分,学习有调班压着,我就不多说了。班委会咱们就放松点,抓阄吧。”
“好!”
“同意,支持!”
这个提议满堂彩,于涟随即笑了笑:“以前我带的那么多届,能抓到班长的,大半儿都是高考状元,这是玄学,你们可以试试。”
这话一出,下头坐的40颗脑袋都兴奋起来,小签筒一放,纷纷一拥而上。
“劳动委员…能扔了吗?”
“那当然不能。”
“我这写的是群众…”
“副班长四舍五入能高考榜眼吗于班?”
“艹了,风纪,又他妈早起操场吃大灰。”
纪冉是最后几个走上去的,签筒里还剩一半,于涟对着他的名字看了一眼表,脸上的神情有一瞬的停滞,随即又恢复正常。
“抽吧。”
纪冉点头,手伸进去。
一根签冒出来,上面斗大两个黄字。
【班长】
——
“这位同学,请问作为三年后的高考状元,你有什么感想?”
“这位欧皇,请问作为本班班长你打算把状元分数线定在多少?”
放学铃一打,几个男生就笑嘻嘻的围上来,纪冉脸色很平静:“状元觉得肚子有点饿,打算先回家吃个饭。”
“嗨…你怎么一点不激动?”
“什么呀。”
“状元您走好。”
“班长加个微信再走呗。”
不得已,纪冉加上好几个微信,才得以从一群凑上来的乡绅狗腿中脱身,刚出了门口,面前就闪上来一个人影。
时岸笑的吊儿郎当,手里晃着两罐冰可乐,递上来一罐:“怎么样,没了你岸哥照应,开学还适应吧?”
“还行。”
纪冉弯着眉眼抠开可乐,因为见到了熟悉的朋友,心里松下来不少。
只是他没想到时岸会从初中部过来,因为算起来这个时间有点早:“书包呢?报道又这么横?”
时岸挠了挠一头刚染的绛蓝短发,等走到校门口才道:“是啊,没带。”
“程莉没给你送温暖?”
纪冉倒着走在逐渐暗下来的路上,和时岸面对着面,浅黑的瞳仁照在路灯下,仿佛两颗清透的曜石,时岸过了一会儿才道:“她忙呢,没顾上看后门口。”
他这么一说,纪冉才想起来,自己这么一跳级,后门那里应该已经换了个人。
“那你现在跟谁坐?”
“就我自己。”
“......”
时岸笑了笑:“没让人来。”
纪冉:“为什么?”
时岸顿一下:“早就想占两张桌子了?”
纪冉:???
笑笑闹闹,到校门口的路没一会儿就走到头。送走了时岸,纪冉又想起来傅衍白说要晚回家的事。
想来想去,他决定听傅衍白的话去找苏泞。毕竟今天是开学,苏泞之前说过要送他,想来人应该是在家的。
两下输了密码,门锁发出齿轮转动的声音,纪冉换了拖鞋进去,苏泞有些意外的从书房里出来:“冉冉,怎么过来了?”
纪冉一眼看到她换好的西装和涂好的口红,空气中甚至有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苏泞很像是刚收拾完要走。
“你...”
“我以为你回小傅那里,今天不来,打算回海云处理工作呢。”
苏泞笑了一下:“既然你来了,那妈妈就不走了,我让阿姨赶紧做几个菜,好好跟你聊一下开学的情况。”
纪冉愣了一下没说话,苏泞已经按掉了震起来的手机,很快又回房间换掉衣服,擦掉口红,变成温婉的居家模样。
“宝贝等一下啊,很快就好。”
苏泞扎着头发奔进厨房,纪冉的眼神暗了暗,一种石头压着心口的感觉,突然有些闷的慌。
夜晚一点点被灶具和声动点亮,纪冉的手机屏幕变亮又暗下,最后还是亮起来。
别买了:你会很晚吗?
别买了:我想回去。
他靠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儿,手里微微一震。
。: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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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照片
纪冉在苏泞那里吃过晚饭,回到公寓的时候傅衍白已经在客厅。
兔头哼哧哼哧的吃着罐头,纪冉换好拖鞋看过去,傅衍白还没换外套,手机和钥匙落在茶几上,看上去是前后脚。
“怎么回来了?”
“嗯。”
傅衍白抬头,纪冉拉开校服外套,里面一件白T,挂着书包几步上了楼:“就想麻烦你,不行?”
越惯越皮。
纪冉回到房间收整好书包,又冲了个澡换了件套头运动衫,毛巾对着湿发一阵乱揉,从鸡窝里抬脸的时候傅衍白刚好站在楼梯口,半靠着栏杆:
“不弹琴?”
“......”
纪冉顶着毛巾:“高中学习紧张。”
傅衍白:“那就弹琴放松。”
纪冉:......
“之前暑假回去,奶奶说可以不弹。”
高中学习紧张,再加上纪冉眼巴巴的撒娇,老太太扛不住,一下就垮了口。
【想弹就继续学,不想就算了,奶奶不逼你。】
傅衍白站了片刻,目光挪开:“好。”
他转身就往餐厅走,纪冉站在原地,心里没来由空了空,几步跟下楼,小尾巴一样跟着傅衍白到吧台。
细嘴的水壶刚刚烧开,傅衍白倒了一杯热水,半靠在台边,眉眼松散:“还有事?”
“你很累?”
纪冉把毛巾抓在手里,他刚从浴室出来,脸颊一片淡淡的粉,白里透红的看着傅衍白:“呃…看你一直靠着。”
“嗯,站了一天。”
傅衍白眯了眯桃花眼,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还赶着巡了晚上的房回来。”
“......”
纪冉认得这个表情。
他看了眼半开门的琴房,里面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在地上亮着一条光印。
小少爷扭了扭手上的毛巾:
“那就、就一首。”
下一秒,傅衍白已经端着水坐到了沙发上,开始闭目养神,那一脸白嫖听曲儿的懒散,看的纪冉磨了磨牙…
他这该死的温柔!
——
一到初秋,气温骤的凉下来。
换季的时节,苏泞的服装公司似乎格外繁忙,纪冉最多每个礼拜只能在那边吃上几顿饭,想要一整晚都看到苏泞,几乎很难,大部分的时间还是跟傅衍白住在一起,然后时不时被迫献技。
早上的气温一凉下来,纪冉也乐意在外头多呆,干脆免了孙阿姨早起做早饭的活,硬拉着傅衍白下楼找店。
在家吃虽然也是两个人坐在一张桌上,但纪冉坚持,在外面的感觉不一样。
最后孙阿姨气怏怏的洗着抹布总结,大概就是家里的腻,野的香。
小桌上摆着两屉热气腾腾的牛肉包子,纪冉一只手已经拎起来一个,然后烫的左手扔到右手,右手又扔回左手,最后被坐在对面的傅衍白接过去,用一次性筷子夹好,冷着声递回来:
“我平时饿着你了?”
“......”
纪冉不理他,先塞了一口包子。底下一条又眼巴巴的趴上桌,两只狗爪馋的直抖…傅衍白又撕开一个喂过去。
一块五一个的包子仿佛充满了魔力,一大一小就像饿死鬼投胎。
“最近学习怎么样?”
好不容易喂完包子,傅衍白的声音沉了沉:“开学一个多月,有没有什么问题?”
虽说纪冉初中成绩好,一骑绝尘的好,但初中和高中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阶段,再加上纪冉现在是实验班,路阳一中实验班的魔鬼进度条更是全省有名。
学习是纪家老人最看重的事,纪冉能明显的感觉到,高中之后,傅衍白问的次数多了起来。
“还好。”纪冉塞着包子,顿了一下:“晚上我...给你看看各科作业和卷子。”
傅衍白:“好。”
两个人出来的早,吃完两屉包子才不过六点五十,包子铺里的学生不算多,老板听见响动,先从门口走进来,脸上挂着笑:“吃完了?”
“嗯。”
傅衍白刚按亮手机,就听见熟悉的那一句:“来,零头给你抹了,加两杯豆浆,就18吧。”
傅衍白扫了墙上的二维码,按了个18.5,语气很淡:“陈叔,现在不用抹零。”
墙上的喇叭很快响起来一声【支付宝到账18.5元】
端着蒸屉的陈叔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挥挥手,笑声浑厚:“是是,我这不是记不住么,再说包子店开这么多年,习惯了。”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念叨着:“想当初开店才几几年,那时候别说这个扫码,你们这些学生连手机都没有,来买包子都是给钢镚儿。那些个包子花卷什么的,都是几毛钱,每次最后算账都多出来两三毛。”
“我懒得找,找也找不开,干脆都给你们抹了。”
陈叔一抬头,笑出两道抬头纹:“我记得你上学那会儿,带你过来吃的那个同学,叫什么来着,总是来买包子。”
这个年纪的人好像别的转眼就忘了,偏偏有些事留在脑袋里,不管过去多少年,一提起来还是那几件。
“我刚开始没分清楚他是小姑娘还是小伙子,蒸笼一掀又瞅不清,姑娘姑娘喊了好久,闹了个大笑话。”
陈叔笑笑:“还好人家小同学不跟我计较,每天还来买包子,就特别爱吃那个牛肉豆腐的。”
絮絮叨叨的声音没完,傅衍白突然看着桌边的纪冉:“你脸红什么?”
“小姑娘”:......
“没、没什么。”
纪冉擦擦小嘴,生怕越说越糗,赶紧带着傅衍白出了店门,晨风一吹,泛红的脸色才消下去大半。
回头是冒着白雾的店门口,那抹涌上来的温度好像挥之不去,一直钻在胸口,鼻子泛着一点酸。
纪冉突然就想矫情那么一下。
“你当时经常来吃包子吗?”
“不经常。”
傅衍白不说假话。
原来那时候他的确是不常来,只是后来中午偶尔被纪冉拉过来几次,也都是食堂不赶趟的时候。
“那你怎么跟老板这么熟?”
“后来常吃。”
“为什么又吃了?”
人不吱声。
关键时刻,又是肉包子打狗,纪冉干脆超到他前面:“因为想你那个同学吗?”
既然这世上这么多人记得他。
他只是贪心的想多傅衍白一个,应该不过分。
“不是。”
“......”
手里的狗绳被轻轻一拉,纪冉回过神的时候傅衍白已经走出去好几米,兔头狗腿的要跟上去,正嗷嗷叫唤。
死鸭子嘴硬。
小少爷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
实验班一天的课程很紧。
所有班会自习一类的课都省了面子功夫,直接变成语数英补课,这其中最多出现的就是数学,因为于涟也是实验班的数学老师。
放学之后,书包里又多出几张卷子,于涟走下讲台:“纪冉,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几个脑袋回头看了看,纪冉很快站起来,跟着于涟到了办公室。
“知不知道为什么喊你过来?”
纪冉有些意外,因为他居然得到了一把椅子的优待,黄木桌上堆满了材料和作业试卷,几乎看不见下面的玻